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阮绵绵好久才回过神,摆摆手,“你们先出去,我躺会儿。”
使女小声道:“姑娘今晚还没用饭。”
阮绵绵摸了摸肚子,的确是饿了。
坐起身来,她招手道:“把饭菜端过来。”
她可不傻,才不要因为那个该死的男人而饿着自己,先填饱肚子,明天才有力气跟着安如寒出去。
端起小碗,阮绵绵吃得津津有味。
伺候她的两名使女面面相觑,方才还见姑娘脸色难看伤心欲绝,怎么这时候还有食欲?
那看来,定是无大碍了。
不约而同想到一处的两名使女各自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免得宫主知道了还要怪罪她们照顾不周。
安如寒果然在午夜时分去宗祠祭了祖。
站在祠堂外,西宫良人很不解,“你不是专程来过年的吗?怎么会这么着急?”
安如寒笑得春花灿烂,“你这地宫里,一没有美人,二没有玩乐的地方,我若是留下,岂不是得无聊死?”
西宫良人没说话。
安如寒又道:“父亲交代给我的祭祖任务完成了,爷就不多停留,明天一早晨钟敲响的时候记得让人来通知我。”
西宫良人一愣,“明早就离开?”
安如寒想起昨天晚上阮绵绵那个迫切的样子,立即咳了一声,正色道:“那是自然,你是宫主有政务要忙,小爷还是帝师呢,从这里到帝京一个来回可要好多天,我必须赶在上元节之前到达帝京城。”
西宫良人也知道此去路途遥远,索性不再过多挽留。
翌日一早,执事带着几个人去往安如寒所居的宫殿伺候他梳洗穿戴好,这才安排了马车送他出王城。
马车路过长卿殿的时候,安如寒让停了一下。早就准备好的阮绵绵拿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就钻进车厢。
颜伦看得目瞪口呆。
安如寒则像个没事儿的人一样,一挥手,“继续赶车!”
颜伦不敢多问,低垂下脑袋一直想着阮姑娘怎么会突然想要离开?与宫主打过招呼了吗?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到了秘密通道。
地宫的阵法门三十六个时辰才会开启一次,安如寒昨天来的时候才开过,今天自然不会开,但地宫有一条非常隐秘的救急通道,知道的人只有宫主和执事,就连长老们都不清楚。
安如寒昨夜祭祖完毕以后执意要离开,西宫良人无奈之下只能让颜伦带着他从救急通道走。
说是救急通道,其实也还是阵法,只不过从这里可以随时出地宫。
站在隐秘通道后面,颜伦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背影,心中总觉得不安分,阮姑娘就这么离开了,早上宫主为何那么淡定,只字不提?
莫非宫主根本不晓得此事?
想到这里,颜伦顿时浑身一震,嘴里暗骂:“糟了!”
跟着他前来送行的几个宫卫不明所以。
颜伦也不打算与谁解释,转过身匆匆就往王城方向跑。
心急火燎的他破天荒地用上了轻功,没多久就奔回了夜极宫的书房。
彼时,西宫良人正在专心致志地教授叮叮,听到颜伦求见的消息,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启唇道:“让他进来。”
颜伦急匆匆进来,还不及说话,西宫良人就问:“你不是去送安如寒出宫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已经安全离开了?”
颜伦抿了下唇,问:“宫主,阮姑娘跟着帝师离开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西宫良人整个人一僵。
颜伦一看宫主的反应便立即明白过来,阮姑娘肯定是瞒着所有人出的地宫。
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颜伦暗自腹诽,这件事,可千万别引起宫主发怒,否则遭殃的可是长卿殿的使女。
事实证明,颜伦还真猜对了方向。
他才刚刚拉回思绪,西宫良人已经铁青着一张脸,厉声道:“把长卿殿的所有使女传过来!”
颜伦悄悄抹了把汗,迅速去往长卿殿。
长卿殿前前后后的使女共有八人。
颜伦带着宫卫赶过去的时候,八位使女全都整齐地躺在地上。
颜伦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过去探呼吸,幸好都无大碍,只是被迷晕了而已。
颜伦迅速吩咐宫卫将八人拖到夜极宫。
西宫良人早已经在里面等候。
见到昏迷不醒的八人,他眉头紧锁,问:“怎么回事?”
颜伦直摇头,“臣也不知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使女们就已经昏迷了,想来是阮姑娘为了走得顺利而故意迷晕了她们。”
咬了咬牙,西宫良人脸色更加难看,她就知道那个女人之所以来地宫,肯定是有企图的,今日这么着急离开,想必是目的达到了才会不惜迷晕长卿殿的使女。
深吸一口气,西宫良人闭了闭眼睛,吩咐颜伦将八人弄醒。
八位使女醒来以后,当先见到高坐首位的宫主,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全变,浑然不知身在何处,又发生了什么事。
“阮姑娘走了,你们几个为何不知道?”
使女们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迷茫。
其中一人道:“阮姑娘昨夜用了饭以后就把奴婢们遣出外殿说要一个人静一静,奴婢们只当她心情不好,所以不敢过多打扰,谁知后来竟被迷药给迷晕了……”
西宫良人的注意力在“心情不好”四个字上,定了下神,又问:“昨天晚上宫宴的时候,长卿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说话的那名使女再道:“回禀宫主,宫宴时分,阮姑娘一直在睡觉,并没有什么异常,宫宴散了以后,帝师大人曾去过长卿殿与阮姑娘说了很多话,帝师离开以后,阮姑娘整个人就像木偶一样,神情很呆滞。”
西宫良人问:“帝师说了什么?”
使女想了想,道:“奴婢只隐约听见了‘蓝兮’两个字,其余的便什么都没听到。”
蓝兮?!
聪明如西宫良人,立即便知道安如寒在阮绵绵面前嚼了什么舌根子。
脸色难看至极,西宫良人吩咐颜伦,“备车,我要出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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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带上圣花去大燕(本卷完)
阮绵绵与安如寒同坐在马车上,从夜极宫的秘密通道穿过重重阵法到达出口。
此处是一片树林,道路旁边有一片碧翠的湖水,如今被冰雪冻住,其上凝了些许白雾,看起来格外寒冷。
阮绵绵放下帘子,转过头看向安如寒,他后背靠在马车板壁上,双眸微阖。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顷刻咽了回去,她身子往旁边一靠,也准备闭上眼睛睡一觉。
这时,安如寒却突然说话了,他吩咐赶车的车夫,“调头,一直往左边走。”
阮绵绵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听到了他这番话,不由得好奇,掀开车帘一看,如果按照安如寒的吩咐往左边走,则马车将会绕进树林里,虽然树林里也有一条足够马车通过的道路,但毕竟这地方位置偏僻,极少有人过来,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树林里也有一条路。
阮绵绵很是不解,“你确定拐进树林里能到达大梁吗?”
“自然不会。”安如寒并没有睁眼,唇角一勾,声音说不出的散漫。
阮绵绵顿时皱眉,周身警惕起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死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你不想看一场好戏吗?”安如寒缓缓睁眼,妖诡的墨瞳流光闪动,看起来分外晃眼。
他勾起半边唇瓣,伸出修长的手指挑开车窗锦帘往外一看,除夕刚过,虽然雪早就停了,但多日以来山间积了不少雪层,还没有完全化开,此刻在晨阳的映照之下,华光灿烂,绚美无比。
“小爷没打算现在就回帝京城。”安如寒说完,偏过头来冲她一笑。
阮绵绵抿着嘴巴,暗自揣摩安如寒的用意。
按道理说来,安如寒是她师姐的亲弟弟,没道理会害她,既然不是害她,那就只能说明是利用她来达到某种目的。
仿若突然之间窥破了某种天机,阮绵绵面色微怒,低骂:“你这个人心思简直太可怕了。”
安如寒不置可否挑眉看着她,“此话怎讲?”
阮绵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车窗外的风景上,慢声道:“既然你没打算回帝京,那想必你也是没打算真的带我走的,说吧,你想利用我做什么?”
安如寒弯了弯唇,单手撑着额头,眉梢眼角全是不羁,“能想到这一层,你也算是个心思聪颖的人。”
阮绵绵心下一沉。
当时她因为在月事期间心绪烦躁所以在听了安如寒的挑唆之后不顾一切收拾东西跟着他跑了出来,可这一路上仔细想了想,她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当年西宫良人与蓝兮这一段的时候,她根本都还不认识这些人,自己如今只不过是听了安如寒的几句片面之词便心生闷气,单方面赌气出走。
现在想来,的确太不理智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她不该介意西宫良人那段没有她的回忆,就算他曾经真的献身救了蓝兮,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是后来才出现的,如此计较,实在没有道理。
眼看着安如寒不与再说话,她心中焦急,“你要带我去哪儿?”
安如寒扯了扯嘴角,“你猜猜,西宫会不会追出来?”
阮绵绵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说,我又不是他的谁,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我的突然离开而追出来?”
“万一他真的追出来了呢?”安如寒笑弯了眉眼。
“那也不可能是因为我。”阮绵绵一口咬定。
昨天晚上,她早已经确定西宫心里没有她,起码对于她并没有男女之情,所以安如寒说的这些,完全没可能发生。
“我们来赌一把,如何?”安如寒似乎那准了西宫良人会追出来,对这个话题兴致勃勃。
阮绵绵很是无所谓,“赌什么?”
安如寒嘴角微扬,“你觉得西宫不会追出来,而我认为他一定会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赌一赌,若是你输了,你就跟着我回大梁。”
“若是你输了呢?”阮绵绵问。
安如寒漫不经心道:“那小爷便答应你一个条件。”
阮绵绵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赌约怎么算自己都不会太吃亏,索性应下。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西宫良人究竟会不会真的追出来,又是为了什么追出来。
马车很快就行到了密林深处。
安如寒吩咐车夫停下,三人下了马车走进林子一直观察着阵法出口处。
阮绵绵靠在一块高大的石头上,伸手掸了掸树上落下来的雪花。
车夫是安如寒自己的人,规规矩矩立在一旁。
安如寒则嘴里叼着根草,身子倚在松树上,那副样子,散漫不羁中又透着说不出的金尊玉贵。
一炷香的时辰,阵法出口还是没有动静。
安如寒偶尔抬眸看一眼阮绵绵,见她面色疲倦,知晓她是身子虚弱还没大好,低声道:“要不,你先回马车里等着?”
“算了。”阮绵绵摆摆手,“一炷香的时辰都等了,便是再来一炷香又如何?再说了,本大王可不是娇娇小姐,没那么软弱。”
安如寒饶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依旧望向阵法出口方向。
又是一炷香的时辰过去,那地方终于有马蹄声传出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一袭浅蓝色锦袍的西宫良人便骑在青鬃马上飞奔而出,马不停蹄朝着帝京城方向奔去。
见到西宫良人骑着马出来的那一刻,阮绵绵整个人都怔愣了。
这个人还真的追来了?!
安如寒轻笑,望着西宫良人越来越远的身影,问旁边的阮绵绵,“怎么样,是不是算小爷赢了?”
阮绵绵根本没想到西宫良人会出来,所以面对安如寒的问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他走了,那我们也走。”安如寒拉着阮绵绵的胳膊便回了马车。
车夫立即挥动马鞭。
到达岔路口的时候,安如寒又吩咐,“往右边。”
阮绵绵一听,顿时皱眉,“往右边,不是回了夜极宫么?”
“嗯。”安如寒点头,“小爷就是要带你回夜极宫。”
“你!”阮绵绵心中恼怒至极,这一刻觉得安如寒好生无赖。
“你不是说如果我输了,就得跟着你去大梁吗?”她咬着牙。
“对。”安如寒再次一笑,“但我没说是现在去,等西宫那个呆瓜发现我们没有去帝京城再次折返回来的时候,我再带着你回去。”
这可是赤裸裸的欺骗啊!
阮绵绵想吐血。
安如寒这一次可把她给坑惨了!
“不行,我们现在就动身去大梁!”阮绵绵绝对不能再次回去,否则西宫良人对她的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他政务这么繁忙,若是知道被她耍的团团转,一定会开始讨厌她的。
“你在怕什么?”安如寒挑高眉梢,把嘴里的草扔出窗外,一脸的无所谓,“如果他在乎你,根本就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怪罪你,相反,知道你还在地宫,他正确的反应应该是欣喜、高兴的,而不是冲你发火。”
阮绵绵彻底怒了,她抬脚狠狠踹了安如寒一下,“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西宫本来就不喜欢我,这么做只会让他更讨厌我,若是他回来以后真的怪罪下来,我跟你没完!”
安如寒捱了阮绵绵一脚,痛呼过后直翻白眼,“西宫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亲眼所见的,那就是他追出来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为了什么而追出来?”
阮绵绵一时语塞。
她当然想知道,可她并不想用这种试探的方法,若是让西宫知晓了,铁定会恨死她的。
磨了磨牙,阮绵绵无可奈何地瞪着安如寒,“等他回来以后,你最好把所有事情都解释清楚,否则……否则我便告诉师姐,让师姐帮我出气!”
安如寒一听阮绵绵提到百里长歌,顿时脸色微微变,语气有些无可奈何,“你这丫头怎么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在帮你,知不知道?”
“不稀罕!”阮绵绵轻哼,她自己的事情,能自己解决,更何况这是私人感情,哪里容得别人插手,若是一次小小的试探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心,那这世间的感情岂不是都能用来算计与衡量了?
安如寒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语气也软下来几分,“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只是借助你对他实行小小的惩罚,毕竟当年蓝兮在夜极宫这件事只有我娘知道,但是我娘死活不肯说,可据我猜测,西宫若是不献身相助,蓝兮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阮绵绵没好气地睨着他,“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安如寒眨眨眼,“难道你就不好奇他当初有没有……”
阮绵绵打断他,“你不也说了,西宫与蓝兮是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