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义:“……何以见得殿下喜欢你?”
荀久怔了怔,问他:“你家殿下有亲口承认他不喜欢我吗?”
商义摇头。
“你家殿下可是不肯放我离开?”她又问。
商义点头。
“他可有说过要我负责的话?”她眼尾一挑,风情万千。
“貌似……”商义一口桂花糕卡在喉咙,心中默默补充完刚才的话——貌似要你负责的是浴房顶上的窟窿。
意识到后背冷嗖嗖的空气,荀久顿觉一股熟悉的冷竹香传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扶笙来了。
想到刚才那番露骨调侃的话,她重重咳了两声后将目光转向地上专心用大虾塞牙缝的小白,微有不满,指着它的鼻子低嗤道:“你家主子实在没文化,竟然给你取了这么个软趴趴的名字,不好不好,‘小白’实在凸显不了你中华神犬的威武霸气,不如姐替你换个名?”
“本王倒想知何为‘威武霸气’?”扶笙直接走了进来在商义旁边坐下,商义立即站了起来。
荀久挑眉,“你真想知?”
扶笙沉默,不置可否。
荀久再度将目光移回小白身上,笑嘻嘻道:“以后我就叫你‘阿生’了。”
这货似乎听得懂,前爪一抬又想蹭她,荀久赶紧避开。
“噗——”商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桂花糕尽数喷了出来。
不用想也知道某人的脸铁定黑如锅底,荀久抓了抓脑袋,又补充,“嗯,浮生的‘生’。”
某人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哈哈,貌似都木有猜中,不过雪獒也是犬类的一种,姑且算基友猜对了,币币给你,过来亲亲(╯3╰)
☆、第十五章 捏你小肥脸
在扶笙的全程黑脸注目礼下,荀久若无其事地吃饱喝足。
打了个饱嗝,她扫了一眼桌上的杯盘狼藉,扔了个骨头给小白之后散漫地站起身冲扶笙挑挑眉,“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
“去哪儿?”扶笙冷着脸,显然被她刚才给小白换的名字气得不轻。
荀久耸耸肩,“我弄坏了你的房顶,作为补偿,免费帮你的属下做了一个高精准手术,这算是救命之恩了吧?两相比较,多余的恩情我也不要你找补了,刘权去殉葬的时候记得派人来通知我便成。”
话完,她一个飘逸的转身准备扬长而去,小白“嗷呜”一声跟了上去。
“我有说过准许你离开?”荀久一只脚刚踏出大门,扶笙如同裹了冰渣子的声音便从身后幽幽传来,冷得她哆嗦了一下。
“难道你真的喜欢我,非我不娶?”荀久侧身,嘿嘿一笑,“都说了不要随便撩我啊,我向来是个有理想有素质吃着碗里惦记锅里的人,你要是再撩,当心我直接连锅抬起来……”
“如何?”他端坐的姿势,清冷高华,明光艳丽的银紫色缎织锦袍竟被他穿出缥缈仙气,声音亦幽凉好似落雪沾肤。
这个男人就像个移动冰箱,总是能让人有莫名的沉重压抑感。
气场似乎过分强大了。
呼吸顿了顿,荀久赶紧拉回神智,轻描淡写一句,“还能如何,吃干抹尽,洗锅呗!”
扶笙:“……”
“宫义伤口上的线还没拆。”默了许久,他才道:“所以,你不能离开。”
荀久盯他半晌,“宫义的那个伤口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愈合,你确定要留我在府上待十天半个月?”
“秦王府,养得起你这十天半个月。”扶笙似乎早已经洞察了她的吃货本质,提前拿话来堵。
这充满了霸道总裁味道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荀久猛翻白眼,“得了吧!你秦王府又不是没有医官,拆线这种小事哪轮得到我这个美女神医出手?”
若是换做昨天晚上,荀久此刻定然是双眼含着感恩泪的,因为对于她一个被抄家的小姑娘来说,这个时候能有人收留,且这个人是位高权重的秦王,那将会是可歌可泣雪中送炭势必要感动得老泪纵横以身相许成就一段佳话的狗血桥段。
然而,季黎明离开之前悄悄告诉她,他们家老爷子准备收她为干孙女,今后与季家孙儿辈们平起平坐,享受千金小姐的待遇。
荀久琢磨,能放着千金小姐的福不享跑到这里来跟魔王斗嘴的人都是傻帽。
她不愿对号入座。
“商义,还不送久姑娘回房?”扶笙没理会她,剜了一眼旁边早已傻眼的商义。
商义回过身,大步走过来,“久姑娘,请罢!”
“喂,强抢民女,天理何在!”荀久冲着里面的扶笙大喊,但见里面的人淡淡喝着茶,波澜不惊的样子瞧得她咬牙切齿。
“阿生,去咬他!”荀久心一狠,对着脚边的小白直使唤。
小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低低“嗷呜”一声趴在地上不动。
“喂,你这家伙!”荀久抬脚踢了踢它,“原以为你是个护主的,却没想到……”
话说一半,她突然想起来小白是宫义的宠物,而宫义是扶笙的人,这家伙不帮她情有可原。
恨恨踢了踢地板,荀久突然对着扶笙一摊手,“罢了,我不是小浣熊,玩不出你的其乐无穷,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翻脸了。”
荀久走出两步,发现小白跟着她,她顿时停下,恶狠狠瞪它,“别跟着我,挠你!”
小白被她恶狠狠的气势震慑了三秒,目光炯炯看她一眼后挺直身子踩在她的脚背上飞快往宫义院子跑去。
“你!”荀久一口气堵在胸口,啐一句,“狗仗人势!”
“久姑娘,你今儿火这么大,当心对皮肤不好哦。”商义好心提醒她一句。
“这还不全怪你们家那黑心主子!”荀久咬牙切齿,“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
商义想了想,低声委婉道:“你给小白换的那名字……实在没什么水准。”
荀久立即反应过来扶笙是因为她给雪獒取“阿生”这个名字而生气了。
撇撇嘴,她道:“王爷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跟一只狗过不去,什么仇什么怨?”
商义:“……”这是重点吗?
去往西配院要经过王府膳堂。
荀久在外面住了脚步。
商义见状,问她:“久姑娘可是饿了?”
荀久瞟他一眼,“我又不是猪。”才刚吃完一桌子御品佳肴,能饿么?
“那你……?”商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有些不解。
“我就想知道方才那些菜都是出自谁人之手。”荀久说着,抬步便往膳堂大门走。
厨房这个地方向来是商义最讨厌的,此刻见着荀久大喇喇走进去,他心中一急,赶紧先一步挡在她面前,扯了嘴角道:“这地方全是油烟味,久姑娘还是不要进去了罢!”
荀久全然当作没看见他的为难,一脸无所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结识一下大厨。”
话落,微皱眉头,“你挡着我做什么,莫非厨房里有猫腻?”
“自然没有。”商义连忙道:“只不过殿下吩咐了让我一定要将你安全送回西配院。”
荀久四下扫了一眼,问他:“难道你们秦王府平日里不安全?”
商义一噎。
荀久见他不答,又问:“莫非白天也有采花贼?”
商义彻底无语。
“既无事,那就乖乖让道,反正我又不是你们秦王府的仆人,哪里来这么多规矩?”荀久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觉得手感不错,又捏了捏。
商义伸手摸着那半边被荀久捏得发烫的脸颊,顿时憋屈,“你要是到处乱跑,殿下铁定要罚我。”
荀久爱开玩笑,但她不傻,扶笙这个清心寡欲的男人绝对不可能会被她迷惑而强行将她留在府上。
且从扶笙亲自去荀府将刘权带回这件事开始她就一直觉得有蹊跷,只不过她初来乍到没摸清楚形势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此时逮到机会,她转了转眼珠子,“要我不乱跑也行,那你先告诉我,秦王为何想方设法将我留在这里?”
瞥了一眼商义茫然的小脸,她又笑着补充,“说谎的话,请编个能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否则我还捏你小肥脸。”
猜一猜,这顿饭是谁做的?答案在“宫商角徵羽”之中,每个人只能答一次,最先答对的有88币币,么么哒。
☆、第十六章 纠结症的角义
商义一向最爱惜自己的容貌,甫一听到荀久的话,赶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嗯?”荀久见他有意躲避,扬了扬眉。
商义憋屈着小脸想了想,“如果我说殿下闲着无聊抓你前来解闷你可信?”
“信。”荀久斩钉截铁地点点头。
“啊?”商义很意外她的回答。
“啊什么啊!”荀久睨他一眼,“这浮华世界里,真心本就是稀罕物,你对我存了防备之心,不准备将实话告知与我,我也不会傻兮兮捧着一颗热乎乎的心脏去相信你,毕竟真心不多,懂得节俭才是生存之道不是么?”
荀久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悠远,仿佛缥缈到了上辈子,如果她没有穿越,没有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那么此时的她也许会听从老妈的安排去相亲,然后和那个男人结婚,再然后将荀氏中医发扬光大,忙忙碌碌过完一辈子。
可世事难料,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恐高症竟会将她带到这个陌生至极的世界,刚穿越就遇上全家被抄,不得不过上寄人篱下提心吊胆的日子。
她虽然拥有原身的记忆,但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还是很陌生。
特别是人心。
这里是封建社会,男尊女卑,民命如蝼蚁,尤其本朝还摊上一个喜欢实施暴政的女帝,她虽然侥幸因为金书铁券保得一条命,然寄人篱下的命运犹如飘萍,谁又说得准明天会不会突然刮来一阵劲风卷起巨浪将她这沧海一粟彻底吞噬。
所以,荀久很珍惜在异世的每一天,因她觉得以后会死很久,若是现在活得不精彩,将来铁定在黄泉路上后悔。
“姑娘你没事罢?”商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累了,回房睡觉。”荀久突然一转身,脚步不停地往西配院方向走去。
早上帮宫义处理的那个伤口看似简单,她却是从头到尾捏着心脏在做,因为这个时代医疗设备的落后,她尤为担忧伤口会因为处理不干净而引发后续感染。
是以全程下来,她疲累不已,再加上方才站在膳堂大门外一番感伤,更加泯灭了她去研究秦王府大厨的心思。
此刻的荀久,只想回房好好睡上一觉。
商义看着她单薄孤清的背影,不由得怔忪了一瞬,他本就是孤儿,所以特别能理解荀久的心情,亲眼看着全家被抄而无能为力的感觉很崩溃吧?
“久姑娘……”商义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唤她,“你若是觉得闷,我可以让王爷找个小丫鬟来陪你说说话。”
荀久觉得商义这话说得莫名。
她脚步微驻,睨他,“什么意思?”
商义颇为心疼的看着她,“久姑娘,你若是心里不舒服,便哭一哭罢!”
荀久无语望天,抬步往前,“我要是每次不爽都哭一哭,只怕秦王府早就成了泪海了。”
商义赶紧跟上去,“我看你刚才不是挺难过的嘛!”
“那也是被你们家黑心主子逼的!”荀久咬咬牙,自从昨夜遇到扶笙之后,她就一直很火大。
那个男人每说一句话都能把她气个半死。
深吸一口气,荀久摆摆手,“算了,本姑娘大度着呢,懒得与他一般见识,我困得紧,这就回房睡觉了,在我醒之前任何人都别来打扰,我可是有起床气的,到时候一个不爽打了你们,我不负责!”
“可是……”商义抬头望天,这才午时刚过,谁会这么早就睡觉的?
“怎么,有意见?”荀久瞅他一眼,“便是有建议也不行,说困就困。”
话完打了个呵欠,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进了西配院,“嘭”一声关上门把商义撂在门外。
这个地方,荀久虽然只睡过一晚上,但身体完全不排斥,大概是香炉里那个小而精巧绝妙的机关能在不同时辰燃出不同味道安神香的原因,她甚至有些眷恋这张松软的床榻。
脱了宽松的外袍,荀久躺在床榻上,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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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义吃了闭门羹,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想起来小吱吱吩咐了一定要将那套蓑衣取回。
而眼下,那套蓑衣正在荀久房里。
他顿时有些为难,想敲门却又下不去手,生怕里面那个姑奶奶真冲他发“起床气”。
再三思虑之下,商义决定到厨房抱一罐陈皮糖去转移小吱吱的注意力。
刚进膳堂,便见桂树下蹲着一个人。
一袭莲青色宽大锦袍,压了腾云纹的广袖中探出一双手,正在……数叶子。
商义已经习惯了他凡事都要扔个骰子数个叶子的怪毛病,装作没看见,径直往大灶边走。
“小肥脸,你过来!”蹲在地上的那人却不打算放过他,眉眼一抬,露出一张俊逸非常的脸,脸上挂着笑。
商义一听不高兴了,学着荀久的语气呵斥,“你才是小肥脸,你全家都是小肥脸!”
蹲在地上那人正是角义,闻言后耸耸肩,“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们家就我一个人。”
商义哼哼一声,不想理他。
“你说殿下今晚是想吃过门香还是八宝兔丁或者是罗汉大虾?”角义一边撕扯着断枝上的叶子,一边念叨:“八宝兔丁……罗汉大虾……罗汉大虾……八宝兔丁。”
商义修长的手指放在眉骨处揉了揉,“为什么你每次做菜之前都会这么纠结?直接去问殿下想吃什么不就得了?”
“问了多没意思。”角义撇撇嘴,“我总是喜欢在不问的情况下做出让殿下惊艳的菜肴来,对于一个神厨来说,这才是最高境界,你一介凡人,我说了你也不懂。”
商义望天,“我懂你总是喜欢纠结,要不就是扔骰子,要不就是数叶子。”
说罢指着身后的桂树,“看见了没,这树被你纠结得全身脱光了。”
角义顺着望过去,果然见到那棵桂树的树枝被他折得光秃秃,将死之势。
他似乎于心不忍,“哦,那下一次我还是扔骰子算了。”
商义:“……”
“厨房里为什么没有陈皮糖了?”商义方才进去溜达了一圈,没看见存货。
角义瞟了一眼荀久所在的西配院方向,“最后一罐,大概是被季少爷拿走了,那他到底是喜欢吃呢还是不喜欢吃呢?”嘀咕着又开始数树叶。
“……”
商义觉得,他宁愿和呆萌的小吱吱待在一起也不要和犯了“纠结怪癖”的角义多待一刻。
嗷呜,恭喜小爽答对啦,88币币给你,么么哒
☆、第十七章 采花女贼的行动
荀久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
早上是被饿醒的,眼下却是被馋醒的。
门口处,传来了一阵一阵葱爆牛柳的香味,刺激了她全身所有的神经。
她这个人对于吃的一向挑剔,但目前这个香味,早已超出了挑剔的范围,足以见得下厨之人技艺之高超。
迅速穿好衣服循着香味走过去打开门,当看清外面站着的人时,她一时愣住,扯了扯嘴角,“嗨,小吱吱,好久不见。”
门外,徵义面无表情地站着,见到她开门眼神才有了些许波动。
“我的蓑衣。”他伸出手,洁白的掌心在灯光下如同珠玉生辉,明明机械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经他说出来,反倒添了几分呆萌,颇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在屋里,我这就去给你拿。”荀久说话时瞟了瞟端着葱爆牛柳站在一边的商义,顿时皱眉,“你端着一盘菜来我门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