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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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与我开太平-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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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耽搁了许多时日,纪清平非走不可了,可他还是不太明白如何当官,他总觉得自己的那些小聪明实在不经用,便又屡屡拜访成府。
  成静欣然接待,与他相谈整整两个时辰,再给了他一些路费,让他顺利去江南。
  转眼已到五月。
  洛阳的夜色甚美,成静在望萃居中与赵王及王府幕僚饮酒,他酒量甚好,可皇家的人都以为他三年来的酒量没有长进,故而,成静做出醉酒的模样,桃花眼朦胧生雾,只支着脑袋微微发愣,赵王醉酒之余心情甚好,拍着成静的肩不停地大笑,与他开玩笑作乐,众人本是小聚,却因这几坛酒,而开始玩闹了起来。
  赵王自小与当今帝王感情甚笃,故而与成静也有很好的交情,他拍着成静的肩,醉醺醺地呢喃着“阿静”,说着年少时的过往,所及“三年前你去救火”时,成静笑意不变,眼底却彻底寒冽下来。
  他笑道:“当年的事情,王爷怎还记挂呢?”一面笑得开怀,眼底却反倒暗了几分。
  赵王揽过他的肩,脚步蹒跚,笑道:“怎么能不记得啊,照孤说,你那时的性子就是倔!可君又如何倔得过孤那皇兄呢?哈哈哈哈……阿静,君为何不笑?哎呀,不就一把火……”
  成静薄唇冷冷一抿。
  他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眸中阴鸷瞧不分明,却定是冷酷凛然的模样,多日洛阳城中养成的柔和之气一时全敛,眸底冷光闪烁着。
  他垂下密密的眼睫,转过头来,又对赵王的幕僚们醉醺醺地笑道:“你们瞧……王爷都醉了,要不,你们快点把王爷扶回去吧?此地人多眼杂,届时被有心人见了弹劾,可是不妙……”
  赵王府的幕僚们一想也是,忙上前一左一右搀着赵王,就这样摇摇晃晃地下楼,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他垂袖站在原地,目送赵王府车驾离去,面上表情慢慢恢复冷冽,便又独自往成府走去。
  月光随着夜色渐深,越发地亮,将人孤零零的影子拉长。
  成静踩着一地雪霜,忽然听到大街另一边,马车四角的风铃叮铃铃作响。
  谢府的马车在另一家酒楼前停下,那酒楼名唤“锦绣楼”,实是“布衣楼”,当朝文人书生,或是不得志的寒门子弟,都喜欢在此处聚会,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权贵士族因而不屑,对此形容为“借酒浇愁,愤世嫉俗之流,不足与谋”,可是这世间是不是真的值得愤和嫉,却又值得深思了。
  成静微微顿足,偏头看去,触及从楼上下来的那抹绛色身影,不由得微笑开来。
  少女红衣张扬,眉目却温和宁静,与身边的书生微笑作别。
  她因偶然识得纪清平,才摸到了这个地方来,又因流民改变了对下等百姓的成见,故而肯与他们相交。谢家翁主的才名满洛阳,她闲暇之时遛到此地来,戴着帷帽,在合乎礼节的距离上与他们谈笑,凭借满腹才情,很快便与他们打成一片。
  她也同他提过,她如今行事缜密了许多,时常借着去探望母亲,先去了公主府,再从公主府的后门溜出来,便可去锦绣楼。
  如今,他看她,越发出落得大方得体。
  其实,她本就大方得体,并不缺乏丝毫作为名门贵女的气度,只是许多时候,她因着对他的感情,将那矜持抛之于脑后了,故而时时刻刻都显得沉稳不足,任性有余。
  她与友人作别,便掀开帷帽前的白纱,欲跨上马车,余光却瞥见了月下的那抹月白身影。
  他就这样站着,身子挺拔隽雅,广袖低垂,眉目安静。
  她一愣之后,随即笑着,与身边的红杏说了些什么,他看着她眸子转得灵动,似在耍什么赖皮,最终红杏上了马车,那马车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个她。
  谢映棠笑着奔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后来,谢映棠一口一个“静静”,叫得正欢。
  成静的朋友们听见了,在成亲时纷纷拿这个来嘲笑成静——
  “静静,可算把翁主娶到手了?”
  “静静复静静,这是谁家静静?”
  谢映棠一把掀开红盖头,跺脚道:“静静只有我能喊,你们给我住嘴!


第34章 事发…
  夜色下,少女裙踞飘动,转瞬便来到他的面前。
  街上行人寥落,可还是有人,她想扑到他的怀里去,却还是忍住了,只伸手牵住他的衣袖,笑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成静微笑道:“刚刚陪别人在望萃居上饮酒,你又在做什么呢?”
  谢映棠小脸微红,身上带了一丝熏香,萦绕在他的鼻端,她笑嘻嘻道:“我在交友呀,锦绣楼上的那些人,可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与他们相处,倒也不错。”
  成静点头,“是不错,只是,你回去又如何交代?”
  她说:“我已经很谨慎了。”
  “你三哥耳目布到洛阳城外去了,你谨慎又有何用?”
  “嗯……”她想了想,仰着头看他,“那你早些下聘礼娶我,等我做了你的妻,他们便管不着我啦。”
  他笑道:“那卿卿的意思是,待你嫁我给妻,仍要与旁的男子来往么?”
  她摇头,复又点头,说:“我与他们来往,不单单只为了玩乐,这些寒门,如今不得朝廷重用,可他们于天下却举重若轻。”
  “哦?”
  “当今天下,南有胡人入侵,西北敌国暗中窥视,随时可能两面夹击,加之近来水患频发,我朝士族不齐心,上下猜忌,届时怎会有好局面?”谢映棠道:“单凭士族,如何能行?静静,你不觉得吗?”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笑意渐沉,忽而低叹,“你有如此远见,怎奈朝中大多是目光短浅之辈。”
  她抬手捉住他停留在她颊上的手,眼波一横,嗔道:“静静少转移我注意力了,我问你什么时候娶我呢?”
  她一口一个“静静”,饶是到了今日,成静还是没有听惯。
  他微微一滞,旋即低声道:“等时机到了。”
  “什么时机?”
  “我就这样求娶,实是高攀了卿卿,令尊又怎会舍得嫁你?”他安抚性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沉吟道:“须等令兄归京……”
  “二兄?”谢映棠道:“家兄在边疆作战,近日竟是要回了吗?”
  她没有听闻任何班师回朝的消息。
  可她也记得成静的不一般,或许他说要回来,就真的是要回来了。
  可这与她嫁他有何干系?
  似看出了她的疑问,他笑道着,双眼弯弯,“要娶你,自然要准备充分,让他们没有反对的余地……”他说着,听见她小腹轻轻一叫,似乎是饿了,便低低一笑。
  她赧然道:“我今日下来,不过喝了几杯酒,几杯水……”
  他笑着凑近她,低低一嗅,分明是满鼻馨香,倒是他,才有酒味。
  可他却故意逗她道:“嗯……果真是有些难闻……”谢映棠忙后退几步,他又将她拽近几许,“……难闻到,我都快晕了。”
  她抿紧唇,要笑不笑的样子,梨涡浅浅,眸子晶亮。
  他却扣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将她往另一处拉去。
  她便紧靠着他,随着他走,走到一家面馆前。
  离宵禁约莫还有一个时辰,面馆临近打烊,店中客人所剩无几,掌柜的正在打扫,见来了客人,忙过来招呼道:“诶!两位客官要吃什么?”
  “老伯,来两碗面罢。”成静微微一笑。
  谢映棠随他寻了一处干净的位置坐下,等着老伯端上面来。
  她坐在成静的对面,支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他,烛光下,他的眼睫很长很密,像盖上的一把刷子,她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了拨他的睫毛。
  那只垂下的眼睫便这样扬了起来,刷得她指腹发痒。
  成静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眸弯弯,让她把冰冷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这样呢?”
  谢映棠摸了摸,“静静的脸好软啊。”
  她忍不住捏了捏。
  成静拿开她的手,淡淡道:“卿卿摸过了,有什么补偿没有?”
  她水眸发亮,“君要什么补偿呢?”
  成静看着她潋滟的一双眸子,在暗夜中更加惑人,沉吟道:“那……允我摸回来?”
  她小脸一时红透。
  他见调戏得差不多了,再多说几句,这小丫头怕是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便只是笑笑,不再继续拿言语撩拨她。
  掌柜的很快便将面下好,端着托盘过来,笑道:“两位客官,你们的面!”
  成静给了银子,笑着道了一句“多谢”,掌柜的乐呵呵道:“二位瞧着……是夫妻罢?”
  谢映棠赶紧抢话道:“是!”
  成静转眸瞥了她一眼,唇角轻掠。
  “郎君和夫人男才女貌,煞为般配,我在这处经营多年,也甚少瞧见如此一对璧人。”掌柜的笑道:“那就祝两位一直白头偕老,恩爱如今日了。”
  谢映棠眉开眼笑,“那便多谢老伯了!”
  掌柜的笑得亦开怀,抚着胡须慢慢去了。
  谢映棠对成静笑道:“你介意我那般说吗?”
  成静道:“迟早之事,说了何妨?”他拿起筷子,指了指那面,对她道:“我三年前离开洛阳之前,便是吃的这家面,味道倒还不错。”
  谢映棠一怔。
  她或许是没有想到他还记得这种小事,或许是在想,离开洛阳对他来说,或许太过残忍。成静却笑道:“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因长于宫中,我也落得了几分娇养的毛病,刚去荆州的时候,好几日水土不服,想念的便是洛阳的面。”
  谢映棠含糊地“嗯”了一声,不再追问,只低头吃面。她确实是饿了,将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净净,只是吃相过于秀气,待她吃完,便已是不早了。成静起身,目光淡淡掠过几乎无人的街道,将她袖底的小手攥紧。
  她还是和他一起往府邸的方向走去,只是她喝了酒,原本就晕乎乎的,如今吃饱喝足后,越发困倦,竟频频掩唇打着哈欠,他瞧她这模样委实可爱,拿手指轻轻挠她下颌,她笑着躲开,“……你以为是在挠猫儿呢。”
  她每次挠自己养的五只肥猫,便是挠那小下巴,它们会不自觉地抬起下巴,顺从地仰着脖子,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他微微一顿,又把少女捞过来,嗓音低沉,“不喜欢?”
  她笑道:“痒。”
  他低笑,也不捉弄她了,她扬眉觑他,忽然想到他之前正经疏离的模样,如今坦诚之后,又是截然不同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真好。
  她的睫毛上下扑闪两下,困得眸子迷蒙。
  谢族的马车已经离去,只余下了他府中的马车,成静带她到街角,上了马车,怕她睡着,便将甜食给她吃——他虽自己不爱吃甜食,却自从上回她坐了他的马车之后,就一直让人备着。
  谢映棠却已经吃饱,看什么都不再有食欲,只靠在他肩头,眼眸轻阖,呼吸浅淡均匀。
  成静垂眸,放在膝上的手指微蜷。
  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完全解决。
  天下未定,干戈未止,太平盛世时,谢太尉未必肯将女儿嫁他,更遑论如今?
  须等时机成熟……
  谢府门前一只巨大的石狮子长着可怖的牙,几盏灯笼在夜色中飘摇着,府门并未阖上,府中几名侍卫站在门口,目不斜视。
  谢映棠睡着了。
  成静将她唤醒,她还不愿就这样与他分别,正这样恋恋不舍着,忽然听见马车前响起熟悉声音。
  那个声音道:“仆见过成大人,请成大人让端华翁主下来。”
  谢映棠脸色霎时惨白。
  那个人的声音,是红杏。
  声音分明平静,却透着一丝压抑的痛楚。
  成静眯了眯眼,安抚性地抚了抚她的长发。
  他冷淡道:“你是谁?”
  红杏低声道:“仆乃红杏,是翁主的贴身婢女。”
  “为何在此?”
  对方陷入沉默,许久,才缓慢道:“三公子震怒,杖责多人,仆领刑毕,便在此跪等。”
  谢映棠猛然抬头。
  她狠狠咬唇,身子猛颤一下,忽然往外冲去,成静拉拽不及,便看见她跳下马车,一把跪坐在了红杏面前,扶着她双肩,声音哀恸,“红杏,我又连累了你……”
  红杏微微一动,后背便渗出血来,只好艰难道:“小娘子……快快请起……折煞我……”
  谢映棠转头,看见金月也跪在不远处,脸色惨白,满额冷汗。她惶然地环视一眼,又瞧见门口目光冰冷的侍卫。
  她顿时手脚冰凉,身子在颤。
  眼眶骤然发酸。
  她闭了闭眼睛,骤然深吸一口凉气,原本温暖雀跃的心,被这冰冷的府邸一时全部冰封。
  寒意彻骨。
  成静掀开车帘,起身走下马车。
  他低眼看着谢映棠,眸内温和一时尽敛,寒意毕现。
  他转头看向一边漠然而立的谢澄,冷笑道:“堂堂谢族,便是如此杖责下人?”
  谢澄抬手对他一礼,淡淡道:“我族处置家奴,不劳大人过问。”
  成静薄唇冷冷一抿,眼中寒意煞为凛冽,“我若要管不可呢?”
  “她是谢族的人,干君何事?”门内传来一声清朗的笑声,谢映舒一袭家常的蓝色锦袍,如水的缎子在夜色中显得清凉。
  成静转身,两人目光铿然一接。
  墨发玉冠,谢映舒面上尽是笑意,眼中却杀机毕现,彰显了他的盛怒。
  他漠然扫过跪坐在地的谢映棠,冷冷道:“我来管教家妹,成定初,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期待的修罗场来了~~~~~~


第35章 惩治…
  谢映棠听到阿兄的声音,身子便是轻轻一颤。
  她垂下眼,眸底情绪看不分明。
  她该猜到的,除非她能忍住不与成静说话,否则,这样的事,她阿兄如何会瞧不见?
  或许是早就不满,如今不过是在等一个将她抓住的时机而已。
  她侧身抬眼,看向成静。
  他身姿修长挺拔,此时侧颜冷峻非常,只这般看着谢映舒,眸光微凉。
  成静凉凉一笑,“管教?若瑾,令妹的事,你真的想好了吗?”
  “这话该是我问你,当初,你是怎么与我说的?原来你成定初,也这般喜欢出尔反尔?”谢映舒向前走了几步,冷然振袖,一边的侍卫立刻上前,将红杏等人强硬地拖回了府中,并请谢映棠回府。
  她身份尊贵,他们不敢随便动她。
  谢映棠深吸一口凉气,慢慢起身。
  她迎着那束迫人的目光,慢慢走到成静面前,仰着小脸看了看他,小声道:“我要回去啦。”
  她眸底盈盈闪着泪光,又是自责,又是眷念不舍,还带着一丝惶惑。
  成静彻底沉下眉眼,“我在这里,不必害怕。”
  谢映舒冷笑一声,这尊贵儿郎的眉眼张扬而阴狠,就这样冷然地看着他们。
  谢映棠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是谢家的人,我的家人,都不会伤害我的。我喜欢你,却也不希望,你如今就因为我而惹了麻烦,静……成大人,你回去罢。”她含泪笑了笑,转身走到谢映舒身边去,唤道:“阿兄。”
  谢映舒冷冷道:“你唤我阿兄也无用,谢小娘子还是直接去大堂,自有人收拾你。”
  谢映棠袖中的手紧紧捏了捏,她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身后,成静的目光还在紧紧黏着她的背影,其实这样于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她没有再犹豫,直接跨进了谢府大门,随侍卫去了。
  成静黑眸沉冷,像一把出鞘的剑,这样直直射向谢映舒。
  谢映舒迎着他的目光,冷笑道:“我仅有这一位妹妹。”
  “你这一位妹妹,自幼被你管束,如今就连她喜欢谁,若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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