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众位伴娘面面相觑。
又想闹洞房,又想看烟火。如何才能两全?
唐伴雪灵动的眼眸弯了弯,“哎呀,我年纪小,你们就让着我好了,我要出去看烟火,你们谁都别阻拦,闹洞房这种光荣的任务,便交给你们几个了。”
阿紫一听,也开始动摇了,这种唯美浪漫的夜晚,若是不能和苏简一起看烟火,简直太可惜了。
心思流转,她忽然笑道:“我陪唐姑娘去看烟火,你们去闹洞房。”
澹台引不解地看着两人,“方才还说得好好的一起闹洞房,你们俩怎么马上就变卦了?”
唐伴雪小脸微红,眸光有些闪烁,她特地避开众人视线,嗫喏道:“我常年在海上漂泊,好不容易来了燕京,还是头一次能有机会看见满城放烟火呢,自然想看了。”
这个理由,倒也还算勉强听得过去。
澹台引又看向阿紫。
阿紫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道:“唐姑娘初来乍到,不太熟悉燕京,我陪她去。”
唐伴雪一听阿紫要陪自己去,张了张嘴想解释,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唐伴雪的意图是什么,陶夭夭不知道,但她不用想都知道阿紫并不是去陪唐伴雪的,而是想趁今夜与羽义共度。
她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声,只可惜自己并没有机会与宫义一起。
宫义那种性子,要同意与她共赏烟火,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想到这里,陶夭夭无所谓地道:“你们两个既然想去,那就去呗,这里还有夫人、大祭司、我和千依呢,待会儿还有很多人会过来,少了你们两个,其实也没什么。”
唐伴雪眸光一亮,挽住陶夭夭的胳膊甜甜一笑,“谢谢女侯大人。”
唐伴雪本就生得可爱,再这么一卖萌,两颊的梨涡直看得人心醉。
陶夭夭好笑地摸摸她的脑袋,“去吧,玩得开心点,记得早些回去,想去典客署还是医师府或者去我平阳侯府都是可以的。”
“嗯。”唐伴雪点了头,与阿紫一道出去了。
“这两个小姑娘……”澹台惜颜笑着摇摇头,“分明是春天到了。”
众人一愣,都不明白唐伴雪的春天在哪里。
还来不及发问,却听里头扶笙温声道:“既然你们来了,那便陪着久久坐会儿,我这就吩咐厨房备酒菜。”
澹台惜颜道:“去吧去吧!”
扶笙很快就出了房门。
澹台惜颜、澹台引、千依和陶夭夭陆续走进房门。
荀久见到几人来,面上一喜,笑着道:“快过来坐。”
瞥到澹台惜颜手里抱着的白狐,荀久愣了一下,问:“娘,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个小东西?”
澹台惜颜神秘一笑,伸手摸了摸白狐的脑袋,“这个呀,是……”
澹台惜颜原本想说这是姜易初在雪山上活捉来的,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身边这几人似乎并不知道女帝与姜易初的关系,她赶紧改口,“魏国来使送的。”
澹台惜颜这么一说,荀久哪里还能不明白。
顷刻反应过来,荀久笑意更深,眸光亮了亮,难怪扶笙会说姜易初那个女婿比他这个儿子还懂得讨娘欢心。
扶笙曾说过,娘最喜欢白狐和紫貂。
而且娘手上抱着的这只,一看便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姜易初莫非是为了追赶这只白狐所以耽误了来恭贺新婚的时间?
想到此,荀久顿时无奈。
果然啊,岳母比她和阿笙重要多了。
千依趁机道:“不止呢,后院还有一只紫貂,可比这只白狐漂亮多了。”
千依这一说,荀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姜易初果然是为了活捉这两个小东西讨岳母欢心所以耽误了时间,没去火焰广场。
暗自翻了个白眼,荀久期盼着扶笙能给力点,把姜易初这个家伙给灌醉。
几人在喜床前坐下。
澹台惜颜笑看着荀久,“久丫头,你想吃什么,娘这就让人给你安排。”
荀久道:“方才阿笙已经出去安排了,应该很快就能好。”
话完,荀久看着澹台引她们三个,面有愧疚,“你们几个一大早就去我府上忙活,到现在都还没吃饭,想必早就饿了吧?”
“这倒没有。”陶夭夭狡黠一笑,“谁让你都没让二少背,直接就跟着秦王过来,我们几个气不过,让柳妈妈把你府上好吃的全都弄来吃饱了才去的火焰广场。”
荀久嘴角微抽,赔笑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们呀,能吃是福,看看这一个个的小腰细得跟柳枝似的,风一吹都能倒的样子,多补补身子是好事儿。”
澹台惜颜也道:“久丫头说得对,你们几个太瘦了,肉少骨骼多,手感不好。”
这句话,直接让陶夭夭和千依羞红了脸。
澹台惜颜又看向澹台引,挑眉问:“引丫头,你都二十好几了,还不想着找个如意郎君?还是说你当大祭司当上瘾了,准备一辈子当修女不嫁了?”
陶夭夭忍俊不禁,“伯母,大祭司这样完美的女子,想必要求高得很,其实我觉得这次六国来使里面就有好几个不错的,尤其是那几个顶尖的,貌似是语真族宫主、还有个郁银宸来着,另外那个九重宫守宫人看着倒是不错,就是觉得太过清冷了。不过说来遗憾,无论是西宫良人还是郁银宸,身份摆在那里,大祭司即便是看上了,也不太妥当。”
澹台引不屑地轻哼一声,“我就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澹台惜颜翻了翻眼皮,“你爹就一个儿子和你一个女儿,你不想嫁,这是要气死他?”
澹台引面露无辜,“反正我常年居于深宫,又接触不到什么人,也找不到合适的。”
澹台惜颜蹙眉想了想,“族里与你年岁相仿的男子大多都有了家室,目前也没有合适的,再说了,你是掌握神权的大祭司,是族中男子们的偶像,个个都觉得你高不可攀,生不起那份心思来。”
想了半天,澹台惜颜突然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挺合适的人选,那小子相貌不错,品性也好,一张小嘴那叫一个甜,一看就是以后会哄媳妇的。”
荀久顿时来了兴趣,“娘,你说的是谁?”
澹台惜颜故作神秘,“这个人啊,你们都认识,猜一猜?”
千依摇摇头,“我肯定是猜不到了,我在燕京认识的人也不多,不曾得见过伯母说的这种。”
陶夭夭也微微皱眉,“我也猜不到,伯母,要不您再给个提示,比如家世如何,或者长相有什么特征?”
澹台惜颜扬着眉梢不说话。
荀久心中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想,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可能,索性咽了回去。改口道:“娘,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给我们说说,究竟是哪家的公子?”
澹台惜颜不着痕迹地瞄了澹台引一眼,好笑道:“我说的那个人,正是千依的兄长,明小子呢!”
“是他?!”千依和陶夭夭同时发出声音,满脸惊愕。
荀久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真猜对了!
全场面色最不好的要数澹台引这个当事人了,她一听澹台惜颜口中那个中意的侄女婿是季黎明,立即黑了脸,“姑母,您这是什么眼光?季黎明哪里品性不错了,他若是品性不错,前两日就不会……”
“怎么了?”陶夭夭忙问。
千依毕竟是季黎明的妹妹,听到澹台引这样的评价,心中有些很不是滋味。
哥哥的品性如何,千依是再清楚不过的,他只是外表看上去风流不羁,实际上对人对事极为体贴和细心,品性自然没话说。可眼下大祭司却这么评价哥哥,这让她有些难堪。
荀久也想到了这一点,赶紧道:“大祭司莫不是认错人了?我家表哥的品性,连娘都夸赞了,那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澹台引面上沉色不减反增,一想到季黎明那次跳进浴桶将她看光,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眼下个个都维护季黎明,她又不能将那件事说出来,索性只好压下一口气,没再说话。
这时,厨房遣了夏堇送饭菜过来。
僵了好久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陶夭夭和千依忙主动站起身去摆盘。
夏堇、招桐以及另外六个丫鬟是荀久的八个陪嫁丫鬟,如今都来了秦王府。
以前的秦王府只有哑仆,没有女婢,诸多不便,如今这几个小丫头来,倒是方便了许多。
荀久瞄一眼还坐在凳子上发愣的澹台引,笑着问:“你还在生气呢?”
澹台引回过神来,赶紧摇摇头,冷静道:“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一起上桌吃饭。”荀久道。
澹台引也不推拒,站起身来就往外室的桌子边一坐。
饭菜摆好以后,夏堇又招呼着两个婆子将浴桶抬进了屏风后。
荀久跟众人打招呼,“你们先吃,我去沐浴更衣。”
澹台惜颜道:“久丫头,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娘说的哪里话,这是自己家里,哪儿还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
荀久说完,径直去了屏风后沐浴。
外面几人又恢复了融洽的气氛,高谈阔论起来,欢笑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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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伴雪和阿紫一前一后出了秦王府大门,确保身后没有人能看到以后,唐伴雪停下脚步看着阿紫,疑惑地问:“阿紫姐姐,你该不会……真的想要陪我去看烟火吧?”
“当然不是。”阿紫噗嗤一笑,“我和羽义就要离开燕京了,难得有此机会可以看到满城烟火,想在这种特别的夜晚与他独处,所以找了个借口。”
“我就知道。”唐伴雪嘿嘿一笑,“我就说嘛,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陪我,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情郎哟……”
阿紫脸上浮现一抹薄红,嗔她一眼,“你就快别说我了,老实交代吧,出来做什么?”
“没什么。”唐伴雪浅咳两声,“里头闷,想出去走走。”
“你想骗别人,可骗不了我。”阿紫挑眉,“之前在医师府大门外阻拦伴郎团的时候,我可见你和徵义有小动作,你们两个莫不是……?”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唐伴雪连连甩脑袋,“不是你想得那样。”神情耷拉下来,唐伴雪继续道:“再说了,徵义那个闷葫芦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他开口说话,简直比登天还难,我找他,不过是有点事罢了,根本与那方面不沾边。”
见她这样紧张,阿紫也不打算再继续追问,与唐伴雪挥手道别之后直接走了。出来的时候,她曾给羽义递了眼色,羽义早就看懂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跟着出来。
阿紫走后,唐伴雪哀怨地看了一眼秦王府大门处,也不知道徵义那个呆瓜会不会来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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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久沐浴完出来的时候,夏堇替她擦干了头发,她早已换下设计精致繁杂的礼服,轻衣缓带走出来,乌发披肩的样子看得陶夭夭直咂舌,“阿久这模样可真是勾人,怪不得秦王一刻也离不开,你这样子,莫说男人了,就连我一个姑娘家都觉得看不够。”
荀久嗔怪道:“几日不见,夭夭竟也学会贫嘴了。”
“我这是大实话,你们说是吧?”陶夭夭看向千依。
千依忙附和道:“本来就是,阿久长得跟个小妖精似的,唉,就是可惜了,你这一大婚,燕京不知道多少男儿碎了心,如今指不定个个躲在角落里黯然神伤呢!”
“千依,你也太夸张了。”荀久挨着两人坐下来,“除了阿笙,我可没见到谁对我爱得要死要活的,再说了,除了阿笙,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没了我便活不下去了?”
千依一时语塞。
澹台惜颜招呼道:“你们几个,别光顾着说话了,今日的菜很有特色,全都是按照我家臭小子的意思做的,似乎这些菜色还是久丫头曾经出的主意,总之就两个字:不错。你们快尝尝看。”
荀久拿起筷子,余光瞥见对面一直喝茶的澹台引,突然想起来什么,尴尬地问道:“大祭司,你平日里都吃什么的?”
澹台引神态自若地道:“平素多以花瓣为食。”
千依和陶夭夭对看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花瓣也能吃饱?”
澹台引无奈一笑,“自小接受严格的训练,控制食欲这方面已经习惯了。”
“那你简直比出家人还要清心寡欲啊!”陶夭夭道:“难怪气质如此出尘,与寻常人不一样。”
澹台引并没有因为陶夭夭这一通夸感到骄傲,眼眸中反而划过一抹无奈。
她曾经也向往过向族中其他女子一样自小修炼,有一定的防身本事,长大后找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可她是嫡系女儿,又是家族内定好要送进深宫掌神权的人,注定所有的训练都要比寻常人多几个倍,甚至比别人要艰苦得多。
选拔长老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在千年寒池内泡上三个小时还能凭自身能力恢复就算过关,而她需要泡上一整天。
那个时候,她只有十多岁,为了能过千年寒池这一关,为了不死在寒池里,平素只能咬牙坚持,不知吃了多少寻常人从未经历过的苦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对她来说,这不是荣耀,只是一种结果而已,是父亲乃至整个巫族想看到的结果。
荀久早就饿得不行,抬起小碗对着澹台引道:“既然大祭司不吃,那我们几个可就不客气了。”
“你们无需顾及我。”澹台引面色淡淡,继续喝茶。
用完饭,让人收拾了杯盘以后,荀久又在夏堇和招桐她们的伺候下重新换上凤冠霞帔,盖上红盖头。
实际上这一道礼本不用了,可荀久坚持要进行,大婚本就只有这一次,而且难得中西结合,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成为夫妻,若是少了一道礼,那多遗憾。
澹台惜颜是个豁达的人,见荀久坚持,便也没有说什么,招呼着众人重新给她上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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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笙再回来之时,已经夜色正浓,他按照荀久之前的吩咐换了大红喜袍。
推开房门,只见满目喜红色中,唯见她端坐在喜床上,双手交叠于腿上,像是等待已久。
扶笙轻笑道:“怎么又想起穿上凤冠霞帔了?”
澹台惜颜她们几个还在房内坐着,瞧见扶笙进来,忙站起身。
“臭小子,宾客们都走了吗?”澹台惜颜问。
“还没。”扶笙道:“等着满城烟火呢!”
“你家这个新娘子可等了好久了。”澹台惜颜一边说,一边吩咐夏堇将挑盖头的金秤杆递给扶笙。
扶笙接过,缓步走到荀久跟前,顿了好久才慢慢伸出手去挑盖头。
盖头一点点挑开,逐渐露出荀久绝美的容颜。
珠钗琳琅,云鬓如堆雾,玉带束腰。
与早上着礼服时的妖娆多姿不同,此刻身着凤冠霞帔的荀久,有一种恬淡安静的美,花容袅娜,玉质聘婷,直看得扶笙呼吸一窒。
荀久抬眼看着发怔的扶笙,有些好笑,“怎么了?这才几个时辰的功夫便不认识我了?”
千依接过扶笙手里的金秤杆,笑道:“哪里是不认识,分明是被你迷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荀久眨眨眼,“阿笙,你再不把我头上的凤冠拿掉,我的脑袋可就要被这东西给赘歪了。”
凤冠霞帔的确美,可是长时间戴着也太累了,还是她的米白色网纱礼帽舒服。
扶笙回过神来,亲手替她摘下凤冠放到旁边的案几上,看着她的眸光就不曾挪动过。
“听闻待会儿还有满城烟火可以看,你带我去,可好?”荀久轻轻捏了捏扶笙的脸。
扶笙红着脸颔首,“好。”
“去吧去吧!”澹台惜颜也道:“反正今天晚上你们两个想要顺利洞房是不可能的了。”
扶笙闻言后眸光波动几许。
荀久则是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