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银宸、凤息和扶言之三人都是语真族人,加官进爵是不可能的,再加上血衣楼本就是江湖上名门正派痛恨的杀手组织,更不可能特殊封赏。
国君召集大臣商议了半天,最终决定把所谓的“加官进爵”换成十万两黄金。
看着箱笼内成排的黄灿灿金子,凤息直咂嘴,暗骂国君这个老狐狸,竟然让三个江湖游侠随身携带十万两黄金,这是想害死他们还是累死他们?!
“师妹。”郁银宸走上前来,轻声道:“这么多金子,我们根本带不走,不如拿去钱庄换成银票吧!”
“我们又不缺银子。”凤息翻了翻眼皮,“身上带那么多银票只会招贼,我倒有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郁银宸目光灼灼。
“我们把这些金子拿去熔了,给我铸一把巧夺天工且天下独一无二的佩剑。”凤息挑眉看向郁银宸,“师兄觉得如何?”
郁银宸赞同地点点头,“既然师妹喜欢,那等出宫以后,我就立即联系镖局将这些金子押送回血衣楼总部,让他们给你铸造,想要什么样的,你写一封信,我一并让镖局的人带回去。”
……
凤息他们离开的时候,皇后亲自上了城墙目送,原本国君不同意,可她坚持要来,国君无奈,只得陪着皇后一起上了城墙。
皇后的目光紧紧锁在扶言之清俊挺拔的身影上,纤长的手指从宽大的衣袖中探出来指了指,身影有些喃喃不清,面色微变,“那个人……”
国君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回过头看了一眼皇后,轻柔道:“你身子骨弱,还是不要再吹冷风了,回去罢。”
皇后面上的惊惶越来越明显,连身子都在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国君见状,深深皱了眉头,当即命令宫人将皇后送回凤仪宫。
站在凤仪宫外,皇后抬目看着那块鎏金牌匾,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潸然泪下。
这时,傅子阳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此状,当即便慌了神,忙过来搀扶着皇后,嘴里关切地问:“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子阳,你来了?”皇后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慈爱的看向傅子阳,婆娑眼泪终究还是没止住,看得傅子阳吓了一跳,安抚好皇后以后急匆匆去找国君。
国君正在批阅奏章,闻言后两道长眉蹙拢,“你说你母后一直看着凤仪宫的牌匾……在哭?”
“是啊!”傅子阳不明所以,只得如实道:“儿臣看母后哭得可伤心了,还以为是父皇您冷落了她呢!”
国君脸色不太好,冷冷睨了一眼傅子阳,“胡说!整个南岷都知道朕是最疼宠皇后的,便是……便是她膝下无儿女,朕对她的宠爱也照样没减少过,怎会冷落了她?”
“可是……”傅子阳咬了咬唇,试探着问:“父皇您不是最了解母后的么?为何连她心中有事您都不知道?”
国君面色狠狠一震,停下手中的笔,幽沉的目光随意定在远处,声音如同裹了寒冰,“出去!”
傅子阳的母妃在世时本只是个不受宠的妃子,生下傅子阳以后难产而死,虽然傅子阳是个皇子,可国君却因为他不是皇后所出而不太待见他。
后来,傅子阳辗转寄养到了皇后名下,国君因着皇后爱屋及乌,对傅子阳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一直把他当成皇后的亲生儿子,这么多年来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可是今天……
傅子阳低垂着脑袋站在原地。今天是父皇第一次这样厉声与他说话,虽然他只是前来与父皇禀报母后的情况并询问了几句,可他感觉到父皇在听了这些话以后非常不高兴,甚至有隐隐怒意即将喷薄出来。
“父皇……而臣告退。”
傅子阳咬了咬唇角,准备走出御书房。
国君却突然叫住他,声音温和了几分,招招手,“子阳,你过来。”
傅子阳缓慢踱步过去。
国君突然语重心长起来,眼眸中色泽幽深,“孩子,你虽然是寄养到皇后名下的,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你要好好孝顺她知道吗?”
“儿臣知道。”傅子阳点点头,原本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国君心情不太好,索性将话咽了回去。
国君是个心思通透之人,一眼便看出了傅子阳的欲言又止,轻声问:“子阳还有话说?”
傅子阳犹豫了一下,道:“父皇,儿臣这么多年一直活在母后和您的荫蔽之下,从未有过独当一面的时候,儿臣如今虽然是南岷太子,可儿臣有的,只是这层身份,儿臣想要真正的本事,所以……儿臣想向父皇请旨出去闯荡一段时日。”
国君脸色大变,“你堂堂太子,怎会说出这种话?”
傅子阳面色坚定,“父皇,儿臣想好了,与其整日关在这深宫里纸上谈兵,倒不如亲自出去历练。”
国君深深皱眉,陷入了沉思。
……
十万两黄金已经让镖局押送回血衣楼总部,凤息三人在帝京城内的酒楼吃饭,凤息看向对面的扶言之,“虽然皇后没死,可你曾经答应过我们师兄妹,只要杀了阿乖便让我们进入九转门,这件事,言之公子应该还没忘记吧?”
扶言之抬起眼帘,饶有深意地看了看凤息,没说话。
郁银宸笑着道:“师妹,其实九转门也并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不一定要去的。”
凤息不解地看向他,“师兄,我们不是还有任务……你怎么会突然说不用去了呢?”
郁银宸面不改色,“师尊来信,让我们去邀月宫帮忙布置阵法。”
邀月宫是血衣楼正在新建的总部,刚刚落成,内里还未全部装潢好。
血衣楼总部尤为重要,关乎着很多人的安危,因此,外围必须布置重重阵法以防有人趁机混进去。
凤息不再说话了,实际上,她并没有多想去九转门,只是这地方被传为天下武学圣地,想来必有特殊之处,她想亲自去看一看。
不过既然师兄说不用去了,那也挺好,这一路上再也不用奔波了。
这时,扶言之突然道:“我已经告诉门主,自己会带着两个内定弟子回去。”
凤息错愕了一下。
她原以为,扶言之是不欢迎他们两个去九转门的,之前那些所谓的条件,不过是诱饵。
郁银宸则变了脸色,他迅速在脑海里找寻着补救之法,可终究抵不住凤息对九转门的好奇心,三人离开帝京城以后还是往九转门的方向而去。
……
本门弟子禁止学习其他门派的任何武功,这是江湖规矩。
于是,为了配合这条规矩,凤息和郁银宸只得将自己的一身绝顶功夫隐藏,扮作毫无根基的新人弟子随着扶言之入山。
九转门中也有女弟子,凤息为了避免日后被发现尴尬,只能换回女装。
着一身浅紫色织锦长裙,其上绣了白色海棠,骑在马背上时裙裾飞扬。凤息本生得容色绝丽,又是在江湖闯荡多年的人,眉眼间英气逼人,美眸流转时自有一股冷傲灵动的气息,恍惚间如花树堆雪,春梅初绽,策马飞驰的样子,有江南女儿的婉转之态,也有惊艳沙场的聘婷风姿。
这世间的美有很多种,但凤息这种,属于谈笑间风华倾城,宛然回首惊破万千萧瑟,那双特异的美眸淡然一瞥,似乎便能看尽红尘悲欢。
白玉生香花解语,霜刃如风斩魑魅。
婉转与英姿并存,放眼天下,恐怕亦只此一人尔。
头一次看到凤息穿女装,扶言之澄澈的眼眸内有惊艳之色快速划过,转瞬便淡了眉眼,仿若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一路上,凤息收获了不少艳羡惊绝的目光,让郁银宸郁闷不已,低声嘀咕,“早知道你就不要换回女装了,这个样子……”
“师兄……”凤息挑挑眉,“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郁银宸迅速敛了神色,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我在想,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没备齐的,毕竟上了山就不能轻易下来了,该准备的东西一样都不能落下。”
凤息狐疑一瞬,“我们俩又不是第一天闯荡江湖了,你怎么最近变得这么谨慎,便是有仇家追杀也不至于这般小心翼翼吧,你我可是南岷赫赫有名的医毒双绝,联起手来,还有谁能奈何的了我们?”
扶言之一直安静走着,听到凤息那句“医毒双绝”时眼波微微闪动了一下。
郁银宸道:“我们这次上山是隐瞒了身份的,连武功也要隐藏,等同于毫无根基的新人弟子,师妹你可得好好记牢了,切莫在旁人面前露馅。”
“知道啦!”凤息摆摆手,嘟囔道:“我发现师兄最近比师尊还啰嗦,搞得我还以为你是师尊他老人家附体了呢!”
郁银宸看着凤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心里的浓稠阴翳始终散不去,转眸担忧地看了看扶言之,发现对方只是淡淡地走着,并没有任何过多表情。
凤息百无聊赖,找了个话题,“扶言之,你那本《金名册》上面的人是不是都要死?”
扶言之没说话。
“之前还说要带我们去九转门,如今却不理人,莫非真成哑巴了?”凤息折了树枝注了内力朝他扔去。
扶言之很轻易便接住了,淡淡吐出一句话,“今后在九转门,请叫我大师兄。”
“哟,乖徒儿想翻身做主人?”凤息好笑地睨他一眼,“可别忘了我们的师徒关系。”
郁银宸一脸茫然,不解地看向凤息,“你们俩……什么时候成了师徒了?”
凤息大言不惭,“大概,就在扶言之扮做药童随我入宫的时候。”
郁银宸皱了眉,那个时候,他分明也在,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桩事情?
提起那一天,凤息突然想起了一事,愣了片刻之后正了脸色问郁银宸,“师兄,我们进宫那天,凤仪宫大殿内可有什么高人藏在暗处?”
“没有啊!”郁银宸很肯定的回答,又问:“师妹怎么会突然这样问,那可是皇宫,就算暗处有高手,也一定是国君培养的皇室暗卫,隐藏在凤仪宫外面专门保护皇后安危的。不过据我所知,皇室暗卫也没有多厉害,起码对你我来说就是普通小喽啰而已。”
“奇怪了。”凤息捏着下巴疑惑道:“既然大殿里没有人,那么当时扶言之为何会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震出门外?”
扶言之瞳眸紧缩,刚要开口,却听得凤息问:“师兄,是不是你搞的鬼?”
郁银宸顿时黑脸,眼眸中有些受伤,“师妹,你竟然这么想我?便是我再看不惯扶言之,总也不至于跑到皇帝的地盘上去偷袭他吧,我郁银宸要么不出手,要出手也是发战帖光明正大地挑战,你……”
凤息面上顿时生出歉意,尴尬笑道:“师兄莫怪,我方才开个玩笑而已。”
郁银宸面色稍稍缓和了些。
凤息继续陷入沉思,如果不是师兄,且当时大殿内又没有隐藏高手的话,扶言之为什么会被震出来呢?
莫非……凤仪宫隐藏了连她也看不到的特殊东西?
打马上前,凤息挨近扶言之,扬眉笑道:“乖徒儿,你还想不想报仇?”
扶言之斜睨她一眼,“你们杀手平日里都这么多话的么?”
凤息很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只跟看得顺眼的人多话,谁让你是我乖徒儿呢,我便勉为其难跟你多话了。”
扶言之面色毫无波动。
凤息“唔”了一声,“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便开启神眼看一看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扶言之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她那双眼睛一旦启用,可是什么都能看到的。
扶言之被武林中嫉妒他功夫高的人威胁过很多次,可唯有凤息这种威胁是最让人无语的。
一言不合就开神眼,连内里穿着什么她都能知道,没穿她也能知道。
捏了捏眉心,扶言之勉强维持着脸色平静,淡淡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凤息转过身,笑眯眯看着身后的郁银宸,“师兄,你想不想知道扶言之今天穿了什么?”
这句话一出,扶言之脸上表情僵住,郁银宸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他穿了……唔……”凤息还没说完,嘴巴便被扶言之用手堵住,他一脸霜寒,瞪着她的时候眼眸内微微浮起细碎波澜。
凤息和郁银宸这对“医毒双绝”在南岷高手榜上排第二,武功并不比扶言之差多少。
是以,扶言之这个动作并不能尽数钳制住凤息。
嘴巴被堵住,凤息五指成爪,直接钳住扶言之放在她嘴巴上的那只手,手腕上一用力就要将他拽下来。
扶言之手腕被她钳得生痛,眼眸一缩,纵身跃到凤息这匹马的马背上,堵住她嘴巴的那只手背上青筋凸现,狰狞似青蛇。
这一次,并不是他不想放开凤息,而是只要他动一下,凤息掌心的真力便会尽数投注到他的手腕上,到时候他的那只手腕骨必定粉碎。
“喂!你们两个做什么?”郁银宸才刚刚从凤息方才的话里面回过神来,就看到这刺眼的一幕。
只见扶言之与凤息共乘一骑,扶言之一只手紧紧捂住凤息的嘴巴,凤息因为处于被动,半个身子只能紧紧贴在扶言之的胸膛上。
郁银宸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佩剑指向扶言之,厉声喝道:“放开我师妹,否则我杀了你!”
扶言之面色不变,声音淡极,“你让她先松手。”
郁银宸秀眉微蹙,看向凤息,她的左手紧紧抓住扶言之的手腕。
马背上,女子紧紧贴在男子怀里,男子白玉修长的手指捂着女子嘴巴,女子抓住男子手腕。
整个画面,整套动作,看起来要多旖旎有多旖旎,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郁银宸怒意迸发,银剑闪烁着寒光,注入了五成内力,抬手一扬就朝着扶言之刺过来。
扶言之眼波微动,双腿一踢马腹,马儿扬起前蹄就要跑,但终究没能逃过郁银宸的速度,那一剑没有砍中扶言之,倒直接削了马儿一条后腿。
只剩三只脚,疼痛不已的马儿高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叫声响彻天际。
马背上的两个人还在处于僵持状态,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全然没想到,等反应过来时,马儿的身子已经轰然往一边倒。
凤息趁机踹了扶言之一脚准备轻功飞跃开来,岂料扶言之吃痛之下反而将她禁锢得更紧,马儿即将倒地的那一瞬,扶言之半个身子往另一边稍稍倾了一下。
这一带,直接将凤息带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凤息便觉得唇瓣上贴了两片凉薄却柔软的东西。
------题外话------
嘿嘿,看样子,菇凉们更喜欢阿笙哦,扶言之是语真族人,阿笙是巫族人,等阿笙醒来以后,他就同时拥有灵力和巫术了
☆、第005章 抉择(二更)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两个人同时僵直了身子。
南岷高手榜上多年来高居首位神秘莫测的神,九转门中人人崇敬的大师兄,任何女人得了他一个回眸都能高兴得三天不睡觉,前来挑战的人若能在他手底下过十招便会因此名声大噪。
他是江湖上的泰斗,他是万丛林中的精粹,他是天下女人心中不可亵渎的神,他是……扶言之。
如果此刻有外人看见这一幕,那么仇恨的眼神一准能把凤息活生生给杀死。
然而此刻,凤息的脑袋是混乱的,混乱过后是一片空白的,她只能感觉到唇瓣上传来微凉却柔软如花瓣的触感,隐隐带着玉兰清香,微润,如同沾了清晨露珠,让人心旷神怡。
梭然睁开眼,凤息对上了同样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看着她的扶言之。
他此时整个身体压着她,零距离的接触让两颗心脏跳得飞快,却也能让她完完整整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