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义眼皮一跳,不明白姑奶奶怎么突然问出这么刁钻的问题。
商义很纠结。
久姑娘的容貌自是不必多说,可他要是实话实说她美若狐仙,那么估计殿下晚上自己就得因为觊觎久姑娘美貌去茅房刷恭桶,可若是昧着良心说长得丑,那岂不是在质疑殿下瞎了眼?
无论哪种回答,殿下都不可能会放过自己。
商义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卖力装死比较好。
想法一出,他立即木桩子似的往地下一倒,立即被小厮抬了出去。
荀久四下扫了一眼,见院中无人看守,她摆手示意柳妈妈去厨房拿了两把菜刀过来,自己则在招桐的搀扶下爬上焚香炉。
柳妈妈踏进月门见到这一幕,吓得浑身一哆嗦,“哎哟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呀?”
荀久笑嘻嘻道:“秦王殿下不是说了,这三炷香燃烧完我才能出去吗?”
见柳妈妈一脸茫然,她继续道:“把刀拿来,我把这香剁成碎片,放在香炉里一把火全烧了,多省事儿。”
久久专注爬墙十五年。
墙外自有黄金屋,墙外自有颜如玉,墙外自有……有神马?帅锅咩?美男咩?
☆、第五十七章 大祭司的计划
白三郎明日一早出殡。
不管是为了荀谦刺杀白三郎的真相,还是为了救出刘权,荀久都是必须要去的。
然而扶笙很明显不想让她参与这件事,甚至想把她困在这个地方与世隔绝。
握紧菜刀,荀久冷冷一哼,那个男人未免太过霸道、独断专行。
她是自由身,凭什么被他禁锢?!
“姑娘你快下来吧!上面危险。”底下招桐焦急的声音拉回了荀久飘远的思绪。
荀久低眉,冲着小丫头挑眉一笑,“再危险还能有扶笙那个混蛋危险?”
招桐一怔,满脸惊色,敢指名道姓毫无顾忌骂秦王殿下的,普天之下恐怕仅此一人。
“招桐,你快上来帮我!”荀久颤颤巍巍站在香炉边缘上,身子很不稳,无奈只能伸手抱住炉内的巨香,弄得满身香屑。
小丫头学过些功夫,一听荀久使唤便飞身上来站在她旁边,小心问道:“姑娘,您真要砍了这香闯出去?”
“怎么能说‘闯出去’呢?”荀久翻个白眼,“把这香解决了,姑娘我便是光明正大走出去的,谁敢阻拦我就削死他!”
见小丫头犹豫的神色,荀久蹙眉道:“哎,我说你们俩还是不是小明表哥的人?”
“奴婢……”
“别磨蹭了!”荀久挥手打断二人的话,“我赶时间,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到时候我救不了人或者是再被魔王抓住,我就跟你们俩没完!”
柳妈妈和招桐被她这一唬,吓得噤了声,再不敢多唇舌。
招桐身手利落,按照荀久的吩咐迅速将巨香砍倒。
柳妈妈去柴房抓了一大把引火的麦秆子回来。
荀久和招桐砍得差不多了,两人爬下香炉,将麦秆子点燃往里面一扔,香炉内顿时燃起熊熊烈火,被砍碎的香块烧了起来。
荀久拍去手上的灰渍,叫上招桐和柳妈妈,“走!”
那二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姑娘,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荀久耸耸肩,“我还等着去救人,不能待在这个地方浪费青春。”瞄了招桐一眼,又道:“你们俩若是喜欢秦王府的话,大可以留下伺候,说不定还能涨月银。”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招桐惶恐地摇摇头,她虽然跟随二少多时懂些武功,但像久姑娘这般胆大的行为却是从未做过的。
望着香炉内的熊熊火焰,招桐不免有些忐忑。
久姑娘不久前阖家被抄,虽然有金书铁券保得一命,但此时的处境尤其敏感,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秦王殿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点上,柳妈妈却比招桐豁达得多,她赶紧跟上荀久的脚步,不忘回身对招桐道:“姑娘既是赶着去救人,想必秦王殿下能理解的,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招桐低头不语,默默跟上二人。
说来也怪,从西配院出来以后,一路上就跟开了挂般顺畅,见不到任何守卫,也没有人前来质问她们。
荀久虽然疑惑,却也知再没有多余的时间耽搁,带着柳妈妈和招桐,不多时便出了秦王府。
==
与此同时,大燕皇宫深处。
由覆斗状台身和量天尺组成、自先太祖皇帝时便屹立在此、饱经数朝风雨的观星台上,一人拢袖静静而立。
着沉黑色织锦高领束颈长裙,同色斗篷披身,庄重的黑衬得她原就略微苍白的清丽面容呈现几近透明的颜色。
极其保守而又高贵庄重的打扮。
能在这个时候登上观星台的,只能是因病告假数日的大祭司澹台引。
身后的近身护卫垂下眼睑,面无表情禀报:“明日卯时,崇安贵君出殡前往太和山,据说秦王会亲自前往送灵。”
似是有些意外,澹台引不经意地手一晃,掌中两片龟甲落下,瞬成卦象。
低眉看了一眼,澹台引眸色有片刻凌厉,随即俯身收了龟甲,嘴角微弯,扯出凉薄的弧度。
“此去太和山道路曲折,近日又多暴雨,你说,崇安贵君的灵柩能否安然到达太和山呢?有没有可能半途被洪水冲走,或者遇到泥石流,又或者……被雷劈?”
最后三个字,澹台引加重了语气,狠辣之意尽显。
护卫恭谨答:“属下这就传信回家族让人准备,保证让他们去不了太和山。”
澹台引幽幽改口道:“哎……这样不好,太过凶残了些。”
“还请大祭司明示。”
“悬棺葬嘛,总比寻常墓穴葬要有难度,这个过程中什么问题都可能发生,说不定棺木没放稳,又或许支撑的木桩不牢固,导致棺木摔下去,刚好砸死进山打猎砍柴的太和山百姓。”
叹息地抚了抚鬓发,澹台引感慨,“摔了棺木又砸死百姓,还真是一波三折,本座很期待届时秦王将会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如何向女帝交代。”
这位大燕史上最年轻的大祭司,总喜欢在谈笑间决定别人的生死。
此时白三郎还没出殡,她早已经把后路都给铺好了。
护卫立即会意,“属下这就秘密吩咐下去,一定将此事闹大。”
沉吟片刻,护卫又道:“秦王曾让荀院使家的独生女儿入宫为女帝请脉。”
面色微变,澹台引霍然转身,盯着那护卫,“结果如何?”
“不太确切。”护卫犹豫道:“不过宫里谣传女帝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好极!”摊开手心看着那两片青黑色龟甲,澹台引神秘一笑,“只要女帝有了身孕,储君之位就没有理由落到六国头上,更没有理由轮到秦王,而本座,终有一日会让女帝心甘情愿修订祭司法典,从此澹台家族永远世袭祭司之位,神权永存。与神权作对的人,本座要他永生永世为神权的奴隶!”
嗯,久久的行动早就在某人预料之中,故意放水让她走是因为有后招^O^
☆、第五十八章 殿下的后招
走出秦王府没多久,荀久便感觉到大脑一阵眩晕,眼前景象模糊得厉害,眼皮沉重起来。
全身一震,荀久这才后知后觉中计了。
扶笙大概早就料到她会搞怪将三炷香毁了,所以提前在巨香中心放了无色无味的迷药,为的就是等她毁了香的时候趁机将她迷晕。
难怪!
难怪从西配院出来以后会这么顺利。
原来是一早就算计好她根本走不了多远。
咬着贝齿,荀久伸手使劲掐着人中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倒下去,艰难转身,见柳妈妈早就昏迷不醒,招桐正有气无力地搀扶着她跟上来,显然小丫头也中了迷药。
“姑娘……”招桐全身一软,瘫倒在地上,柳妈妈压在她身上,她也没有力气推开,望着荀久弱弱道:“我们中迷药了,走不了的。”
“不行,我必须要走,必须去找小明表哥,只有他能帮我。”荀久努力撑着越来越重的眼皮,可脑袋实在晕眩的厉害,她索性心一狠,迅速咬破十个手指。
招桐早就撑不住倒了下去。
荀久是医者,一般的迷药奈何不了她,扶笙用的这种,她说不上名字,但显然药效很大,便是咬破了十个手指滴出鲜血,大脑仍然转个不停。
眼瞅着秦王府侧门内有几道身影朝这边走来,想必是来“收尸”的,荀久啐一口,心中问候了扶笙十八代祖宗一遍,这才抬袖抹去满额汗水,艰难挪动步子往街口走。
秦王府出去,没多久就到了长缨街。
雇了一辆马车,荀久有气无力对车夫道:“以最快的速度去东城季府,到了给你双倍银子。”
车夫一听,立即驾着马车飞奔往东城,将后面跟来的商义以及几个兵卫远远甩在后面。
“嘶……疼死我了。”荀久瞧着自己洁白修长的一双手因为那个混蛋破了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恨意上心头,迷药也消散不少,她一把扯开竹帘,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以免自己随时昏厥过去。
车夫速度极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季府。
荀久挣扎着躬身下了马车,脚下一软,险些一个踉跄扑到地上。
摸了摸怀里,荀久这才意识到身上没带银子。
车夫见她摸索半天,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根本没钱。
满脸不悦,车夫二话不说走过来伸手就想拔她头顶上的海水纹白玉簪。
荀久伸手一挡,用下巴示意他看向季府大门处,嘴里道:“喏,付钱的人在那里。”
车夫顺势一看,当先走出来的人正是季府四小姐季芷儿,他忙过去行礼。
恰巧对方此时也看了过来,一眼见到站在外面的荀久,季芷儿小脸一沉,三两步走过来,“小狐狸精,你又来我们家做什么?”
荀久眉梢一挑,无所谓地笑笑,“先把雇马车的银子给了我就告诉你。”
“岂有此理!”季芷儿柳眉倒竖,死瞪着她,“你自个儿没钱雇马车,凭什么让本姑娘付钱?”
荀久没看她,将脑袋歪向一边,语气漫不经心,“哎……方才羽义让我带什么话来着?”
闻言,季芷儿原本愤怒的小脸顿时变为紧张,甚至掺杂了一丝娇羞在里面,眸光灼灼,语带焦急,“快说,羽哥哥让你来做什么?”
荀久没吭声,一副“我又不是你丫鬟凭什么听你使唤”的样子。
季芷儿无奈,只得吩咐旁边的婢女掏了一锭银子给车夫。
车夫没想到四姑娘出手如此阔绰,千恩万谢过后赶紧驾着马车离开了。
季芷儿再度看向荀久,满目期待。
荀久心中好笑,却敌不过药效的再次侵袭,她勉强撑着眼皮,扯了扯嘴角,“羽义让我给你带了一句非常重要非常关键的话,但是我现在晕的厉害,想不起来了,如果你能想办法让我在天黑之前醒过来,我一定好好想想。”
话完,荀久两眼一闭,厥了过去。
季芷儿恨恨地咬咬牙,她本就看荀久不顺眼,可眼下为了知道她嘴里那句至关重要的话,便是再看不惯她也得救她。
瞄了荀久十个手指上的伤口一眼,季芷儿冷哼一声,“小狐狸精,你若敢欺骗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说完,她立即吩咐婢女将荀久抬了进去。
“去请二哥。”季芷儿隐约觉得季黎明与这小狐狸精有些关系,想必他会救她。
婢女赶紧道:“四姑娘,早前宫里来人,说明日崇安贵君出殡前,澹台大祭司要举行隆重仪式,二少早就跟老爷子一同入宫布防去了。”
烦躁地蹙了蹙眉,季芷儿摆摆手,“那就去请府医。”
婢女闻言迅速退了出去。
年迈的府医来得很快,给荀久探了脉相后摇摇头,转身对季芷儿道:“这位姑娘中的是含香醉,至少得三日才能醒过来。”
季芷儿一听不高兴了,“难道就没有办法提前将她弄醒?”
府医捋了捋胡须,“办法倒是有,可用银针刺激她的穴道,就是……”
“就是什么?”季芷儿忙问。
“此乃荀氏独门针法,老夫并不擅长。”
这不就说明,只有小狐狸精能救她自己么?
季芷儿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厉喝:“滚!”
府医赶紧收拾药箱速速离开了房间。
嗷,大祭司上线以后,跟殿下的各种争斗也就上线了,白三郎的出殡将是大看点,美人,约么?(づ??????)づ
☆、第五十九章 狗眼看人低
府医出去以后,季芷儿的贴身婢女走了进来,一眼看到荀久十个手指上的血痕,小心翼翼道:“久姑娘双手好像受伤了。”
见季芷儿坐在桌前愤懑不已的模样,婢女又提醒道:“四姑娘,用不了多久,二少和老爷子就该回来了,若是让他们看到久姑娘这个样子,只怕不妥。”
望着自家主子渐沉的面色,婢女索性住了嘴。
虽然老爷子和二少都曾吩咐过,季府就是久姑娘今后的家,若是她来了要当作孙小姐一样好生招待,但自己的主子毕竟是面前这位被阖府上下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清的。
季芷儿又何曾不明白爷爷的嘱咐,她只是气不过荀久这个小狐狸精。
长得勾人也就算了,还天生好命,抄家都没能死,不仅死不了,还得了二哥和爷爷的特殊眷顾。
老爷子是女帝亲军铁鹰卫统领、都指挥使,更是位列三公的大司马,因着先帝的倚重,特御赐四辕马车以昭示门庭贵重,这份殊荣,并非普通臣子可得。
也因此,多少人为了一个季府家丁婢女的名额争得头破血流,每年到了季府招聘奴仆的时候,总会门庭若市,热闹好几天直到人选敲定。
荀久可倒好,一来就得了个孙小姐的身份与她平起平坐,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去!
“这小狐狸精命长着呢,死不了!”季芷儿瞟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荀久,又想到她之前在门前说的话,忽然疑惑地问婢女:“寒蕊,你说羽哥哥会让她带什么话来给我?”
被唤作寒蕊的婢女噤声想了想,抿唇低声道:“奴婢觉得,若是想办法让久姑娘醒过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季芷儿瞪了寒蕊一眼,“若是有办法,我还能在这儿干坐着?”
话音刚落,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喜道:“我们方才出去不就是为了迎接外出游历五年今日回府的三哥吗?”
寒蕊有些跟不上思路,“可是,三少回府跟久姑娘有什么关系?”
“三哥懂医。”季芷儿得意的扬了扬眉,“他一定有办法的。”
寒蕊恍然大悟,见季芷儿要出去,忙道:“姑娘且在屋里歇着,奴婢这就上三夫人那儿去,只要三少一回府,奴婢立即请他过来。”
“哎……不行!”季芷儿赶紧出声阻止一只脚踏出房门的寒蕊,“若是你去,三婶娘少不得挖苦几句,这一来二去的反而费了时辰,倒不如我直接去大门口拦人,到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必三婶娘不敢拂了我的面子。”
“这……”寒蕊自知主子的纨绔脾性,便是阻止也没用,索性不再规劝,随着季芷儿来到大门外。
三房仅有一子季黎川,没能和他父亲季同善(大司农属官太仓令)一样入朝为官,反而喜欢游历山水,十四岁那年征得老爷子同意独自出府,前些日子才来信说今日归。
三夫人罗氏早就率了一众丫鬟婆子候在大门外面,眼巴巴朝一个方向望着,瞧见季芷儿前来,眸光在她身上停了停,嘴角一掀,“这不是四姑娘么?不好好在房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待会儿人一多不小心挤到你磕着碰着,谁来负责?”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