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在一旁看着李婶的脸色。
“唉,梦遥,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李婶缓了半天,这才憋出一句话。秦梦遥闻言,大概也知是同李氏那一大家子人有关,便拍拍忠儿,将碟子里的蜜食塞到忠儿手中,“忠儿听话,你先去外面看看墙边有没有蚂蚁,姐姐和你娘说句话,好不好?”
忠儿欢喜的接过蜜食,一口答应,便欢快地跑了出去。
“婶子,这些话,可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刚才光顾着给忠儿吃了,咱们也来尝尝鲜,这是我昨日从城里带回来的吃食,味道可甜着呢,”秦梦遥说着便将蜜食塞到李婶手中。
“光气也被气饱了,哪里还有心情吃这些啊,再这样下去,保不齐哪天我的肚子就直接气炸了,”李婶方才碍着忠儿在一旁,使劲憋着眼泪,这下终于流了出来。
“本来小姑子回来,我们也都觉得高兴,都几年没见面了,这次回来多亲近亲近也是应该,可是,我这婆婆实在是……她是家中长辈,这般对待我们娘俩,我也不好说什么,可是我实在是看不惯,她平日那样吆五喝六,可看见大嫂却跟老鼠见了猫一般。大嫂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嘛,”李婶越讲越气,直气得双手发抖。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那品性,何必为这种人生气,太不值当了,”秦梦遥续满茶水,温声细语的劝说一句。
☆、第112章 奶娘
“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可是,她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我家忠儿虽说有时皮了些,可至少也是懂礼识大体的孩子,可今儿那女人却非让忠儿给我家小姑端水,那可是滚烫的开水啊,咱们大人端着都要斟量斟量,更别说个孩子了,结果忠儿烫的端不住,不小心将碗打碎了,她不说问问忠儿烫伤没,转过身便破口大骂,若不是我那小姑拦着,恐怕她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对于这些家长里短的争分,秦梦遥向来兴趣不大,可见李婶这般声泪俱下,心中还是有些不落忍,想到之前所看得那些关于婆媳之间纠纷的电视剧,如今反倒越发深有体会。
“李婶,依我看,既然大家撕破了脸,以后再见面恐怕难免有些不自在,倒不如断了交往的好,”秦梦遥一语直截了当,李婶听完连连摇头。
“梦遥,你未曾经历,不会明白。”
“婆婆对我再不好,她毕竟还是我夫君的娘,忠儿的奶奶,她就算是再偏心,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妯娌之间纵然不和,也只是我与大嫂之间的事,若是因此同婆婆家断了往来,怕是光村里人的口水也能将人淹死,这些事情,实在是难为的很啊!”李婶叹口气,大嫂敢如此猖狂,无非是因了家中财势,李家老娘又一向势利眼,难保不会为了大嫂,合伙编排自家。
“婶子,你啊,就是因为太小心才被人欺到了头上,不过遇到这种事情,也实在是令人为难……咦,这样一来,我反倒想到一件事,婶子,忠儿的奶奶不就是因为你家没钱才这样的吗,现如今,我倒是有个事情,活儿不累,每月还可领到工钱,家底足了还愁人会看不起嘛,只是不知婶子肯不肯帮忙?”
秦梦遥正愁没人帮忙,可听到李婶的话,不由眼前一亮,可这样一来难免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什么事情,能有这样的好处?”李婶一听,心底的愤怒也消退不少,毕竟大嫂那耀武扬威的模样,如今想想还是不免气结,既然能有方法能将大嫂一家比下去,自己为何不尝试一番呢。
“有人在家吗?”
秦梦遥正要开口,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忠儿闻声,跑到房门口,笑嘻嘻的通报,“娘,姐姐,刚子哥和他爹来了。”
“刚子他爹?他家可是很少跟咱村里人来往的,今日怎突然跑到这里来了?”李婶心中疑问,小声嘟囔一句被秦梦遥听个正着,秦梦遥微微一笑,忙出门将二人迎进门来。
“姐姐好,”刚子脆生生的喊了一声,便听话的站在爹爹身旁,可那个七尺大汉却显得有些腼腆,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您应该就是刘二叔了吧,快请坐,我去沏壶新茶,李婶,您先陪刘二叔坐一会,我去去就来。”秦梦遥端起桌上的茶壶便要往外走去,却被那大汉一把拦住。幸好秦梦遥昨日在路上便从刚子口中将他们家中的情况套出一些来,否则不知该有多尴尬。
“使不得使不得,我一个大粗人,站着就行了,”刘老二手长脚长,麻利的拦下秦梦遥手中的茶壶,“我听刚子说,这位,小娘子有事情想找俺帮忙,俺这人笨嘴拙舌,就会干些粗活,不知小娘子找俺有啥事?”
刘老二开门见山,反倒令秦梦遥一阵轻松,她正愁该如何开口呢,没想到对方就先提了出来。
秦梦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子,一米八的高个儿站在这房中,一伸手险险就能够到屋顶,宽阔的脸膛同刚子倒是有七分相像,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想到方才那番话,秦梦遥不由产生一丝好感,能教育出刚子那样的儿子,此人的人品想必不会太差。
“刚子哥,我们出去看蚂蚁吧,你看那边有好多蚂蚁,”忠儿适时的开口,拉着刚子往院子里走去。秦梦遥欣慰的看了忠儿一眼,这个小家伙,真是越发精灵了。
看两个孩子走出去,秦梦遥明显松了口气,虽然这两个孩子都极乖巧,但她仍旧不适应在孩子面前谈论这些铜臭之事,在她的心中,童年生活应是干净而纯洁的,而大人的世界却太过污秽。
“李婶,刘二叔,正巧大家都在,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秦梦遥示意二人坐下来,又取了个杯子,倒了杯茶放在刘老二面前。
“昨日我去那山上,恰看到一树开得正好的四月雪,很是喜欢,只是那树长得实在太高,所以想聘请刘二叔帮忙,采摘些四月雪的鲜花回来,不知刘二叔意下如何?”秦梦遥试探的看向刘老二,可那人却仍旧一脸严肃,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可李婶却明白秦梦遥的想法,也不点明,只是静坐一旁,看着二人。
“如果只是采些鲜花回来,小娘子大可不必那样大费周章的找俺来,只要会爬树的都行啊!”刘老二听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若是只需寻个会爬树的,自然容易,”秦梦遥笑吟吟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可是单是会爬树,却是远远不够。”
“刘二叔,请看,”秦梦遥起身,站在门口指着山上飘的大片银花云朵,“不瞒刘二叔,其实我是想请刘二叔帮忙采花,而且是越多越好,这就需要极好的体力和耐性才行,所以希望刘二叔能够出手相助,当然,工钱按每日结算,不知二叔意下如何?”
刘老二不解的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女子,心下纳罕,虽说天下女子皆爱花,可这女子未免太贪心了些,也不知她将那么多花摘回来究竟作何用途,心中纵然好奇,却也仍面沉如水的沉默许久。
秦梦遥也不着急,只悠悠的喝着茶水。
听着屋外刚子和忠儿嬉笑的声音,刘二叔想想自家刚子如今仍只能帮衬在家中照看妹妹,而村里一般大的孩子早已在私塾中读书识字,若是自家能有些许积蓄,刚子自然也不会这般眼巴巴只能看着同龄的伙伴兴高采烈的讲述私塾中所发生的新鲜事。而这位小娘子却允诺只需自己采摘些鲜花回来,便每日结算工钱,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想想便觉得动心。
☆、第113章 叫屈
“好,我答应。”刘老二一口应下来,甚至不问每日工作量与薪酬,这反而令秦梦遥有些诧异。
“刘二叔,您先别着急,我先把需要您干的事情给您讲明白,您先想想清楚,这样日后解释起来也方便的多,”秦梦遥满心喜悦,吃准了对方定然会接下这个差事,这才慢条斯理说了起来。
“现如今,山上属那四月雪开得旺盛,气味也好闻。这工作,说了其实也简单,只需清晨时,摘几篮鲜花回来即可,但是那花朵一定要干净,不能沾染了泥土,这就要求必须要在树上采摘下来才行,而且摘的越多越好,”秦梦遥又看一眼刘老二那结实的身板,很是放心,对于体力的要求,自然是首当其冲。
“嗨,这好说,”刘老二一听,摘完鲜花,还有时间下田种地,哪有不应的道理。
“这也只不过是开始,以后若是还有些其他的鲜花开放,可是有刘二叔您忙的呢!”秦梦遥微笑看着刘老二的表情,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那以后可就多劳烦刘二哥费心了,”李婶也在一旁帮腔,刘老二闻言,笑得越发憨厚,摆着厚厚的大手,本想说几句客套话,可话到嘴边又都咽了下去。
“李婶,这些日子,您也受累了,不过梦遥还是厚着脸皮想请李婶来帮忙,抽些闲空来照看一下院中这些花草,以后若是忙起来,恐怕也没时间浇水打理,而这些交给李婶我就放心多了,”秦梦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李婶,将这个活儿托手他人,秦梦遥想了也有些日子了,只不过今日恰好想到,便一并将此事交付给李婶。
“不过是些浇水的活计罢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常来转转的,”李婶等了半天,原本满心以为也会如刘老二般得些采花的活计,谁知却只是简单的浇水打理,难免有些失落,但碍于情面,也不好表现出来。
秦梦遥一眼看出李婶的失望,又补充一句,“其实这浇水,看似简单,实际是最难掌握的呢,一般浇水的最佳时间是在清晨和傍晚,而浇多少水也是有一定限制的,这温度湿度不同,对于苗木也有很大的影响,而且拎水也是个力气活呢!”
“这有什么,不过是动动手的事情,交给我好了,梦遥,你尽管放心吧,”李婶听罢,这才重新欢欣鼓舞,满口应承下来。
见手头上的活都寻到合适的助手,秦梦遥瞬间感觉轻松无比,好似面临放假一般。刘老二带着刚子离开,而李婶原本因婆婆妯娌之事而满心不豫,此刻也早已一扫而光,又问了好些浇花的事项,这才欢欢喜喜领着忠儿回了家。
“呼,无事一身轻,若是此时能来个几日游便最好了,”秦梦遥斜斜地倚在门框上,仿佛明日便要度假一般,想起从前到处游玩的乐趣,如今却只能呆在此地,即使出门,最远也不过走到普兰城又折回来,闷得好似要发霉。
春光这样好,平白浪费可真是有些暴殄天物,这种天气,在野外烧烤放风筝,实在是绝佳的选择,只可惜眼前家中一穷二白,哪里还来得闲情逸致,况且就算去烧烤,家里也实在没有那样多的银两来挥霍,现实如此残酷,着实令人无奈。
想到这些不免有些淡淡的失落,秦梦遥迷茫的看着远方,糊里糊涂在这个世界过了这么久,难道自己真的甘心在这样贫穷落后的生活中度过一生,实在是令人不甘。
虽然如今尚有精油可卖,而盆栽也早已在培育之中,可今后如何谁又能说的清楚……
乱七八糟的想了许久,秦梦遥全然未曾注意到院门口,一个穿黑衣的身影,早已伫立许久。
黑衣男子冷眼看着这个沉思中的女子,见她久久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终于忍不住咳嗽两声。虽说他实在有些其貌不扬,走在街上也属于大众分子过眼便忘的一员,可今日自己刻意一身黑衣,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却也未能引起她的注意,这根本就是对他自尊心的一种亵渎,对这女子的评价不禁一跌再跌。
“你好,请问你找谁?”秦梦遥回过神,见到那陌生人,习惯性的问了一句,这才想起此话在古代貌似并不适用,而且,现在这个家中明明只有她一人。
“敢问这是南公子家吗?”黑衣人虽不喜秦梦遥,却仍旧躬身微微行礼,恭恭敬敬问道。
“正是,请问先生找我家夫君所为何事?”秦梦遥看着面前之人,眉眼相貌实在是普通至极,不过谈吐间却透出一股文雅,这一点同南程莫倒是有些相似,兴许是旧友相识也不一定。
见黑衣人并无恶意,秦梦遥这才将人请进屋里,那人倒也识礼,见男主人不在,便推脱几句,仍旧站在庭院之中,秦梦遥无法,只好搬出一张凳子,暂时请人先坐了下来。
“敢问先生贵姓?”秦梦遥斟酌许久,终于打破尴尬的沉默。
“免贵姓方,”黑衣人打量秦梦遥一眼,重新垂下头去,心中对这女子的品貌重又做些评价,不禁为南程莫叫屈,这样的女子,怎能配得上自家少爷,这应就是那日成亲时,临时顶替而上的那个丫环吧,可是少爷怎会容忍这样的女子一直伴随身边呢……
而秦梦遥则看着那一身黑漆漆的打扮,一眼便想起暗夜行凶的刺客,越看越觉对方可疑,而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孔,恰是做间谍卧底最安全的掩护,难不成此人同南程莫曾经有仇,今日终于找了过来……
两人心怀鬼胎,院子里气氛诡异的可怕,只偶尔能听见停在门外的马匹铁蹄凿地的声音。
话说,南程莫走到胡同口,却不成想在自家院门前竟看到一辆马车,这马车在普兰城中虽极为普遍,同南府那装潢华丽的马车有着天壤之别,可想起上次的经历,南程莫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第114章 令人费解
“难不成南家重又找了过来?”虽然之前南程莫便想到终有这一日,却不料这一日来得这么快,只是南夫人一向做事滴水不漏,这也是她很是自豪之处,所以骄傲如她,几乎不可能再动干戈重新来这小山村中验证南程莫的死讯。
可是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真是南家来人呢,南程莫远远看着自家家门,却半步不敢上前。
天色渐暗,而南程莫仍旧不见踪影,秦梦遥心中感觉奇怪,只道许是今日活儿多了些,所以南程莫忙起来忘了时间,便向黑衣人告了歉,到厨房中忙活起来。
可黑衣人就这样坐着,不言明来意,也无意告辞离去。那样安静,在院中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因了客人的到来,秦梦遥只好多做了两个小菜,摆在桌上。
“方先生,我家先生兴许有事,不能及时回来,外面露气重,要不你先进屋再等吧。”
“多谢夫人好意,方某在这里坐等公子回来便是,”黑衣人依旧坚持,坐在板凳上,身板挺的倍直。
秦梦遥口中虽不言说,可心中却也纳闷,南程莫一向天擦黑就回家,今日怎得天都黑了,却还不见人影,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这样想着,腿已经开始往外迈去,“方先生,我去看看先生,请您稍等片刻。”
还没走到门口,呼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大踏步走进门来,秦梦遥看见,脱口而出,“你怎现在才回来,这位方先生都已经等了许久了。”
南程莫正担心是否南家来人刁难,听到秦梦遥的话不由一愣,“方先生,什么方先生?”
黑衣人看见南程莫进门,早已站起身来,紧忙迎上前,扑通跪倒在地,“少爷,是我!”
“是你,怎么是你?”
面对来人,南程莫显然有些错愕,冷眼看着对方,任由那人跪在地上。
“少爷,”方圆激动的两眼通红,一时语塞,险些掉下泪来,“少爷,这些日子您受苦了,都怪方圆无能……”
南程莫一听这话,心又软了下来,语气仍旧冷漠,“算了,别跪着了,有什么事到屋里说吧。”说罢伸手扶起方圆。
方圆受宠若惊,抬袖擦擦眼睛,尾随南程莫步入房中,一进门看到那些简陋破旧的摆设,心底仿佛被针猛地刺痛,紧紧收缩起来,难道曾经养尊处优的南少爷,竟然在这样的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