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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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当兄长-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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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练很快被呛醒了,只觉后颈剧痛,一阵浓烟扑入鼻中,不由得狠咳几下,忙抬手捂住口鼻。烟雾缭绕中,她也看不清什么,随手摸到身边的一个人,模糊看到是自己的侍女,口齿不清地唤她几声,见叫不醒,也不敢耽搁,忙支撑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

    门是从外面锁住的,她拼尽全身的力气去撞门,却如蚍蜉撼树一般,根本撞不动分毫。她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狠狠拍门,急得眼泪都流下来,张口呼救,又是吸入一阵烟雾,难受得心肺都像要烧灼起来。

    ……

    霍笙自回到住处,一颗心始终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萧豫来向他奏事,两人在书案前坐定,侍女奉上茶水。霍笙端起来,手中却不稳,杯盏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热水溅了一地。

    “侯爷?”萧豫从未见过他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由关切问道。

    霍笙拭掉手背上的茶水,起身道:“我去明光殿看看。”只是一种直觉,他突然很想见到阿练,明明半个时辰前两个人还待在一处。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明光殿,那里的侍女却说阿练还没回来,霍笙心里的那股焦躁愈发压抑不住了:“那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他的神色有些吓人,宫人们都跪在地上,唯唯应是,忙起身去各处寻找。

    霍笙自己也带了人四处搜寻,走出明光殿没多远,却见一只黑狗奔跑过来,是他曾送给阿练的那只猎犬,她一直养着的,此次行猎也带了来。

    霍笙本来没注意它,那狗却直接上来咬住他衣角,看样子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你知道她在哪儿?”霍笙的目光沉沉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向那黑狗道,“别骗我,我没工夫陪你玩。”

    那黑狗仍是一意拉拽他,眼睛里竟然流露出焦急。霍笙跟在它后面,快步而行。

    远远地就看见了冲天的火光,在夜色里分外显眼,霍笙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抬脚跑到近前。那黑狗冲着着火的屋子狂吠。

    “侯爷别去!这火太大了!”萧豫连忙拉住他,“再说翁主也不一定在里面!”

    “让开!”霍笙一把推开他。

    管不了那么多,他赌不起。

    跟着霍笙来的卫兵们见他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也不敢干站着,连忙四处找水灭火。

    霍笙持剑劈开了门上的铜锁,萧豫跟在他身后,留意着随时可能烧塌下来的断木。

    里面已经烧得很严重了,烟雾几乎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视线,霍笙不停地喊着阿练的名字,隐约看到前面有个人,迅速地俯身查看,却不是阿练,有些失望地将那女子交给萧豫。

    ……

    吕后正在跟吕家的人叙话,宫人却报武信侯带着乐昌翁主过来了,禀报时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

    霍笙是吕后最为疼爱的孙辈,当下也未多想,让人进来。

    殿中坐的都是吕家人,看见武信侯抱着一名女子快步进来。那女子软软地依偎在武信侯的怀里,一头青丝从他手臂上倾泻而下。而霍笙的目光却像是蕴藏着的深切的暴戾和杀意,灼亮得宛如刀锋一般划过吕后下方的每一个人。

    众人皆是心头一惊。

    “翁主中了火毒,请陛下速传御医。”霍笙却未理会吕家人,只跪下向吕后道。

    “快去!”吕后闻言,吩咐左右,脸也沉了下来,又让女官将昏迷着的阿练抱去了内殿。她自己也进去了。

    霍笙回身扫一眼座中的人,众人神色各异,只不见吕嘉。

    他面色更冷。

    内殿里,御医已经在为阿练诊治。

    榻上的少女衣裙皆是灰尘,面上也都是一道道的黑灰,侍女用沾了水的帕子轻轻替她擦拭,慢慢地,那张脸又恢复了从前的光洁美丽,只是太过苍白,像是雪一样。

    “怎样了?”吕后看了一眼,问御医。

    “回陛下,翁主因在火中待得太久,虽然幸而未被烧伤,但是吸入了太多的烟尘,所以才会不省人事。而且……”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微臣方才检查,发现翁主的头部遭到过撞击,看样子是被烧断的梁木所伤。至于具体会造成什么后果,还要等翁主醒来再作诊断。微臣也只能先针对翁主的现状进行治疗。”

    吕后问道:“有无性命之忧?”

    “回陛下,应该是没有的。”御医答。

    吕后没有计较他的措辞,只吩咐道:“那你全力诊治吧,务必要将朕的翁主治好!”

    “是,臣一定尽力。”御医恭敬道,随后退下。

    霍笙进来,向吕后道:“孙儿是在西门内一处废弃的屋子里找到的她,门从外面锁住,除了翁主另有五个侍女,死三人,伤两人。”

    很明显的谋杀。

    吕后没有说话,不说查,也不说不查。

    霍笙抬起头看她,建章宫的烛火照耀下,吕后的面色是凝重的,沉积多年的威势从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目里流露出来,却也只有威势,看不出分毫的感情。

    祖孙两人的目光对上,霍笙心里已经有些明白,她真的不怎么在意阿练的生死。她养着她,予她尊荣和宠爱,不过是和养一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更不会为了阿练去动吕家人。

    霍笙的心头漫过一阵酸涩,跪下来,向她道:“孙儿想等翁主情况好转一些,将她带回家中照料,还请外祖母成全。”

    吕后又回头看一眼阿练,声音里不含一丝情绪地道:“可。”

    经御医一连数日的诊治,阿练身上已无外伤,头部的淤青也渐渐消了,情况看似在慢慢好转,只是一直没有醒来。

    霍笙将她带回大长公主府中,安置在自己的院子里,亲自照料。

    少女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双灵动又澄透的眸子多日不曾睁开了,纤长的羽睫覆盖下来,在眼睑处投下一圈淡淡的影。脸颊还是那样的白,没有什么血色。嘴唇的颜色也是浅而淡。

    霍笙坐在榻边,静静看她许久,只觉心都要碎了。

    他亲吻着阿练的手背,哑着嗓子唤她:“练练,宝贝儿,”眼眶通红,“你别吓哥哥,快醒来吧……”

章节目录 50。重来

    霍笙不知道自己在榻前静坐了多久; 直到天光渐渐暗了,有侍女进来掌灯,烛火的光亮一照,他才恍然回神。

    正要起身,却察觉到掌中的小手似乎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去看阿练; 只见少女苍白的面庞上; 纤长的羽睫轻颤两下,接着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惊喜。霍笙俯低了身子,抬手去抚摸她的脸。

    少女的神色却是茫然的,见他动作忙微微偏头; 不让他碰,那双猫儿一样睁得溜圆的眼睛里带着戒备。

    霍笙的手一顿,呼吸不由得收紧了; 惊讶和不安的情绪一起袭来,声音微颤地问道:“你怎么了?”

    或许是他眼底的关切与疼惜太过于明显,阿练很容易地就感受到了面前这个人的善意,脸上的戒备神色稍稍减轻,偷眼打量一下四周; 最后又将视线投在他身上,有些不安地捏了一下被角; 轻声道:“你是谁啊?为什么我会在这儿?我阿爹呢?”

    霍笙的心一下子凉了,老天爷; 她不记得他了。

    两个人对视一瞬; 霍笙几乎是有些狼狈的; 他几天没合眼了,眼睛里都是血丝,嘴边有些微的胡茬冒出来,看上去有些吓人。小姑娘的眼睛却是灵动和澄透,盛满了纯真和不解。

    她慢慢坐起来,长发像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后,静静望着,在等他的回答。

    霍笙却立刻起身,快步出去了。

    一直奉命在大长公主府替阿练诊治的御医进来,细细查看了一番,走到外间向霍笙道:“翁主伤在头部,所以才会出现这般失忆的症状。下官从前也曾见过类似的病人,有些经过治疗,待创伤愈合之后自然就会恢复记忆。不过——”

    “说下去。”

    “是。不过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恢复,所以下官也无十成的把握,还请侯爷见谅。”那御医道。

    霍笙让他退下,自己抱着头在外间坐了一会儿,等心头的郁躁稍解,才重又起身进去。

    阿练一直在等人过来,她满腹的疑问,见到霍笙,迫不及待地就要下榻。

    霍笙止住她:“别乱动,你受了伤,好好在榻上待着。”帮她盖好衾被。

    “你是谁啊?”

    “头还疼不疼?”

    两个人同时问,又一起愣住。霍笙又问她一遍,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脑后。阿练虽然抗拒,但也没再很明显的躲闪,只是眼神怯怯的,像幼鹿一般,分明还是小女孩的样子。

    霍笙放下手来。

    “不疼了。”阿练摇头,又问,“我受了什么伤?”

    她有很多的问题,只是面前这个人神色太冷了,虽然长得很好看,但她还是有点怕他,不敢一次问太多,怕惹烦了他。

    “说来话长,不过看样子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也忘了以前的事,那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霍笙看着她,问道。

    阿练一怔,她怎么听不懂这个人说的话?忙反驳道:“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啊,我……”她刚要说,想想又觉得不对,于是把要出口的话咽回去,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先说你是谁?”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也不傻。

    霍笙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略带了些苦笑,慢慢道:“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所以我把你带到长安来。这里是大长公主府,你被大长公主收为养女,封做了翁主。前些时日你在大火里受了伤,失去了这部分记忆。至于我——”他的目光微微闪动,看着阿练道,“是大长公主的儿子,也是你未来的夫君。”

    阿练一脸的惊讶,小嘴微张地道:“可是我才十一岁啊,阿爹怎会这么早给我定亲?”

    原来她的记忆停在了十一岁的时候。霍笙道:“刚才说过了,你失去了部分的记忆,事实是到明年你就及笄了。”

    阿练完全理解不了他所说的,她现在更关心的也不是这个:“那我阿爹呢,他没来长安吗?而且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我托付给你?”

    “你忘了?”霍笙道,“代王的长史数次请你父亲出仕,他已经答应了,自然走不开。”要真是这样该多好。

    父亲答应了吗?阿练没有一点印象。不过她很快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接下来霍笙告诉她的关于两人父母的事才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听完,阿练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眨眨眼道:“要真是这样的话,你不应该讨厌我吗?”

    “的确如此。”霍笙点头,这么多天,他第一次笑了,“可没有办法,我喜欢你。”

    ……

    书房里,微弱的灯火在几案的烛台上跳动。宣平侯坐在案后,心腹幕僚微微上前挑一下灯花,火光重又明亮起来,照见矮榻上那人风神玉面的一张脸。

    “侯爷,乐昌翁主此番出事,二郎想必不会轻轻放过,只怕会跟吕氏直接对上。”

    “少年人有锐气,二郎性格刚强,锋芒有如利刃,藏也藏不住的,迟早的事。”宣平侯道。

    “那您呢?您这些年为了保全刘家的人,做的再多,也只是暗地里,就是为着不牵连到殿下母子。”那幕僚看向他,询问道,“是否需要提醒一下二公子,请他暂且忍耐?”

    室内陷入一阵不短的沉默,宣平侯思索片刻,最终摇摇头:“他有分寸,不必太过担忧。”

    幕僚正要再言,此刻却响起了叩门声。

    “殿下过来了。”

    那幕僚忙起身,宣平侯让他退下,自己也站起来,那张雅的脸上自然地就带了微微的笑意。

    门开了,大长公主穿着华贵的衣裙,慢慢地走进来,裙摆像是流水一样的漫过地上的青金砖。

    “怎么了?”宣平侯上前揽住了她,看她面色不太好,带着哄慰的语气问道。

    刘虞心里还是有些惊讶,急需要一个亲切的人听她诉说,这才来找宣平侯。她道:“就在刚才,二郎告诉我,原来阿练不是伯渊的孩子。”她的神情充满了震惊和不解,同时又有点恍然,“难怪我见到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就觉得她一点也不像伯渊。可是,要是这样的话,当初他为什么……”

    大长公主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注意到丈夫的表情。然而未等她说完,宣平侯却猛地搂紧了她,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低下来头:“阿虞是什么意思,是在怀念他吗?叫得这样亲热。”

    素来低沉的声音更低沉了,那张脸还是还是那样的平静,深的静的像是不能见底的海。大长公主对上他的视线,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道:“我没有,只是想不明白。”

    “不要紧,”宣平侯的手指松开刘虞的下巴,慢慢往上划过她的脸颊,最终停留在她的耳垂那里,轻轻捏了一下,“你可以怀念,可以追忆。但是你要记得,你的心里有我,只能有我。”

    声音淡淡的,大长公主的心头却漫过一阵难以言喻的滋味。她的身子软下来,整个人依偎在宣平侯的怀里,唤他一声夫君。

    ……

    入夜了,都尉谢骏刚刚结束长安城北的巡逻工作,正要回府,路上却被几个人拦住了,带他来到城中的一户民房前。

    小院里搁着一张矮桌,地上有几个杌子,一旁站着四五个人,皆手持火把。矮桌旁立着一道人影,生得高高劲瘦。

    “是公子,”谢骏上前,看清了,忙行礼道:“卑职给公子见礼!”

    “谢都尉客气了。”吕彻自己在矮桌旁坐下,火光拉长的影子在他身后一晃而过,抬起头来的时候现出那张略微瘦削的脸庞,看向谢骏。

    后者与他对视一眼,只觉对方眼神幽深如寒潭一般,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立即垂下头去,问道:“不知公子唤卑职前来有何要事?”

    谢骏是吕嘉心腹,在他看来,吕彻与自己一样,都是胡陵侯的得力干将,只是对方官位比自己高,年纪轻轻已是威势盎然,由不得人轻视小觑,当即摆出一副恭敬姿态。

    “某在京中,听说都尉于上林苑行猎之时帮胡陵侯了却了一桩心头大患,不知此事确否?”吕彻声音低沉地道。

    谢骏闻言,那张黑长的脸上不由得现出几分得意来:“正是,正是,侯爷早已看不惯那乐昌翁主,故而卑职寻得一个机会将那小娘们儿打晕过去,扔到一间废弃的屋子里,本想一把火将她烧死。”说到这里,语气不免有些可惜,“只恨那霍侯来得太快,不然那翁主小娘们儿早化成灰了!”

    “的确可惜。”吕彻似乎赞成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听说乐昌翁主至今昏迷未醒,”又抬头看向谢骏,“都尉功莫大焉,可喜可贺。”

    “不敢,为吕氏效力,是卑职的荣幸。”谢骏拱了拱手。

    “听闻都尉好酒,某从边地带回不少白薄酒,都尉可愿一尝?”吕彻道。

    谢骏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了,这沛侯素来孤冷,不好与人结交,自己想巴结都还找不着门路,今次居然邀他共饮,不禁喜上心头。又听说白薄酒极醇厚,最是对他胃口,一时腹中酒虫被勾起,黑长的脸上泛出笑意,满面期待。

    随从抱着一个不小的酒缸上前来,到了谢骏跟前,却也不递给他,而是兜头对着他泼了下来。

    “啊!”谢骏不防,被泼了一身,由头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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