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有些怕他,行了个礼转身匆匆去了。姜佑表情一滞,讪然道:“掌印怎么来了?”
薛元漫不经心地道:“臣若是不来,谁来给皇上那番精彩言论喝彩呢?”
姜佑苦着脸被他半挟着进了屋,回雪不敢拦着,他进了屋就把她压在美人榻上,一手往衣襟里探,声音略带调笑道:“看来皇上大的不光是胆子,别的地方也大了不少。”
姜佑红着脸踹他,却被他一把抄住沿着小腿往上抚,她急急地喘了几声,断断续续地道:“掌印。。。这次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薛元还记着太医说得话,倒也没继续,只是在她唇上亲了几下,把她拉起来帮她理着衣裳:“皇上生辰之前还有个天贶节,依着臣看,反正皇上的寿宴重典在后头,倒不如把天贶节办的轻省些,请几个外戚重臣办场家宴便可。”
姜佑对这事儿向来不上心,随意点了点头。他又道:“苗疆土司已经派了祝寿的使节,如今已经快到京里了,大概赶天贶节的时候就能到,正好可以天贶节用来助兴时候来助兴。”
姜佑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天贶节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到了,她猫抓似的等了好久,终于瞧见苗疆那边送来的贺礼——竟然是一对儿容貌俊美的双胞胎兄妹,全身银饰,俱都是苗家打扮。
两人被人引着走了上来,然后跪在地上齐齐用有些生涩的汉语娇声道:“祝皇上福寿天齐。”说完都眼波妩媚地看了过来。
众大臣看得齐齐皱眉,历史上男女不忌的女帝也是有过的,他们虽然急着让姜佑赶紧找人充入后宫,但绝对不乐意看见她跟异族人厮混。
姜佑倒是没他们想的这么多,兴致勃勃地问道:“你们都会什么啊?仙人贺寿会吗?换头术会吗?变戏法会吗?”
她说的几个都是藏术中有名的把戏,两人表情都僵了一下,齐齐摇了摇头,她不死心地继续道:“胸口碎大石会吗?”
在场众人的表情都不自在了起来,咳嗽声此起彼伏,李向忠解围道:“不若皇上先看看,这苗疆使节送来的两位异人有何奇妙之处?”
姜佑失了兴致,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就见那对儿兄妹当中的哥哥抽出把玉箫就开始吹奏起来,那女子竟然直接跪伏在地上,随着声乐扭着细腰舞蹈起来。
就见她身子一缩一张,身上穿的衣服就掉了下来,紧紧有一件极贴身的斜纹紧身长衣裹在身上,却显露出她较好的身段,蜂腰酥胸随着声乐不断起伏,更奇特的是,随着她轻轻喘。息,额头身上冒出细汗,整个殿内竟生出一种奇特的异香来。
她来了兴致,眼挫下意识地往薛元那里瞟了瞟,见他轻蹙着眉头,认真瞧着那两人若有所思,不由得往上翻了个白眼,一手撑着下巴有些气闷。往常薛元目光都不离她左右,偶然不看着她一回,她竟有点微妙的失落。
她咳了声正想说话,就见薛元面色微沉,扬声道:“拦住这两人!”
他一声令下,立刻翻进来几个锦衣卫,当中正在舞蹈的女子脸色大为惊慌,先是楚楚可怜地看了姜佑一眼,见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女子眼里闪过阴狠决然之色,檀口一张,一根原本藏在舌根的银针直直地朝着薛元射了过来。
薛元面色微沉,但脚下不慌不忙地避开一步,那银针立时落了空,本来正在吹奏乐曲的男子也身形一动,扬声道:“阉党当道,天下必将大乱!”竟然把汉语说的字正腔圆,然后脚下一蹬就对着薛元袭了过去。
已经进来的锦衣卫自然不可能让他得手,狭刀一并就交错着砍了过去,那男子见事情已经败落,竟用力一咬牙,咬破了嘴里的毒囊自尽,女子看自己的兄长已死,面色灰白,身子一转脖子就撞到了锦衣卫的狭刀上,两个锦衣卫就是迅速撤刀都来不及。
转眼地上躺了一双,殿内的众人的惊得目瞪口呆,然后扬声道:“难道苗疆那边竟想造反不成?!”
宴会至此,谁也没了再继续吃喝的心情,心里都转起了心思,姜佑宣布了散席,心绪不宁地回了乾清宫,没过一炷香薛元就走了进来,她直言道:“不是朕干的。”
薛元眉目松了松,似笑非笑地道:“皇上怕什么,臣何曾怀疑过皇上?”
姜佑脸色僵了僵,讷讷道:“这两个刺客明显是为着你来的,所以。。所以朕。。。”她顿了顿又费解道:“可苗疆那边要刺杀也是刺杀朕啊,为甚要刺杀你?难道真是看不惯宦官当道,想要匡扶正义不成?”
薛元勾了勾唇:“原来杀了臣就能匡扶正义了。”他瞧见姜佑被堵回去,撩了曳撒坐下:“方才才收到苗疆那边的消息,原来他们派来贺寿的使节才出南边就被杀了,全军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身上的衣裳和使节证明全都被人扒了去。”他轻轻捏了捏眉心“岭南路远,臣现在才收到消息。”
姜佑想到那一对儿双胞胎兄妹,蹙眉道:“也不知从哪里找到这样的奇人来。”
薛元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是有些门道的,那香味着实动人,真是下了血本的,倒也舍得。”
姜佑不乐意了,拉着自己的袖笼闻了闻,哼道:“朕也香。”
薛元眼底隐约有笑意,面上却还是淡淡的:“夏日里日头大,皇上忙了一天了,小心身上有汗味,还是先去洗洗吧。”
姜佑更加不悦,跺脚道:“朕哪有?!”她一转身往浴间跑,一边扬声道:“你等着,朕回来你再闻闻,闻不出来就是你鼻子不对!”
等她洗完澡回来,就见薛元还是那一身,正襟危坐地在书案前看她平时读的书,灯影下唇色更为鲜明,丰润饱满,诱人采撷。
她身上的血液一下子都冲到脸上,想到他双唇的味道,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期期艾艾地道:“掌,掌印,朕洗漱过了。”
薛元慢慢地瞥了她一眼:“既然如此,皇上就早些歇了吧,臣也该告退了。”
姜佑有点郁闷,心说你今天怎么客气起来了,她顿了顿,狠着心咬牙扬起脸道:“朕,朕刷过牙了。。。还用了鸡舌香。。。”
薛元终于开恩般的低头瞧着她,轻轻飘去一个眼波,笑意盈盈地道:“皇上到底想说什么?恕臣愚钝,不能领会皇上话中的深意。”
☆、第66章
这话明显就是装傻了,姜佑抬眼瞪着他,薛元嘴上说着要走,却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处,笑吟吟地等着她开口,又不急不忙地送来一眼秋波,很有些勾魂摄魄的意思。
她被迷得有点找不着北,想到他的双唇的味道,像是上瘾了一般越发思念起来,她踮起脚一把勾住他的颈子,用力往下拉了拉,直到拉到适合的高度,才哼了声道:“朕就是想做这个!”然后把自己的菱唇贴了上去。
薛元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震得怔了一下,不过随即便是意外的惊喜,他心里虽然欢喜,但身子还是向后轻轻避开,不让她轻易得手,往榻上靠了靠,继续诱敌深入:“皇上。。。这是想做什么呀?”
他贴着她的耳朵呵气,姜佑被撩的缩了缩脖子,很快又勇往直前地继续吻他,她牢牢贴着他丰润的唇,终于尝到了惦记许久的美味,又蹙着眉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是浅尝辄止,还是任由自己沉溺其中?
薛督主是个擅体上意的好大臣,一眼就瞧出了她的犹豫,双手揽着她的腰两人翻了个个,俯身把她压到身下,长驱直入地尝着那花蕾一般的软糯小舌。
两人之间位置的陡然改变让她惊得忍不住挣了挣,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自个儿在上头慢慢品尝掌印,而不是被掌印压在下头一口一口吃了,她这么想着,心里有点气闷,不甘示弱地回应起来,啧啧的声响让人脸红心跳,她终究还是学艺不精,败下阵来,被吻得靠在他怀里无力地喘。
薛元感受到她的亲近,心中欢喜,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乜着眼故意激她:“真不知是皇上悟性太低还是臣教导的不好,没想到学了这么久还是没大出息,这么点小场面就喘成了这样,以后遇到真正的风。月阵仗可怎么办?”
姜佑果然受不得激,沉着脸哼了一声,不过倒也没上当:“掌印多虑了,谁,谁要学这个?”
还敢顶嘴了?薛元倾身又吻了下去,这次却不单是吻她的唇,反而沿着脖颈一路蜿蜒下去,到领口处抬眼瞥了她一眼,咬开最上头的三颗素蓝盘扣,露出抹胸的银边和隆起的前胸。
姜佑两只手腕被他制着,挣了挣却还是动弹不得,只好苦着脸告饶道:“掌印。。。朕错了,你能先起来吗?”都怪她不该一时色迷心窍,现在真是后悔都晚了。
他隔着抹胸亲了亲当中的一点,感觉到她身子一僵,又移了上去轻咬了下她的唇:“皇上错哪了?”
姜佑趁机挣开他的手,翻身又压在他身上,见终于又让他在底下了,得意洋洋地像是才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朕是天子,怎么会有错?”
姜佑自觉占了上风,不肯再给他讨便宜,两手撑着就要下榻,行动到半路却觉得身子僵了僵,有个东西顶着自己。
她忍不住拧了拧身:“你身上到底配了什么腰饰。。。”她又想到什么似的,脸上显了尴尬和诧异,想到前几天晚上那个喝醉了的场景,又止不住的纳闷,太监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薛元瞧见她坐在自己下了榻却神情恍惚,抬手把她搂在怀里,贴着耳朵问道:“皇子在想什么呢?”
姜佑神情有点躲闪,心里却止不住的跃跃欲试,干脆一言不发地又吻了上去,一手却悄悄地往下探,食指不着痕迹地勾住了他腰间的玉带,心里跟猫抓似的,用眼挫斜斜瞄过去,却见他微阖着眼揽着她,似乎很享受她主动讨要亲吻。
她轻手勾着那玉带,正犹豫着要不要一把扯开,一只细白的手就按住了她:“又是解衣裳又是扯腰带的。。。皇上想干什么啊?”
姜佑手跟着抖了抖,给人抓了个现成的也解释不出来什么,只能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探问道:“掌印。。。每年十二监那边检查太监们的身子,你去过没有?”
薛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皇上问这个干什么?就算臣愿意去,谁敢来检查臣呢?”
那就是其他人也不知道了,姜佑心里又是急又是好奇,他当太监已经这般蛮横霸道了,要是个真男人,还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了?不过他要是个真太监,细细想来也挺可怜的,不光身子不如寻常人,就连男欢女爱这种事儿都可望而不可即,她一时也不知道希望他是太监还是希望他不是真太监。
薛元拉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猜到她心思一般地问道:“皇上希望臣不是真太监吗?”
姜佑犹豫了一下,还以为他难过自己在意这事儿,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不管掌印是不是太监,你都是朕的掌印,在朕眼里,你胜过天下男子千万倍。”
这话听着让人心都化了,薛元扬了扬唇,又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玉带上:“皇上可曾听过一句话‘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既然皇上好奇这个,臣怎么说你也是不信的,不如自己解开了瞧瞧不就行了?”他把玩着她葱白的手:“不过臣也不能让皇上白看了。。。事后你给臣好处吗?”
姜佑啐他道:“掌印嘴里就没个正经话,谁要看那个了?”
薛元一哂,拉着她两人并肩躺到榻上,姜佑躺在那里却闲不住,拧了拧身子,冷不丁瞥见柔福前些日子送来的荷包,突然道:“掌印,朕想把柔福指婚给临川王,你觉得怎么样?”
薛元没想到她话题跳的这么大,不过还是很快地接口道:“皇上为何要这么做?”
姜佑细细地想了想:“这本来是朕临时起意,后来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首先柔福是宁王遗孤,虽然是质子的身份,但总归占了个郡主的名头,配临川王也说得过去。其次她这个郡主的身份是有名无实,让她嫁给临川王,总比让他找那些族中势力强大的高门贵女联姻强,三来反正柔福那性子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让她跟了临川王正好甩了这个烫手山芋。”
她一口气说完,却见薛元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有些惴惴道:“朕哪里说的不对吗?”
薛元微微笑了笑:“臣是在想临川王听着这话之后的表情,你觉得临川王会愿意娶这么个无权无势的吗?”
姜佑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朕打算送柔福出宫,在临川王的别院边给她修所宅子,然后再找几个碎嘴的贵妇把这赐婚的事儿透露出去,到时候他不答应也得答应,若真是抗旨不遵,那内阁那帮子人就有由头把他赶回南边,再找茬削藩了。”
薛元没想到她自己每步都能拿主意了,一时竟起了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情,笑着道:“皇上英明。”
第二日一早姜佑就把送柔福出宫的事儿吩咐下去,她本以为柔福又要闹死闹活,没想到她一听说要跟韩昼瑾当邻居,喜得连连行礼,让姜佑和赶来送人的昌平瞧得连连摇头。
昌平下午要去白梦寺礼佛听方丈讲经,姜佑素来信佛,可惜孝宗信道,跟佛教观念大相径庭,所以一直拦着她不许她沉迷佛道,她听说昌平要去,立刻涎着脸求她再捎带一个。
昌平被她闹到没法子,只好让她换身女装带了她出宫,白梦寺离京郊并不远,姜佑还是带了好些人手让他们在暗处护着,昌平一路给她介绍些景致,忽然马车一顿,她打开帘子瞧了瞧,见是位十六七的清俊少年挡住了去路。
那少年见昌平探出头来,知道自己挡了人家的路,忙后退了几步:“是在下无礼,惊到小姐了。”他顿了顿,蜜色的面庞有些赧然:“敢问小姐。。。白梦寺在何处啊?”
昌平诧异地瞧了他一眼:“这位公子是迷路了?可这整个山上就一条道儿,你顺着直走就是了,怎么会找不到?”
姜佑听这声音耳熟,也探出头诧异道:“东正表哥?你又认不得路了?”她又纳闷道:“这么些年了,你这毛病怎么还没治好?”
张东正脸上满是尴尬,他路痴的毛病怪异得很,平日里带兵训练,操演沙盘都没问题,就是一出军营就找不着东南西北。
昌平前几年一直随着太皇太后在山上,还真没见过张东正,她见姜佑说话直,在轿子里轻轻拍了她一下,对着张东正含笑点头道:“正巧我们也要去白梦寺,不如就一道走吧。”
张东正感激地瞧了她一眼,姜佑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没人陪着?”
张东正汗颜道:“东岚硬叫了臣过来,还神神秘秘地不准我带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三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白梦寺,张东正去找张东岚,昌平带着姜佑去了专门招待贵客的后院,然后就跪在黄蒲团自顾自地礼佛了。
姜佑虽然爱好佛道,但对于求神拜佛这种事儿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喜欢佛教的教义和经法,她拉住一个小沙弥问了问,正好对面偏殿里有方丈在讲经,她给昌平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去听讲经,刚走上玉白的石桥,就听佛寺侧门一阵喧哗。
有个身材高大,褐发蓝瞳,面目深邃英俊的男人不顾阻拦从侧门走了进来,对着拦他的几个小沙弥冷笑道:“什么后院有贵宾不能入内,我看分明是你们几个秃驴故意想拦着我,爷是没给够香火钱还是怎地?!”
他的语调有些生涩,不过说话倒是颇为流畅,这时候他背后有个女子提着裙子小心迈了进来,眉目娇俏,但神情却有些瑟缩,在他背后轻声道:“主子。。。妾身真的瞧见外面停的车架了,想必应当是有人了,咱们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