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笑着点点头:“是啊,可是这一年多没见,他变了不少。我刚刚在宫里见到他,一下子没认出来,倒是觉得这皇嫡子和你当年有几分神似。”
刘修一愣,目光突然变得有些严厉:“玄德,你胡说什么呢,皇嫡子怎么可能像我。”
刘备有些尴尬,“我也只是一时有这样的感觉,没有其他的意思。”
“说者无听,听者有意,你要知道洛阳现在有多少人盯着我,盯着宋家,这种事要是传出去,那还说得清吗?”刘修沉下了脸,很严肃的说道:“你已经二十二岁了,这种事的轻重,你应该清楚,以后不要再说第二次,听见没有?”
“大兄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的。”刘备连忙道歉,心里却不禁冷笑一声。刘修的反应有些过jī,这和他平时的城府大相径庭,只能说是越盖弥彰了。
刘修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严厉,场面有些尴尬,便放缓了口气:“对了,你阿母可曾为你相中哪家nv子?”
“阿母整rì在家劳作,哪有时间去访。”刘备默契的不再谈论刚才那个话题,说起了自己的婚姻。他今年已经二十二岁,早就应该成亲了,只是一时在洛阳,也没想起来这件事。
“你也不要急,我让阿楚给你留意着,如果有合适的nv子,我替你上mén去求亲,实在不行,我请天子和皇后出面赐婚。”
“多谢大兄。”刘备感jī的拜了一拜,抬起头的时候,他看了看刘修,却发现刘修眉头轻锁,明显有些走神。
……
正月十五,洛阳城解宵禁一夜,天子与百姓同乐。可是皇宫毕竟是皇宫,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来的。往年刘协在卫将军府的时候,元宵节总是最热闹的节rì,不管刘修在不在洛阳,长公主总会叫上一帮与他年龄差不大的孩子一起来府中赏灯游戏,长公主的两个姊姊的孩子,曹cào的孩子,宋奇的孩子都是必不可少的常客,有时候周异的儿子周瑜、杨彪的儿子杨修也会应邀前来,蔡邕如果在洛阳过年,他的nv儿蔡琰当然也会来,卫将府可谓是童星璀璨,简直是三国的儿童版预演。
今年皇嫡子要在宫里过节,天子为了让他开心,把往年那些客人全部邀请了来,就连大部分时间都在晋阳学堂的蔡邕父nv都给召了回来,袁家和天子虽然已经成了死敌,但这表面功夫还做得滴水不漏,袁绍的长子袁谭、次子袁熙和皇嫡子相近,但也都入宫来助兴,袁术的儿子袁耀也来了,一时君臣和谐,满眼都是如huā少年,满耳都是清脆童声,看着就让人高兴。
皇嫡子刘协自然是焦点中的焦点,可是他并不因此自傲,不管到什么地方,他都拉着皇长子刘辨。和聪明机灵的刘协相比,刘辨显然有些木讷,不过一旦hún到孩子堆里的时候,他就兴奋起来,不停的尖叫着,大笑着,跟着刘协疯跑,还很自觉的履行着兄长的责任,随时推开挡在刘协面前的孩子,不让刘协受一点伤害。
天子看得很开心,宋皇后含笑不语,何贵人却看得非常难受。自己的儿子虽然又高又壮,却甘愿给皇嫡子当牛作马,以后还要跪在这个弟弟面前俯首称臣,完全忘了他身上担负着何家的殷切希望,实在是让人失望透顶。她非常想把孩子叫回来,可是又怕惹恼了天子,天子要收拾袁家也许不那么如意,可是要收拾何家却不是什么难事。
何贵人很委屈,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强颜欢笑,带着怨恨的目光不仅落在宋皇后的脸上,有时还落在袁贵人的身上。以往这个时候袁贵人都会和她站在一起,分担这份失落,可是今天袁贵人却改了xìng,凑在皇太后身边讨好卖乖,根本没想起来她这个苦命的姊妹。
袁徽注意到了何贵人幽怨的眼神,不过她没有回应何贵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手卷起袖子,lù出白晳的手腕,一手执银刀切下一小块糕点,殷勤的送到皇太后的面前。
皇太后乐呵呵的接了过来,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好,好,这味道的确不错,是我们河间的味道。唉,自从入了宫,可有些年没吃上这河间的点心了。”
“太后,这是臣妾特地从河间请来的糕点师傅,jīng选食料,为太后烹制的。”袁贵人轻声笑道:“能得太后这一句夸奖,臣妾再辛苦,也便值得了。”
皇太后笑了。今年袁贵人送了很多钱给她,袁隗又在朝堂上吹捧骠骑将军董重的功劳,建议封董重为大将军,这些都让皇太后对袁贵人非常满意,现在又吃上了带有家乡味道的糕点,皇太后更是高兴得有些mí糊了,怎么看袁贵人怎么顺眼。
“起来起来,你的孝心,我是知道的,呵呵呵,劳你费心了。”
“臣妾无能,不能给太后添上一个孙儿孙nv,只好在这些方面huā点心思,尽尽孝心。”袁贵人转过头,羡慕的看了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心的皇嫡子,“太后,陛下当年,一定也是这般英明神武吧?”
“陛下啊,他也是聪明的,可没这么健壮。”皇太后一想起当年的苦rì子,不免有些唏嘘:“陛下这么大的时候经常生病,瘦得像根芦柴,可让我揪心坏了。他要是有这孩子一星半点的结实,我也不至于那么累啊。”
袁贵人眉梢一跳,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当然不是那时可比。不过这父子之间,虽然壮弱有别,这面相却应该是相似的。臣妾如今还觉得陛下的颜貌和皇嫡子有几分相似呢。”
“才不似呢。”皇太后撇了撇嘴:“陛下小时候和现在可完全不一样。”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23章 玄阳子
原创“完全不一样?”袁隗倒有些吃惊了尽在他虽然没有过孩,但是兄长袁逢所生的几个儿女,他都是熟悉的,当然也知道孩出生之后的相貌会有几次变化,一是周岁前后,一是十一二岁左右,这两次变化非常大,甚至有可能面目全非,判若两人,而之后在十六七岁时虽然还有一次改变,但那只是脱去少年的稚嫩,具有成年人的味道,与前两次相比,其基本的脸型不会有根本xìng的变化。
皇嫡和如今的天有几分相似,这也是袁隗一直不太敢相信马伦的推论的原因,他担心马伦因为没有生育,不会有这方面的经验,可是现在听了袁徽传出来的消息,他倒是有些信了。
在此之前,他已经从袁赦那里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按照皇嫡出生的时间倒推,刘修当时的确在洛阳,并且多次到皇后宫里,与足够多与皇后接触的机会。
袁隗提出的三个问题,前两个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现在只剩下后一个,也是重要的一个,如果这个也和前两个问题一样得到肯定,那他就稳cāo胜劵了。
可是,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不容易,而是非常难。
要想确认两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除了从外形上和相关的人证之外,没有好的办法。人证是没有,他们现在只有外形上的一个证据,而这个证据却偏偏不是那么有说服力,知道天年幼时是什么样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董太后现在是没意识到其中的问题,等她明白这关系到皇家血脉的时候,她还能那么肯定吗?
退一步说,父之间长得不像也是常有的事,有的孩像父亲,也有的孩像母亲,还有的一个也不像。这都是有可能的。仅凭这一点来判断刘协是不是天的血脉远远不够。
袁隗非常希望能因此一举扳倒宋家和刘修,可是他也知道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他的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如果没有可行的办法确认,我觉得只能暂时搁置这个疑问。”袁隗沉思良久,后对马伦说:“我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是也非常危险,一旦伤不着对手,很可能就会伤了我们自己。”
马伦也有些头疼,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却不能用,这太煎熬人了。
“我已经问过太医令,他行医四十年,也不知道这样的办法。”袁隗接着说道:“我让阿徽到兰台秘书里查找,看看有没有古籍中记载有这样的办法。你先君读书甚广,可曾听说过如个古籍中有这样的记载?”
马伦苦笑着摇摇头:“至少我没听说过。”
袁隗叹了一口气。袁家藏书甚富,马家同样也是家藏万卷,如果他们都没有这样的印象,那袁徽要从兰台秘书里查到相关办法的可能xìng也将微乎其微。
夫妇俩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马伦想了很久,后无奈的说道:“要不,让本初和公路问问,他们身边都有不少奇人异士。也许有些秘而不宣的办法也说不定。”
“也只能如此了。”
……
袁绍慢慢的收起书札,眼珠转了两圈,吩咐了一声:“把襄大师请来。”
亲卫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时间不长,襄楷踩着稳健的脚步走了进来,拱拱手,便自己坐在袁绍的对面。他不是袁绍的部属,只是袁绍请来的宾客。不用对袁绍施什么大礼。
襄楷字公矩,是平原隰yīn人,他本是一个儒生,学问很好,不仅jīng通儒家经典,读了很多古书,对被称为儒家内学的谶纬是jīng擅,又擅长天文yīn阳之术,和蔡无弹窗无广告//邕很相似,是一个比较全面的学者。而他在各种方术的造诣高于蔡邕,方术化的特征比蔡邕还要明显。
方术原本是道家、yīn阳家、神仙家的学问,和儒家学问格格不入,夫的学问不涉及鬼神,《论语》里就明确的说“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到了汉代,董仲舒整合百家,把鬼神之说引入儒家,著《chūn秋繁露》,以灾异说政事,开“天人感应”之先河,儒家和方术就开始合流了,其后谶纬之书纷纷出世,到了西汉末,王莽为篡位而大造舆论,是把谶纬这类神秘学问推向了**。
光武帝刘秀因谶纬得天下,此后又把图谶颁布天下,谶纬正式成为官方学问,成了入仕的敲门砖之一,自然是大行其道,虽然有桓谭等一些学者极力反对,但谶纬的流行还是不可阻挡,儒士方术化也成为东汉儒学的一个重要特征。
谶纬具有天生的神秘xìng,与方术一拍即合,儒生通晓方术,方士通晓儒经,双方融合得非常自然,后已经难以区分他们究竟是儒生还是方士。
襄楷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他还有一个不能不提的功绩:《太平经》就是他献给桓帝的。
听了袁绍的疑问之后,襄楷皱了皱眉:“没听说过这样的方术。”
袁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有些失望。如果襄楷也不知道,那就真的没人知道了。
“不过,道门中常有一些秘法,只是师徒之间口耳相传,不著于文字,我去打听打听看,也许会有这样的办法也说不定。”襄楷见袁绍失望,便安慰了一声,顺便问道:“怎么,将军有疑问?”
袁绍一愣,连忙摇头:“不,不是我。”
襄楷有些诧异,不过他见袁绍不肯说,也不好再问,只得起身告辞。袁绍苦笑了一声,心道这事情太大,襄楷这人虽然道术学问都是一流,但还没到把这种事也全盘相告的地步。
袁绍对襄楷没报太大指望,可没曾想,这襄楷虽然是个儒生,可是在道门内的朋友还真不少,只过了五六天,居然还真被他找到一个知道这种办法的道术。
这是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的道士,眉清目秀,双目湛然有神,穿着一身宽袍大袖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根洁白的塵尾,头上没有戴冠,发髻上只插了一根木钗,脚上穿了一双草鞋,大冬天的也不怕冷。见了袁绍。他只是点点头,竖起手掌,算是打了招呼。
袁绍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这道士半天,这开口问道:“不知道长仙乡何处,如何称呼?”
“小道姓左,道号玄阳,在天柱山炼丹,忽然一rì心动,便出山北行。不料却是应在此地,应在将军身上。”这位玄阳、左道士笑道:“将军是不是一到yīn雨天就难受?”
袁绍一愣,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诧异。
“将军不用这么看着我。”玄阳微微一笑:“将军这个病根应该是受了极重的yīn寒落下的。将军如今还年轻,勉强还受得住,等过了四十岁,只怕就度rì如年,恨雨如仇人了。”
袁绍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行礼。从北疆回来之后。他的确一到yīn雨天就觉得关节有些不舒服,但仅仅是不舒服而已,还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平时也看不出一点端倪。这玄阳一见他就道破其中玄机,可见多少有些本事。
“那敢问道长,可有办法根除?”
“当然有。”玄阳笑了起来:“如果没有,我离开天柱山又为何来?”他想了想,“有两个办法,不知道将军想选哪一个?”
“请道长指教。”
“好的办法。当然是入山修道,清心寡yù,保jīng自持,待jīng满化气,阳气充盈,yīn寒自消,从此百病不生,益寿延年,逍遥活。”
袁绍沉吟了片刻,苦笑着摇摇头:“入山修道?我恐怕没有那份道心。”
玄阳眉毛一挑。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服丹。我有玄阳之丹,可化你体中寒气,助你耳聪目明,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服丹虽然迅速,却颇耗资财,我所带的玄阳丹远远不够。”
袁绍笑了:“资财却是小事,只要道长的玄阳丹有效,我愿意出资请道长炼丹。”
玄阳很迟疑:“将军真的不敢随我入山修道?这俗世有何可恋,修成仙体,羽化登天,何其乐哉?”
袁绍摇摇头:“奈何身负天下之望,不敢求一人之乐。”
玄阳又叹惜了一声:“那真是可惜了,以将军的资质,如果肯随我入山,只需五十年,便可修成我这样的境界。”
“五十年?”袁绍诧异的看看襄楷,又看看玄阳:“敢问道长仙龄?”
“你看我有多大?”玄阳捻着颌下的胡须笑道,他看起来年龄不大,可是这一部胡须却长及胸腹,煞是漂亮。
“五十?”袁绍犹豫了好半天,竖起一只手掌。
“哈哈哈……”玄阳仰天大笑,伸手握住袁绍的手掌,来回翻了两次,“如此,庶几近矣!”
“一百五十?”袁绍将信将疑,眼神变得冷了起来。
玄阳将袁绍的眼神全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是微微一笑,从腰后取出一只葫芦:“我炼这玄阳丹,原本也是为了一个姓袁的朋友,只是可惜,当年走了些弯路,丹成之rì,那位朋友已经垂垂老矣,终究未能根治,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了他的后人,这玄阳丹又能派上用场,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袁绍一愣,忽然一惊:“你说的……莫非是我高祖邵公君?”
玄阳有些伤感的点了点头:“斯人已逝,如今见到将军,仿佛又见当年故人,也算是上天可怜我啊。只是你和令祖一样,以天下为已任,不肯随我修道,只怕将来……”玄阳长叹一声,不忍心再说下去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24章 合血秘术
袁绍愕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袁家四世三公的起点,袁绍的高祖父袁安袁邵公当年闲居洛阳的时候虽有贤名,却尚未入仕,一度穷困潦倒,衣食无着,那年冬天大雪,袁安数rì闭门不出,洛阳令来拜访他,发现他院子里的雪都没扫,让人扫开一条路,进了屋,才发现袁安缩在床上,冻得只剩最后一口气洛阳令一问才知道他已经几天没吃,连冬天的被褥都没有,就埋怨他为什么不去向亲戚求救,袁安说,下大雪,大家都不容易,我哪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