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还是可藩属国,人家什么时候见咱们国力衰弱了,就会撕毁条约再次与大明为敌。所以藩属国不过是个好名头罢了,真正的控制权什么也没有,说是万国来朝拜见天威的他们,不过是来大明讨碗饭吃,让朕给他们点赏赐罢了,这些朕都明白。看吧,假以时日,我定完全吃下鄂尔多斯让其真正纳入我大明控制的区域,由我大明指派官员,由我大明驻防。”
“有些皇帝喜欢安乐,安于现状,自然希望周边皆是藩属国。但朕不同,朕乃开天辟地的大德之人,必定可以扫清四夷一统天下!”朱厚熜道。
朱厚熜说的豪情万丈,张氏皇后适时的做出崇拜的表情,很恰当的满足了朱厚熜的虚荣心。突然有军情来报。此时的大明四周皆有战乱,于是朱厚熜下令,凡是有军情不管自己是在上朝还是在就寝甚至在更衣都要及时汇报,朱厚熜可不想自己在历史上留下延误军情,自己兵败如山倒都不知道成为后世人耻笑的昏君。
朱厚熜接过一份军报,同时另一份军报也到了。朱厚熜端详半天,时而眉头舒展时而眉头紧缩,张氏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圣上究竟是喜事怒。
朱厚熜看过军报,让人拿来火盆给烧了,然后低头喝粥,但显然心不在焉。看起来就食同嚼蜡。张氏关怀的说了一句:“陛下,您没事儿吧?”
朱厚熜叹了口气好似自言自语道:“奇怪,真奇怪,明明军报说亦力把里大捷,可为什么蔡龙羽部不趁虚而入,迅速加剧亦力把里的灭亡,到时便可从正北方攻击正忙于跟叶尔羌作战。相对薄弱的土鲁番汗国,连连大捷再创辉煌。反倒是陈兵与嘉峪关,只派少量兵员试探和小规模零星作战,攻打那些并不重要的城池然后上报邀功。趁虚而入的道理朕这个不通兵法的都知道,若是说蔡龙羽夏大德这两个莽夫不晓得也就算了,怎么戚景通这样将门之后兵者大家也不懂呢?”
“不是不懂,是不是他们不想这么做呢?”朱厚熜继续自言自语的分析道:“这样做的目的究竟何在?消极应战可不是陆炳的作风。还有,古田那边也是停止了进攻,陈兵与云贵边境做防守。沈紫杉背信弃义也就算了,怎么汤克宽俞大猷这些青年将领也守不住?!朕拨给他们的兵马都是干什么吃的。枉费朕对他们这帮年轻将领充满厚望,希望他们能放弃保守打法,速战速决,结果哎……”朱厚熜眉头紧皱,不禁叹了口气。
朱厚熜的这等神情。被已然在深宫之中磨练成人精的张氏皇后给捕捉到了,她知道圣上的疑心病又犯了,下面要顺着圣上说,否则就可能引火烧身被视为同党。
朱厚熜陷入了深思之中,张氏说道:“圣上若是不放心,大可撤换将领啊。”
“不可不可,大战正酣临时换将不禁对战况熟悉程度不行,容易延误军机,更会扰乱军心,军心一散百师溃万万不可撤换将领。再说这帮人都是陆炳派去的,朕这么做不是明摆着信不过陆炳吗。陆炳再国家四面楚歌危难之际出手,解了国家危难,搅乱了安南,大败了亦力把里,打降了鄂尔多斯连江湖上上也被他安定了不少。纵然有失职之处,但凡事都非尽善尽美,岂能事事尽如人意,这样的情况朕已经很满意了。”朱厚熜道。
张氏不解道:“那圣上为何要愁眉不展?”
“朕只是奇怪,王守仁打古田叛军的时候大军一到人仰马翻敌军纷纷溃败而去,困扰我大明多年的北方西北游牧民族在陆炳面前不堪一击,被视为最强的人马都被陆炳打败了,怎么到了别人打地轻松的古田这边就不行了呢?”朱厚熜微微摇着头说道:“不说别的,就说古田不远处的安南吧,那可是正规的国家,虽然政权交替战乱不断,但总归一国之力要比古田叛军好得多,这样的威胁都能被陆炳搞定,到了相对轻松的古田和倭寇这里却不行了。加之他在西北和云贵的按兵不动,那就更让人奇怪了。”
张氏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是不是陆炳想拥兵自重呢?”朱厚熜一愣看向张氏,张氏见朱厚熜眼中冒着询问的精光,这种精光来源于不谋而合,于是心中大喜,知道自己押宝押对了,说道皇帝心眼里去了。
于是张氏皇后顺着这话继续说了下去:“我的意思并不是说陆炳会造反,他为人仗义圣上刚才已经一阵见血的分析过了。本宫的意思是说,陆炳现在乃龙影大将军,是陛下的替身,那么只要这仗继续打一天,他就能继续当一天龙影大将军。若是战事平定了。他还哪里有当龙影大将军的资格呢?”
“所以,本宫以为,这就是陆炳消极待战的真实原因,无非是心中的贪念。圣上的疑惑按照这样的解释也能说的通,陆炳仁义。所以知道朱家的江山不能丢,而厉害的兵一入大明必回荼害百姓,而骑兵入平原更是所向披靡。故此,他打掉了这些危险最大的敌人,剩下那些不痛不痒的养着,只要他们在。陆炳的地位就在。”张氏说道。
朱厚熜点了点头,张氏没有看错,朱厚熜的确是点了点头,他听进去了,他也是这么想的。就在张氏沉默不语等待朱厚熜夸她聪明的时候,却听到“啪”的一声。随即张氏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没错,朱厚熜扇她了一巴掌。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汉人最讲究的是气节,很大程度上说气节就是面子,别说皇后了,就是随便一个宫女若被当众打了脸说不定就会想不开跳井去。皇后母仪天下,是一国之母。竟然被朱厚熜打了耳光,一时间竟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过了半晌才哭了出来,边哭边说:“陛下打本宫作甚!”
“打的就是你!”朱厚熜突然站起身来,指着张氏说道:“后宫不得干政你不知道吗!差点误了朕的大事儿,让朕错怪了陆炳。若是朕听了你的话,对陆炳心生间隙以后还怎么让他保着朕的天下!你个臭娘们,我打你?我打死你都不亏!”
朱厚熜喋喋不休起来,从小他就喜欢跑出去到安陆州的市井上完,骂街的本事虽然没专业学过练过。但是熟能生巧听得多了也就会了。出去跟泼皮对骂或许不行,但是面对大家闺秀的皇后他就是无敌的了,话又说回来,他是皇上,谁敢跟他对骂啊。于是越骂越难听。越骂声音越大,皇后算是丢尽了脸。
张氏皇后捂着脸坐在那里低声哭泣,朱厚熜抬手还想打,但见周围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心中一凛,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失手打死陈氏皇后的事情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你给我记住!若是再干涉政事,朕就废了你。你要恪守妇道,谨记自己是皇后的身份,要给天下女子做出表率,好了,朕走了,你好好反省一下吧。”
朱厚熜转身而去,走了不远就听见皇后嚎啕之声,朱厚熜揉着有些发麻的手,阴沉着脸快步而行,脑中也转的飞快,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对身旁的太监说道:“去拟一道诏书,命陆炳速速回京,不得有误!”
“是。”
张氏皇后彻底被皇帝冷落了,本想去找张氏太后去诉诉委屈,却被张氏太后一通臭骂结果又是哭哭啼啼的回来,半道上又被蒋氏太后叫过去,再来一顿臭骂。说的什么大义凌然的,实际上就围绕着一个内容,就是不能说陆炳的不是。张氏皇后就不明白了,自己固然不对,不该后宫干涉朝政,但这陆炳到底多招人爱,皇帝向着他,蒋氏太后向着他,就连张氏太后也护着陆炳,看来陆炳能成为龙影大将军果然有他的道理。
在张氏皇后看来,陆炳不过是兴王府一个下属的孩子,就算现在有山东的基业,而父亲也身为都督佥事协理锦衣卫也不过尔尔。但她怎知道陆炳和朱厚熜的过往之事,同时也定然不知道蒋氏太后虽然要朱厚熜小心提防陆炳,却也知道陆炳现在会为自己的儿子平定江山,两人之间更有从小看着陆炳长大宛如长辈般的一份感情。
至于张氏太后更是要护着陆炳了,朱厚照死后,自己变成了不冷不淡的太后,后宫两个太后并立,自己是一点地位也没了。两个弟弟也不争气,说起来作为外戚,后台都不顶用了,作为也就不大了。若不是这些年有陆炳罩着,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差。
张氏皇后回到寝宫之中,不由得有些害怕,她要好好的思量一下,希望能缓和现在的形势,毕竟现在自己四面受敌反倒成了孤家寡人。当年自己还是顺妃的时候,亲眼目睹了皇帝踢死陈氏皇后的事实,说实话当时还是因为自己而起,若不是圣上玩弄自己和文妃,陈氏也不会……
不过陈氏死得好,她不死自己就无法成为皇后,究其根源,陈氏死于自作自受。张氏皇后不禁有些担忧,自己是不是也作的太过了呢?会不会也像她一样死了也死的不光彩,成为一代废后?
第一百一十一章再度生疑
率众赶到江苏的陆炳刚入大帐还没与汤克宽说上几句话,就迎来了八百里加急圣旨。陆炳身为龙影大将军,可立而不跪,但他依然跪了下来。传旨的行人司官员和同行的宦官看后相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事儿可得回京后向皇上禀报。
原来,圣旨宣陆炳即刻回京,不得有误。陆炳谢恩后,命人带传旨官员好好休息,并奉上了几百两的大额庄票。官员们接了钱财,却不让陆炳大肆操办,说让陆炳尽早给个答复,他们也好回京复命。
陆炳深深体味着话里话外的意思,然后送那几位京官下去了。转身回到大帐后,陆炳有些疲倦的揉搓着脸对汤克宽说道:“我尽量早去早回,稍作安排就起程,过几日少林悟须大师来了之后给他说,让他稍安勿躁等我几日我便回来了。”
汤克宽点点头,陆炳继续说道:“你严防死守,先不要有大的动作,等回来后再作打算,我雇佣的铁骑留个你,慎用,这帮人比较野只认我这个金主。”
“我记下了。”汤克宽说道:“不过,文孚兄,此次圣上突然招你回京所为何事,战场之上临时召回主帅,只怕凶多吉少命途多舛啊。”
“哎,这个我也知道。”陆炳松着自己酸软乏力的胳膊说道,汤克宽站起身来,亲自为陆炳揉肩捏背,大帐之中只有兄弟二人倒也无妨,陆炳笑了笑谢过后继续说道:“圣上叫我回去,这就好比岳飞十二道金牌,我不回去的话,不是奸的也成了奸的了。没办法。圣上的疑心病是人尽皆知,再给他平添怀疑只能令他丧心病狂。”
“这事儿闹得,咱们为国为民,反倒是受人怀疑,朝中那些尸位素餐之徒却受尽皇帝恩宠。这是什么道理!”汤克宽有些不忿的说道。
陆炳摇摇头:“武河啊,话不能这么说,你看我现在身为龙影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你年纪轻轻,手握重兵,这说明忠奸自辩天道轮回还是有因果报应的。皇上的圣目没被蒙蔽,还不算是昏庸之主。”
“文孚兄,大帐之中就你我二人,难不成你还要唬我说圣上是个明君吗?”汤克宽说道义愤填膺的地方,也不给陆炳揉肩了,转到正对着陆炳的位置质问道。
陆炳淡然一笑:“我说的是天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做得好就会有好报,我可没说朱厚熜是个明君,只是说他也不算昏庸罢了。但不管怎样,也不管他先前对我做过什么,但他终究是我兄弟,这些年他也知道自己错了。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我有,你也有,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我们不能要求他人成为完人,因为我们也不是完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他不是完人又有权利在手,所做的这些也就无可厚非了,无非是权利把他的缺点扩大化了而已。”
汤克宽点了点头,过了半晌才由凝重的表情转为笑容道:“陆文孚。你现在反倒是越来越深沉了,跟你说话都得动脑子去体悟了。”
“咱们年龄不小了,也都为人夫为人父了,该沉着下来了。”陆炳说道,汤克宽道:“别咱。是你,就你才刚刚而立之年娶这么多老婆的,我就说嫂子也算大度,要是换个女的不给你闹翻了天。哎,真是什么人有什么福,得此妻者夫复何求。”
“懂个屁,这叫三从四德好典范,恪守妇道的标兵,嘿嘿,老子就是命好。”说着陆炳站起身来,汤克宽问道:“你干啥去?”
陆炳答曰:“去巡视一下督促士兵安营扎寨,怎么安营也是个学问,最近我可没少研究,上次在古田我就吃了大亏,也算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吧。”
“你还是歇息一下再去吧。”汤克宽说道,陆炳摇摇头道:“来不及了,这帮来传令的官也不让我招待,说稍作休息就回去,那必定是向朱厚熜报告去。我若不快点行动,只怕朱厚熜又要由怀疑引发出什么风波来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大明再也经不住折腾了,百姓也经不住折腾了。”
陆炳率先走了出去,汤克宽望着陆炳高大却略显疲劳的背影,点了点头,这就是自己要追随的人,以前没有跟错,现在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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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到达京城的时候竟然病倒了,按说功夫练到这个地步,什么伤寒都不该得了,但他日夜兼程,这一年到头倒出奔波,风吹日晒操心费力。外加南北气候差异过大,温差和气候也有所变化,身体最终受不住这般折腾的病倒了。
伤寒在古代是要命的病,按说陆炳是穿越来的,身体中应该有相应抗体,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的身体十分难受,这种难受不同于伤痛来得干脆,宛如慢慢折磨般的煎熬。陆炳想到了伏龙村中王雨露所说的灵魂互换以及自己穿越过后那强壮的体魄,他终于承认这只是一种灵魂的转移罢了。
万幸的是,陆炳有万儿万的医术傍身,几副汤药调节外加纯阳体质游转这才化险为夷。陆炳人在京城,却不能入宫觐见,即便大病初愈也不行,什么病末最容易传播,生怕传染给了圣上。陆炳心中焦急万分,大明四周战乱依然不断,东南沿海更是岌岌可危,自己却只能在京城耽误时间。虽然俞大猷汤克宽李杜等人能力不错,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将领堪得重用,但是陆炳不在依然不放心。
在他看来,朱厚熜的作为是令人无法理解的,这可是他老朱家的江山,眼见着百姓生灵涂炭国家受损竟然不担心?就是担心生病?即便是可能会要人命的病。朱厚熜当然不担心,现在的他也很矛盾,想到前些年自己所做的,而陆炳为自己所做的。以及后来的感悟,朱厚熜明白现在必须要相信陆炳,否则也会成为受尽是人嘲笑的绝世大昏君。
可是内心深处还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注意陆炳,否则人心隔肚皮很容易变化。万一让陆炳羽翼丰满难以控制了夺取了政权,那才是罪大恶极愧对祖宗,到时候难免被人冠上明衰帝的亡国昏君之名。
现如今不管怎么样,陆炳一招即来,这说明他还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至于百姓。大明幅员辽阔人口极多,江南的农民就算死光了也不担心,只要从别的地方迁民过来就好了。商户书生和有钱人这就不用考虑了,他们多住在大城市,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便是有敌人入城也不会全部杀了。勒索钱财就得勒索上数十天。
土地丢了还能夺回来,反正陆炳再,现在他要养病就让他养病了,正好容朕可以观察一下,看看陆炳有无异样。矛盾的朱厚熜边怀疑着陆炳边告诉自己要信任陆炳,他甚至质疑之前自己是否该给陆炳这个龙影大将军的席位,此时的朱厚熜已经濒临精神分裂的边缘。
陆炳的身体全部好利索的时候已经是回京后的半个月了。终于陆炳得到了入殿面圣的机会。来到大殿之上,朱厚熜非但没有走上前去说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