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脚下踩滑,这帮子奴才不甚尽心,路上还有雪呢”
叶舒云对赫修仪叮嘱之语略感奇怪,叶舒云虽不明赫修仪的意图,却也点点头,总不会拿自个孩子争一时长短。
一路渐行,终是离了那段还有雪的路,露出一段积雪除尽的小路来。路上残雪化开,湿漉漉的样子,路边青草嫩嫩,有些白雪覆盖,却也不多,远处还有些太监在扫雪的样子
赫修仪走着走着面色有些发白,朝叶舒云道
“本宫不甚舒服,淑媛可还好?不如咱们找个地儿歇歇再走?”
不待叶舒云说话便欲走向不远处的亭子,不想刚走两步脚下一滑,尖叫出声 “啊…”
赫修仪身旁两个宫女点翠烧蓝赶忙架住,却不及赫修仪跌倒之势。叶舒云原以为赫修仪说自个不舒服是想耍什么手段,不想她竟然滑倒。
叶舒云此时也不顾二人的不对盘,只知道赫修仪若在眼前出了事自个可逃脱不了干系。
叶舒云快步走过去,见着赫修仪马上就要跌在地上伸出手拉其一把,可二人到底身子重,双双跌落
众人被眼前的变故惊住了,叶舒云跌倒后感觉小腹一阵疼痛,低呼道 “浅熙,本宫肚子好痛。”
叶舒云说完浅熙与赫修仪身旁的点翠双双开口
“啊,娘娘见红了…”
叶舒云强忍着疼痛看了一眼赫修仪,见她也是一副痛苦之色,可这时叶舒云可顾不上她。浅熙带着人搀扶叶舒云坐上轿子回宫,陆明则一见着叶舒云摔着赶忙回了宫请了太医稳婆在承乾宫候着
叶舒云的轿子在两刻钟后回了宫,不得不说那些抬轿子的太监脚程快,硬是被缩短了一半时间
叶舒云此时痛的忍受不了,一下轿子就被送进产房,太医在身上施了几针,叶舒云流血减缓,又服下催产汤药,在稳婆看护下艰难生产
与此同时重华宫亦是一片进进出出繁忙之象。可太医一为赫修仪搭脉,紧接着又施针止血后,才对赫修仪跪下开口
“娘娘腹中胎儿受到撞击,已胎死腹中,微臣无能…”
赫修仪在听到胎死腹中时大脑一片空白,伸手摸向已经没有动静的小腹,七个月来小心翼翼守护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太医之后说了什么浑然不知。许久后茫然的眼神里才有一丝光亮
“点翠,太医骗本宫的,是不是?本宫的皇儿好好的对吗…”
说完赫修仪泪流满面,不想自己千防万防,还是保不住这个孩子。最可笑的是,这孩子该是自己不小心弄掉的…
赫修仪任由稳婆将腹中死胎引出,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一片放声大哭,那是个成型的男胎…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点翠在一旁着急的劝阻,可赫修仪却一把推开她,抱着那没了气息的孩子哭的好不凄凉
☆、大皇子
“娘娘,用劲…”
叶舒云喝下太医开的催产药后,宫口半个时辰便开了,此时产房传出叶舒云阵阵痛呼声。殿外亦有不少嫔妃等候着消息。与叶舒云一宫住着的茶容华与卓宝林便在其内,连抱病不出的博容华听到消息也焦急赶来,紧张的守在殿外。
博容华听着屋内的喊叫声,又见着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心内焦急,手心冒汗。而赫修仪小产的消息传来,在博容华耳里犹如晴天霹雳。博容华心下慌乱,紧紧的抓着伺候自个宫女的手,担忧的开口
“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茶容华听着念叨冷哼一声,恶毒的开口
“女人生孩子不都有这么走一遭,叶淑媛又是摔倒又是早产的,那赫修仪可是胎死腹中了,叶淑媛怕也是不好。”
最好一尸两命,省得在自个头上作威作福。茶容华心中想着,后面那话却是不敢说出口。诅咒叶舒云便也罢了,若诅咒皇嗣传到景德帝和太后那,怕是连娘家也要被自己拖累。
卓宝林听着茶容华的话后眼里精光一闪,卓宝林是嫉妒叶舒云的,家世好位分高,人也漂亮,景德帝更是宠爱着,比起自己那是一个天一个地。这会卓宝林也希望叶舒云母子出事,这样景德帝也就能看到自己的好,因为自己服侍过叶舒云高看自己一眼,取代叶舒云的地位
不得不说,卓宝林的思维方式真真奇怪。在外等候的嫔妃里也只有博容华是真心关心叶舒云。
博容华狠狠瞪了茶容华一眼,冷言道
“茶容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皇嗣一事岂是你可以胡说八道的?被皇上太后知道,怕是茶家也要受你连累。”
博容华向来看不起茶容华这个虚有其表的女人,一出口直接堵死了茶容华要说的话,只能红着脸恨恨盯着博容华。
景德帝这时也赶了过来,三人起身行礼,景德帝却没心思理会,摆摆手叫起后问着刚从产房出来的夏芜
“淑媛如何?孩子如何?”
景德帝听着屋内传来的痛呼声十分紧张,倒不是他多在乎叶舒云这个人,在景德帝眼里叶舒云不过是让他觉着舒服的嫔妃罢了。今天已失去一子,若是叶舒云这胎再出了差错便是连失二子,这对于已二十岁还未有儿子的帝王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夏芜见着是景德帝亲自问话,足以见到景德帝对叶舒云的重视。上前行了个礼后,皱着眉头开口
“回皇上,娘娘宫口已开,稳婆说娘娘情况尚好,只需等待便可。”
景德帝听到这话微微放心,挥手吩咐道 “既如此,你继续进去伺候。”
说着便坐到一旁等候。而一旁三个女子见着景德帝来了心思各不相同,茶容华却是端起茶杯送到景德帝面前,柔声道“皇上喝口茶吧,怕是淑媛姐姐还有好一会呢。”
茶容华面带谄媚,心中却呕的要死。皇上竟然这般在意叶舒云的胎,这让从小与叶舒云不对盘的茶容华差点在景德帝面前失态。
博容华瞧着茶容华那副模样十分不屑,坐下后撇过头去担忧的看着产房。而卓宝林身份有限无法插足茶容华与景德帝之间,只能嫉妒的看着茶容华向景德帝大献殷勤
景德帝接过茶容华递来的茶水,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茶容华身上,只略微喝了一口后放下,更是不怎么搭理茶容华的殷勤,让茶容华在那露出尴尬与不甘之色
半个时辰后产房传来婴儿啼哭声,景德帝眼前一亮,博容华则是激动的拍了拍胸脯,紧紧握着侍婢的手
“生了,云姐姐生了…”
稳婆从产房出来,笑着朝景德帝行礼“奴婢恭喜皇上,淑媛娘娘生下一位皇子。”
景德帝听到大喜,自己终于有了一子,笑容满面的开口
“好好好…晋淑媛为贤妃,承乾宫上下赏三月月例。”
博容华听着景德帝的话欢喜,向景德帝请示后进了产房探望叶舒云。而茶容华与卓宝林嫉妒不甘,双手在袖中握的紧紧,茶容华更是掰断了一枚指甲。二人面色皆不好看,却还要昧着良心说着恭喜
不一会,稳婆抱着清洗干净的大皇子出来,虽说孩子皮肤红红又是皱巴巴的模样,可对于早产儿来说已经很好了。景德帝欢喜的看着自己的长子,伸出手抱了抱,此景更是让卓宝林生生撕烂了手中的丝帕
景德帝抱了一会就将孩子交给奶娘抱下去喂奶,待叶舒云收拾干净进殿探望。见着叶舒云昏睡在床上也不打扰,确定安好后起身离去
叶舒云诞下大皇子又晋封贤妃一事在半个时辰后六宫皆知,太后更是头一个送来了贺礼,并让人将孩子抱去长信宫看看。景德帝亦是一长串的赏赐进了承乾宫,那搬着赏赐的奴才都排到了承乾宫宫门口
太后与景德帝动了,其他嫔妃跟着动作,一时间承乾宫迎来了一拨又一波的嫔妃。叶舒云睡着众人自然不好打扰,看过大皇子后便回,可浅熙春禧等人忙的脚不沾地,将各宫贺礼记录在册收入库房,又是亲自为叶舒云熬药炖汤,直到半夜三更才歇下
次日叶舒云终于醒来,听着浅熙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着昨日一事不免有些唏嘘
“到底本宫运气好,如若不然怕也是赫修仪那般了。”
叶舒云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将碗交给浅熙,漱口后用帕子擦了擦嘴。
“这是上天眷顾娘娘,娘娘生子封妃,如今可是后宫第一人。皇上说了,娘娘出了月子就行册封礼。”
叶舒云闻言笑了笑,四妃,也算是上得了台面的妾了吧?
“不说这个,把孩子抱来给本宫瞧瞧。本宫到这会还没见着他呢。”
浅熙笑嘻嘻的应着,出门唤了奶娘进来。
半刻钟后两个奶娘抱着大皇子进殿,叶舒云抱过孩子,露出温柔之色。这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啊,是在宫里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叶舒云抱着大皇子,抬眸看了眼两个奶娘,自从知晓自己有孕,叶舒云便用娘家势力,在众多奶娘中挑选了这两个身家干净人品不错的。对于自己亲自选的人叶舒云心中放心,亦十分和善的对二人开口
“好好照顾大皇子,本宫不会亏待你们。”
两个奶娘忙行礼表忠 “奴婢一定小心伺候大皇子,请娘娘放心。”
叶舒云满意的点点头,让浅熙赏了他们一人一个十两银子的荷包
叶舒云在承乾宫闭门不出,除了博容华与温婕妤,其他嫔妃是一个不见。舒舒服服的做了一个月的月子,直到叶舒云觉着全身都要发霉了,一月也终于过去了。
一出月子,叶舒云就进了净房沐浴,没进浴池而选择了浴桶,硬是换了三桶水叶舒云才觉得身上舒服了,叶舒云舒服了,又跑去池子里泡了好一会,这才起身让浅熙等人服侍更衣。
大皇子满月,景德帝办了个不大不小的宫宴,毕竟大皇子并非太子亦非嫡子,有此宴已是给叶舒云与大皇子长了极大的脸面。景德帝更是在满月宴上为大皇子赐名“宇文浩”,让后宫嫔妃红了眼,前朝大臣看到了风向。
一时间叶舒云的承乾宫与叶府门庭若市,叶舒云对此淡淡,依旧如从前般对各宫嫔妃,对太后谦和有礼,嫉妒之人抓不到叶舒云的把柄心中暗恨
行了册封礼后叶舒云算是坐稳了四妃之座,平日说话间的威仪之色已非从前可比。而叶府,其父叶昌珉经此事后更显低调内敛,让景德帝甚为满意,破例将叶昌珉升为二品尚书令
叶昌珉因为叶舒云诞下大皇子升官,又得了景德帝“教女有方”的赞赏及一大堆赏赐,这让去年入宫的官宦之家无不扼腕,若是自家女儿能生下大皇子,如今风光的就不是叶家了。
叶家除了叶舒云外还有一庶女,今年十三,到了议亲的年纪。原本庶女也嫁不到高官府邸为正妻,而叶家因为如今得宠连带着叶舒眉也水涨船高,不少三品以上官家的主母向楚氏流露出了结亲的意思,一时叶舒眉与其生母赵姨娘喜不自禁,叶舒眉更是感激叶舒云让她有了这样的机会
叶府的事,叶舒云接到楚氏的家书后知晓,只是笑了笑不予理会。在叶舒云看来,二妹妹嫁的好是她的福气,若有幸嫁的人能帮到自己就更好。
转眼到了宇文浩百日,因为早产又是景德帝重视的皇子,太医甚是精心调养,叶舒云也是日日仔细照顾,百日这天已是白白嫩嫩的模样,五官结合了叶舒云与景德帝的俊美容颜,十分漂亮,让人越看越喜爱。尤其景德帝见着如此肖似自己的长子,更对叶舒云多了几分恩宠,叶舒云因为景德帝的宠爱地位更加稳固
☆、掌权
因满月举行过宫宴,百日当天叶舒云只在承乾宫热闹了一番,楚氏也递了牌子进宫看小外孙,面上笑意挡也挡不住。
叶舒云见着自己母亲欢喜的模样也十分高兴,听着楚氏不停的说孩子的好话,叶舒云一副打趣之态 “娘这般喜爱浩儿,若让大哥看见了可得吃味了。”
楚氏闻言一笑,“怎会?琰儿是我亲孙子,这是我嫡亲外孙,我可是一样疼的。”
楚氏说完又抱着宇文浩逗了一会,待他睡着后才交给奶娘。因着宇文浩被奶娘抱下去,殿内一下子清静不少。楚氏这会才慈爱开口
“之前你早产的消息传来吓坏了我与你父亲,如今看着你与大皇子安好我也放心了。”
叶舒云听着心中一动,柔柔笑道 “让娘担心了,好在一切顺利,也是女儿的运气。”
楚氏一听连连点头 “是呢,咱们云儿是有福气的。至于那位小产,皇上那有什么表示?”
楚氏试探的开口,叶舒云也皱了皱眉
“那倒没有,因为是意外赫修仪也没有闹腾,也就不了了之。不过经此一事她倒是安分了不少,我也少了不少麻烦。”
叶舒云说完笑了笑,赫修仪七个月大的孩子落了下来伤了身子,这几个月一直静养着,几乎足不出户,与从前张狂之态相差甚远
楚氏想了想也没再问,总归女儿生下了长子又位列四妃,只要以后没犯事,也算有了依靠
楚氏又坐了一会准备离去,景德帝的圣旨就到了。叶舒云一愣,与楚氏对视一眼,想不起自个有什么事需要景德帝亲自下旨。叶舒云回过神来,整理了仪容,带着楚氏承乾宫众人往正殿聆听圣旨
来传旨的是秦安,见着叶舒云和楚氏来到便行了一礼,叶舒云与其寒暄两句后与众人跪下听旨
秦安见状,开口道 “皇上口谕,贤妃叶氏诞下长子于社稷有功,今中宫无主,即日起掌六宫事,望卿不负朕之所望。”
说完将凤印交至叶舒云手中。叶舒云在惊讶中接过圣旨,谢恩后才像秦安开口
“皇上相信本宫,本宫自不会让皇上失望。”
秦安笑容满面的恭喜了叶舒云,再听到这番话笑容更显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将话带到。”
秦安走后,茶容华咬牙切齿的开口 “娘娘真是好福气,才生了大皇子又掌凤印,不怕把这辈子的福气用完了么?”
叶舒云淡淡一瞥,茶容华浑身一抖,往后退了两步。
“本宫的福气有多少本宫不知道,可本宫知道茶容华定是个有福气的,一定能一生顺遂,平平安安。”
茶容华一听脸色一白,昨儿个卓宝林莫名其妙的病逝了,一个好好的人十来天说没就没,茶容华不禁暗暗心惊,看着叶舒云的眼里充满着恐惧
叶舒云看着她没出息的模样不屑一瞥,亦是知道茶容华心中想的什么。心中不禁冷笑,柳婕妤出手果然够狠,那香料的不妥愣是太医院三个太医都没查出来。叶舒云可不会相信太医被柳婕妤收买了,其中一个还是被自己笼络住的李太医。
叶舒云淡淡说道 “圣旨接完,茶容华没事就回去歇着吧。”
茶容华如蒙大赦匆匆离去,叶舒云不屑道 “这般作态,亏她能活到今天,谁说不是一种福气呢?”
叶舒云说完后回了内殿,将凤印摆放好后楚氏便开口
“皇上将凤印给你,是不是代表…”
楚氏话没说完,叶舒云也知楚氏想说什么,想了想后才严肃的开口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皇上今儿把凤印给我,未必真想扶我上去。娘,你出宫后提醒父亲,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被人抓到把柄。咱们叶家如今可在风口浪尖上,出不得一丝差错…”
叶舒云眸光一暗,景德帝此举到底是真心宠爱还是另有试探?叶舒云拿不准,只能提点楚氏不要做了糊涂事。楚氏自明白叶舒云的意思,离宫后去向叶昌珉及叶老夫人说了叶舒云的意思,二人沉默后同意了叶舒云的做法
楚氏走后叶舒云想起温婕妤早前与自己说的话,缓缓闭上眼睛
两刻钟后叶舒云下定决心,起身前往偏殿看宇文浩。叶舒云瞧着儿子精致的面容,面色一柔,伸手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