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是上官家人。”
御凰雪含笑点头,她对上官家人略有耳闻,是书香世家,只管读书育人,从不过问官场闲事。
“惭愧。”上官楼作揖,微笑着说:“夫人请。”
她抬头看了看雅风社的牌匾,微微拎高裙摆,脚一抬,淡青色的绣鞋鞋尖露出来,一阵淡香随风飘散,那个香,能让人当场就醉了。
女子要倾国倾城,那就得从足尖开始美。
两个大男人的眼神跟着她的脚尖走,呼吸都乱了。
归寒邪拳握紧,眼里杀机悄起。
御凰雪感受到这寒意,立刻扭头瞪了他一眼。
归寒邪笑笑,垂下了眼睛。
“若胡来,你知道后果。”御凰雪等他走近,小声威胁他。
“都听你的,听你的,我不乱杀人。”归寒邪唇角一掀,笑嘻嘻地说道。
不乱杀,他就好好杀。这些人再不管着自己的眼珠子,在御凰雪身上乱看,或者敢对御凰雪动手动脚,今晚他就血洗雅风社。
好在雅风社毕竟是高雅文人聚集的地方,是容不下品行低劣的人的。能进这里的人,都经过了严格的考核,从文采到品行,都有过人之处。两个男人对御凰雪的惊艳,那也是人之常情,此时已经调整过来了,规规矩矩地引着御凰雪往里面走。
上官楼在前面的小塘前停下脚步,微笑着说道:“夫人请这边,这是我们雅风社平常对诗的地方,叫回悦桥。”
御凰雪的视线直接掠过了小桥,到了小湖对面。那里有些人正在挂灯笼,有一个正是聂凌波。昨日崔蝶意之所以上街,正是受聂凌波所邀,去给雅风社挑选新鱼灯。
这些事听上去都很平常,但御凰雪总觉得里面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让人疑惑。
聂凌波平常与崔蝶意来往并不多,为何偏偏昨日邀请她上街?鱼灯而已,何需她亲手去挑呢?
聂凌波正站在梯子上,手托着一盏金鱼灯,低眸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显然她认出了御凰雪,身形晃了晃,立刻松开了金鱼灯。
“那是聂家千金,以前的麟王妃。帝麟逃跑之后,皇上恩准他们和离。聂小姐就专心打理我们雅风社了。”
“她打理雅风社?”御凰雪好奇地问道。
“对,聂小姐文功武略,才华绝伦,而且还通经济,天文,让我等男儿都自叹不如。”上官楼感叹道。
☆、第291章 就没有我要不到的东西(二更)
“凌波王妃确实是个才女。”御凰雪莞尔一笑,抬步往桥上走。
小桥曲径通幽,几株老柳树垂着长枝,在风里飘飘摇摇。聂凌波的位置看似近,走起来却要绕过假山和小亭才能到。
“聂小姐。”御凰雪先开口叫她。
她扶着梯子站着,一脸犹豫,似是在考虑应该行什么礼,好半天也没有应声。
小元又不乐意了,正要出声发难,只见御凰雪先往前走了一步,笑着拎起了一只金鱼灯笼把玩。
“我是东城的王大人家的小儿媳,上官公子邀请我来参加诗会。上官公子说聂小姐是兰烨第一才女,所以前来一会。楮”
“不敢当。”聂凌波福了福身,眼角余光瞟了一下归寒邪,匆匆垂下长睫,轻声说:“原来是王大人家的夫人,有礼了。”
御凰雪美眸轻扫,将聂凌波脸上的细微变化一一收入眼底,微微一笑,轻声问道:“聂小姐最近做了什么诗?”
“也没做诗,正在筹备雅风诗会。”聂凌波擦了擦手,解下身上的围裙,温柔地说道:“夫人既然来了,就让我带着夫人四处看看吧。上官执事,这里交给我,你去吧。”
小官楼作了个揖,笑道:“那就交给聂管事,我先去办事了。王夫人有何吩咐,尽管告诉聂管事,她会办的。”
“上官公子辛苦。”御凰雪笑了笑,柔声说道。
“他辛苦什么,辛苦动了嘴皮子?”
归寒邪早就想把这人丢进池塘里去了,耐着性子沉默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见他还不肯走,立刻伸手推了他一把。
他这一推,可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上官楼退了十多步,撞到了假山上,吓得魂都要碎成片片了。
“大胆,放肆。”御凰雪立刻责备了几句。
归寒邪只是嬉皮笑脸地冲她笑,“下回注意,不推他了。”
再跟着,直接掐死,还推什么推……
聂凌波看了看归寒邪乌亮的眼睛,转过了身,对着御凰雪深深地福了一下身子,小声说道:
“夫人,有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这是外面,随意吧。”御凰雪微笑颔首,拎着小鱼灯慢步往前走。
聂凌波跟在她身后,轻声说:“夫人对雅风社熟悉吗?”
“小时候来过,都忘了。”御凰雪笑笑,轻声说:“所以昨日上官楼邀我前来,我觉得很新鲜,所以就应承下来了。没想到聂小姐你居然是这里的管事,真是让人意外。”
“我小时候就在这里念书,整个雅风社只有我一个女子,所以单独在内院有个书房。帝麟走了之后,几位师兄怕我郁结在心,所以让我过来。我现在不过是下堂妇而已,所以抛头露面,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每天与书香为伴,更好。”聂凌波轻声说道。
“你喜欢看什么书?都是男人们看的那些臭不可闻的官家文吗?”御凰雪扭头看她,笑吟吟地问道。
“也看,主要是看他们看些什么。还看其它的。”聂凌波轻声说道。
“能去你的书房看看吗?”御凰雪小声问道。
“是。”聂凌波垂了垂眼帘,轻声说:“就是太简陋了,怕得罪夫人。”
“这有什么,我连猪圈都睡过,未必小姐的书房比猪圈还差劲。带路。”御凰雪甩了甩小灯笼,饶有兴致地看着细线吊着的小金鱼摇头摆尾。
“请。”聂凌波不再推辞,带着御凰雪直接往前走。
一排白色青瓦的矮墙后有一片的梅树,枝头已经缀了密密的花苞,等到开放时,一定是满园盛景。
梅兰竹菊,这是文人最爱的四种植物,聂凌波生性清淡,喜欢这样的花也不足为奇。
聂凌波的小书屋就隐在梅树中,进了园门,就能看到一角白色翘头檐。乌木雕花的梁下挂着铜铃铛,风一吹,叮咚叮咚地响。
到了屋前一看,才发现梅树间还有一个秋千架。
这架子非常有意思,柱子居然是黄花梨木,上面雕的也是梅花,明显看得出是个生手所雕,梅花图案有大有小,错落不均。
秋千更有意思,木板上面有座垫,这垫子更不一般。御凰雪伸手一摸就知道这是耀美庄的缎子,贵得很。
御凰雪坐下去,手握住的地方明显很光滑,说明聂凌波常在上面坐。她抬眸看了看聂凌波,她垂着长睫,一副文静秀雅的模样,脸上一点情绪都看不到。
“我推你。”归寒邪握着秋千绳,轻轻推了她一下。
御凰雪的双脚抬起来,裙角随着秋千的起伏飘扬。
“好玩吗?”归寒邪眉开眼笑地问她。
“嗯,好玩。”御凰雪点头,转头看聂凌波,笑着问:“王妃也常在这里玩吧?”
“是,我很喜欢。”聂凌波微微一笑,但看得出非常勉强。
“有点冷,我们进去吧。”御凰雪在上面坐了会儿,左右看看,起身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真是清雅,一张贵妃榻,以供她累了休息。上面的被褥是青色棉布的,不见半点艳色。靠墙是两排大书架,书桌也旧了,文房四宝一看都是用了许多年的东西。
这一切,和外面的秋千架格格不入,一看就不是同一个风格。
归寒邪在四周走了一圈,回到了御凰雪面前,弯腰看她的头发。
“你干什么?”御凰雪伸手打他。
“有只枯苍耳。”他从她的头发上摘下一只枯黄的苍耳,小声说道。
聂凌波亲手沏来了茶水,看了看靠得很近的二人,脚步声放大了些,轻声说:“娘娘请坐,只是普通的茶水,不过杯子是新的,还望娘娘多多包涵。”
“没事,我也不渴。”御凰雪捧起茶碗看,这茶碗也是普通的白瓷,不是名贵之物。
聂家是大儒之家,也就出了她一个王妃,平日的生活很朴素,一直被示为天下读书人的典范。所以,这屋子里的一切,才衬聂凌波的性格。
不过,外面的秋千是哪位男人所赠,并且是那人亲手雕刻!
那人很有钱,敢用黄花梨木做秋千,而且他人一定不常做手工这类事,只是为了心爱的聂凌波,他才第一次动手尝试。
另外,这男人很懂聂凌波,而且也会常来此与聂凌波相会,那个秋千是他们两个常常流连的地方,耳鬓厮磨,都在那里!
这人绝不可能是帝麟,他就是个酒肉皇子,只会玩||女人,不会心疼女人。
聂凌波自不由已地嫁了人,但她爱着是赠她秋千的男人,甚至到了不惜为他逆着自己的性子,四处为他活动。
“聂凌波,这秋千我很喜欢,送我宫里去。”御凰雪突然站起来,指着外面的秋千,霸道地说道。
“啊?”聂凌波的脸色顿时变了,由白转红,由红又转白。
“娘娘恕罪,别的都可以,这个秋千不可以。”聂凌波立刻跪下去,向她磕头请罪。
“别的我都有,我就喜欢这个秋千,聂凌波,你忍痛割爱吧。过几天,我送别的秋千给你。我就喜欢这个。”御凰雪故意作出骄纵无礼的姿态,大步走向秋千,脆声说:“你给我秋选千,我当你是我自己人,以后会照顾你。”
“民妇在雅风社就好了,不需要皇后娘娘特别照顾,请娘娘高抬贵手,留下秋千。”聂凌波膝行过来,给她磕头。
“不好,我就要。晚点我人来搬!我们走,去前面玩去,这里一点都不好玩。聂凌波,你很不识抬举。到了今天,我还没有什么是要不到,得不到的。别说一个秋千,我就算要你的命,你也没办法。”御凰雪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娘娘……”聂凌波爬起来,快步追上她,苦苦哀求,“请娘娘留下秋千,这是民妇最宝贵的东西。”
“秋千而已,有多宝贵。你既然不肯,我去让皇上下旨,让你父亲亲自把秋千背到宫里去。你想清楚,到底是自己给,还是我去找皇上要。”御凰雪盯着她,冷若冰霜地说道。
“娘娘也是女人,何苦为难我,娘娘非要秋千,民妇宁可烧了秋千,自己也跳进火里。”聂凌波牙一咬,怒气冲冲地顶撞御凰雪。
御凰雪笑了,拍了拍的手,大声说:“去,把秋千给本宫烧了,本宫就不信了,聂凌波你真的不肯割爱。”
聂凌波脸色骤变。
☆、第292章 秘密的爱人(一更)
她用力磕头,颤抖着说道:“皇后手下留情,这是民妇心爱之人所送的定情之物,如今民妇与心爱之人天各一端,唯有此物可以让民妇在孤寂无助之时得到一丝半点的温暖。都是女人,想必皇后可以理解民妇这种心情。”
御凰雪真是猜对了邾!
“是谁啊?”她挑了挑眉,装着不解地问道:“莫非王妃还想着帝麟?”
聂凌波唇角紧抿,小声说:“不是,他配不上我。”
这才是聂凌波啊!
御凰雪弯下腰,两指掐着她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轻笑着说:“对,他配不上你,能配上你的男人一定不简单,能让这样高傲的你下跪。本宫猜不出是谁,想必你也不会肯说的。”
“他在我心中,我与他不可能,所以已成记忆。”聂凌波的呼吸急了急,匆匆垂下了长睫。
御凰雪松开了她,笑着说道:“那就留下吧,我喜欢重感情的人。”
“谢娘娘大恩。”聂凌波俯首就拜,激动地说道。
“我们去别处玩玩。”御凰雪笑了笑,又拿起了那盏金鱼灯,头也不回地走了犍。
聂凌波站起来,踉跄了几步,跌坐在秋千上。
秋千被她的动作弄得晃了几下,悬于上面的铃铛叮咚咚地响。
她怔怔地坐了会儿,勉强支撑着酸软的腿站起来,慢步走回书房。
一只灰色的鸽子飞进窗子,落在桌子上,尖尖的嘴梳理了几下羽毛,冲她啾啾地叫。
她走过去,从鸽子的腿上取下竹筒,抽出细细的丝绢,匆匆看完了,捂在心口上,唇角扬起一丝笑容。
“原本晚上又能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年,我们好像已经有数十年未见……但是皇后找来了,她已经有了疑心,所以我们还得忍哪。”
她自言自语,捧着鸽子轻抚了半天,用笔在它的额头上点了一点墨,然后把它抛回空中。
灰鸽子冲上天空,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灰点,渐渐消失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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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凰雪在雅风社里转了一圈,早早地离开了。
聂凌波小心翼翼地伺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等到御凰雪走了,回到房间休息。天色越来越暗,她疲惫地回到小书院,在秋千架上坐着,看着暮色发呆。
“凌波。”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飞快地扭头,来人披着披风,带着斗笠,慢步走向她。
“你怎么来了?”她飞快地站起来,扑向了他,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心口,深深地呼吸,小声啜泣起来。
“我想你了。”男人低下头,在她的头发上亲吻。
“我也是。”她抬起泪脸,颤抖着去抚摸他的脸颊,“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娶我?我一个人,很害怕。”
“不要怕,快了。”他抱紧她,往她身后的梅树上一摁,低头就吻。
聂凌波呜咽了一声,随即抱住了他的肩膀,由着他撕开她的罗裙,就在梅园里轻|狂起来。没一会儿,她的裙摆就成了碎片,丢到了秋千架上,而她的上衣还完整无缺。他抱着她坐上了秋千,用披风裹住她,就在秋千上肆意顶动她柔软的身子……
“不行,你得马上离开这里,今天御凰雪来了,她今天还执意要带走秋千架,我迫不得已,只好说这是爱人所赠……”聂凌波急|喘着,捧着他的脸,急促地说道。
“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说!”男子一楞。
“若我不说,她就要烧掉秋千架,她还是会发现。”聂凌波推着他的肩,焦急地说道:“我在鸽子的额头上点了墨,难道你没看到吗?你赶快走吧,这个女人非常狡滑,说不定在附近已经安排了兵马,要你。”
在鸽子头顶点上一滴墨,这是他们约好的记号,说明有情况,不能见。若没有,就说明她会在这里依约等他,花前月下。
“鸽子额头上没有记号啊!该死的,他们一定在这里!那我先走,过几天再来看你。”
男子神情一凛,迅速推开了她,拔腿就走。
聂凌波毫无防备,被他推倒在地上。瘫坐了好一会儿,捡起撕坏的裙子盖在腿上,苦笑着说:“想爱而不得,相爱而不得相守,就连这种事,也不得尽欢,凭什么?”
“就凭那个男人他不够爱你,且不说你现在已经和离了,若他想娶,尽管娶。但他并未有这样做。还有,他居然能在最热情的时候,把你从身上推下来。这种事,怎么能忍?”御凰雪的声音从院墙一角传来。
聂凌波猛地扭头,脸色苍白地看着御凰雪。
“你怎么在这里?”她急声问道。
“回去走了一圈,发现我的小王后不见了,我想了想,它应该在这里吧……”御凰雪笑着说道。
聂凌波脸色大变,飞快地扭头看向秋千架。
小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