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来,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百夫长摇摇头,忧sè不“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吗?”
“大多数都回来了,只是往光禄城方向有几个还没回来。”百夫长有些焦躁的扯下头上的毡帽,lù出光秃秃的脑袋。
诘汾粗重的眉毛抖了一下,也有些担忧起来,他看着正在加速前进的车队,又看看那三百精神抖擞的骑士,又笑了:“不会是草原上的马贼看中了我们的车队吧,那他们可找错对象了。”
百夫长也笑了,三百从弹汗山王庭出来的精骑,足以应付草原上两倍于已的骑兵,如果是对付马贼,哪怕对方来一千人也没关系,更何况这一带还没听说有一千人的马贼。他们走了一路,从来没有遇到马贼的sāo扰便是明证,就算是胆子再大的马贼看到这三百精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诘汾开了个玩笑,心情轻松了一些,刚要拨马向回走,胯下的战马却有些不安的摇头摆尾,诘汾踢了它两tuǐ,不仅没能安抚住它,反而越发的焦躁,连连打着喷鼻,马蹄将雪泥踢得到处都是。
诘汾挥起马鞭,正要斥骂,忽然见百夫长满脸的惊愕,他一惊,顺着百夫长的目光向前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但是他也觉得有一些异样,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听到百夫长的惊呼,他才发觉远处的雪原似乎有些不对劲。
雪原在扭动。
诘汾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雪原怎么可能在动,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在马背上tǐng直了身子想细看看,可是没等他站直看清,他先听到了隐约可闻的马蹄声。
而且是成百上千的战马奔跑的马蹄声。
诘汾浑身冰冷,有些喘不上气来,不过多年的征战还是让他很快反应过来,他拔刀出鞘,纵马夺驰:“敌袭!敌袭!”
三百骑士训练有素,一听到诘汾的呼喊,立刻开始行动,一部分人将大车围成一圈,最豪华的那辆大车被围在中间,二十多个骑士驱动战马,护在车前,两个百夫长举刀长呼,带着手下的骑兵分别向两侧迎了大车车帘一掀,一个穿着火红狐裘的年轻女子钻了出来,飞身跳上一匹系在车旁的白马上·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咬着有些发白的嘴chún。一个中年鲜卑汉子一手紧握雕弓,一手紧紧的勒着马缰,控制着胯下的战马靠了过来,鹰隼一般的目光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击鼓!”刘修从马鞍上摘下大戟,凌空一指,雪红的戟缨如同一团火,在空中跳跃·狂舞。他松开了紧紧捏在手心里的大氅角,大氅被风鼓起,lù出他身上的红sè战袍、黑sè战甲。
紧跟在他身后的传令兵用力击响了小鼓,急促的鼓声迅速传遍了整个队伍,所有的战士都松开了白sè大氅的边角,lù出了藏在里面的红sè战袍。
一刹那间,一片火苗迅速在雪原上铺展开来,化作一团野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车队席卷而去。
鲜卑人大吃一惊。
刘修在马背上站起身来,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骑士,运足丹田之气,蓦然大喝:“跟着我,冲锋——”
亲卫营将士齐声应和,他们一边大喝·一边举起了手中的铁戟,如同突然冒出了一片戟林,每一根铁戟上都有一团火苗在跳跃。
魏越看得心头一热,试了试脚下的马镫,也跟着tǐng直了身子,厉声大喝:“冲锋!”
五百多骑士齐唰唰的亮出了战刀,吼声如雷。
“冲锋——”
八百余骑,如肆无忌惮的野火,呼啸而去。
刘修看着越来越近的鲜卑人·松开了马缰·双手端平了铁戟,死死的盯着那个鲜卑百夫长。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一只利箭“嗖”的一声离弦而去,飞跃百步的距离,准备的命中那个惊愕的百夫长。
“哈哈。”楼麓大笑着收起了弓,双手端起了铁戟。
百夫长紧紧的握着箭杆,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去,他看着奔腾而来的火,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刘修从他身边一掠而过,锋利的戟援轻易的割下了他的首级。
楼麓和许一左一右,蜂拥而上。他们强大的杀伤力让魏续等人目瞪口呆,马贼们举着刀,兴奋的冲了过来,却发现刘修和他的亲卫营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敌人,眼前只有几个失hún落魄的鲜卑人,更多的是无主的战马。
在另一侧,吕布和成廉并肩而驰,势如破竹的吃掉了迎上去的一百骑士,涌到车阵前,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矛,将一个大声喝叫的鲜卑人挑在矛端,单臂用力举了起来,用力一抖,那骑士手舞足蹈的惨叫着,狠狠的撞在大车上,大车内外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女人?”吕布眼睛一亮,扫了大车旁的狐裘少女一眼,手中长矛却丝毫不慢,顺手拨开一口战刀,将战刀的主人挑下马去,接着又冲下一个。
鲜卑骑士虽然人数少,却不肯放弃,他们吼叫着,驱动战马,绕着车阵转着圈,求救的号角声呜呜作响,他们奋力砍杀,试图将吕布等人拦住。狐裘女子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紧紧的守住车门,中年汉子拉弓搭箭,弦声一响,必有一个汉军骑士落马。
吕布大怒,提弓在手,连射三箭,箭箭射向那汉子的面门。那汉子不敢怠慢,一边躲闪吕布的箭,一边还射,两人你来我往,倾刻间射出十来只箭,都没能伤着对方。
吕布火了,“嗷”的一声怒吼,驱动花斑马狂奔而去,他一口气射出三支连珠箭,趁着那汉子射避的时候,单手持矛,狠狠的刺向那汉子。那汉子被他连珠箭射得狼狈,好容易射过两箭,却被第三箭射中手臂,还没来得及叫,吕布的长矛已经到了眼前。
“姑娘快避!”汉子大叫一声,抡起手中的角弓砸向吕布的长矛。
弓矛相交,“嗡”的一声巨响,弓断矛折。
“来得好。”吕布大叫一声,反手一矛柄砸在那汉子的背上,紧跟着人从马背上飞起,拔出战刀,拨开两柄刺来的长矛,一脚踹开大车的车厢,人已经撞进了车厢。
“保护夫人!”诘汾大惊失sè,一边狂吼着,一边转身向大车冲去,只听得大车里尖叫连连,时间不长·吕布一手持刀,一手挟着一个华服少fù从里面走了出来,血淋淋的战刀横在那fù人的脖子旁,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要不然老子宰了这婆娘。”
诘汾面如死灰,还没等他做出决定,成廉拍马杀掉,一刀砍掉了他的人头。他凌空抓住人头·纵马飞奔:“降者免死!”
鲜卑人再也撑不住了,一个接一个的扔下了手中的武器。不过也没几个人了,在刘修、吕布的夹击下,三百鲜卑人现在只剩下了三十多个,而且大部分带伤。
刘修垂下了铁戟,看着像抓小鸡一样抓着那女人的吕布,哈哈大笑:“奉先,还是被你抢先了·要论打劫,还是你技高一筹。”
“哈哈哈······”吕布开怀大笑,松开了那女人,轻佻的mō了一下她的脸:“大人,这女人是我的了。”
刘修点了点头:“这还用说?”他挥了挥手:“大家快点动手,一刻钟时间·然后撤退!”
“哦——”马贼们欢呼一声,一涌而上。
成廉一眼就看中了那狐裘少女,刘修的话刚说完,他就冲了过去,不料那女子突然抖手一剑,又快又狠,直刺他的面门。成廉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她的剑是摆设呢,没想到她出手这么狠辣·身子一扭·打了个滚,长剑在他脸上割开一条血缝。好在那女子没有追杀他,反而冲着刘修冲了过去。
李逸风人如其名,象一阵风似的掠了过去·举剑相迎,两人长剑相交,转眼间丁丁当当的互刺了十几剑,李逸风一剑劈在那女子的剑身上,反手直刺她的咽喉。
“逸风住手。”刘修叫了一声。
李逸风霍然收手,长剑在那女子脖子前一寸嘎然而止。他甩了个剑花,将长剑负于身后,施施然的回到队中。
刘修翻身下马,从地上捡起长剑,走到那那狐裘女子面前,歪着头打量了她片刻,lù齿而笑:“风雪姑娘,你瘦了。”
风雪看着刘修脸上的笑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放声痛哭。刘修摇了摇头,伸手扶住她快要倒下去的身子,冲着痛得呲牙咧嘴的铁狼笑道:“铁狼,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吧?”
铁狼寒着脸,一声不吭,只是用复杂的眼神扫了吕布一眼。他是有名的射雕手,在草原上也称雄一方,可是没曾想在汉人中也有这样的箭手。
成廉愣住了,凑到许面前轻声问道:“这······这女人是谁啊?”
许摇摇头,他也不认识。楼麓接过话头:“这女人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风裂大人的女儿风雪,曾经是槐纵的未婚妻,在鸣鸡山被大人生擒的。”
“是吗?”李逸风也有些诧异,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这蛮女剑术不错,居然能接下我十三剑,配得上我家大人。”
“他是大人的俘虏,不是大人的女人。”楼麓反驳道。
“你真是猪脑壳,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李逸风反chún相讥:“两人一见面,一个高兴得晕过去了,一个乐得跟脸上开了花似的,要说没jiān情,谁信?”
成廉哀叹一声,mō着脸上的伤:“老子这伤是白受了,找谁诉苦去啊。”
众人大笑。
刘修让马贼们抢劫了一刻钟,然后带走了两百多匹战马和三十多个没受伤的俘虏,包括那个华服少fù,迅速的消失在雪原之上。
风雪在摇晃的马背上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动了一下身子,从狐裘的衣襟中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缓了一会儿神,这才发现自己是被刘修搂在怀中,同乘一马。她身子一紧,下意识的去mō自己的剑,想要翻身坐起,刺刘修一剑,想了想,又放弃了。
我是他的俘虏,她对自己说,应该守俘虏的本份,就算要向他挑战,也应该光明正大的,而不是偷袭。
“醒了?”刘修的声音并不响亮,掩在战马的喘气声中和杂乱的马蹄声中,只有风雪能听得到。
雪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刘修能不能听到。
“能自已骑马吗?”
风雪眉毛一竖,脸sè顿时冷了下来,她用力推开刘修,翻身坐起,四周看了一眼,见自己的白马就在刘修身边,纵身跳了上去,扭过脸,看也不看刘修一眼,眼泪却忍不住流了出来。
刘修嘻嘻一笑,凑过来说道:“我这么老远的跑过来救你,又抱了你一路,胳膊都酸了,你连个谢字都没有?”
“你是来救我的?”风雪非常诧异。
“我们,是来抢和连的女人。”刘修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来救你的。”
风雪破涕而笑:“都是大官儿了,还是不正经。”!。
第244章 引狼入室
又惊又喜,乐得合不拢嘴,昨天吕布一下子领走了一千多人装备的不快一扫而空。
“成军侯,你们……你们这是劫着谁了,这么多好东西?”
“没什么。”成廉脸上的粉刺都在发亮,嘴上却非常低调:“我们运气不错,正好劫住了一个贵夫人的车队。嘿嘿,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些来不及拿,一把火给烧了。啧啧,那大车真是漂亮啊,可惜……”
曹洪听得入神,羡慕不已。成廉前天做司马,昨天领装备出去打劫,不过十几个时辰就回来了,居然劫了一个贵夫人的车队,东西虽然不多,却全是值钱的好货sè。最让曹洪满意的是那两百多匹战马,个个骠肥体壮,一等一的好马。
刘修吩咐过了,这次打劫的战利品,三分之二归出战的将士,三分之一作为抽头,统一调度。马贼们都有收获,一个个笑得呲牙咧嘴,又有些不好意思,都觉得这次仗打得太轻松,而赏赐却太多了。特别是跟着刘修的魏越那曲,刘修和他的亲卫营冲过去之后,剩下的敌人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绝大多数人只是举着刀跟着跑了一阵就结束了,却一样拿到了赏赐,不免有些脸红。
他们现在都相信了成廉那句话,这个幽州儿不错,跟着他打仗——如果这次也算是打仗的话——肯定很过瘾。别的不说,这运气就好得让人眼红,随便打个劫,就能捞到这么大的好处。
这是个好兆头。
可是袁绍他们不这么认为,在得知刘修出去一天的成绩就是做了这件事之后,他们在震惊之余,都表示了不同程度的反对。不错,他们是应该主动出击,可是把和连的夫人劫了,那就不是主动出击的问题了,和连肯定会带着红日部落的大军杀进塞来,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他们都要面对和连的报复,主动又成了被动。
红日部落有三万余骑,就算兵分三路,还是足以把新练的长水营打得溃不成军。
另外还有一件事,刘修抛下他们,只带着新征募的马贼去打劫,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刘修不动声sè的看着他们,悠闲自得的转着手中的酒杯,直到他们说完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低估了和连的实力。我告诉你们吧,狂沙部落的大帅日律推演,就是红日部落大帅落置犍落罗的内弟,也就是我们刚抢来的那个女人的舅舅,因此你们还应该再加上狂沙部落的两万多骑。”
“啪哒”一声,陈谌手里的酒掉地地上,酒水撒了一身。
袁绍三人面面相觑,只有吕布不以为然,和连的夫人阿黛拉已经被他睡了,现在就是还给和连,估计和连也不会饶恕他。再说了,他也不在乎和连有几万人马,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反正和连抓不住他。对袁绍等人的震惊,他表示很鄙视。
韩遂锁着眉头不吭声,他不理解刘修这是在干什么,对刘修一声不吭,带着新招来的一千多马贼出去行动也不赞成,但是他不愿意当着袁绍的面质问刘修。
王允沉下了脸,语气非常强硬:“大人如此做,想必是早有计划,否则也不能一击而中。敢问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固守城池,还是与鲜卑人野战?”
刘修笑了,示意张飞和郝昭挂起地图,背着手在帐中来回走了几步,最后停在王允面前:“子师,我们和鲜卑人作战,最大的问题在哪儿?”
“在辎重。”王允不假思索的说道:“长途出塞,辎重难以长久,一旦粮食耗尽,就只能无功而返。”
修又走到袁绍面前“本初,你认为呢?”
袁绍mō着颌下的短须,略作思索:“我觉得是无法抓住敌踪。如果鲜卑人远遁避战,我们很难找到他们决战。”
“很好。”刘修又走到韩遂面前:“文约,鲜卑人攻城的本事如何?”
韩遂不屑的一笑:“他们哪会攻什么城啊。”
刘修一摊手:“既然如此,我们把鲜卑人引到塞内来打,有什么不好?五原只有两万多人,现在又基本都在城里,鲜卑人又没那本事攻城,他们安全得很。反正现在冰天雪地的也种不了地,在城里呆着,外面有没有鲜卑人,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区别?难道鲜卑人会在这里定居?”
王允的脸sè缓和了一些,沉吟不语。
“子师,王泽守得住雁门关吗?”
王允点点头:“肯定不成问题。”
“既然鲜卑人无法突破雁门,而我们在雁门以北的几万百姓呆在城里又没什么危险,那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我们怎么办?”袁绍沉声问道。
“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不需要太多的担心辎重的问题。”刘修指了指朔方城和五原城,又指了指西部的临戎城:“三城之间相距不到二百里,这就是我们的作战半径,我们随时可以进城暂避,补充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