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绫眸色微动。
难怪看起来这么丑,手工拙劣。
想到什么,她抬眸看向他的腰间,果然看到一个同款的玉佩流苏。亦是白色月牙状,与她那只合在一起,刚好像是一轮圆月。
合在一起才是圆,其意思再明显不过,想来他那只是刻有她名字的。
他倒是难得挺有心。
月青湖不远处,胡山领着自己带出来的得力杀手站在街上一处墙根处的树下。胡山的眼力极好,远远的便就发现秦洬与宗绫所在的画舫。
施明絮让他带着兄弟们走,他可不乐意,他们诛天盟要么不接活,接了岂有无功而返的道理。她不想杀那宗姑娘了,可他想杀了。
约莫觉得月青湖的人越来越多,胡山一挥手,领着几十号的杀手朝宗绫与秦洬的方向快步走去,打算趁人流杂乱分开来无声无息的靠近秦洬与宗绫所在的画舫。
靠近了画舫,他们突然取出藏于身上的各种武器跳上画舫朝被秦洬搂在怀里的宗绫攻去。
胡山听说过秦洬武功高,可他不认为自己的武功就低了,何况他现在所领的都是诛天盟最厉害的杀手,他们在人手上也能取胜。他以为对秦洬来说,他们是突然出现的,殊不知秦洬早就意识到他们的存在,也并不为惧。
秦洬神色淡定的将宗绫抱在腿上护在怀里,直接捏碎了桌子上的杯子扔了出去。但这些杀手确实都很厉害,竟是都躲开了碎瓷的攻击。
胡山他们虽躲开了,却发现眼前的凊王爷确实并非浪得虚名,便都更加屏气凝神的与秦洬交战,近身远攻一起来。
有暗器朝宗绫飞过去时,秦洬立刻踢起眼前的桌子飞了出去挡住暗器也砸向了杀手。秦洬抱着宗绫边躲,边利用周身一切可以利用的物体去攻击对方。
秦子蔺站在街上望着那头在船头与杀手打起来的秦洬,让他惊喜的发现,这些杀手竟是能对秦洬起到威胁的。若他不趁机做些什么,就太对不起老天给他制造的这个机会了。他立刻下令让自己老早就安排好的精挑细选的另一批杀手也趁乱上了画舫攻击秦洬。
秦子蔺在突然混乱起来的人流间去了月青湖对面的酒楼。
坐在不远处树上的柳无风一直紧盯着画舫上杀手刺杀秦洬与宗绫的一幕,他发现,先后过去的两路杀手都极厉害,秦洬应付起来并不是很轻松,但也不至于落下风,处理掉他们是迟早的事。
柳无风没有急着过去相助,而是趁着位置隐蔽的优势暗暗打量着四周,打算见机行事。不想却看到对面酒楼二楼靠墙处隐约可见到有人在向画舫那边射箭,他跳下大树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秦子蔺的箭法好,力度够,每一发都能直达秦洬的跟前。他的箭足够让秦洬在这些杀手中间分神,隐约还可以看到秦洬似乎有些应接不暇。
一支接着一支的箭射过去,每次都差一点射中秦洬,秦子蔺眼眸放光,觉得刺激极了,手下的速度更是快了起来。
直到柳无风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秦子蔺手下动作一顿,反应极快的掉了个方向射中一名杀手,他笑道:“我在帮小皇叔。”
柳无风抱胸走过去看着画舫那边,鄙夷道:“射了这么久,却只中了一个?”
秦子蔺放下弓箭,也不觉得丢脸,自然道:“我的武器是扇子,弓箭并不是我的强项。”
柳无风也不知信了没信,只道:“要帮他,就和我一起下去帮。”
秦子蔺是吃饱了撑着了才会下去帮秦洬,他不着痕迹的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便对柳无风道:“刚才令妹遇到了坏人,我救了她。”
柳无风立刻惊讶:“在哪里?”
秦子蔺便将之前的事情与柳无风说了,接着又问:“我带你去找柳姑娘?她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
柳无风关心妹妹,但也关心宗绫,他看向画舫那边,见秦洬虽应付的不至于落下风,但如此下去,多少也得受点伤。未免宗绫受伤,他拿过被秦子蔺放在桌子上的弓箭,嗖嗖的数下,射死了数名杀手,觉得秦洬与宗绫绝对不会受伤之后,才对秦子蔺道:“带我去找我妹。”
秦子蔺:“……”
秦子蔺笑了笑,状似无异的领着柳无风下楼走了。如今也希望他的人箭法能比他精妙,虽然希望渺茫。
他们去到之前的戏台前时,不见柳蓝玉,但施明絮还在。
柳无风四处看了看,问秦子蔺:“我妹呢?”
这时施明絮淡淡的出声了:“走了。”温婉端庄该是她示人的面目,可对秦洬与宗绫的恨意充斥着她的胸膛,让她无时无刻不是在受折磨,她忍不住对喜欢宗绫的柳无风也冷淡了起来。
若他守住了宗绫,她又岂会与秦洬无缘?
柳无风对施明絮的态度没有兴趣,他拍了拍秦子蔺的肩部,道了声:“我去找我妹,再会。”他就不打扰秦子蔺与心上人相聚。
随着柳无风的离去,秦子蔺问施明絮:“我送你回去?”
“好。”施明絮起身就走,秦子蔺跟在她身后。
好不容易被她允许他的接触,秦子蔺笑了笑,刚才失去杀秦洬机会的憋闷立刻散了去,与施明絮一道朝施府的方向走。他本想一路随她去施府,却在半路遇到她的四哥施佩倾。
施佩倾见到妹妹,立刻迎了过去,关心道:“据说南康街有江湖杀手出没,二妹可有受伤?”
“南康街有杀手出没?”施明絮闻言有些惊讶,今晚她没有去过南康街那边。隐隐的,她觉得有些不妙,她可没忘记胡山几番给她提过要亲自着手刺杀宗绫。
若真是胡山……若秦洬把这次的锅压在她身上……
她小脸一白,好不容易风头过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惹到秦洬。
她立刻问施佩倾:“那四哥可听说那些杀手是针对谁的?”
施佩倾应道:“似乎是向着凊王爷去的。”
施明絮脚下不由打了个趔趄。
施佩倾赶紧扶住她:“你这是在关心他?放心吧!他的武功那么高,怕是早把那些杀手制服了,何况他也不是你该关心的。”
如今秦洬是他们的妹夫。
施明絮稳了稳心神,心觉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便努力冷静下来对施佩倾道:“我们回去吧!”
施佩倾打量了施明絮一会儿,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施明絮摸了摸自己的脸,冷静道:“我最近的脸色一直都不好看。”
施佩倾闻言心觉也是,就道:“咱们先去找找三妹,现在南康街很乱,我怕她去了那边。”
施明絮应下:“好。”她想,就算胡山私自出手了,秦洬算在了她头上,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她如何,何况她也想去看看求个心安。
施佩倾这才想起恭敬的问秦子蔺:“世子爷怎会与舍妹在一起?”
“路上遇到了二姑娘,便就相送了。”秦子蔺很自觉的作了个揖,笑道:“既然有四公子在,我便不打扰了,再会。”
施佩倾回之一礼:“再会。”
与秦子蔺别过,施佩倾便立刻问施明絮:“二妹与俞王世子这是?”
施明絮不悦道:“别想多了,只是路上遇到,他好心要送我回去而已。”
施佩倾闻言点了点头,去南康街的路上,他不由道:“其实话说回来,俞王世子对二妹确实够……”
施明絮不喜欢自己被与其他男子放在一起说,她快步就要离施佩倾远些。不想这时她看到了秦洬背着宗绫缓缓走来,与此同时,惊奕突然过来反剪住她的胳膊,逼得她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在干嘛?”施佩倾大惊,想要过去解救施明絮,却被其他精卫给拉开。
这里是桐林街与南康街的交界处,人流密集,这一处瞬间被许多百姓给团团围住,堵的密不透风。
当众受这等屈辱,施明絮一张脸红了白,白了又红,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她看着秦洬走近将宗绫放在了地上牵住了其手。她哭着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秦洬抬眸懒懒的看了看四周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百姓,心情觉得颇好道:“撕开你的面具,让你成为过街老鼠的意思。”
这是他对施明絮说过的第二句话。
第75章
施明絮明白秦洬要做什么; 不由浑身开始打颤,就连那张惨白的小脸上明明没有多少的肉也隐约在随着嘴唇一起颤抖。她以为他再如何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她如何; 原来她错了; 他就是个魔鬼。
她想说话; 可在周围众多百姓的异样目光下,她说不出来。现在她因为秦洬的绝情而心痛; 脸也在因为周遭目光而火辣生疼; 比让人打了还要痛。
她被惊奕反剪跪在地上; 下意识想挣扎起来,却不能动弹半分。她受不了这种颜面扫地的感觉; 终于努力出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声音嘶哑绝望; 透着浓郁的恨意。
施佩倾也想挣脱开精卫的束缚而不得; 他对秦洬大吼道:“我二妹做了什么; 要让王爷如此待她?”
施明雀还在为挤进人群看热闹而努力着; 后听到施佩倾的声音,她心下一惊,连忙使起九牛二虎之力一下挤了进去; 当她看到眼前这一幕; 略有些发愣。
这时惊奕嚷嚷起来:“来来来……都来听听施府二姑娘都干了些什么。”
随着惊奕的嚷嚷声落下; 周遭安静了不少。这时胡山被精卫押了过来推在了施明絮面前,与她跪着相对。
看到胡山,施明絮立刻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一男一女被如此胁迫着跪在一起,由不得周遭人以为施家二姑娘与这莽汉有什么道不清说不明的关系。这种有色目光将施明絮打击的头脑发晕,几乎要晕过去; 都知道她最厌恶的事情便是别人将她与除秦洬以外的任何男人联系在一起。
惊奕面无表情道:“全耀都的人都知施家二姑娘喜欢凊王爷,为了王爷等到了如今十八老姑娘。她自以为是的认为我们家王爷若哪天想娶亲了,第一个想到的便会是她。”
都以为施明絮喜欢秦洬,在等秦洬是没错。但都以为她温柔善良,等也是不强求回报的等,倒没人认为她自以为是的觉得一定会嫁给秦洬。
惊奕继续道:“可惜王爷从没多看过她一眼,甚至不记得她长相。她仍旧不时撺掇着周边的人给她制造机会,自己保持着安分皮薄的大家闺秀形象。”
这话说明了施明絮的虚伪无耻,以前的端庄形象都是装出来的。她自己是什么都不干,可劲的无辜,可人家能利用周边的资源。在场的可有不少勋贵千金,都见过蔓阳长公主是如何给施明絮制造机会,如此一听她们都觉得惊奕说的没有错。
惊奕仿若感觉不到手下人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的身子,道:“王爷与王妃天定姻缘,施家二姑娘早发现端倪,终压不住满心的坏水,丑陋的面貌毕露,雇了杀手从今年端午节开始就三番两次刺杀王妃。王妃福大命大,多次幸免于难。可惜哪怕王爷与王妃如今已喜结良缘,施家二姑娘仍旧不收手。眼前的男子便是她雇的杀手头目,刚才刺杀未遂。”
一个姑娘自以为是,虚伪无耻,已经够她名声大臭。可施明絮还心胸狭隘,善妒黑心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简直让人发指。以前不少公子哥对施明絮有向往,如今是难以相信自己竟是对这种人心心念念过。若谁把这种女人娶回家,也未免太惊悚了些。
施明絮在耀都其他人眼里还有一个对表妹宗绫昔日的欺辱不计前嫌,对其照顾有加的美名,如今看来,都是虚的。说不定,背地里她使了不少阴招欺负人家。
这时有一名公子见施明絮被打击的摇摇欲坠的恍惚模样,不由心生不忍,便大声道:“这事没有证据,未免太难以置信了。”
惊奕的目光落在胡山身上,胡山想到自己那九英山的所有兄弟与家人,咬了咬牙,终是中气十足道:“我可以作证,四年前,我便认识了施二姑娘……”
他如何与施明絮认识的、如何被施明絮招来的、如何辨别他话中真伪的方法,他都一一说了,说的有板有眼的,由不得他人不信。
“砸死她。”
终于,众人忍不住拿起手里的东西朝施明絮砸过去,瓜果蔬菜,还有其他的东西,甚至是花灯都朝她砸去。
这种人合该人人得而诛之。
施明絮本就被打击的恍恍惚惚,如今这么一被砸,终于晕了过去。
秦子蔺与陈丹从人群中钻过来,见到眼前这一幕,都震撼极了。
陈丹过去怒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秦子蔺武功高,过去三两下便迫的惊奕松开了施明絮,任他接住了昏迷不醒的施明絮。
惊奕走到了秦洬身旁,其他精卫也放开了施佩倾,可施佩倾愣在原地久久未动。无风不起浪,他无法确定这些都是假的。
陈丹过去将瘫倒在秦子蔺怀里的施明絮接在怀里,心疼至极的喊道:“二姑娘?二姑娘?”
最大的惩罚从来都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秦洬低头看向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宗绫,以为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类似于解气的东西,可惜没有。
他想讨好她,可似乎用处不大。
他牵着她的手,转身缓缓离去。
不知何时过来坐在树上抱胸观看着这一幕的柳无风,见秦洬与宗绫已离开,那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施明絮也被秦子蔺他们送走了,便吹了个口哨,跳了下来,打算回家睡觉。
秦子蔺他们将残破枯萎的施明絮送回施府时,施府上下自然是都慌了,赶紧唤来府医给施明絮看病。后来当他们从施明雀嘴里得知其前因后果时,其震惊程度不言而喻。
施二夫人气的大哭大骂:“怎么可能?明絮从小就善良,一定是宗绫那丫头吹的耳边风,让王爷诬赖明絮。”
施明雀不以为意的哼道:“表姐什么都有,何须要去诬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失败者?”
“雀儿!”老夫人坐在施明絮的床边沉声喝道。
当下施明絮正躺在床上昏迷着,额头上有被人砸出的伤痕,已上了药。
施二夫人身体上的病本就因郁郁寡欢而久久不愈,脸色消瘦,枯黄的如老了一二十岁。如今这又是被打击了一番,更是如天塌了一般。之前再大的打击也不如这次这么大,她的女儿名声毁了,在耀都怕是人人喊打。
以后她女儿还能嫁给谁?
思此,实在是承受不住打击的她,也晕了过去,惹得众人又是忙作一团。
陈丹看了看施家沉着脸的众人,握了握拳头,转身便就跑了。他绝对不会相信施明絮会做出那种事情。
秦子蔺见了,便分别对还算冷静的老夫人与施德作了个揖:“晚辈告辞。”言罢便跟上了陈丹。
陈丹怒气冲冲的沿着秦洬送宗绫回来的必经之路大步走着,后来真的让他看到秦洬牵着宗绫朝这头走来。
果然是羡煞旁人的金童玉女,恩爱的让陈丹眼里的怒火更浓了。他快步过去拦住他们的去路,怒道:“二位是日子过得太悠闲,需要欺负他人找乐子?”
见到飘在夜灯光下的唾沫星子,宗绫往秦洬身后躲了些。
秦洬淡淡的看着眼前的陈丹,仿若就像是在看蠢货。
秦子蔺站在陈丹身后的不远处,心下虽对秦洬也有愤怒,倒不至于冲破他的理智,他跟来这里完全就是为了看戏。
陈丹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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