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冒了头,最终才有机会掌下三关。只如今刘希庭与其长子一死,这三关里……”
刘希庭借着岳家的势力跟自己苦苦经营二十年,还须得靠儿女姻亲能得在升任大将军后没闹出麻烦来,如今死了自己跟长子,刘家的势力一落千丈,就是孟家也未必愿意再被刘家压在头下,况更是给了别家出头的机会。
这一说就要说到皇帝的不慎了,刘希庭升任大将军,能说是因此人了解三关,了解三关的军中之事,若遇蛮夷来袭,总比从京城或是其他地方调任来的靠谱,然而在副将的选拔上就有些缺心眼儿了。这两者其中一人,都该从外调入而来,用以制衡。
“邢崇跟刘希庭岳家的孟家长房有亲,当年娶的是孟家长房的姑娘,本身邢家当年也不差,在三关里有三个百户,一个千户。如今邢家就他一个人混得最好,自己的子嗣也有姻亲,都是百户与千户的人家。因此下官听说公子在军营里被邢崇刁难心中就有了些想法。”简知府看了太孙一眼试着道。
太孙看着简知府这模样,心下里也明白,简知府对他有所求,自然不会多瞒于他,就道:“直说。”
简知府闻言就放心大胆多了,“下官以为,邢崇之前端着,必然是为了弹压下面的人。邢崇虽是副将,然与刘希庭乃是连襟,刘希庭出事,对他的的损害也不低,他想要掌控三军,就须得先让下面的将领服他。”
所以他首先就将了太孙一回,好借压住太孙的气势压住其他人。
“只是他许没想到萧小将军竟是开口就要去增援,让萧家忍不住站了出来。萧家一出,乌家、孟家、胡家等诸家,恐都会有自己的心思。下面的人心思不一,能压得住他们的,也就唯有公子了。”简知府一下子就猜出了萧安此举的用意。
所以说简知府当上知府虽然有家中长辈的筹谋,自己在三关这几年也不算个清官,但到底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否则也不会是三关里的知府了。
将萧安的目的分析完,简知府才说到此行自己来见太孙的正事,“风吼城里这几家各自心思涌动,下官替萧小将军筹备粮草,今日运送出去的也不过半月所用。若是这半月里能打退蛮夷,必乃幸事,然而若是拖得久了,这粮草之事,与其受制于风吼城的这几家,倒不如直接从其他地方借粮,运来三关,单独供小将军使用。”
风吼城里乱着,若太孙能真弹压住这几家也就好了,然而事实上就算萧安坏了邢崇的打算,让那几家在明面上不得不遵从于太孙,但真在做事之上那些人争起来未必能听太孙的话来。
就好比这运送粮草一事,这第一次是萧家悄悄来找的他们,这便宜让萧家的人占了,然而下一回就未必还能轮到萧家。
这争来争去的,算计里难免就会耽搁到军情,要真害了萧安,简知府当然不允许此事发生。
太孙心里也有些数,就道:“以简大人的意思来看,另筹军粮当如何筹备?”
简知府拱手道:“以下官的想法,不如就先寻隔壁知府借粮,若不行下官祖地离三关其实也并不算远,我已写信回祖地,寻当地的商户借粮了。”
当然,找隔壁知府借粮是扯淡,其实简知府很明显的是想要家族立功,立功越多,他能减罪的就越多。
太孙点了点头,“为以防万一,先行此举也未必不行。”
简知府的这点子心思,太孙还没放在心上,他担心的就是萧安重蹈魏侯之路,带着的兵士要没吃的,实在是太吃亏了。
知府衙门里,太孙与简知府说着萧安的事情,另一个院子里,魏九重也正与带着一道来三关的魏家其他人说事。
“萧安有此心,难怪一直不肯提过继之事。”魏九重与坐在另一边的男人道。
此人唤魏照盛,虽与魏九重的年纪相差不多,实则却是比魏九重大上一辈,与魏九重是隔房之别,“北魏直系并不出息,纵然她赢了,那也是萧家沾光,与南魏出仕并无妨碍。就是敏兰有心胸,然也不过女子之身。我听说她身边跟有一男子,许有结秦晋之好的意思,想来再厉害日后也是要再嫁人的,荣耀也会归得夫家。”
魏九重就道:“此人叫柳贞,年轻时被魏侯所救,因此一直以客卿之礼住在将军府,后来魏侯出事,也竭力四处奔走。此人品行上佳,若魏姐姐能嫁他,也算一桩好亲事,少说也要比南阳侯要强。据闻,许跟当年京城的柳家有牵连。”
魏照盛听得点头,“其身份还是要细查,当年柳家的事情本就发生得奇怪,若是有甚复杂的官司在里头,替敏兰再寻一家也未必不可。”
联姻、联姻,看的不就是对方家族的实力,双方是一婚二婚有时候其实并不重要,有南魏在,魏氏就是再嫁也未必嫁得不比一嫁的好,无非是比不过当年萧家的实权。
魏九重就说到魏侯之事,“当年北魏连失二子,与我南魏来信,本就预想退出六关,在京中安享太平,没想到魏侯执意要留在边关,后来魏侯之妻也与南魏来信,言北魏不能再领兵六关,实在没想到婶子会战死沙场,让北魏退出六关之事一拖再拖,才致使了魏侯之冤。”
魏照盛却是脸色一正,严肃道:“九重你错了,魏侯没有及时放手六关兵权是一回事,后来遭受蒙冤却是另外一回事。此事毕竟不是陛下之意,恰还是因陛下的信任,才让魏侯一直不得放下兵权。北魏三代均得帝心,两者并无因果!”
魏侯当初要趁着夫人战死,下了手中兵权,许就能逃过这一劫。然而帝王之命,谁又能轻易拒绝,况魏侯还是个死心眼的二愣子,与当今相交莫逆,誓死忠心。
如今说这些也无非是感慨一二。
魏九重见小叔生气也就避开此话题说道萧安,“如今小侄女想要在三关里混个名头来,虽是便宜了萧家,不过她与萧家素来不亲近,这于我们南魏也未必没有好处。如此,我们南魏不如就送她个人情,好让她能更进一步。”
魏照盛摇头,叹道:“三关兵权又哪有那么好拿?陛下信任魏侯是一回事,如何信得萧安来?况你说的送她一个人情,三关里萧家定是会听她调遣,身后又有六关做底子,她未必需要别的势,我们南魏能为她做的,最多也不过是在魏侯翻案之事上。如今倒是有一桩粮草之事亟待解决,不过我们南魏离三关太远,就是有意帮扶,也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魏九重给魏照盛又倒了一杯茶,轻声道:“粮草之事,简知府必然是不会让人抢了他的机会的,我们南魏倒也不用出粮,然出人却是可行。简知府在三关里当知府,本家必然有涉三关商事,不过他乃知府,为名声计也不敢做大,我们南魏本就有商队,在一旁搭把手,护送粮草半路也不是不行。”
魏照盛也觉得此举可行,就默认了下来,再说到了魏侯翻案之事,“秦泰此人素来有些心思难测,此时躲了起来,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未必找得到。不过三关商会里,从其他两家里入手,未必不能将他的罪定下来。”
然而这也并不容易,魏九重道:“小叔说得有理,只不过魏侯案的关键还是在当年那封所谓通敌书上,要此事不解,就算陛下此回替魏侯翻了案,怕也会在心中埋下怀疑。”
这人心对一个人有了怀疑,就做什么都是错了。魏家虽分南魏北魏,两家百年来各不相干,眼下北魏至少两代里不可能有出息之辈,许就此沦落了下去,但至少南魏在替北魏翻案一事上,就必须做得漂亮,否则在多疑的帝王眼里,这日后也是他们南魏的一大把柄。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上)做帝王的巴不得手里有越来越多的臣下的把柄,然而当臣子的,有的在乎一时的高官厚禄便不吝啬于将自己的把柄交与帝王,然也有的在乎名声大过天,一心不想污了一身清白。
当然,所谓图名,剥开了这层皮,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不让帝王有机会卸磨杀驴罢了。毕竟史书几千年,此等故事也多不胜数。
南魏也算是两三百年的小世家,最在乎名声不过,万不会因一时的权柄,而将全族的生死置于危机之下。
魏照盛道:“只看北魏大房的了。”
又说到将军府中张公公之事,“此子如此癫狂,南魏日后若无必要,也毋须与他对上。”神经病自有天收,张公公与他们南魏并无间隙,无须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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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女主之前要带兵去魏家大舅母那的原因,其实就在这了。南北魏其实在魏侯出事之后就联手了,所以魏家大舅母是有底气的,她要不带兵去,根本要不出人来。当然从给两边都想替魏侯翻案来说,不需要内斗。但是一开始,萧安他们的计划里,从来都没有南魏的事儿。萧安对南魏没好感,也没恶感,但是作为给外祖父最喜欢的晚辈,翻案的事情还是喜欢亲力亲为。也还有一点就是,南北魏很久之前虽然是一个祖宗,但是毕竟分宗百多年,各自有各自的利益,萧安是北魏的外孙女,肯定要替北魏考虑,担心南魏把北魏当踏脚石了还要踩两脚,让北魏永不翻身。不过她大舅母有别的想法,在她来看就是,自己家已经差的不能再差,有人递出橄榄枝不抓白不抓。至于合宗之事,因为两个舅母带孩子改姓,所以才要询问和离了的魏氏的意见,名义上北魏只有她一人了。
PS:我想改个文名啊,太不好做封面了,不知道改什么好,求集思广益~~~~~~~~(づ ̄ 3 ̄)づ
第108章 099|
被南魏魏照盛定性为癫狂的张公公此刻却是坐在将军府中,悠闲地喝着茶。
刘希庭才得了将军府没多久,一切都还是南阳侯在时的布局,张公公眯着眼看这将军府的宽广与气派,自言自语道:“这天下权势,果真诱人。”
就好比这将军府,虽是不如皇宫气势磅礴与富饶,然而对于一般人而言,也算是仙境了,尤其这三关的将军府,比六关魏侯跟常乐所居的那个要强多了。
刘希庭一死,张公公心里就痛快了一半,然而还有一半不曾痛快着。
萧安顺手杀了刘希庭长子的情,张公公是记在心里的,对萧安也有感激。不过刘希庭四子二女,孙辈更是不少,于他而言,才死了一个又哪够呢?
张公公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急的,一台关蛮夷入侵,说不得打完也要一月余,他能留在风吼城一个月,想做什么做不成?
横竖军中的事情,也不是该他一个太监该插手的,他倒是有闲来看看当初逼着他们母子去死的这些人,如今在他面前要如何求饶。
这一刻其实也并未让张公公久等,萧安解了将军府之围,将将军府控制住之后,将军府后院里的女人就让人传了信来,想要求见张公公。
不过张公公并不想见,一挥手就将人打发了出去。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杀了刘希庭之后,他才敢细细回想起当年受过的那些苦来。
想年幼之时,刘希庭这狗东西也曾有慈父之心过,不过那样的记忆,早随着自己年岁的渐长和后面遭受的磨难而忘却了。
如今还刻骨铭心的,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亲被杀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还有隔壁兄弟临死前对着他使眼色让他藏好千万别出来的那一幕。
当年刘希庭被抽丁,自己母亲贤惠,将所有银两都叫刘希庭这老狗带了走,他们母子在家却被族人欺负,靠着母亲的刺绣过活。
那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年,好在隔壁寡妇婶子收留了一个与他年纪相差不大的乞儿,两边互相扶持着一道过日子。
他是个只会读书的废物,还好隔壁的乞儿能干粗活,家里的柴火都被包圆了,就是自己被人欺负,也是隔壁的乞儿哥哥替自己出的气。
有这么一个人陪着,再苦的日子,也都不难过。
只是谁又想得到,就是这样的苦日子,他们两家都过不了?
他母亲与乞儿死后,隔壁的寡妇婶子也很快就病了下去,他卖了家里的书本,贱卖了家里仅剩还没有被族人霸占的田土,请来的郎中,却还是没有能将人救活下来。
张公公还记得那一日,久病在床的寡妇婶子突然有了精神,起身将自己收拾得十分干净,然后对他说的那番话。
“阿蒙,等我死了,你就离开绥乡,离得越远越好,也不要去三关里找你爹。以后的日子就要靠你自己过了。我那口红色的小箱子,放在床底下那个,装了些银钱,你先悄悄藏起来,等走的时候一道取了走,换个地方好好过日子,也别去科举了。”寡妇婶子一双本浑浊的眼睛在那一刻仿佛是闪着精光的。
只是那时他不明白,执意要问个缘由,他的母亲与兄弟惨死,还想着要靠着读书考上进士,回来替自己的母亲兄弟报仇,又哪是不科举的。
寡妇婶子怕他犯傻,就与他说了明白,“傻孩子。你娘一辈子与人为善,又哪是会惹上如此恶徒?就是你们兄弟两人,平日里与人打架,大家也都是同族同宗,哪到要杀你们一家的地步。这些人啊,许是你爹在外面招回来的!我给你娘跟你兄弟收敛的时候就瞧见了,那些人都是一刀毙命的狠手,不是作恶多端的山匪,就是边关杀人如麻的军人。不论是哪一个,都是你招惹不起的。你兄弟跟你娘一道上山去采菌子,他们把你兄弟当作你啦!”
他那时候是真的天真,读再多的书也还不如一个妇道人家有见识,不服气道:“婶子,就因是这样,我更要考中了进士好给我娘和兄弟报仇!就是读不了书,我也要去边关投军!”
寡妇婶子看着他着急,最后捉着他的手流着眼泪与他说的最后一番话,“傻小子,你娘跟你兄弟遇害的前几日,有几个军户模样的来村里问过你家啊!你怎么就那么傻啊!啊!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啊!怎么就想不明白!”
他那时还年幼,并不知寡妇婶子最后那番话的含义,一直到后来离开了绥乡,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难,进了宫当了小太监,得知了更多关于刘希庭的事情,才一点一点将当年的事情琢磨清楚。
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自己的母亲死在了谁的手里。
这些年他努力往上爬着,争着更多的权柄,争着得皇帝更多的信任,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儿女成群,看着他步步高升,看着他享受这杀妻害子后得到的富贵权势。
可谁想到有一天,他能亲手了结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替自己的母亲与代自己去死的兄弟报了仇?
张公公觉得自己是要感激太孙的,若不是他向陛下推荐了自己,自己何来这个机会?
他当了二十多年太监,手上人命无数,却从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太孙的恩他记着,而杀母杀兄之仇,他也不会放过。
只要他还活着,那些人都得死。
张公公终于还是去见了后院里的那个老妇人。
老妇人自然得知自己丈夫与长子的死,她本想见太孙,然而太孙忙着一台关之事,连将军府都未进,又哪是她能见到的,因此才退而求其次选了坐镇将军府的张公公。
张公公瞧着眼前的妇人,纵然是满头白发,也看得出往日的痕迹,其实并不比他娘温柔,也不比她娘美貌,然而却因为她是孟家女,看中了刘希庭,他的娘和他就要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