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敢不敢再幼稚一点?
“爹爹,。。。爹爹也好看。。。。。。”小丫头看看自家亲爹,又转过头看向那个陌生的叔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个稍稍新鲜些,这么想着,小手又用力揽住萧望宽厚的肩,“叔叔,叔叔抱抱。。。。。。”
“萧念!”
哥舒瑀怒了,这娘俩真是一个比一个没出息,被那男人一副皮囊迷得七晕八素,亲夫君亲爹都不要了?
“爹爹不气,不气。。。。。。”
天知道,小念儿可是最怕自家父亲大人生气了,急忙机灵的从萧望的身上跳了下来,扯着那冷着一张俊颜的男人衣角晃呀晃,摇呀摇,“爹爹抱,念儿香香。。。。。。”
哥舒大人这才微微满意了些,低头亲亲女孩儿粉粉嫩嫩的脸蛋,转头对着身后女子开口,“兰儿,你上次说的皇后正寻求琴师一事,可有人选了?”
“也不知是不是皇嫂的要求太刁钻,至今也未能寻到她满意的。”语兰摇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那神情淡漠的俊朗男子,“你的意思是。。。。。。?”
☆、第一章 久违
又是一夜月圆。
这永安宫本就是极静的,入了夜后,更是鲜少有外人踏足。而今夜,似乎格外热闹。
开了半扇的窗前,静静站着一个身着淡紫色长裙的女子,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支玉簪轻挽起来,精致的玉颜上未施粉黛,只是眉间一点朱砂,美的摄人心魄。
她的神色是极平静的,唯独那暗沉的,略带讥讽的眸正透过窗子看向那仍跪在院内的英挺男子。他黑色的衣袍被鲜血染透,氲出大片深棕色的血痕,薄唇惨白,似是连衣下的双腿都颤抖得厉害。
男子的旁边还跪伏着一个仍穿着朝服的老者,两鬓斑白,正朝着女子的方向重重磕着头,许是求了多次的缘故,他的声音已然有些沙哑。
“小儿成都鲁莽触犯凤颜,求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娘娘,请开恩,老臣给您磕头了。”
“老臣求娘娘了,就算您不念旧情,也请念在成都伤重,再也经不起您这般的惩处了!”
“皇后娘娘。。。。。。”
伤重么?
女子薄如蝉翼的眼睫微微动了动,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对了,她差点忘了,昨日下午那人才刚刚被拖去重重鞭打过呢,如今,已过了十二个时辰了吧。
纤细的指尖慢慢拂去耳边被风吹散的发,玉白的手抬起再放下,轻缓而勾人。
不念旧情。。。。。。?
她笑,宇文成都,事到如今,你还有资格和我提那些可笑的旧情么?
一阵冷风拂过,女子突然低低咳了起来,纤细的肩轻颤着,染着惹人疼惜的纤弱。
身上突然被人从后披上一件明黄色的锦袍。
她回过头,看到那身着龙袍的俊朗男子,他看着她,大手细细帮她束紧那件衣袍,“天气很凉,你穿的少了些。”
“臣妾见过皇上。”
女子垂眸,语气恭敬又疏离。
“瑾儿。。。。。。”
杨广微微叹了叹气,眸中竟闪过几许落寞。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到臣妾这儿来了,莫不是。。。。。。”瑾苏的唇角勾起一抹轻笑,看向窗外那仍跪在庭院的父子俩,“您,也是来为了宇文将军求情的吗?”
“还不够么?”
男人的眸细细注视着那神情淡漠的女子,“瑾儿,再这样下去,成都当真便性命堪忧了。”
“是么?”
瑾苏问。
妩媚的眸闪过一丝细细长长的嘲讽,只是,那又与她何干呢?
不过,死的太早,倒也当真失了许多乐趣了。
眨了眨眼,她扬头看他,轻轻笑了,“那,一切便凭皇上做主吧。”
杨广的目光有些微愣,深沉的眸良久也未从女子颊畔的浅笑移开。他仍记得那个时候,面前的这个女子,她是极爱笑的,他甚至能清晰的想起从初遇到如今,她曾为他绽放过的每一个笑容,温暖的,娇俏的,害羞的,。。。。。。每一次每一次,而并非如今,并非如今的冷漠疏离,像是敷衍,又或是嘲讽。
从再寻到她的那日起,从将她带回皇宫的那天,或许更早,从四年前含元殿那日起,她再不是从前了。
他,再也寻不到她。
宫庭外人渐稀,瑾苏向窗外瞧去,只看到石阶上寡淡的血痕,她的眸又黯了几分。转头,看向那个仍在以极细密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的男子,“人已放了,皇上,您,还不走么?”
“朕,。。。。。。”杨广的声音有一丝哑,顿了顿,他尝试着开口,“瑾儿,今夜,朕,让朕留在你的寝宫,可好?”
“臣妾若说不愿,您肯走么?”
瑾苏笑,玉白的手慢慢摩挲上男人宽厚的脊背,踮起脚,靠近他的耳侧,吐气如兰。
杨广的呼吸顿时又重了一分。
“瑾儿。。。。。。”
“皇上留在永安宫陪着臣妾,就不怕您的辰妃杏妃会不开心么?”
“你,你这可是在吃醋?”
男人的铁臂又圈紧了她一分,他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与认真,“瑾儿,只要你说一句,只要你愿意,朕现在便遣散了后宫,朕只要你一人,朕只宠你一人,好不好?”
他问好不好,用他不熟悉的,甚至会令一个帝王难堪的几欲请求的语气。
只是瑾儿,两年了,已经整整两年了。
朕,究竟何时,才能真正走进你的心里?
女子静静看着他,却不语。
良久良久,她别过了眼,“何必呢?”她说,“臣妾不过一个残缺不全的女人,臣妾给不了您子嗣,甚至连您最正常的需求,都满足不了。您何必为了臣妾,放弃一切?”
“朕,朕不需要你为朕诞下子嗣,朕,朕也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杨广开口,他几欲仓皇的解释。“只要你心里有朕,只要你肯真正的接受朕,朕便不在乎,朕什么都不在乎。”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那碗堕胎药,并未夺走她的性命,却剥夺了她作为母亲的一切权利。所以她会那么的恨宇文成都,她恨,几欲发狂。
入宫两年,他从未真正亲近过她,杨广不知,她究竟是怕,或只是厌恶自己罢了。
呵。。。。。。
厌恶。
他苦笑,即便她不说,他也知道,她究竟有多厌恶自己。
她,早已恨透了他们所有人。
满是痛楚的眸深深注视着女子如画般精致绝美的容颜,“瑾儿,你答应同朕回宫,当真只是为了报复么?等你觉得够了,便把朕丢至一旁,弃之敝履么?”
“皇上认为呢?”
女子的唇边缓缓溢出一记笑容,美若梦幻,“还是皇上觉得,待臣妾折磨够了宇文成都,也该报复报复您?毕竟没有您的默许,成都他,也不敢直接对臣妾下手,不是么?”
“瑾儿。。。。。。”
杨广闭了闭眼,他一直不愿回忆,每回忆一次,便痛一次。
于是他想,就让她报复吧,若是能仗着他宠她,若是她觉得快意,即便是报复,也是好的,不是么?
“皇上,夜深了,臣妾倦了。”
瑾苏垂眸,轻声道。
“朕也倦了。”
杨广伸手,细细揽住她纤弱的肩背,淡淡笑着,“那今夜,朕陪皇后睡,可好?”
“皇上。。。。。。”
女子挣扎,似是有些抗拒。
“不要动,让朕抱着你。”
薄唇慢慢吻上她的发丝,他的怀抱更紧,“毕竟皇后想要不受约束的做任何事,还是要仗着朕的疼宠的,不是么?”他的吻慢慢下滑,侵袭至她小巧的耳唇,“如此,朕会更疼你。”
“是么?”
闻言,瑾苏微微笑了。
纤细的手指慢慢触上男人衣上的纽扣,细细摩挲,“那,臣妾帮您宽衣,可好?”她的声音很轻,又有一丝暧昧的低哑。柔若无骨的小手顺着他的胸前滑下,解开了那冗繁的龙袍。
“你这次,又想用什么招数对付我?”
杨广低笑,大手扣住她的小掌,声音是满满的无奈。
他至今仍记得那夜,她初到太子府的时候。就像今日一样,她为他宽衣沐浴,做尽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任何事情。可最后,却是用迷药迷晕了他,将一个小侍女送上了他的床。。。。。。
第二日他清醒,看着身侧那陌生的女子和床前那正备好了水准备伺候自己更衣的她,气到足足半个月没有再找过她。而后来,每一次每一次。。。。。。
他根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笑的苦涩,又将怀中女子箍的更紧了些,“睡吧,”他说,“朕只抱着你,什么都不做。”
☆、第二章 相见
一夜好眠。
杨广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他的手习惯性的向身侧摸去,可所到之处还尚算温热,那床褥上,却早已没了那女子的身影。
“瑾儿?”
男人的瞌睡顿时清醒了大半,直起身子向四周看去,才见到那已穿好了衣正在梳妆镜前梳着秀发的女子。他披上一件外袍,慢慢下榻,从后细细揽住女子纤细的脊背,“怎么起的这么早?嗯?”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声音是暧昧的低哑,轻嗅着女子发上的清香,从镜中深深注视着那张日复一日愈发精致美艳的容颜,“瑾儿。。。。。。”
他,早已中了她的毒。
病入膏肓了啊。
“哪里还早了?”
女子回过头,美眸轻眨着,“内侍唤了您几次该去早朝了,都被您骂走,您可知现在已是何时辰了?”
“很晚了么?”
杨广轻轻笑着,抓过她的手摩挲着自己下巴上的细渣,“没办法,抱着朕心爱的皇后入眠,时间过得果真快了许多。”
“皇上睡得很好?”
瑾苏看着他,也并未收回手,只是随他折腾。
“嗯。”
杨广眨眨眼,“莫不是皇后睡得不好?”
“哼。。。。。。”
女子冷哼,贴在他下巴上的纤指发恨似的一根根去拔那硬硬的胡渣,“你还好意思说?”她瞪他,“抢被子也就算了,还梦话说个不停,真不知道你的那些妃子都是怎么忍你的。”
“。。。。。。?”
杨广很是无辜,他的睡相有那么差么?他自己怎么不知?
他皱了皱眉头,下意识也就忘了也许又是这丫头在整自己的一大可能,低眸亲了亲她的发梢,“朕保证今夜会乖乖的不乱动了,皇后不要生气,好不好?”
今夜?
瑾苏垂眸,唇边迅速闪过一抹嘲讽的笑,他,还想再有下一次么?
‘叩叩叩——’
敲门声骤响。
“皇上,娘娘,公主殿下求见。”
语兰?
杨广蹙眉,她怎会来的?
“唤她进来吧。”
他对着门外的侍女道,然后站起身,也顺道拉起了那仍在细细梳着妆的女子,“瑾儿,帮朕更衣。”
“您。。。。。。确定要臣妾帮忙?”
瑾苏眨眨眼,目光带着三分挑衅和七分劝告的意味。
杨广轻笑着,“又想像上次一样拗断朕的胳膊还是掰断朕的腿?”他的唇靠近女子耳边,低哑着声音缓缓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么?”
“。。。。。。”
“来吧,皇后,朕已做好准备了。”
“皇兄,皇嫂?”
语兰方才进门,便看到两人紧贴在一起的亲密模样,她一阵心慌,眼眸扫过身后那神色状似平静的白衣男子,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公主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永安宫来了?”
瑾苏只看了她一眼,又便重新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描起了眉,淡淡问道。
“我,。。。。。。”语兰看了一眼一旁衣衫不整的自家兄长,心头把自己骂了个千百遍。她想着平日里皇兄几时在这永安宫过过夜,怎么就这么万中选一的一日,还被她给碰上了。她看到不要紧,可身后那人。。。。。。唉。。。。。。。
他等了她四年,守了她四年,多不容易见到了,竟是在如此情形下。
他。。。。。。心中又该是怎样的痛?
“语兰?”
杨广看她像是失了神的样子,不解的开口询问。
“我,我听宫女说皇嫂前几日在寻着琴师,正巧驸马有熟识的好友,我便把他带过来了。”她回头,看向身后白衣男子,“秦公子,还不见过陛下娘娘?”
“秦箫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男人俯身,声音平静无波,可长衣下已被捏的青紫的拳头却出卖了他此刻全部的情绪。
瑾儿,他的瑾儿。。。。。。
即便知道她与杨广已相伴两年,即便来时已做好了这种准备,可如今看着两人的亲密模样,方知事实更比想象残酷百倍。
“嗯,免礼吧。”
杨广看着他,挥手道。
奇怪,明明是一张极陌生的脸,可为何那男子的神色,会那般熟悉呢?
“秦箫?”
梳妆镜前的女子慢慢回过头,美眸静静注视着男人极为平凡的容颜,“哪一个箫?”
“回娘娘,吟箫的箫。”
“那秦公子,一定很擅长吟箫了?”瑾苏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淡笑,落入男人的眼中,美若星辰,“本宫恰好最喜欢听箫声了,不知秦公子可否为本宫奏上一曲?”
“秦箫听哥舒大人言,皇后娘娘寻求的是擅长古琴的乐师,而非箫。”
他看着她,静静开口,“而我的箫,只会奏给一人听。”
“哦?本宫猜那人定是秦公子的心上人吧。”女子摇摇头,轻笑,“看来本宫今日没这个福气,来听秦公子的天籁之音了。”
“秦箫,你好大的胆子!”
杨广怒言,“皇后娘娘亲自开口,你也敢拒绝?”
“皇上,无碍。”
瑾苏开口,眼眸细细扫过面前的男子,一寸一寸,“本宫反倒是很欣赏,像秦公子这般痴情的人。”她站起身,走向一旁的杨广,玉白的手向上,帮他细细系好龙袍上的衣带,“皇上,您该去早朝了,大臣们,已等待许久了。”
“那,你。。。。。。”
杨广似是有些犹豫,温香软玉在怀,谁又想去那冷冰冰的朝堂上?
“皇上放心,臣妾会照顾好自己。”
瑾苏淡笑,踮起脚,扬唇,在他颊上烙下一吻。
“你。。。。。。”
杨广的手还僵硬在半空中,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她从不会主动对他做如此亲密的动作啊,何况在外人面前。而她今早的举动,是否,是否说明,她已决定要敞开心扉接受自己了?
男人捞起她纤细的腰身,也顾不得什么君王的矜持自重,重重一吻,唠在女子嫣红的唇上。
“等朕回来。”
临走时,他又深深看了那女子一眼,道。
“好。”
瑾苏乖巧回应。
皇后娘娘不喜人多,因此大多时间都不用丫鬟伺候,杨广去用膳上朝,这屋内便只剩下了她们三人。语兰看着身后静默不语的萧望,又看看重新坐在梳妆台前描着眉的女子,“皇嫂。。。。。。”
“嗯?”
瑾苏开口,声音冷淡着,“公主还未走么?本宫还以为你专程带秦公子来,是想本宫与他单独聊聊呢。”
语兰闻言一惊。
她。。。。。。。怎会有此一言?
莫不是,她已经看出了什么?
不可能啊,他已易容改装,就连声音,也与从前有很大区别。即便她对他再熟,也绝不可能这么快便看出端倪。
“看来是本宫想错了。”
镜中的女子眉眼如画,可唇边的笑意清浅,状似嘲讽。
“那,本宫可以请公主离开么?本宫着实对秦公子的琴艺好奇的很,而听琴的时候,本宫着实不喜外人打扰。”
她说‘外人’两个字,声音很轻,却好似夹杂着几分轻蔑与厌恶。语兰知道,她仍未忘怀当初下药害她一事,更是因为她,才害得她与萧望生了间隙,最终闹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