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嫡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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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号-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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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为侍棋提到这层,所以徐滢才压根没想到端亲王要办的事居然会是去冀北侯府赴宴,若不是这么以为,她也肯定不会不早做准备,带着衣裳出门了。
    冀北侯府位于城西狮子坊,今日很热闹。
    门口迎客的程家几位公子见到端亲王的仪仗到来,皆自怔了半刻,然后立刻如开水烫了脚一般跳的跳进府内禀报,上的上前来迎接。端亲王才刚自马上下来,就见朱漆大门内还没现人影,就有听着如同被六月烈日照晒般,热得想猛摇扇子的笑声传出来。
    “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出来的人身姿挺拔,颌下一把墨黑胡须,双眼如同跌落地上的琥珀珠子,清亮灵活,身上蟒服玉带,头顶束着赤金镙丝镶晴绿珠石冠,看装束应是冀北侯无疑,但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要轻,而且比面前他这位妹婿看着都还要潇洒几分。
    冀北侯很热情,端亲王回应也很热烈,他负手打着哈哈,大步走上去:“来给舅兄添福添寿!”
    这两厢哈哈响得,活似是昨儿才同穿过一条裤子。
    然后就是相互挽着进门。
    徐滢这种小喽罗,当然没有什么人前亮相的机会。她看看随行进来的人,无非五六个着常服的侍卫,那位传说中的伍先生仍是没看见。而当她收回目光准备跨门槛时,正好又对上臭得跟三个月没洗的袜子似的一张脸——
    宋澈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上来,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臭脸在一尺远处射来眼刀:“好狗不挡道!”
    徐滢微顿半刻,想了想说道:“大人是想说您的衣服尺寸跟‘狗’也挺合衬的么?”
    宋澈的头顶立马又开始冒烟。
    徐滢敛了神色,恭谦地颌首致意:“下官先失陪。”
    臭没德性的,还是个亲王世子呢,张嘴就骂人,修养呢?胸襟呢?气度呢?
    怪不得衙门里都没人服他。
    端亲王身份显赫,自然有专门的厅堂招待他。
    冀北侯乃程太后的侄儿,差着辈分,太后自不会来,通常情况下,一个有作为明事理的皇帝,又没有专门给个后戚专门出宫贺寿的理儿,所以端亲王能来,那基本上程家的面子已经给足了。
    这厅叫杏花厅,端亲王一进门,原先四座三三两两坐着谈天的宾客们立刻就涌过来了。
    徐滢还是拍了好几个人的肩膀道明了身份,这才挤回到端亲王身边。
    就别提多么热闹了。端亲王很给这位舅老爷面子,全程雍容自若,气盖山河,没有半点情绪。
    就在徐滢以为自己就要陪着站这么一天下来时,端亲王却突然扭了头,起身跟她道:“去洗个手。”
    徐滢愕了愕。
    洗个手的意思就是去净房,难道这也要她陪着去?
    靠近他们的小片范围人群适时地停止了寒暄,并且主动地腾出了过道位置。冀北侯这里也立刻着人来准备引路,甚至连薰香热水帕子都已经暗中让人去准备。更让人无语的是端亲王已经抬了步,徐滢还能杵着不动吗?
    她硬着头皮躬了身,随在他身后出了门。
    廊下拐了弯,端亲王忽然停步与引路的家丁说道:“你忙你的去吧,府里的路本王知道。”
    徐滢心下略沉,把家丁也遣开,那回头谁在净房外侍候?不过想想她又释然了,徐镛好歹也是个从七品的小吏,是朝廷命官,亲王权再大,身份再高,也没有随意把朝廷命官当下人使的理儿,何况端亲王这模样分明就是故意支开外人的样子。
    这么琢磨着,端亲王却已经撩了袍子,慢条斯理在廊椅上坐下来。
    徐滢打量了他两眼,只见其悠然自得好一副从容有度富贵有余的姿态,心里更加有数,越发恭谨地立在旁侧不动。
    “你过来。”
    端亲王招手道,声音也压进扇子摇动发出的声音里:“我让刘霁跟着你,你们这会儿就去前厅转转,等到客人差不多到齐,就看看今儿的礼金册子放在哪里,然后设法找出这几个人的贺仪数目来,抄了告诉我。记住,千万别弄错。”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纸,塞到徐滢手上,又指指前方月亮门下立着的一名锦衣家仆。
    徐滢展开那纸一看,只见上方写着七八个人名。
    端亲王带她出来定是有任务她知道,把她带着这里来交代任务她也能猜得出来,却没想到竟是让她去办这么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事。有权有势的亲王,怎么会八卦到去偷看别人家的礼金?想想也是匪夷所思。
    不过,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这又不是让她去偷礼金。
    她点点头,含笑道:“遵命。”
    端亲王这里回了杏花厅,她便就与那刘霁装成闲走的宾客,往前厅走去。
    刘霁是王府的下人,对冀北侯府的地形也较熟,端亲王专把他带过来显然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眼下时近正午,前厅里礼金棚内的客人已经寮寮无几,徐滢在门外廊子里欣赏了片刻墙上的饰画,就见帐房先生们开始凑头收拾起帐簿来。
    根据经验以及常规作法,帐簿收集之后会连同财物一道搬进主人房间经过清点确认之后再收入库中。这几个帐房抱着帐簿边说边走,只见装金银的箱子抬到了二进门下拐了弯儿,而帐房们却是径直往东边一座清静小院里去了。
    
    第11章 多余的人
    
    刘霁道:“那边是撷香院,侯爷素日会客吃茶的去处。”
    端亲王不常来程家,但想要打听些冀北侯不太隐秘的习惯,应还是轻而易举。
    钱和帐本不放在一处,那就更好下手了。至少看守的人肯定没有那么多。
    徐滢进了院,院角种着株足足覆盖了小半个院子的合欢树,院墙两侧又有门通往别处,四通八达,进出便利,帐房们正好又空着手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几个丫鬟在廊下收拾花架,今日宾客众多,这里反倒少被人涉足。
    礼金帐本并不是什么特别秘密的东西,但院子里时时有人,若以武力解决反倒后患无穷。端亲王找了她过来,又着她穿体面些,恐怕就是要她浑水摸鱼。
    但是,眼下院子里既有人,她又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呢?
    想了想,她扭头在刘霁耳边说了几句。
    刘霁迟疑了半刻,点点头,伸了手请她先行。
    进了门,徐滢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小王爷着我来拿两本书,可有人在?”
    全京师只有一个小王爷,丫鬟们闻言扭过头来,见着刘霁已是心下有底,顿时走过来福礼。
    徐滢高扬了下巴,也不睬她们,趾高气扬地走向正面主屋。
    宋澈常在程家行走,她们自然不敢拦的。只要没有人打扰,那么只消片刻她就能把事情搞掂。
    徐滢推门进了屋,手还扶在门上,探出去的脚就停在半空了。
    屋子东侧雕花大窗下,居然席地坐了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简单道袍,盘腿坐在锦榻上,手里捧着本册子,也一脸惊讶地往门口望来。
    徐滢万没想到屋里头会有人!好在刘霁机灵,上身躬了身道:“小侯爷。”
    能在冀北侯的茶室翻看册子的小侯爷,当然就是程家的小侯爷。
    徐滢只顿了那么半刻,立刻就把脚落了地,也躬身行起礼来:“参见小侯爷。”
    程筠将册子合上,薄唇微微一扬,缓声道:“你是?”
    到了眼下,徐滢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谎撒到底了,“在下徐镛,奉小王爷的命令过来取两本书。”目光顺便往那册子封皮上睃了睃,果不其然,正是方才帐房们送进来的礼金册子。
    “小王爷么?他要看书?”程筠脸上有了兴味,“他要看什么书?”
    “也没有交代什么书,只说今儿人太嘈杂了,着小的随便取两本书给他解解闷。”
    徐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骗人最主要的是心够定,心定了假的也能成真了。面前这人既然能提到宋澈时神态轻松,八成与他关系极好。她微笑抬了头,接着又道:“既然小侯爷在,不如就请小侯爷挑两本。”
    程筠笑了下,说道:“他既然让你来拿书,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这两日我的腿疾犯了么?”
    徐滢又是一顿。看往他身旁炕桌,只见上方果然摆了只药碗。
    他腿疾犯了,那就不能起身。不能起身,她又如何拿到那册子?
    “怎么了?”程筠望着她呆怔的脸,显得愈发有趣,“很意外么?”
    徐滢连忙笑道:“哪里,只是想起小王爷真没曾跟我提起。”
    正说着,门外又传了轻轻地说话声,而且越走越近,徐滢与他都往外看过去,只见进来的是对少男少女,男的着锦袍束珠冠,高大英挺,而女的纤瘦身段,翠色衣裙,一头乌发披垂在后,曼妙多姿,楚楚动人。
    “徐镛?!”
    那男子甫进门,立刻抬头往徐镛望来,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意外和纳闷。
    徐镛可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熟人。
    徐家虽然也算高门大户,但是三房又算得什么?徐少川早就过世了,徐镛和徐滢必然极少出席这些宴会场合。翼北侯身为后戚,身份高贵,今儿来的登门的必然非富即贵,若说在这里遇见徐少泽那一辈的人倒还情有可原,可面前这男子虽则出身锦绣却分明并未入仕。
    徐滢不知该怎么称呼,而刘霁自打跟程筠请了安之后便就退出了门外。
    “你们认识?”程筠挑眉望着他。
    旁边的少女却微讶道:“徐镛?你不是摔伤脚了吗?”
    徐滢听到这话更是背脊发凉了。她强笑道:“已经好了。”并不敢多说,她连对方身份都不清楚。不过,徐镛摔伤的事情只有徐家府里人才知道,这少女怎么会知道他摔了?再想想能到这里来赴宴的小姐,长房两位姑娘虽也有可能过来,但却不见得有资格在程家小侯爷面前如此随意。
    再想了想,心下就了然了,从容与这少女一笑,说道:“表姑娘的病,好了不曾?”
    除了冯阁老的孙女,还有谁会在面前这二位跟前这么有脸面呢?
    冯清秋却是一讶,狐疑地盯着她看起来,末了又笑:“你今日如何这般斯文客气?你又怎么在这儿?”
    旁边的男子低清了清嗓子,提醒她:“秋妹妹不知道么?他如今在端亲王手下任职。”
    冯清秋恍然,又笑着冲徐滢点点头。
    程筠笑道:“原来是你们的亲戚,这就难怪了。”又指着榻下绣墩儿,“都坐吧。”
    那男子听到这亲戚二字,眉头倏地拧了拧,看了眼徐滢,眼里有嫌恶一闪而过。
    徐滢就纳闷了,徐镛也不过就是无趣了点,怎么就令得面前这位心生嫌恶了?
    但她既有任务要完成,自然得留下来了。
    她挑选了程筠的右下首坐下,面前榻沿上摆的就是那几本礼金簿子。
    这时候冯清秋说道:“说到徐镛伤腿的事儿,筠哥哥的腿疾可好些了?今日外头少了你,总觉得好生无趣。我可是许久都不见筠哥哥吹笛子听了。”少女的目光清澈又泛着光采,像是夜幕里晶亮的星辰,令人难以移目。
    她隔壁的男子却凝眉望着她,目光里也似含着千山万水。
    他们三个人这么样眉来眼去,徐滢立刻就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原来冯清秋此来是为了程筠,难怪会那么重视这场宴会了。
    垂头端了茶在手,假装看不见,轻抿一口茶。
    程筠忽然指了指左下首坐着的男子,与冯清秋道:“说到吹笛子,崔嘉的笛子吹的比我好些,你有空不如去广威伯府听。”
    崔嘉?
    徐滢望着对面,一口茶噗地喷出来,堪堪喷了她的未婚夫一脸。
    
    第12章 人生狗血
    
    几片茶叶落在崔嘉眼窝内,茶水顺着他的额角鼻梁流下来,伴着他能喷火出来的双眼,场面着实精彩得很。
    榻沿几本册子也没逃过这劫难,雨点般密密麻麻的茶渍遍布其上。
    一直很淡定优雅的程筠面对这变故,也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而冯清秋在惊愕片刻之后,居然噗地一下捂口笑出了声。
    崔嘉的脸愈来愈黑,愈来愈亮,听见这笑声出自冯清秋,他惨不忍睹的脸上也就更加崩溃了。他腾地站起来指着徐滢:“你什么意思!”
    徐滢连忙起身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一时不慎,我赔我赔。”她口里这么说着,眼却是望着程筠,手下也不由分说将喷湿的几本册子全部抱起来,一面躬身一面道:“是在下的错,在下这就去替小侯爷收拾干净,这就立刻去!”
    说着已是飞快退到了帘栊这头的书架角落里。
    没错!那两眼含春守着冯清秋不放一副护花使者模样的家伙,正是她那个被其父亲自找上门来订下儿女婚约的未婚夫崔嘉,广威伯府的世子!人生是多么狗血,本来以为这场茶聚她是个不相干的外人,没想到当着她的面热烈追求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居然是她未来的丈夫!
    听着那边厢程筠催促崔嘉下去收拾,她手脚麻利地撩起袍角来擦册子,一面麻利地翻起里头的人名。
    原先只听说崔嘉不想履行婚约,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心有所属,不过这婚约也不是崔嘉自己定的,他既然有了意中人,不想履约倒也不能全怪他。
    “徐公子!”程筠在那边扬声,“不必擦了,过来坐吧。”
    “来了!”
    徐滢抬头应了声,趁他们不注意,连忙将翻到的人名简单拿笔墨抄了个记号,揣进袖子,又捧着这几本册子走了回来。
    “已经弄干净了,还请小侯爷不要记怪我。”
    她深深地鞠躬,举手抬足之间诚意十足。虽然她不知道端亲王为什么对他大舅子的礼金这么感兴趣,但是她对这位程小侯爷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至少他不如宋澈那么暴躁,也不跟崔嘉一样酸里酸气,做人也懂得留余地。
    程筠随手翻了翻那些册子,微笑抬了头:“你既是小王爷的朋友,那么不必如此拘束。”
    “他算什么小王爷的朋友?”冯清秋掩口又笑起来:“他不过是个托关系进去的小吏,跟在小王爷身边跑跑腿打打杂还差不多,小王爷他才瞧不上他呢!”她脸虽遮着,这笑声却不遮不掩,透着二八少女的活泼与直率。
    徐滢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出声。
    崔嘉许是火气还没消下,这会儿虽然脸上已经拾掇干净了,但鼻孔里的冷哼还是哼哧哼哧灼人的。
    程筠微微地敛了神色,端起面前一杯茶来,顺手塞给徐滢,说道:“即使是托关系进的小吏,只要他穿上了那身官服,就是朝廷命官。冯姑娘虽是闺阁女子,但听闻冯阁老治家极严,又怎好如此贬低我们大梁的官员?”
    徐滢目的达到,原本是立刻就要撤的,程筠这一塞了茶给她,她倒是不方便走了。
    冯清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盯着脚尖看了半日,抬头望着徐滢,似笑非笑道:“我倒是看错你了,你脸面比我大,不止攀上了小王爷,如今连筠哥哥都替你说话,我素来爱开玩笑,想来你也不会往心里去。”
    徐滢又岂听不出这番话是给她自己当台阶下的,这点话若是出自别的闺秀嘴里,徐滢本不会计较,自尊确实重要,可是当你压根不能凭自己的能力站起来时,又或者你的硬气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时,有些时候过于强调尊严真的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
    但是冯清秋又不同,她在徐家不只是因为冯家小姐的身份伤及了三房的尊严,而且她骨子里也根本没有看得起三房的意思,更更重要的是她是冯氏的侄女,以冯氏在徐家的作为,三房跟这位表姑娘乃至是冯家站在对立面的局面简直已经是注定了的,所以这定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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