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永昌一想,智伯瑶这许多日子来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便也不打算动她了。
“在地上为朕铺些东西,朕就在这里歇下了。”卫永昌说。
智伯瑶没料到卫永昌会死赖在这里,只能默默翻了个身背过去了。
本来她想着等卫永昌走后,便从床上跳起来庆祝一番,可惜现在看来是没有可能。
“瑶瑶,你没有睡着,对不对?”
智伯瑶听到卫永昌又从地上爬起来站到自己的窗前,心里咒骂了一万次,却还是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坐起来赔笑:“你怎的知道?”
“你熟睡之后是不会翻身的,我了解你。”
智伯瑶心里有个地方被触动了,毕竟做了夫妻这样长的时间,两人说起来,还真是熟悉的陌路人。
“我要跟你一起睡。”卫永昌不由分说就挤上床来了。
“你怎么这样!”智伯瑶又好气又好笑,“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那你呢,堂堂的一国之后,只因为害怕我跟你一起睡,竟然想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卫永昌上床之后,头往枕头上一靠,似乎被什么硌了一下:“这是什么?”
智伯瑶方才想起来,是自己来不及收起来的小东西:“我把它们收起来。”
“我倒要看看皇后藏了什么东西在枕头边。”卫永昌用身体挡住智伯瑶,抢先摸到枕头边去。
智伯瑶暗道自己实在太蠢,不过,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他应该不会有所怀疑。
“两个小瓷瓶?”卫永昌说,“这么宝贝?还放在床头?”
“不是宝贝,只是顺手放在枕头边而已。”
卫永昌调笑:“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是啊,就是毒药,毒死你这个负心汉。”智伯瑶冷汗都要下来了,可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千万不能露怯。
“那你将它们好好收着,别等到要谋害亲夫的那天,却找不到了。”
智伯瑶捶着他的胸膛:“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要杀你,也不用毒。”
她从卫永昌手里接过那两个瓷瓶,为了不引起怀疑,她随手又放在了自己的枕边:“睡吧,这下可硌不到你了。”
智伯瑶担心,后来发现自己的担心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便放松警惕,沉沉地睡去了。
听到智伯瑶平稳的呼吸,一直打呼噜的卫永昌突然眼睛一睁,坐了起来,他试探了一下,智伯瑶确实是熟睡了,便从智伯瑶枕边把那两个瓷瓶拿过来。
他疑心,能放在枕头边上的一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虽然智伯瑶的举动表明这些东西对她不重要,可万一智伯瑶只是在做戏呢?
他打开来,一个瓶子里的东西是粉末状的,透着淡淡的香气,另外一个瓶子里面装的是药丸,黑色的药丸。
“难道,这是让女人不孕的药物?”卫永昌从来没有怀疑说是智伯瑶自己对自己用那种药,他只是担心智伯瑶无知被旁的人利用了去。
于是卫永昌把两个瓶子里面的东西都偷偷倒了一些出来,用纸包好,藏在自己的衣服里。
而后他把瓶子安然地放回去。
第二日一早,卫永昌秘密召见了太医,把这两包东西扔在太医面前要他仔细辨认:“睁大你的眼给朕看清楚这是什么,若是走了眼,你知道后果。”
太医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臣认得这两样东西。”
“这么快?你不要多花些时间?免得看走了眼。”
太医说:“这臣怎么会看走眼?红色的粉末是一种花瓣磨成,那花生长在极寒之地,非常罕见,用它磨成的药粉,可以助眠。”
“这样的稀罕物?朕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卫永昌说。
太医告诉他:“别说圣上,微臣这都只是第二次见到。听说采摘的过程极为艰险,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去做那样要命的营生。”
“那这粉末,是否有别的功效?比如,令女子不孕之类的。”
太医摇摇头:“不会的。”
听闻此言,卫永昌便放下心来,问太医:“那另一样东西?”
“这是辅食丸,能代替食物,比起方才那一样,可就常见多了。”
听到太医这样说,卫永昌的一颗心就落到了肚子里。
午间,智伯瑶亲自到御书房来给卫永昌送些吃食。
卫永昌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只是他也留了一个心眼,叫道隐趁着这个时机去智伯瑶宫里面走一趟,再查查看那两个瓶子,要他查出是谁人赠送的。
“皇后的手艺,真是长进了不少。”卫永昌含笑看着她。
智伯瑶说:“你喜欢便好。怎么也不见道隐?”
卫永昌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你我二人,想他做什么?”
智伯瑶笑他:“圣上,你怎么谁的醋也吃?”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步步危机忙里催
待智伯瑶走后,道隐现身。
“如何?”
道隐摇摇头:“没有线索。”
“难道是朕多心了?”卫永昌摇摇头,笑自己疑心过了。
智伯瑶回到屋内,察觉有些不对劲儿。
她走到床前,看的出来那两个小瓶子被人移了位。
仔细一想,她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那辅食丸倒没有什么,一般的药丸,瓶子也是普普通通的瓷瓶。
但是那装着安眠药粉的瓶子,却来历不一般。
智伯瑶虽然不舍,却也只得重新找了个瓶子来装,把旧的瓶子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
那瓶子是方无隅给她的她杀了他,却依然认为他们是很好的师徒。
“砰”的一声,那瓶子从智伯瑶指间掉落,摔得粉碎。
“你们把这些处理一番,本宫出去走走。”
一向又馋又懒的音希,竟然主动前来打扫,这让智伯瑶觉得有一丝疑虑,但转念一想,音希不过一个下人,地上碎的也不过只是一个瓶子,并不值得她担心。
晚上,卫永昌来了,他来的很早,想来是吃了昨夜的教训。
“瑶瑶,你看外面,月色如此皎洁,不如我们……”卫永昌的手扶在智伯瑶的腰间,意图非常明显。
智伯瑶心中腹诽,可惜,老娘注定不要你如愿。
“永昌,我身子不舒服。”智伯瑶说。
“可我看皇后你是面色红润,好的不得了。”卫永昌不肯死心,一张脸又凑了上来。
智伯瑶故意板起脸来问他:“之前,你同我约法三章,难道忘记了?”
卫永昌连声道:“记得。可我们都好久没有亲热了。”
“我不要。”智伯瑶背过身去对着卫永昌,语气冷冰冰的。
卫永昌也生气了,背过身子对着智伯瑶。
两人一夜无话。
卫永昌早早地就让人告知智伯瑶,说他晚上会来,要她做好准备。
“告诉圣上,我会准备好的。”智伯瑶同道隐说,同时趁着旁人不注意,塞给道隐一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道隐用眼神对智伯瑶提出疑问。
“情丝绕。”智伯瑶轻声对他说,“晚上,圣上过来之前,你把这个下到他的酒里面。”
道隐厉色,却依旧轻声:“娘娘糊涂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给自己的主子下药。”
“道隐,你便再帮我一次。”智伯瑶说,“你救了我的命,这一次再帮我一次。”
道隐摇头:“娘娘,我……”
“我知道你会帮我的。”智伯瑶看向道隐,眼神直直地盯着他而不避讳,“你本来不该只得到这一切的。”
不该只是个暗卫。
不该从小寄人篱下,受尽地狱般的折磨。
抢走你皇位的人,却光明正大地成了你的主子,这件事,要怎么说呢?
道隐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但智伯瑶选择相信,她相信她的直觉。
晚上,智伯瑶送了一坛酒过去给卫永昌。
因着不是亲自送,便被门口的内侍拦下来检查。
内侍拿起银针看了看,又倒出一小碗酒来品了品,这才放智伯瑶的宫女进去了。
酒送到卫永昌的书案上,可它在进入卫永昌的腹内之前,要先经过道隐之手。
道隐亲自为卫永昌斟酒。
“这些事,你让宫人去做就是。”
“卑职放心不下,还是亲自来比较好。”
卫永昌很满意道隐的谦卑恭敬:“你在我身边忠心耿耿,难得。”
卫永昌提起酒来,就着手上的碗,给道隐也满上:“这可是皇后亲自送来的酒,你小子走运了。”
道隐推辞不得,只好一饮而尽,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他暗自叫苦,不该,不该把情丝绕下到碗里面,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到干扰。
但若是推辞,便会引起卫永昌的怀疑,便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卫永昌言谈之间,都在告诉道隐,你这样的人,我肯与你用一个碗饮酒,便对你是天大的恩赐。
如果道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怕是会对卫永昌感恩戴德。
但因为他知道,所以这一点点的小恩小惠是不足以打动他的。
他就像一条狗,主人碗里有肉汤,却只把吃剩的骨头给他,末了还要问:“我待你可是不薄?”
可原本这一碗肉汤都可以是他的……
暗卫,从小就被灌输,不能有别的想法,要一心一意为主子分忧。
可他现在,人生忽然要被颠覆了,他有些手足无措。
若是忘记一路上所听到的,所看到的,那他还会是一个跟从前一样的好暗卫,可是当真能忘掉吗?
一碗酒下了肚,卫永昌的面色也烧了起来,看来是药力发作了。
“朕乏了,去皇后宫里。”
卫永昌不知为何,只觉得今日情欲比往常还要炙热百倍。
可到了智伯瑶宫里,他又傻眼了。
智伯瑶的宫女拦住他,告诉他智伯瑶身子不舒服。
从前积攒在心中的愧疚之情早就没了。
卫永昌此刻因为自己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而有些暴躁:“身子怎么不好?朕进去瞧瞧。”
智伯瑶躺在床上,看着面色红润。
卫永昌以为智伯瑶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便笑着拉扯她的被子:“瑶瑶,你还真是懂得吊人的胃口。”
智伯瑶拍掉他的手,正色道:“我可不是玩欲擒故纵,是真的身子不服输,还请圣上怜惜。”
卫永昌知道智伯瑶是故意的,因为前些日子他的作为,所以智伯瑶决意要让他吃些苦头。
若放在平时,这个苦头卫永昌也就吞下了,不就是忍一个晚上吗?
可今天,他的身子有火在腹内翻腾一样。
“瑶瑶,我不动你,我就抱抱你,怎样?”
智伯瑶如何听不出来他嗓音里微微的怒气,知道此刻若是自己应了,那这怒火自然也消了。
只是智伯瑶要的,便是让这怒火越来越大。
于是她再一次强硬地摇头表示拒绝。
卫永昌气急,失手打翻烛台,蜡油滴在他的手背上。
一个小宫女竟然大着胆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跪在地上给卫永昌包扎伤口。
智伯瑶闷哼一声。
卫永昌也作势揽上那宫女的腰,他倒要看看智伯瑶会不会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当真不在乎他了。
智伯瑶神色如常,卫永昌气愤,偏偏那宫女儿水蛇一样的腰肢扭来扭去的,挠的他心里痒痒。
“若是朕向皇后讨要一个人,不知道皇后肯不肯应?”卫永昌说这话,本来也没有打算当真,不过是要跟他人故作亲昵气一气智伯瑶。
谁料智伯瑶竟然说:“皇上看上的人,那臣妾哪有不给的道理?”
酒精和药物,让人判断力变得低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惊鱼错认月沈钩
卫永昌打横将那个宫女抱走了。
“你不追上去?”智伯瑶问道隐。
“有师妹看着,少我一个无妨。”
“只希望那朱氏女子够机敏,将他拿下才好。”智伯瑶轻笑。
“娘娘这一招走的凶险。”
智伯瑶说:“我拉上了淑太后做垫背,就算被发现了,罪责也不全是我一人承担。药瓶的事,还要谢谢你,在圣上面前帮我兜住。方先生已死,只是卫永昌若知道那瓶子是他送的,想来是一定要闹的。”
“娘娘一人在宫中,更应当小心谨慎。”
“道隐,你说话的声音怎么这样奇怪?”智伯瑶起身下床,去摸道隐的额头。
只是道隐先一步推进黑暗之中:“卑职没事。”
“你不会自己也中招了吧?”智伯瑶问,她很清楚中了情丝绕的人是怎样的症状。
“让娘娘见笑了。”
“你就打算这样让火烧着?”
道隐说:“算不上火。娘娘这样靠近,让我没办法出去。”
“倘若我说我愿意帮你,你能不能留下来?”智伯瑶笑着说。
“娘娘真会说笑。”
“我不是说笑,我可是认真的,”智伯瑶说,“你还没有碰过女人吧?”
道隐急了:“娘娘,请您自重。”
“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他跟小宫女郎情妾意,我怎么不能跟你鸳鸯交颈?”
道隐说:“可您是娘娘。”
“那你就只甘心做一个暗卫?你不该只是影子。”
道隐不知该如何回答,近几日,他确实一直在想这件事,命运真是弄人,可他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他的家仇,他的恨,一边是孝,一边是忠,两难全。
“你从头到尾拒绝我的理由都只是我这样做不好,可你从来没有提到过你,你有没有说你你不想?没有!”智伯瑶一把抓着道隐的手,将他拉着走。
“你有没有说过你讨厌我?没有!”智伯瑶将道隐推坐在床上。
“别动!”智伯瑶轻轻解了道隐的衣服。
道隐试图做最后的顽抗。
“你救了我,我应当报答你。”
道隐说:“可我从未奢求过,我……我们不能这样。”
“不能?”智伯瑶坐在地上,头伏在他的膝上,“你只说不能,没有说你不喜欢。”
“我不敢……高攀。”
智伯瑶嗤嗤发笑:“忠,义二字,就像两把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不说,我替你说,你喜欢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卑职……卑职怎么敢……”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遇到你,你买了桂花糕给我吃,你敢说那是巧合?”
道隐说:“卑职……不能否认。但,卑职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远远地看着,就好。”
“他夺了你的位子,杀了你的家人,你睡他的女人,这样岂不是就扯平了?”
道隐却说:“卑职不能那样做。喜欢,便不应该拿喜欢做别的事。”
“那不去想别的,那我们就只做喜欢该做的事。”智伯瑶说着,开始亲吻道隐。
道隐又在抗拒。
“你怕什么?”智伯瑶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娘娘,您身体不好,卑职先走了。”
道隐起身快,但智伯瑶反应也快,抱着他:“你身子这样烫,是要怎么走?”
“回去洗个冷水浴就是了。”
“你这样不心疼自己,我可不答应。”智伯瑶说,“谁说那种事一定会令我受伤?我还有手,为你解解乏……”
“娘娘……”道隐一张脸通红,可智伯瑶的手有种魔力一般,令他不能起身。
两人互相看着,不需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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