夫**没事,反倒是自己,被踹的吐了血不说,还要背上个‘穷凶极恶’的恶名,被锦衣卫抓走讯问吗?
这世上还有公道可言吗!当真是欺人太甚!怒极之下,已是有些语无伦次:
“……儿媳自问问心无悔,如何要受这等羞辱?殿下莫非治死了我的嬷嬷不算,便是我,也容不得了吗……逼死了我,好给那贱人让位置……”
“胡说什么?”没想到周隽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大堆,裘妃既恼火,又觉得有些不对,“什么嬷嬷,什么容不得,你是堂堂皇妃,如何这般自轻自贱?”
周隽的反应委实有些古怪,难不成,儿子的伤,和她有关?
“皇妃?”周隽脸上表情既像哭又像是笑,更多的是不忿,“皇妃就是这般待遇吗?”
“……媳妇身边的于嬷嬷,母妃也是见过的,之前可不就是撞破了他们的私情,才会不见的?可怜的嬷嬷,不就是想维护我吗?竟然因为这个,就丢了一条命……”
“胡说八道!什么嬷嬷?”姬晟好险没给气乐了,倒不知自己这王妃还是个演戏的高手!
“你敢说没见到于嬷嬷?”周隽抗声道。
姬晟刚要回答,不想一个侍卫上前:
“启禀殿下,西苑那里,之前抓住一个老妪,那老妪倒是口口声声说是王妃的人……”
“那就带过来,让王妃好好认认。”姬晟冷笑一声,“倒不知我家王妃恁般本事,身边下人竟是敢随便在宫内乱闯……”
西苑那里?周隽就有些糊涂,西苑是八公主住的地方,于嬷嬷怎么会跑到那里?十有**,是骗自己的吧?
还未想清楚个所以然,侍卫已是押了个老妪进来,不是于嬷嬷,又是哪个?
于嬷嬷这会儿也是头昏脑胀——之前跟着之派来接应的宫女一路躲躲藏藏,好容易进了一处宫苑,再不想,竟是位小公主住的地方,便是自己,也被人以私闯宫苑的罪名抓了起来……
第200章
直到被掼在地上,膝盖上剧烈的疼痛传来, 于嬷嬷才彻底回神,却是头都不敢抬,边不断磕头, 边语无伦次的不断讨饶:
“饶命啊,饶命啊!老奴真的是五皇妃身边的伺候的人啊……”
之前倒是没挨打, 却是直接被捂着嘴巴捆了, 丢到了一个废弃的枯井里。
可怜于嬷嬷这半个多时辰当真是叫天不应, 呼地不灵,更兼几乎要被冻饿而死的绝望给逼疯了。
好容易得见天日之下,早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嬷嬷,嬷嬷——”周隽咬着牙道, “是谁, 是谁把你弄成了这般模样,是周围这些人对不对?”
说着,忽然探手,一把扯住于嬷嬷的胳膊:
“母妃就在这里,你快告诉她, 方才是不是殿下, 和那个贱人……”
话音未落,于嬷嬷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尖声道:
“不是!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不敢乱走,冲撞了贵人……”
早已被吓破了胆,乍一听到“殿下”这个称呼,于嬷嬷下意识就想到了八公主,想都不想就赶紧反驳,便是身体也不住发抖。
“冲撞了贵人?就凭她也敢自称贵人?”周隽直接把于嬷嬷口中的“贵人”误认为是希和了,一时恨不得扑上去把依旧静静站在台阶上的希和给撕吃了才解恨,“嬷嬷莫怕!被别人这般欺辱,要是我还能忍了,这王妃当着又有什么意思?”
一句话说的裘妃也有些怒了——周隽这话什么意思,竟是要逼着自己处置杨家女吗?
即便心里也是这个意思,却依旧不舒服的紧。
于嬷嬷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不对,颤巍巍的紧紧抓住周隽的胳膊:
“主子,主子,真的是你吗?是你来救我了吗?我不是做梦吧?”
“说什么胡话!”周隽用力抠着于嬷嬷的胳膊,强令她的头转向希和,“你给我清楚了,你口里方才的那位贵人,是不是她,是不是?!”
于嬷嬷被掐的“嗷”的一声,待触及周隽疯狂的眼神,又把到了嘴边的惨叫声咽了回去,却又不敢挣脱,只皇宫内院,再给于嬷嬷十个胆子也不敢顺着周隽的话胡乱栽赃,当下只呜咽着不断摇头:
“不是,不是,老奴之前没见过,这位姑娘……冲撞了八公主,是老奴该死……”
“八公主?关八公主什么事?”又一次听到“八公主”这几个字,周隽直觉有些不对劲,“明明不是特意交代人领着你……”
话说了一半,又醒悟过来,险而又险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即便平日里表现的再无害,为了周隽将来着想,周家在宫里也颇是准备了几着暗棋,并在周隽出嫁前的那晚一并交了过来,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这些钉子安插的很是艰难,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真是没办法了,也切记不可让裘妃并五皇子察觉,以免彼此心生芥蒂。
内心已是疑惧不已。
明明爹爹说过,这几着暗棋都是顶顶忠心的,如何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五皇子住处和八公主所居根本相距甚远,宫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周隽这里惊疑不定,裘妃那里也早已起了疑心——
若说宫斗时的鬼蜮伎俩,再没有比裘妃更精通的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始终稳居后宫之首。自然一下听出周隽话里的未尽之意。一时只觉和吃个苍蝇般恶心。
一口恶气竟是全发在了于嬷嬷身上:
“好好的主子,就是让你们这些恶奴给教坏了,拉出去,照死里打!”
于嬷嬷脚一软,就瘫倒地上——真是被打死了,还不如死在枯井里呢,起码不受皮肉之苦了!抱着周隽的腿就开始嚎哭:
“王妃,王妃,救救老奴,老奴冤枉啊——”
“母妃——”周隽却明显会错了意,一边厉声命令侍卫退下,一边哭着冲裘妃道,“嬷嬷定是被人吓着了,才不敢说出实话!”
又含悲带恨的冲着姬晟道: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殿下如何恁般狠心,为了一个狐狸精,就把我往死里逼吗!”
只那侍卫如何肯听她的?竟是绕过去,直接拖了于嬷嬷就要往外走。
没想到自己的话竟是没有一点儿作用,真让于嬷嬷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杖杀,自己的脸面也别想要了。
周隽急怒攻心之下,忽然站起身形,朝着台阶上的希和冲了过去:
“贱人,我要杀了你!”
姬晟早忍不下去了,若非裘妃突然出现,说不得连裘妃也会制住,塞回轿子,让人抬出宫了。如何也没想到,周隽还闹上瘾了,竟是连自家母妃的面子也不给,甚而都到了这般境地还胡搅蛮缠!
探手一把拽住周隽的手腕,令她丝毫动弹不得,压低声音斥道:
“身为堂堂皇子妃,瞧瞧你自己,可有一点儿皇家气度!”
“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刁奴,就这般胡搅蛮缠,简直丢尽了皇家人的脸面!”
“我没有皇家气度,你有?”周隽急了眼之下,已是口不择言,乾指一指台阶上的希和,“那你倒说说看,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一直沉默的希和忽然接口道,“别说王妃,便是我也想问个明白。”
说着直视姬晟:
“我杨家也算安州名门,身为杨家女,虽不敢说光耀门楣,却也绝不会让家族蒙羞——王妃要问的,也正是我想问的,还请殿下告知。”
口中说着,已是神情凛然。
“你——”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杨希和还敢跟自己对上,甚而气势比自己还足,周隽如何能忍得下?说什么安州名门,分明是要拿家族威胁罢了。
可相对于家大势大的母族周家,人丁单薄的杨家又算的了什么?当下冲姬晟抗声道:
“还请殿下给周家三百余口一个交代!”
姬晟脸色一下成了酱紫色,恨不能上前把周隽给踹飞。
什么叫给周家一个交代?明摆着是逼着自己处置那杨家女。
只为数不多的几次交流,早让姬晟明白,这杨希和外表娇弱,却是个刚强的性子,早已对自己怀恨在心之下,若是不能令她满意,十有**真是会和自己玉石俱焚。
好容易抓住了一个可以给老四毁灭性的打击,甚而完全把他那只劲旅归为己有的机会,姬晟自然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错过。
可要说就这么和周隽撕破脸,说不得损失又有些大。
正自犹豫,一个侍卫忽然匆匆而入,伏在姬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又递上一封标有八百里加急字样的奏折。
姬晟展开折子,粗粗看了一遍,身体倏地一僵,便是脸色也有些发白。裘妃一直蹙眉瞧着这边,见此情景心里一沉:
“皇儿若有事可自去处置,这里交给我就好。”
姬晟却仿佛被魇着了一般,好半天都没反应。
周隽离得最近,早看到了上面“钦州”二字——之前虽是已听说了钦州那里,沈帅首战失利的消息,周隽却和姬晟一般,丝毫没有担心。毕竟其中的筹谋,周隽同样是心知肚明。
既是钦州来的奏折,十有**和身为钦差的父亲有关,至于作为副手的杨泽芳,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周隽根本从没看在眼里过,只当是个死人相仿。
一时越发有底气,用力甩开姬晟:
“殿下——”
这奏折来的可是好的紧,刚刚可以提醒姬晟认清现实——不是周家离不得他姬晟,是姬晟还须得仰仗周家的扶持。
刚要逼着姬晟赶紧处置了杨希和,不妨姬晟忽然抬起胳膊,一巴掌打了过来:
“堂堂王妃之尊,如何竟是这般言语无状、心胸狭窄之人?”
狂怒之下,姬晟竟是连自己右手掌心有伤这事儿都给忘了,不独完全不在状态的周隽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便是刚才包扎好的伤口,这会儿也开始渗出血来。
裘妃大惊,忙让太医赶紧过去重新包扎,却被姬晟拒绝,居高临下的瞧着趴伏在台阶上满眼不可置信的周隽斥责道:
“怪道身为皇妃,还会做出与民夺利之事!”
“云之锦本是杨家所有,便是看中了他家布帛,自可着人去买,如何硬生生占人商铺为己有,令得皇族都因为你蒙羞?”
“甚至怕人不愿,还凭空污人清白,你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妃,如何尽耍些龌龊手段?”
说完看都不看面如死灰的周隽一眼,冲着希和深深一揖:
“孤在这里替王妃给杨小姐陪个不是。杨小姐只管依旧前往太妃宫苑便可,知道杨小姐有这般孝心,想来太妃娘娘也定然很是欣慰。”
竟是顺水推舟,完全依照雷轻语之前所说给希和安了个“探病”这样光明正大的名头。至于周隽,则是仗势欺人、夺人钱财还想法子构陷人的彻头彻尾的坏人了。
第201章
“皇儿——”再没想到姬晟会突然翻脸, 裘妃登时头疼不已——眼下朝中局势不稳, 而周家因为联姻的缘故,乃是五皇子巩固手中权势最有力的砝码, 这时闹翻了怎么想都不合适。
忙一面命人去扶周隽,一面给姬晟使眼色,佯怒道:“这般年纪还毛手毛脚,还不快扶着你媳妇儿进去让太医瞧瞧去!”
口中说着, 眼睛已是刀子似的剜向希和——
周隽方才要死要活的大闹, 委实有失皇家体统。可有一点裘妃却是赞成的,那就是这杨家女, 不能留。
没看儿子为了她已是连基本的心智都丧失了吗!且女人的心只有女人明白, 别看周隽眼下丢了这么大一个人,只要自己这里帮她把杨希和处置了,儿子那里再稍微低下头, 不怕周隽并周家不继续做听话的好媳妇儿、好臣子。
不妨还未想好说辞, 那边姬晟已是抢先开口: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王妃送回王府闭门省过?”
“还有那刁奴, 没死的话, 也一并让她带了去!”
终究不能做的太绝, 毕竟周家说不得还有些用处。更要紧的是放回于嬷嬷, 也能让周隽并周家明白,他们是有多蠢!让他们以后没胆子再闹。
“你,你说什么?”周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脑子盘旋的都是方才的情景。
这个男人不但之前踹了自己一脚,甚至这会儿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赏了自己一个耳光,更是给自己泼了这么多脏水——
今天的事和姬晟方才的话要是传出去,自己这一辈子怕是都别想抬起头来。
索性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
哪知还未动作,已有侍女上前,说是“请”,明显就是拖,甚而没等周隽再继续嚷,就掩住了她的口鼻,直接送到车上,往宫外去了。
五皇子府,这会儿也有个中年贵妇,正不停转圈——可不正是周隽的母亲温氏?
一大早接到钦州急信,温氏好险没晕过去,饭都来不及吃,就跑来王府向女儿讨主意,哪想到竟是扑了个空。
好容易瞧见通往皇宫方向的街道驶来一辆马车,温氏简直喜极而泣。
忙忙接过去,刚要招呼,不妨车上先下来几个面生的宫女。
温氏心里不免打了个突,又想着或许是贵妃体恤,特地赐了过来服侍女儿的。转念一想,也不对啊,且不说这些宫女个个脸色不善,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主子跟前再有体面的奴才,她还是奴才不是?世上哪有奴才和主子坐一辆车的道理?
正自糊涂,周隽已被人从车上搀下来,待得看清周隽的模样温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儿钗环狼藉不说,左脸更是肿的老高,连带的衣襟上还有点点血迹。
“隽姐儿,你这是,怎么了?”温氏又惊又怒。
周隽也看到了温氏,呆滞的面容这才有了些反应,抱住温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母亲,母亲,您如何恁般狠心,要把女儿嫁给这样狠心的人?”
“你和女婿怎么了?”温氏脑袋“嗡”的一下,刚问了一句,不妨又一辆车驶来,待得马车停稳,于嬷嬷血肉模糊的身体被丢了下来。
一个教养嬷嬷走过来,阴沉沉的看了母女俩一眼:
“刺伤五皇子,唆使恶奴窥伺宫廷,惊扰贵人……三月内闭门省过,不得出府门一步……”
直到那些宫女再度上车而去,温氏才好容易回过神来,哆嗦着身体道:
“什么刺伤五皇子?惊扰贵人?到底怎么回事?”
周隽倏地转头,忽然抬脚朝着神志明显还有些糊涂的于嬷嬷踢了一脚,声音尖利道:
“怎么回事?不是你让人跟我说逮到了那狐狸精,让我过去吗?为什么事到临头,又矢口否认,让我……”
剧痛令得于嬷嬷一下睁开眼来,待得听清周隽的话,却是不住在地上磕头:
“主子,主子,老奴冤枉啊。去之前老奴就一再叮嘱你,切不可冲动,待得有了证据,再回府寻夫人商量,如何还会捎信让人领你大闹?”
“咱们怕是,被人算计了啊!”跟着那宫女提心吊胆到了宫苑之中,如何能料到,竟会跑错地方?
亏自己当初还疑惑,既是五皇子金屋藏娇的所在,怎地竟是没一个人把守,再不料哪有什么狐狸精,那里住的分明是正正经经的金枝玉叶……
“怎么可能?!”周隽脸彻底没了血色,之前还想着是于嬷嬷胆小,被人一吓就坑害自己的主子,再不想姬晟所言竟是真的,“碧禾,碧禾呢!把那贱婢拖进来!到底是听了谁的话,这么给主子下套!”
“主子饶命啊!”碧禾被拖进来时,魂儿都要飞了,磕头和捣蒜一般,“那让奴婢传信的不是旁人,正是当时带了嬷嬷离开的那位宫婢啊……”
“拖出去,拖出去打死!”周隽抄起个花瓶朝着碧禾就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