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季黎明忽然将她纳入怀中,“我会让你喜欢上我。”
简直太可笑了,他不向她道歉,反而还说会让她喜欢上他?除非她瞎了!
澹台引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般委屈,她没有挣扎,眼一闭泪珠滑落下来。
季黎明清楚地看见她瘦弱的肩膀在轻微抖动。
松开她,他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指腹轻柔地拭去她眼角泪痕。
“你别碰我!”澹台引突然受了惊一般甩开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又走回来双手握成拳一下又一下地捶打在他的胸膛上,一边哭一边低吼,“季黎明,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季黎明没有闪躲,任由她带了力道的拳头不断打在自己胸膛上。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似乎是捶打得累了,动作停了下来。
“你可解气了?”季黎明垂目看她。
澹台引将脑袋偏往一边。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偏偏对我恨之入骨?”季黎明扳正她的小脸,逼她与自己对视。
“你对我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活该被恨!”澹台引双眼冒着火。
季黎明忽然笑了,清俊的脸凑近她,眸中隐着几分兴味,“我是不是第一个让你从生气转化为深恶痛绝的男人?你恨我,恨不得亲手杀了我,然后喝我的血,食我的肉。是么?”
澹台引冷眼看着他,不置可否。她的确是恨他,恨他的无赖,恨他的霸道,恨他没经过同意就夺了她的清白,恨他打破了她坚守多年的清规戒律。
这样一个无耻又无赖的男人,让她如何不恨!
她更恨的,是刚才在浴桶里他霸道吻她的时候,她失神了。
她恨他给自己带来那种本就不该存在的情绪。
“把你的手挪开!”澹台引厉喝。
季黎明扶着她双肩的手不动,视线亦没有从她脸上挪开过,“爷倒想知道,你为何如此恨我?”
澹台引冷嘲地笑了一声,“不得不说,你的无耻让我甘拜下风。”他对她做了那么多龌龊事,此刻竟然还有脸问她为什么恨?
“我再说一遍,拿开你的脏手!”澹台引沉怒,面色犹如寒冬腊月。
“这双手碰过你,哪里脏了?”季黎明不以为然。
“呵呵……”澹台引抬起眸与他对视,冷光乍现,“季黎明,你三番两次不肯放过我,你看上我了?你喜欢我?”两人早就赤条条坦诚相见过,澹台引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早就没有了作为女儿家的那一丝矜持,也不觉得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季黎明一愣,“爷看上你?”眼底满是疑问与啼笑皆非,他不过是一时觉得新鲜,突然有了征服这个女人的欲望而已,怎么可能看上她,甚至是……喜欢她?
澹台引清楚地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不知为何总有种想发火的冲动,手臂用力狠狠打开他扶着自己双肩的手,“季黎明,你说对了,你不想娶,我也不想嫁,你既然心里有人,又何必假惺惺说出刚才那些话,我虽然没有经历过感情方面的事,却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本就没有感情甚至是相看两相厌的人强扭在一起,能有什么结果?除了痛苦之外,你所谓的慢慢培养出来的感情从何而来?”
季黎明一怔,随即眯了眼,“谁告诉你爷心里有人了?”
澹台引重重冷哼,目光偏往别处。
呆愣片刻,季黎明忽然再次轻笑,用一种笃定的语气道:“你吃醋了。”
“你很喜欢做白日梦!”澹台引捏紧拳头。他凭什么这么说她!
“白日梦?”季黎明摸摸下巴,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尔后勾起半边唇瓣,“有这种想法。”
澹台引何时听过这般不要脸的话,霎时间整个人比煮熟的螃蟹还要红,羞赧和窘迫涌上来,然而更多的是愤怒。
不由分说,澹台引五指成爪死死掐住季黎明的喉咙,连唇瓣都在微微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放……开。”澹台引正常的时候,季黎明不是她的对手,喉咙被死死掐住,呼吸不顺畅,但他并没有半分要服软的意思,眼中兴味更加浓郁。
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女人性子烈得很,欠调教!
澹台引红着眼眶,手上力道不减,“你去死吧!”
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满心想着一定要亲手杀死这个玷污了她清白的男人。
季黎明眸光一闪,他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动作,借着澹台引掐住自己喉咙的支撑力,他双腿快速夹住她的腰腹,毫不意外地,季黎明一个后仰往后面倒地,带着澹台引也倒了下来趴在他身上。
季黎明脑袋着地的声音清晰脆响,痛得厉害也眩晕得厉害,但他不敢就此晕过去,他知道这是自己脱身的唯一机会。
一个翻身把澹台引压下,季黎明喘着气,双眼因为大脑的眩晕有些迷离起来,他勉强支撑着眼皮,紧紧凝视着她,一只手轻轻拨开她贴在面容上的散乱发丝,声音却意外的柔了下来,“你这么不听话,会让我忍不住想要惩罚你。”
男人的力道本来就大,澹台引即便再能挣扎也无法从他身下挣脱出来,她心中懊恼自己今日竟然多次着了他的道,面上却露出一丝惊恐,“你,你想怎么样?”
季黎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食指与中指并拢,快速点了她几处大穴。
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澹台引脸色全变,惊声尖叫,“季黎明你不要脸,你快放开我!”
季黎明本是防着她还有后招,所以迫不得已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安分点,不过此刻听到她的惊声挣扎,他突然起了逗弄心思,站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床榻上走去。
澹台引整张脸毫无血色,早已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眼底忽然溢出冰凉的绝望。
季黎明将她安安稳稳放在床榻上以后转过身。
澹台引无法动弹,但她能用余光扫见季黎明流血的后脑勺,鲜红的血液顺着湿漉的乌发流下来,与水珠粘结在一起,看起来分外触目惊心。心中大惊,他竟然……受伤了?
季黎明跌跌撞撞走向门边,推开门直接下了楼去往医馆。
再回来时,季黎明脑袋上已经绑了绷带,血迹渗透出来,看上去似乎伤得不轻。
坐在桌前绣墩上,季黎明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被点了穴道的澹台引身上来。
澹台引受不了他这样的凝视,有些心慌意乱,嘴里怒道:“季黎明,你快放了我!”
“我放了你,你可会放过我?”季黎明捏着茶杯慢悠悠饮着。
澹台引一噎。她的确是没有想过要放了他,找到机会,她一样会杀了他!
可是这个男人所作所为以及出口的话竟然这般霸道。
“我刚才已经让人帮我把信寄出去了,这一次是真的,现在,我要你一个答案,告诉我,你想嫁给我。”他不紧不慢,像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澹台引从前的高傲与自信在他的无耻面前溃不成军,她想了很久,最终出口的也不过一个字,“呸!”
季黎明也不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要是再烈得如同小野猫,我会认为你是想受罚。”
受罚……
澹台引想起这个王八蛋数次吻自己的情景,胸腔中恨意一波接一波涌上来,她咬着下唇,最终还是软下来,“马上就要天黑了,你若是再不放了我,可就要错过玉湖楼的拍卖,若是无法如期拿到潘龙珠,你如何向秦王交代?”
“潘龙珠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爷的性命。”季黎明深知自己一旦放了这个女人,她必定想方设法杀了他,所以他暂时只能点穴将她禁锢住再慢慢想办法。
这件事,必须有个折中的解决方式,否则每次见面都这么折腾,他至少会短寿好几年。
季黎明心中微叹,性子烈的女人固然能让男人生出征服的欲望,可是太过刚烈也不好,一旦惹上就是大麻烦,比如眼下这位。
季黎明不得不承认,澹台引是他见过的性子最烈的女人,即便是表妹荀久都没有她这般强硬,她属于那种用清规戒律将自己封死的人,一旦有人打破了她的常规,便会被她视为生死仇敌,不死不休。
他打破的何止一星半点,又搂又抱又是深吻,险些就进行到最后一步了。
然而这对于她来说,与做了最后一步没什么区别,所以,她会恨他是正常的。
“季黎明你过来,我有话要说。”澹台引无法转动脑袋,只能盯着帐顶。
“我不。”季黎明坐着不动,他可不敢保证这个女人又耍什么花招。
咬咬牙,澹台引双眼一闭,两个字艰难出口,“我嫁!”
☆、第007章 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
季黎明愣住了。
那边澹台引的声音再次传过来,“我说了,我嫁,你赶快给我解开。”
季黎明拉回思绪,睨她一眼,“信你我就是傻子。”
澹台引紧紧皱眉,“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方才不还说只要我答应嫁给你你就放了我的么?”
“我要的是心甘情愿。”季黎明不咸不淡道:“你分明就是不甘心,或者说你分明就是在骗我,我怎么忍心让你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出这种违心的话?”
呸!
澹台引在心中暗啐,这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算是长见识了,“横也不是,竖也不是,你究竟想怎样?”
季黎明挑眉,“很简单,你不是说你想嫁给我么,如何证明?简单点,就是你如何让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而不是为了暂时敷衍我故意撒的谎?”
“季黎明,你别得寸进尺!”澹台引此时动弹不得,她哪里找得到什么证明自己的办法,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为了敷衍才会答应嫁给他的,出了这道门,他是她的谁?自然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爷喜欢得寸进尺。”季黎明冲她微笑着眨眨眼,“尤其是对大祭司这样原本高远不可攀附和亵渎的人,得了一寸我就还想再得一尺,你说怎么办呢?”
澹台引彻底怒了,“季黎明,你敢再对我做出不轨之事,我便传信回灵山,让整个巫族封杀你!”
季黎明站起身走到床榻前坐下,手指轻轻抚过她绝美的轮廓,弯唇一笑,“果然是个难得的烈美人。”
“把你的手拿开!”澹台引怒瞪着他,恨不能将目光化为利刃直接将他千刀万剐。
“啧……刚才还说要嫁给爷来着,这么快就变卦了?”季黎明食指指腹压在她柔软红肿娇艳欲滴的唇瓣上,细细描摹着轮廓,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
这个女人全身都是刺,可被尖刺包裹的内里,却处处美好得让人迫不及待想要去探索更多。
季黎明看着她,不可抑制地心跳加快。
“我……”澹台引一时语塞,心中暗骂怎么这时候竟然找不到言辞来反驳了!
季黎明俯下身,近距离观察她的表情。
澹台引呼吸一窒,心脏狂乱地跳了起来,她尽量放轻呼吸,以免被他看出异样,然而心跳声还是出卖了她。
季黎明压在她唇瓣上的指腹一路向下,到了她的心脏位置,停住,慢慢展开手掌心去感受着她心脏的飞快跳动。
“你看,你分明是有反应的。”季黎明凝视着她的眼,“你的心出卖了你。”
澹台引没说话,她突然觉得累,不想再和他吵架,更不想再在这件事上与他有任何牵扯,她更希望这一切只是个噩梦,待梦醒后,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神殿熟悉的浮雕。
面色和语气都平静下来,澹台引道:“季黎明,放了我好吗?这件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今日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行不行?”
这一刻的澹台引,神情说不出的安静,安静中又带着难得的认真和诚挚。
季黎明看得出来,她这是很认真地在求和。
心头微微一动,季黎明鬼使神差地解了她的穴道。
澹台引终于得到自由,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计较那么多,她很清楚,在拿到潘龙珠之前,自己不可能真的杀了他,所以再怎么下去都只会是死循环,永远纠缠不清,还不如当作什么都没有过。
挣扎两下,澹台引坐起身来就要下床。
季黎明突然展开双臂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头。
澹台引全身僵住。
“别怕,我只是抱抱你。”季黎明的声音轻柔而缓慢,让澹台引高悬的心落下去几分。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不太平稳。
澹台引并不想去关心他为什么难过,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去玉湖楼,一定要打听清楚有关琉璃湾的消息,否则不能如期拿到潘龙珠,不仅女帝会对她失望,更有可能秦王那边会因为她的失误而出事。
许久之后,季黎明缓缓放开她,安静道:“你走吧!”
澹台引自然不会客气,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又去铜镜前重新梳理好发髻,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千依已经下去大堂里点好了晚餐,上来的时候看到澹台引的房门开着,她走过去敲门。
澹台引惊了一下,转头看见是千依,她眸色复杂,勉强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请进。”
千依缓步走了进来,“大祭司,刚才我一直四处找你,怎么没见到人?”
澹台引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初次来齐国,觉得什么都新鲜,所以出去转了一下。”
大祭司竟然有兴致出去转?
这让千依感到非常惊奇,她坐下来,笑道:“原来大祭司也是有小女儿心思的。”
澹台引有些走神,并没有在意千依说的话。
千依见状,以为是自己惹她不高兴了,赶紧转移话题,凝视了澹台引一眼,忽然道:“大祭司,你的唇……”
澹台引立即反应过来,食指不由自主地抚了一下唇瓣,忽然想起方才在季黎明房间,他也是这么将温热的指腹放在自己唇瓣上的。
顷刻拉回思绪,澹台引道:“刚过来,有些水土不服。”
千依恍然,小声道:“大祭司,我看你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刚才多点了些菜肴,不过你放心,都是些清淡的,你要不要……”
“好。”千依还没说完,澹台引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千依瞠目结舌,若是她没记错,这一路上她劝过不少让大祭司吃东西的话,但每一次都是被拒绝的,刚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实际上她本没有抱着多大信心,可让她意外的是,大祭司竟然答应了!而且还答应得这么爽快。
澹台引一脸无所谓,这么多清规戒律都被季黎明那个混蛋给破了,再破一次又何妨?反正她又不是庵堂里的尼姑,不过就是今后修炼的时候气息不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晚饭时分,季黎明慢慢走了下来。
澹台引早就和千依坐在桌上开吃了,千依一边说笑一边给澹台引布菜。
站在扶梯上看见这一幕的季黎明犹如见到了鬼,再三擦亮眼睛确定桌子上吃东西的那位是澹台引之后,他转身就想上楼。
难得这个女人肯吃东西,他觉得自己若是下去了一定会打扰她的雅兴,说不定她连胃口都没有了。
季黎明才转身踏出一步,楼下千依已经唤道:“哥哥,你怎么还不下来?上去做什么?待会儿可没时间了。”
季黎明身子一顿,慢慢转过来,发现澹台引根本就没在看他,仿佛不知道他的存在,只是动作优雅地吃着饭。
季黎明嘴角微扯,迁出一抹笑,重新走了下去来到桌边,在澹台引对面坐下。
千依连忙唤来小厮添碗筷。
“哥哥,你刚才想上去做什么?”千依一边给他布菜一边问。
“我是想起忘了一样东西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