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君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太瘦了?”王楚强忍着笑意,佯怒道。
“呃……那时候也是增一分太féi,减一分太瘦。”
“那夫君还是说我现在太féi了?”
“不是啊。”刘修有些头大了,果然和nv人不能谈这种胖与瘦的事。“那时候你是未婚的nv子,现在你是有了孩子的少fù,这不能以一个标准来衡量嘛。”刘修生怕她再追问,连忙转向卢氏道:“夫人,那辟谷术修行起来可有什么危险?”
卢氏被他们夫妻之间的斗嘴逗得忍不住笑逐颜开,听了刘修的话,她勉强收住了笑容,摇摇头道:“只要按我们的办法去做,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能不能成功在于这个人的意志是不是够坚定,能不能忍下那个过程,饥肠漉漉的感觉可不好受呢。不过,正如刚开始修行也会腰酸tuǐ麻一样,只要熬过了这一关,就能体会到常人难以体会的喜乐。”
刘修想了想,觉得宋皇后那人虽然不够聪明,但坚韧还是有的,为了她们宋家,她应该能熬得过去。他便把宋皇后的事情和卢夫人说了一下,一听说是皇后,卢氏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答应等见了宋皇后之后,一定根据她本人的情况妥善安排。
……
蹇硕匆匆走进了大殿,将那张画像jiāo给了天子。天子只是扫了一眼,身子猛然一震:“哪来的?”
“北中郎将刚派人送来的。”蹇硕说道:“人还在宫外。”
“立刻宣他进殿,朕要亲自问他。”天子一挥手,细眉一皱,有些生气:“这种事怎么他自己不来,只是派个人,是不是在家呆得时间久,有些散漫了。”
蹇硕不敢多嘴,连忙让人去宣刘备,时间不长,刘备拱着手,小步急趋着走了进来,一看到天子就跪下磕头。“永乐宫shì从臣备,拜见陛下。”
天子见刘备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说话又声音洪亮,倒是眼前一亮。听了他的自报,这才想起来他是永乐宫常见到的那个shì从,听说是太后喜欢的人。
“你就是刘备?听说你是中山靖王的后人?”
“陛下明鉴,正是如此。”刘备朗声答道。
“呵呵呵……”天子拍拍手掌,笑道:“宗室之中,也有如卿这般的少年,朕非常高兴。起来吧,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刘备把刚才在路上无意间碰到那个相士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提到了那个相士非常警觉,连刘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一计都没能抓住他,身手高得离谱,似乎不是一个相士这么简单。
刘备说得曲折,天子也听得兴趣盎然,对刘备的表达能力也非常满意,特别是刘备说话时用词典雅,不像刘修说话那么直白中还带着一丝痞气。
“你读过书?”
刘备谦虚的说道:“臣随子干先生读《尚书》,只是臣愚笨,不得先生十一。”
天子大笑:“不错啦,至少在读书方面,你比刘修要强一些,他是说不出那么多经籍上的警言的。既然快弱冠了,有什么打算吗?”
“臣打算参加今年的考试,然后为国效力。”
“考试?”天子笑容一滞,脸sè有些不自然,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问道:“你觉得考试还有前途吗?”
备不假思索的说道:“臣以为,经学世家垄断经学,与国争士,正如豪强与国争财一样,都是结党营sī的根源。只有天下士人都以效忠陛下而不是效忠sīmén为准,才能杜绝结党这种事。”
天子连连点头,又问了刘备几句,这才让他退下。他叫过蹇硕,“去让宗正查查这个刘备的宗谱,看看他的辈份,这是个可用之才,朕先前倒是有些疏忽了。”他皱了皱眉,又有些不快:“刘修也是,明知这么一个人才在他身边,怎么也不向朕推荐。”
蹇硕笑道:“陛下,这个刘备进永乐宫,可不正是刘修推荐的。”
天子自失的一笑,也知道这个责任更多的是自己的,而不是刘修的。他端详着手里的画像,又赞了一声:“刘修的绘事果然是jīng妙,这几笔虽简单,却栩栩如生,和朕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看来这鸿都mén学的祭酒是非他莫属啊。”
蹇硕没有吭声。天子最近正在筹建鸿都mén学,只是因为北征的事不仅让他忙得脱不开身,同样也耗尽了他的每一个钱,鸿都mén学一直停留在纸面上。
“把王越叫来。”
王越很快来到大殿,向天子行礼。天子把那张画像jiāo到他的手里,咬着牙说道:“这件事jiāo给你去办,找到这个人,把他带到朕的面前。”
越不敢怠慢,接过画像,躬身施礼。
……
刘修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兰台,袁徽赶紧站在一旁迎接,刘修坦然的接受了她的弟子礼,点了点头,坐在袁徽让出来的主席上,一手接过宫nv们递过来的茶,一手翻开袁徽递过来的习画,眼睛一扫,便赞许的点了点头:“袁美人果然聪慧,进步很快啊,照这个速度,最多两个月,我就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先生过奖了。”袁徽谦虚的欠身还礼,心里却有些怏怏。“先生的妙技,弟子尚未得百一,先生何忍弃弟子不顾。”
“哈哈哈……”刘修瞟了袁徽一眼,看得袁徽一阵心虚,连忙低下头。刘修放下画稿,看着外面的天空沉思了片刻:“袁美人是不是总在这院子里面,很少出去?”
袁徽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心道这跟画画有什么关系?
“你这画中的人,有一种谦卑,却无神采,你这画中的景,虽然美,却有些暮气。”刘修起身将画挂了起来,一一指给袁徽看:“你看,你的用sè虽然jīng到,但却偏于灰暗,整个画面何曾有一丝鲜亮的颜sè?这个仕nv虽然手中捧着书,眉眼却非常谦恭,如果不说她的服饰,仅从神采来看,是不是像一个婢nv,而不是一个青chūn活泼的少nv?即使是这件红sè的上襦,颜sè是不是也偏黯淡,不够明亮?”
袁徽心悦诚服,她觉得这幅画已经非常好了,天子看了之后,也夸她进步神速,笔墨越发的jīng到,人物也非常形象,只是看起来很压抑。当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听刘修一说,她知道为什么天子会感觉到压抑了。
“多出去走走,总是与这些旧物为伴,人会变得暮气。”刘修指了指那些藏书的石屋:“而且这里不是石头就是准备了很久的水,冷冰冰的没人情味,对藏书来说自然是好,可是对人来说却枯寂得很。呆得久了,你的心境会受影响,会变得……yīn暗。”
袁徽一愣,眼神也有些黯淡,刘修的话一下子点中了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苦痛。她强笑了一声:“多谢先生指点。”
“哈哈,我说过,你眼中看到什么,心里想到什么,就会画出什么。”刘修笑了两声,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气氛,又指着那幅画道:“比如这个nv子,从她的神态来看,估计手里拿不是圣人经典,而是偏重于yīn谋的书,嘴角那一丝笑,莫不是想到了什么yīn谋诡计?”
袁徽的脸sè有些不自然。“先生想得太多了吧。”
“相由心生嘛。”刘修mō着下巴,又看了片刻,忽然自嘲道:“我是不是非常像一个装神nòng鬼、胡说八道的相士?”
袁徽沉默片刻,微笑着回了一句:“先生所言甚是。”
刘修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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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水落石不出
第2章水落石不出
天子笑容满面的看着刘修将那枚石印在一个红色的印泥盒子蘸了蘸,然后在刚刚写好的一副字印了下去。鲜红的印文像一团火,一下子点亮了流淌在黑白之间的元气,成了整副作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好!”天子赞了一声,站起身来,低头观望案的作品。
“陛下,挂起来才更能看出美丑。”刘修笑嘻嘻的说道。
“是吗?”天子兴致颇高,立刻让蹇硕把纸举起来。在雪白的纸泼墨挥毫已经是一种爽心悦目的享受了,现在刘修在面钤一枚小小的印章,就像画人物点出了眼睛,顿时有了灵魂一样,整副作品又提升了一个境界,有脱胎换骨之感,对于一向爱好文艺的天子来说,这个发现不亚于享受了一顿大餐。
站在作品面前,天子品鉴了好一会,越看越觉得高兴。
“德然啊,等我立了鸿都学,你到鸿都学来做个祭酒。”天子有些苍白脸浮出一抹不健康的红:“你打仗虽然也有天赋,可是在绘事道才是真正的天才。”
刘修连忙谦虚了几句,心道俗话说得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偷。在绘画这方面我虽然不敢说是天才,可是我为了造假,悉心研究过那么多的精品,不是天才也是天才了。
天子惋惜的说道:“只可惜,你送给朕的那方印被朕碰坏了,朕让尚方仿制一枚,可是不仅找不到相似的玉料,他们的制印手艺也和你的差远了,仿出来的印文行文呆滞,神气全无。”
“陛下,玉印也好,金印也罢,他们治印无非是琢或者凿,要想做出如此印文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陛下也毋须遗憾,等臣再为陛下治印一枚就是了。”
“这个……困难吗,费不费时间?”
刘修笑了,“这就和用兵一样,费的是战前谋划、筹备的时间,真正要动手治印,就像挥兵出击一样,胜负不过是眨眼之间。”
“是吗?”天子非常好奇。汉代治金属材质的印章已经由铸印改为凿印,快了许多,但也不是一蹴可就,刘修说治印只在眨眼之间,就算是比喻也太夸张了。
“陛下,这种材料非常软,易于施刀,文士亦可为。”刘修拿起那方已经有些破损的印章,又从旁边拿过一把刀,稍微用了点力,便划出一道痕迹。天子听了,非常高兴:“这么说,我也能自己治印?”
“用这种石材就可以。”刘修把石料和刀递到天,看着他试了两下,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
“有趣有趣。”天子连声道:“方寸之间,自有万千气象,果然有趣。”
“陛下,方寸之间虽有大气象,可是同样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不可不慎啊。”
天子偏过头,瞅了他一眼,忍俊不禁的笑了:“你现在是越来越酸腐了,和蔡邕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他顿了顿,又话中有话的说道:“不过你知进退,懂取舍,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多谢陛下夸奖,臣不胜荣幸。”
天子乐得直摇头,“你啊你,哪里是不胜荣幸,简直是甘之如饴,受之不愧啊。”
刘修嘿嘿笑了两声。
“最近在干什么,也不见你进宫来陪朕说说话。”天子有些疲倦的靠在御座,捏了捏眉心,蹇硕连忙赶过去,轻重适宜的捏着天子的肩膀。刘修见了,躬身拜了一拜:“陛下,臣能为陛下捏拿几下吗?”
“你也会这些侍候人的事?”天子瞥了他一眼,半开玩笑的说道。
“臣向卢夫人学了些按摩手法,现在正技痒着呢。”刘修夸张的搓搓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天子又忍不住的想笑,挥了挥手,示意蹇硕让开。刘修挪到天子身后,双手一搭天子的肩,不免有些悲凄的说道:“陛下,你最近瘦多了,要保重身体啊。”
天子黯然,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眼中却多了些温暖。
刘修轻轻的捏拿着,天子的肩膀很瘦,一点也没有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强劲肌肉,手触摸到的只是薄薄的皮肤下藏着的骨头,甚至不敢让他太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捏痛了。他眼睛瞥了一下,发现天子的鬓边居然有一根白发,再细看,又发现两根。
刘修不免有些后悔,他不知道历史天子究竟是多大死的,按照汉献帝幼年登基的情形来看,应该也不算长寿,只是他总觉得,如果不是他把张角引到洛阳,不让他教天子什么旁门左道的房中术,天子应该不至于这么年轻就会有白发。
刘修一下下的按着,捏着,天子慢慢的松弛下来,眼皮有些打架,直到刘修松了手,他还是微闭着眼睛,蜷缩在靠在御座,看起来非常放松。过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留恋的说道:“德然,我又发现了你一项本领,这按摩术也颇见功力,比蹇硕按得好。”
蹇硕苦着脸凑前,“陛下,那臣岂不是又要失业了。”
天子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瞪了蹇硕一眼:“你这可担心得太过了,他会来夺你的饭碗?”
蹇硕如释重负,喜笑颜开:“那臣就放心了。”
天子心情不错,被他逗得眉开眼笑,问起了刘修的近况。刘修说,最近一是在忙大婚的事,陛下把曹节的宅子赏给了我,我正在忙着搬家,那个宅子不小,我要好好收拾一下才行。另外就是在和卢夫人学习房中术,刚才给陛下按摩的手法,就是房中术的一种。
天子非常好奇,“房中术不是……怎么还有按摩手法?”
刘修估计天子就会这么问,在天子的心目中,房中术大概无非是龙翻虎步之类的体位,九浅一深之类的技法,对那些有保健功能的技术大概不会有什么兴趣,就算是张角曾经教过他,只要一看到美人解衣,他大概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向天子简单的说了一下卢氏所传的房中术的内容,天子静静的听了,不置可否,也不说自己知道不知道,也不说刘修说的对不对,只是稀疏的眉毛颤了颤,显得心思重重。
“袁绍回洛阳了。”天子忽然说道,声音沙哑,藏着说不出的苦涩,脸也看不到刚才的轻松和惬意。“臧旻拟了一个北征方略,但是他却耍滑头,说他一个人不能独力承担如此大的战事。朕没办法,只好听了荀爽的推荐,把袁绍召了回来。”他有些惭愧的看着刘修,迟疑了片刻:“你也知道的,如果不用袁绍,朕筹不到那些钱粮。”
刘修静静的点了点头:“陛下,臣知道陛下的难处,不能为陛下分忧,臣非常惭愧。”
“这就好。”天子慢吞吞的说道,刹那间似乎老了好多数,眼神却又增添了些活力。“朕要重整朝政,就必须先解决北疆的威胁,所以不管有多难,朕都要打这一仗。只要打胜这一仗,就算是打烂了,朕再慢慢的收拾也不迟。”
刘修暗自叹惜,慢慢收拾?只怕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你无非是想利用袁家想位的心思,借他们的力打完这一仗,然后再效仿刘邦处置韩信等人的故技,狡兔死,走狗烹。可是你想得太简单了,袁家会这么笨吗,如果打赢了,他们的实力更加强大,怎么可能还任你处置。
“袁绍说,他只要五万兵,二十亿钱。”天子看着青黑色的屋顶,继续说道:“司徒府向朕保证,今年赋税除去必要的开支后,还能剩余十亿钱,剩下的十亿钱由袁隗自己想办法。”他沉默了片刻,苦笑了一声:“朕是不是太可怜了,司徒能做到的事,我却做不到。”他把目光转向刘修:“你觉得袁绍能行吗?”
刘修眉头紧皱,疑惑的说道:“袁绍的能力,我倒没什么怀疑,只是臣有些不解,二十亿钱最多只够五万大军半年的开支,他能保证半年打败鲜卑人?”
天子无声的一笑,“朕知道这不是实情,可是既然他说二十亿够了,那就够了,反正所缺的钱由他们自已去想办法,朕只有这十亿,再多是一个也没有了。你对朕说说,五万人够不够,袁绍行不行,这仗有没有机会,能不能打?”
刘修谨慎的想了好久,“如果有五万装备齐全的骑兵,再有充足的粮草辎重,以袁绍的能力,只要不出意外,就算打不赢,应该也不至于大败。”
天子目光一闪:“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