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兮急忙言道:“别、别随便杀人,她是个疯子什么都不懂!她…她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
常昭仪不过是一个疯子,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作为一个现代灵魂,苏离兮最不能忍受这个时空中的草菅人命。
皇帝似乎在犹豫中……
“小九,我没事的!”她低声劝道:“你回来就好,我真的不害怕了。”
“嗯!把她丢出去,你们都出去!”杨熠心里一软,补充言道。丑丫头,你为什么总是如此善良?
昶十一提溜起那‘女鬼’的衣领,直接将她扔了出去。那女人犹不自知与死亡的危险擦肩而过,她舞动着手臂,一直咯咯、咯咯地傻笑着:“有个漂亮的男人,有个漂亮的男人呀!”
接着,众人都默默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苏离兮伏在他的怀抱中,还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两个人不过才分开了三天,却仿若隔世般漫漫长久。这些天发生了那么多可怕的时间,他们差点失去了彼此。他浑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赶了很久的路程。
她慢慢舒张开两臂,双手环到他腰后的玉带,缠着棉布的手指触摸到绣着平金夔龙云雷纹的金丝线,看到他平安回来真好,就连胸襟上那怒目龙首变得轻柔和缓,不是那么可怖了。
“丑丫头……”他双眸浸在水底的黑曜石,散发着柔和,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内疚,又一次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亲眼看到她被一个疯子差点掐死,他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纠痛。
他的手轻浮过她的脸颊,那蛾翅般孱弱的眼睫,惊魂未定之颤叫人心头激荡:“朕…对不住你,都是朕没有安排好。”
“我没事,真的没事!”她露出凄美的笑容,苍白的脸色泛起红晕:“你看,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她怎么能够叫他担心,就是李沣年不提醒,她也不会胡乱嚷嚷着叫皇帝替自己报仇。皇上还不能与安国公撕破脸,小九的麻烦事情已经够多了!
“给朕一些时间……”他轻抚着她脑后的秀发,幽深的眼眸中突然变得狠厉,充满了戾气与阴毒:“这些债,朕会叫他们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那个安庆瑶,朕会叫她生不如死,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苏离兮惊愕地看着他:“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离开这个鬼地方,咱们回宫!”他将她横抱起来,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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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熙内廷,慈宣宫花园……
湖边的暖厅之上清风轻拂,熏香送爽。冬日里别有一番静美风光。
皇太后安氏立在暖厅中,她披着一身刻银丝石青面银鼠大氅,绾着极显尊贵的凤凰云髻,上插着金丝八宝攒珠钗。一双丹凤眸闪动似有锐光,雍容中透出几分精明。
她低头看着湖中的鱼儿嬉戏。湖水清冽,清澈透明,各色锦鲤鱼在湖摇头摆尾,自由自在的游着。太后手中端着一个犀牛角雕花的小碗,不时从中捻起一点点鱼食,撒在湖面上。引得那些鱼儿簇成一团,争相游动,泛起水花朵朵。
一旁的汪老太监,弯腰言道:“太后娘娘出宫那几天,这些鱼儿都躲着湖底下不肯出来。今天娘娘您一回宫,鱼儿都浮出水面了,看它们游的多热闹,像是在欢迎娘娘归来似的!”
皇太后勾唇一笑,看着鱼儿挤来挤去争抢食物,她又撒下一些鱼食,这才将雕花碗放下。一旁的宫女们端来的金盆给太后净手,又有人奉上雪白的帕子。皇太后捻起来将手指细细地擦拭了。
汪老太监伸长了脖子向不远处的走廊看看:“太后娘娘,贞妃还在那里跪着呢,这都老半天了,您看是不是叫她过来请安?怎么说,也是您来的嫡亲侄女。年轻人
tang血气方刚,哪有不出差子的。”
“嗯……”太后凤眸一瞥,冷冷言道:“叫她过来吧,你们都下去!”
“诺!”汪老太监笑盈盈跪倒。安国公花了大笔银两叫他照顾贞妃,适当的时候还是应该为此女说上几句话。
不多时,贞妃来到暖厅中,怯生生跪倒请安:“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皇太后洪福齐天!”
皇太后并不叫她起来,自己挨着暖厅的护栏上坐下,神态平静,叫人看不出心思。
“贞妃,你可知错了?”太后冷冷地言道:“枉费哀家暂时将内廷的中馈交给你管理,短短几日你却捅出一个篓子来。”
贞妃小心翼翼地言道:“回禀太后姑母,妾身不过处置一个低溅的舞伎,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何必如此生气。何况,是她先动手下毒害人,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有呢!”
皇太后嘴唇抽了一下,忍不住看向贞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唉,哀家怎么有你这么一个愚不可及的亲侄女,你父亲是如何教导你的?真真是指望不上了!”
皇太后轻轻敲击着栏杆:“那苏舞伎杀人也好,没有杀人也好,就算那季馨子真是她杀得,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姑母……”贞妃委屈地抬眸,眼圈已经有些红了:“您可知那苏离兮有多嚣张,平日里不将后宫妃妾们放在眼里,见了我们也不用下跪见礼。皇帝表哥的心全都被她勾-引走了,两个人日日夜夜腻味在紫宸殿里。这一口恶气儿,侄女如何能够下咽?”
皇太后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蠢物、真是个蠢物!哀家若不是看在你是安氏嫡女的情分上,自然由你自生自灭。只怕不出一年,你的下场不是冷宫?便是赐死了。”
贞妃心里实在是想不通,声调微颤:“侄女不解,还望太后姑母赐教!”
皇太后喝了一口热茶,叫心中的怒意稍安,无奈叹息一下:“唉,看在你爹爹的分上,哀家不得不教导你几句了。哀家问你,你可知如今宫中对你威胁最大的人是谁?”
贞妃跪了老半天,膝盖有些酸麻,却是不敢随便乱动,想了一会言道:“自然是那个整日里缠着皇帝表哥的妖姬苏离兮!”
“哼!”皇太后冷斥一声:“苏离兮?她一个没有丝毫背景、无权无势的宫舞伎,只能依靠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狐-媚男人过活的女子,能对你产生多少的威胁?皇上能宠她多久?这样的舞伎来来往往,这些年后宫里出现了多少个?你有本事全都收拾完了?”
闻言,贞妃愕然,似有所醒悟:“太后姑母,您是说……”
“慕容家得丫头!”皇太后的语气很重:“你若是有那丫头儿一半的狡猾,也不至于在后宫惹得人人讨厌!你说你一个堂堂皇族妃子,天天抓着一个小小的宫舞伎较劲,还惹得皇上心里厌烦,你真是有***份!”
贞妃心中不平,言道:“那慕容婕妤也失宠了,皇上好久不曾临幸福禧宫,侄女看不出那小丫头有什么能够!”
皇太后再次翻了个白眼,这个侄女就是一个猪脑袋。
她压下心中怒火,语重心长的言道:“庆瑶,你可知道,哀家刚刚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那慕容家的丫头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皇上驾到
“啊?什么……”贞妃大惊失色,面色发白,瘫软坐在地上。慕容君梧怀孕了,那个小溅人怀孕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竟然一点都不知晓。
皇太后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自己的肚子不管用,慕容家的丫头儿比你进宫晚,却是先你一步怀上了。责”
“皇上也算是对得起你,你刚入宫之时着实宠幸了你几个月,你可抓住机遇留下龙胎了?枉费哀家对你的信任和疼爱,整日里拈酸吃醋,连个低溅的宫舞伎都容不下,还到处招人嫌弃,我若是皇帝也不会喜欢你!”
贞妃茫然地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皇太后继续言道:“月华宫的刘美人怀孕倒也罢了,她刘家是我们安氏的附庸,左右翻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你也几次三番去折腾她,讥讽她,你简直分不清楚是孰重孰轻!慕容君梧肚子里的龙胎代表什么?那是整个鲜卑族的希望。”
贞妃的脸色逐渐发青,自己让父亲失望了,让整个安氏家族失望了。入宫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尽快怀上龙胎……
皇太后继续敲打着贞妃:“你将安氏家族放置在什么地方了?原本,哀家和你爹爹费尽心思安排你做皇后,你却不知廉耻、婚前失-贞,白白给弄丢了。如今又让慕容家登先一步有了龙胎,你却为了一个宫舞伎争来争去,你想把哀家气死吗!”
贞妃这才醒悟过来,跪在地上爬前几步,抱住了皇太后的膝盖:“侄女知道错了,太后姑姑,慕容家的龙胎不能留,慕容君梧是个野心勃勃的东西,您一定要想想办法除掉呀!”
皇太后半眯着眼睛:“你当哀家不想呢?你以为慕容家的人是吃素了,他们将福禧宫团团护住,像个铁桶般的牢固,就连怀孕的消息都隐藏得这般好,可谓是举全族之力来守护这个龙胎。哀家只能边走边看了!”
贞妃觉得整个天空都黯淡下来,自己的希望更加渺茫了:“太后姑姑,侄女现在该怎么办?”慕容家的溅人有了龙种,早晚要爬到她的头顶上来,这份窝囊气她可忍受不了民。
皇太后的眼眸停在她的脸上:“贞妃,你可记得欧阳八品?”
贞妃侧头想想:“就是那个刺杀皇上的宫舞伎,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前些年,皇帝也是把欧阳羽捧着手心里疼爱,为了她大闹月华宫,扇打淳妃一巴掌。现在怎么样了,哼,皇帝一样狠心亲手把她弄死了。区区一个舞伎,不过是皇帝的玩物,过眼烟云的玩意,你又何必纠缠不休?”
贞妃留着眼泪儿点头,慕容婕妤怀孕的事情让她受到很大的刺激。她不该把精力全都放在对付苏离兮的身上。
皇太后言道:“一个小小的宫舞伎算什么?皇帝若是真心喜欢那个苏离兮,早就册封她做后宫的妃妾,给她怀孕生下龙子的机会。皇上为什么一直拖延着,这还不是利用吗?哀家听闻,那苏离兮每一次侍寝之后,皇帝必然叫她饮下避子汤药。皇帝大张旗鼓地宠爱她,全都是烟雾弹迷惑人心,你还看不明白吗?”
贞妃蓦然睁大眼眸,难以置信的言道:“太后姑姑,难道说,皇上明里宠爱苏离兮,暗里是为了掩护慕容君梧?那舞伎只是一个挡箭牌!”
“哀家那个皇儿,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将你们这些蠢货的目光都吸引到苏离兮身上,暗中就保护了慕容婕妤,好让她暗结珠胎!将来的某一天,若是那苏离兮失去作用了,依照皇帝的性子,会毫不犹豫将其杀了,就像是对待欧阳八品一般无二。你总是针对一个无用的舞伎,可真是笨到家了!”
“你看看那慕容丫头儿多聪明,在后宫人缘极好。她对着一个得宠的苏舞伎百般讨好,又是送礼物,又是叫姐姐的。皇上夸她纯真可爱,整个天熙宫的人都觉得她温柔大方。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哀家不在宫里,你便将安插在皇宫禁卫队中的安氏密探都暴露了出来,大肆搜捕苏离兮,闹得举宫不宁,人人抱怨。你可知道,你爹爹和哀家为了将那些人藏在禁卫队中,花费了多少心思?现在可好,全都提前叫人知晓了,以后岂不是处处堤防着他们?那几个家族是好惹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太后恨恨地顿足。
贞妃这才痛心疾首,懊恼地哭道:“太后姑姑,侄女错了,侄女真的错了。太后姑姑教教我,侄女以后该怎么办?”
“唉……”皇太后微叹一口:“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讨得皇帝的欢心,赶紧怀上龙胎呀。不要再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伤脑筋。这一次,你办了件愚蠢的事,还要哀家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贞妃连连点头,诚恳地祈求道:“妾身以后定会一心一意的侍奉皇上,求姑母给侄女一些机会。还有慕容家的龙胎,姑母不能放过她呀!”
“还有,皇上好久都不来翔鸾宫了,侄女就是想怀孕也没有办法呀。还求太后姑姑劝劝皇上,请他与侄女重归于好。”
皇太后懒懒地看她一眼,慢悠悠言道:“你下去吧!哀家
tang心里有数。”
贞妃见太后脸色不好,不敢再啰嗦什么,只得磕头退下。
汪老太监上前,给皇太后换上一杯热茶:“太后娘娘,莫要生气了。贞妃年轻不懂事,您以后多多教导她便是了。”
皇太后冷笑一声:“贞妃那个蠢物儿是指望不上了,哀家现在只盼着两个月后皇上大婚,赶紧将皇后迎娶进宫,哀家也好多个真正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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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熙内廷,翔鸾宫……
众宫女簇拥着贞妃娘娘进了院子,穿过一处锦绣垂花门进入小花苑子内。
贞妃娘娘显然心情不好,一脸的不愉。偏巧走到长廊中时,从偏殿内隐约传来一阵喧嚣声,似有一个宫婢跪在里头嘤嘤地哭,还有一个嬷嬷打骂的声音。
‘啪啪、啪啪。’几个耳挂子扇过去,宫婢的嘴被掌的红肿出血,哭声中带着含糊不清。
那嬷嬷指着宫婢骂道:“小蹄子犯溅,眼瞅着娘娘主子这会子儿不在宫里,你便瞎了心发作起来了。老虎不在,你猴子也敢称大王?竟敢踩到老娘我的头上来?红口白牙地说我弄坏了娘娘的扇坠子,今天若是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明天你便上房揭瓦了。”
小宫女泣不成声,争辩道:“明明就是嬷嬷自己不小心摔坏的,这会子反而诬陷到小婢的身上来,给娘娘知晓了,岂不是要了小婢的命。嬷嬷就算是打死小婢,我也是不能认下的。”
隔着厚暖门帘子,贞妃娘娘听到什么‘老虎不在,你猴子也敢称大王?’‘诬陷’之类的话,更加觉得心烦意乱。皇帝一回来就将苏离兮那个溅人找了出来,搂着小美人一阵好哄,又是赏赐又是晋升为六品宫舞伎,这无疑当众打了她贞妃的脸。
她这边风风火火抓杀人的嫌犯,人家立马就高升了。这会子儿,整个天熙宫里的妃妾们都在看她的笑话,说她诬陷一个小小的宫舞伎,偷鸡不成蚀把米。就连皇太后也将她叫过去罚跪了老半天,听了一耳朵的教训话!
贞妃不由怒气腾腾,一甩门扭腰进了殿:“这日子没法子过了,大白天在这里吵吵闹闹,殿外、殿内都不得清净。本宫还要听你们两个下溅的东西聒聒噪噪。”
那老嬷嬷和小婢猛然间见到贞妃,脸吓得变了色,急忙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奴婢们不知道娘娘回来了,才吵扰了娘娘的清净,娘娘恕罪、娘娘恕罪,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贞妃气得手指发抖:“快把这个倚老卖老的老货儿打发出去,这个溅婢也打死算了。”
几个太监上前,抓住那两个人拖出去。她们一路哭喊着求饶,平日里也有口舌之争,从来不见娘娘发这么大的火?
贴身的宫女碧燕低声劝解道:“娘娘息怒,不值得为这些下溅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还有,那什么倚老卖老的老货之类话可不敢随便说。叫有心人传出去了,皇太后娘娘定然是不高兴的。”
贞妃转身赏了宫女一巴掌,气恼地言道:“什么东西,你也敢来教训本宫?”
碧燕慌忙跪下表忠心:“娘娘,奴婢是您的随嫁丫头,奴婢这条命都是您的。进宫之前,国公爷有交代,叫奴婢随时劝劝您这火爆的脾气。今天奴婢冒死请柬,经过这一次事,娘娘以后一定要三思而行。”
贞妃还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