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怪物。”帝瞳抹了把汗,小声说道:“皇兄,我带人再冲一波。”
“奇怪,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北唐诏?”帝炫天摇了摇头,注视着前面,低低地说道。
“他怕你,躲起来了吧。”侍卫小声说道。
“不像……你看到那辆战车了吗?”帝炫天指向对方正中间的战车,沉声道:“北唐诏理应在里面,他性子急躁,打到这时候,怎么可能连头也不冒一下?”
“叫骂一阵,激他出来。”侍卫大声说道。
“不……”帝炫天想了会儿,沉着地说:“你们上前去,大喊,薄慕倾杀了北唐诏。”
“啊?”
“红甲军和薄慕倾貌和神离,早生间隙。若没杀,北唐诏会出来稳定军心。若杀了,或者把北唐诏控制住了,出来的人就是薄慕倾。”
“若他戴了面具呢?”侍卫问道。
“只要他出现,我会出手。是北唐诏还是薄慕倾,一试便知。”帝炫天一抖缰绳,带着人冲向前去。
数十侍卫到了阵前,大喊道:“薄慕倾杀了北唐诏,诏王已死。薄慕倾杀了北唐诏,诏王已死……”
他们喊了上百声,对方的阵果然有点乱了。有几名大将转身奔向战车,明显是去请示北唐诏。
帝炫天手握长戟,策马往对方的阵前行去。
他速度不快,所以对方也没有马上有将领出来迎战。
战车里慢吞吞地钻出了一人,朝这边看着。过了会儿,敌阵让开一条路,押上了一群人。帝琰,童舸,还有一些百姓。
“皇兄。”帝琰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地上,大喊道:“杀了这些人。”
“帝炫天,若你愿意自尽,这些人就放回去。你自称明君,悲天悯人,那就来吧。”一名红甲军上前来,大笑道。
帝炫天握紧了长戟,突然飞身跃起,冲入阵中。
红甲军的战鼓顿时擂响了,上千人把他围于中间,一波一波地往他身边冲。帝炫天挑开了刺向面前的长枪短剑,踩过他们的头顶,直冲战车。
“炸死他。”战车的人出声了,低沉幽森,正是薄慕倾。
帝炫天在半空翻了个跟斗,落在了战车前面。
“用你捆在那些百姓身上的炸药吗?”帝炫天沉静地问他。
“怎么,你还有本事,拆了他们身上的炸药?”薄慕倾冷笑。一身红甲,戴着头盔,眼睛里迸发出阴凉的光。
“没本事。”帝炫天摇头。
“那就和他们一起去死吧。”薄慕倾大笑道。
“诏王……”终于有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看着他大声问:“你不是诏王。”
“诏王被帝炫天的刺客杀了,我现在杀了帝炫天为他报仇。”薄慕倾飞身起来,双手化为利爪,抓向帝炫天的眼睛。
帝炫天长戟挥过,穿过他的腋下,往空中一抛。薄慕倾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回战车上。众人正看得眼花时,他突然亮出了一双软剑,像银蛇一样,缠|上了帝炫天的长戟。
这一打,又是数百回合。
“北唐诏被薄慕倾杀了。”
青衫军的叫声越来越大,红甲军开始有些乱了,将军们回到战车边,看着二人,都不知道要不要出手。
“这个人真的是薄慕倾,诏王凶多吉少了……”
“现在怎么办?”
他们议论,不知所措。
主将没了,被结盟之人所杀,但这人此时正在打帝炫天,这可真是大难题。
“把他们一起杀了。”
有人一咬牙,大声出主意。
这话一出,大家亮出了家伙,围|攻帝炫天和薄慕倾。
这一乱,青衫军趁机冲了过来。
“点燃火药,炸死他们。”薄慕倾大吼道。
紫衣侍从冲向了那些捆着炸药的百姓,拿出火折子就要点。火引子点着了,滋滋地冒着白烟。百姓们吓得大哭,拼命地挤。
这时千军万马不退反进,冲了过来,把马背上驮的一只只大水袋丢了过来,数百只大水袋落下来,冰凉的水像雨一样,浇得他们透湿。
冷是冷了点儿,但是足能把引线和炸药浇透了。
帝炫天长戟挑中了薄慕倾的头盔,往上一挑,把头盔挑掉了。
众将看清他的脸,义愤填膺,加紧了攻势。此时青衫军已经完全冲了过来,把红甲军给冲乱了。
“哼,你以为你赢了吗?”薄慕倾被逼退了数丈,远远地看着帝炫天,突然冷笑了起来。
帝炫天拧眉,心猛地一沉。
地下响起了滋滋地声响,奇异的味道往鼻尖里慢慢地钻。
薄慕倾这几天在外面转悠,其实是在他们站的这片脚下埋火药去了,此时火药已经点着了。薄慕倾要杀死的不光是青衫军,还有这些红甲军。
“这些火药里都装了毒粉,只要炸开,你们就一起去死吧。”薄慕倾狂笑道。
帝炫天身形疾起,往后飞退。
“退回去!”他大喊道。
此时炸药已经点燃,一声又一声地炸响,毒粉在空中漫延,措手不及的青衫军和红甲军一个一个地栽倒在了地上……
“去死吧。”薄慕倾落在战车上面,挥着双袖,笑得癫狂。
帝炫天飞快地点住了穴道,用帕子蒙住了口鼻,抓住了帝琰和童舸往回飞奔。
身后的青衫军倒下了大半,剩下的跟着他往回猛跑。
那是人间地狱,中毒的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但帝炫天却无能为力。
他停下脚步,愤怒地看着薄慕倾,这个人已经堕了魔了,根本不是人。
“用帕子浸水,捂紧口鼻,能救多少是多少。”他把人放下,转身又冲了回去。
缓过气来的侍卫们赶紧照做,跟着他冲回去。
这样无济于事,毒雾散去的时候,尸横遍野。
帝炫天站在遍地尸之中,恨恨地看着薄慕倾。他手里拿着一只酒囊,仰头大喝,然后一抹嘴唇,把酒囊丢掉,大笑道:“帝炫天,你拿什么和我斗?你再多青衫军,我都能给你杀干净。过来给我磕几个头,我留你当狗。”
“太猖狂了。”侍卫们怒极,却不敢上前。
薄慕倾站在一片毒雾之中,一点事都没有。
“皇叔。”御凰雪冲到了,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幕,浑身发冷。
“薄慕倾真的疯了!”她看向前方,愤怒地吼道:“薄慕倾,你要害死多少人?”
“呵,我当是谁呢,御凰雪啊。”他丢了酒囊,大笑,“快过来,我会疼你的,往事种种,既往不咎。”
“这小子脑壳里是不是塞了屎?”归寒邪骑在小金背上,脸色铁青,新仇旧恨一起往脑子里涌。
“唷,你没死?”薄慕倾看清了他,脸色一沉,冷笑道:“正好,让你再死一回。”
“你烂成渣,爷也不会死。”归寒邪从背上取下弓箭,往那边射发三箭,“先送你一点礼物。”
箭射中战车,战车应声而裂。
薄慕倾跳到马背上,大笑道:“臭瞎子,你也就这么点本事。”
“行,你有本事,你有本事过来啊。”归寒邪策马上前,大声说道:“你不瞎,你蠢!长了个鱼脑袋,嚷什么嚷。”
“你少图嘴上快活。”薄慕倾被他骂得大怒,策马往前冲。
帝炫天跳上梨花,迎面而上。
“爷今天不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喂猪,爷和你姓。”归寒邪也骑着小金迎了上去。
御凰雪回到人群里,和他们一起给那些中了毒的青衫军喂水。
“没有解药啊。”大家愁容满面地看着他。
“不应该把珂离沧气走,先用解毒丸救他们,派人去请珂离沧。”御凰雪懊悔地说道。
扭头看前面,帝炫天和归寒邪已经和薄慕倾打在了一起。
薄慕倾现在这么厉害了,一对二,还能游刃有余,甚至还能把二人逼得步步后退。
她很担心,薄慕倾的心思从来就让人猜不透,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诡计等着帝炫天和归寒邪!
薄慕倾越战越勇,上千招下来,已经在帝炫天和归寒邪身上造出了数道伤口,更不时拿话刺激二人。
“哈哈,你们两个今天真有趣,一起死在这里,要不要把你们两个合葬,给你们做个冥婚啊?”
“还有一件喜事呢,我让人去接你家姝
儿了,等下,你们父女一起死透了,我带着御凰雪回去。还有归寒邪,你愿意给他当狗,也是件稀奇事,我也成全你,把你喂狗去。”
帝炫天面色铁青,不理他的挑衅。
“你们两个太弱了,太弱了!”薄慕倾突然双掌发力,抓向了归寒邪的心口。
归寒邪身形闪过时,他又突然转了方向,去打帝炫天。帝炫天闪躲时,薄慕倾的身形疾冲向了阵前那抹娇小的身影。
“小御儿闪开。”帝炫天吼道。
御凰雪扭头,只见薄慕倾已经像一阵黑色狂风,卷到了她的面前。
她心一沉,脑中空白了一下,下意识地挥手,小王后像箭一们冲出去,咬到了薄慕倾的鼻尖。
薄慕倾太过兴奋了,忘了她的小王后,被咬中之后脸色大变,赶紧往后退。
帝炫天此时赶到了,长戟狠狠地刺向他的后背。
薄慕倾闪身,长戟穿透了他的肩膀,他一声痛呼,然后硬生生地从长戟穿了出去,捂着肩膀,脸庞扭曲地看向帝炫天。
“怎么,废了?”
归寒邪抱剑冲上,一剑一剑直攻他的死穴。
“臭瞎子。”
薄慕倾脸上全是血,神情狰狞,像恶鬼一样。他亮出一双软剑,死命地攻向归寒邪。二人的动作太快了,看得人眼花缭乱。
帝炫天把御凰雪推到人群后面,丢了折断的长戟,取了一把刀,飞身扑上。
有鲜血的刺激,薄慕倾更加疯狂。小王后在他鼻子上种下的毒液开始往他的脖子下面蔓延,一点点地变蓝。
他咬牙,狠狠咬破了指尖,在头顶上用力摁了一下。
“你这个人真是疯了。”
看到他居然用这样阴寒的办法逼升内功,帝炫天勃然大怒。长刀一挥而下,削到了薄慕倾的右臂上。
“帝炫天……”薄慕倾双手都负了伤,垂在两侧,踉跄后退。
“好好的驸马不做,非要做鬼!”帝炫天越攻越凌厉,又是一刀刺进了薄慕倾的肚子里。
“给我留几刀。”归寒邪冲上来,一剑刺进了归寒邪的心口……
“哎呀,刺得太准了,没得砍了!”他拔|出剑,大声叫道。
薄慕倾嘴里怄出大口的血,慢慢地往下倒去。
“啧啧,我怎么能刺这么准。”归寒邪用剑在他的身上戳了戳,唇角一扬。
帝炫天拧了拧眉,扭头看身后。
这一战打得太激烈,把将士们都看呆了,只怕数十年之后,都不会再有这样激烈的打斗。
就在此时,薄慕倾突然挥手,打出了几枚暗器。
“闪开。”帝炫天听到动静,一掌推开了归寒邪,有两枚暗钉打入了他的肩膀。
几名将士冲上来,刀剑一起刺下,结果了薄慕倾的性命。
“这个疯子,疯子……”归寒邪抹了把冷汗,大步往回走,他的力气已经快用光了。
帝炫天拔出肩上的暗钉,用刀抵在地上,好半天才迈出了一步……然后往前一栽,昏死过去。
他已经数天没合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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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瑶城外的大帐里,帝炫天刚换好了药。
“胡疆正在打北唐,北唐折损严重,打不下去,给胡疆赔了不少钱,给了好几座城,还有美人,金角马,珠宝无数……他们暂时都不会有心思打兰烨的主意了。”童大人拿着信,喜滋滋地进来报信。
“知道了。”帝炫天掀了掀眼皮子。
“四爷不肯回去了,说就留在瑶城。”童大人放下信,沉吟了一下,看向帝炫天,“我们何时启程哪?”
这不是明摆的吗,要催着帝炫天回去坐江山。
帝炫天低眸看向御凰雪。
“回吧,我们继续开夫妻店去。”御凰雪点头。
“我也要去。”峥嵘郡主吃着窝窝头进来了。
“这窝窝头有这么好吃吗?”御凰雪问她。
“没有什么好吃的嘛!”峥嵘郡主耸了耸肩,小声说:“我都不嫌弃了,皇后你也不必看不惯。”
“你吃吧。”御凰雪打自己的嘴。
峥嵘郡主和归寒邪斗嘴,没胜过一次,这一脸怒气的,肯定是刚刚又被嘲讽回来了。
和帝炫天一起出来,归寒邪正在喂小金吃草。
“说好要送小金回去的,建一艘船,送它回去吧。”御凰雪轻声说道。
“回去安全吗?北唐人知道那岛的位置,每年都上岛去捕马。”帝炫天眉头紧锁。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失约于它。”御凰雪轻声说道。
小金转过了头,温柔地看着她,咴咴地叫了几声。
“行了,先去接姝儿。”帝炫天活
动了一下肩膀,这里打扫战场,等着大家解毒,用了整整半个月,若不是事先把姝儿藏到了隐秘之处,可能真让薄慕倾得手了。
“那个崔丹不见了,崔大人家里也不见他的踪影。”童大人跟在他身后小声说道。
“皇上,义父。”童妙音端着一钵药过来了,给几人行了个礼,行色匆匆地走进了右边的大帐。
“童舸还没有醒。”童大人担忧地说道。
“会醒的吧,毕竟珂离沧的医术高超。”御凰雪小声说道。
此时珂离沧从前面过来了,瞟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过去。光影就关在山寨的地牢里,受尽了折磨,而御凰雪他们却忘了救他,珂离沧恨上了,若不是御凰雪苦苦相求,他都不会回来出手救人。
“慢慢缓和吧,他还在气头上。”帝炫天小声说道。
“没良心就是没良心,呵,变不成有良心的人。小凤凰,又不是人人都像我这样好。”归寒邪挑了挑眉,阴阳怪气地说道。
帝炫天很头疼,难道以后就要和归寒邪这样纠缠下去?
“启程吧。”他扶了御凰雪一把,坐上了马车。
归寒邪的耳朵动了动,没跟过来。
“归寒邪……”御凰雪犹豫了一下,叫了他一声。
“不去。”归寒邪拍了拍小金的脑袋,粗声粗气地嚷嚷。
“别赌气,我们回京去。”御凰雪又说。
帝炫天的手立刻在她腰上拧了一下。
御凰雪咬住了舌尖。
马车晃晃悠悠地出去了,御凰雪往外面看,归寒邪站在小金身边,一脸怒容地看着他们走开的方向。
怎么办呢?御凰雪也为难极了。
“皇上,薄慕倾的人招了,杀手王确实是崔丹的人。崔大人一生风|流,妻妾很多,难免冷落正室。杀手王在京中行刺的时候遇上了崔夫人,生下了崔丹。”一名侍卫追上来,隔着马车窗子说道。
“难怪崔家就一个儿子,原来他是杀手王的儿子啊。”童大人从后面一辆马车里伸出了脑袋,一脸震惊。
“那个杀手山寨有些年月了,杀手王一直暗中和崔丹往来。这个崔丹好男风,贪财,这回见天下大乱了,想兴风作浪。他让杀手王接近了薄慕倾,想利用他搅乱时局,没想到被薄慕倾察觉了,还中途劫去了阿宝公主和皎公主的金镯,拿到了先帝藏于帝陵里的黄金珠宝。”
“先帝性子好妒,猜忌心强,一心想长生不老,轮回转世。没想到的是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在心上,国库被他搬进了地墓。”
“他是防我,怕我夺江山,所以藏起了这些。”帝炫天拧了拧眉。
“防了又如何,还不是你的?”御凰雪小声说道。
帝炫天正要说话,突然嘴巴一痛。
“这小子……”帝炫天赶紧捂住了嘴巴,脸色一沉。
御凰雪看着他,小声说道:“你还是别给他脸色看,他说了,你要是让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