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听听解闷。”李辉陪笑道,“莹儿,你还没睡啊?”
“是啊,等会要有一场好戏上演,我当然睡不着啦”李莹眨眨眼,李辉也笑了一下,“百姓们都看着呢。”
“我知道。”李莹赌气搬起小板凳,离李辉远一点,“看你一会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李辉听得如入五云雾中,“丫头你在说什么,什么好戏上演?”
“不要问,听曲子”李莹娇嗔道。
李辉还想再问,此时台上又是一曲终了,素玉向众听众飘身下拜,“诸位乡亲,下面小女子将为大家演奏一曲,请大家细听。”说时竟然面颊带红,说到最后羞答答如闻蚊蚋。
“好”众百姓自是一顿鼓掌,这也是李辉教导的,对演艺人员要尊敬,但是在开会的时候是不允许鼓掌的。
素玉调了调箫,放在朱唇边,轻轻吹起来,李辉初时倒没觉得,后来越听越觉得耳熟,这不是古曲《凤求凰》么?怎么,这个没出阁的丫头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奏此曲,要是传扬出去
李辉正在胡思乱想,冷不防李莹拍了他一下,“大哥,你知道这首曲子吗?”
“知道,凤求凰,古曲么”李辉不以为然,但是李莹的下一句话让他很吃惊,“一个姑娘家在大廷广众下演奏这个,你知道为了什么?”
“那不成是为了找情郎选夫婿吧”李辉邪恶的想道,顺口说了出来。
“是啊”李莹点点头,“你知道的,素玉自来对你情深意重,你”
李辉听到这句话,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前后因果串联起来,渐渐在脑子里形成一个不可能的结论:莫不是这丫头为了我而逃婚,跑到掘港来向我
正在李辉惊诧不已之时,一直用眼角余光瞟向李辉的素玉忍不住停下箫声,轻轻说道,“诸位乡亲,小女子爱慕一人已有多年,却苦于女孩家情面,不敢开口,趁此良宵,小女子要向他表明心迹,了却多年想念之苦”
一番话说得台下上千百姓目瞪口呆,许多老汉使劲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丫头也忒大胆了些
李辉听到这几句话,虽然不算长,却在他心中荡起惊涛骇浪,难不成这丫头要追我?我的天,从来只在电视上看过女追男,没想到今天让自己碰上了
“李辉,我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素玉饶是下了决心,却也心惊胆战,连嗓音都变了,面色通红,全身都在不停的抖,紧张到了极点。
“这”李辉的脑子一阵短路,天,数据量太过惊人,这大脑有些处理不过来了。他回头看看李莹,李莹却也被素玉这两句话弄得面红耳赤,见李辉那询问性的眼光飘来,粲然一笑,“大哥,上”
“好”李辉站起身,整整衣冠,大步向台上走去,老百姓自动给他让开一条道路,李辉双眼圆睁,双手握拳,如慷慨赴死的勇士一般一步步向台上走去。
越来越近。
素玉的脸红得火炭相似,臻首低垂,不敢去看李辉,脑子里一阵阵眩晕,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双脚也在微微发抖,那沉重的脚步一步步传来,仿佛在慢慢走近她的灵魂,一下下敲击她的心。
猛然间,一双大手伸到面前,抓住她的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傻丫头,苦了你了。”
素玉抬头,看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努力点点头。眼泪顺着腮边滚落下来。
李辉伸手替她擦干眼泪,“玉儿,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嫁给我,好么?”
素玉努力点头,此时的她,已经哽咽难语。
台下上千百姓静静的看着台上发生的这一幕,许多年轻人的心开始躁动起来。
“走,咱们回家去”李辉不由分说,抱起素玉轻盈的身躯,一步步走下台子,穿过人群,人群如水般从中划开,组成两队庆贺的仪仗,大家高声祝福,人群汇成欢乐的海洋,每个人都一脸真诚的向这对情侣表示最诚挚的祝贺。
“放我下来”此时的素玉才缓过神来,女孩家害羞心起,忍不住轻声呼唤道。
“放下去,这些百姓就会把你围起来。嘿嘿”李辉笑道,惹得素玉一阵轻嗔。
李莹跟在两人的后面,脸上虽然笑容依旧,只是心里多了一分醋味。这次要不是素玉亲自来找她帮忙,她才不会心甘情愿的让别的女子插进自己和李辉中间,但是他也知道李辉是不可能专宠她一个人,与其为自己树立反对派,还不如现在就拉拢一个作为后援,也好在将来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
这些心思谁会想到?
素玉的此番作为倒给那些少男少女们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开头,第二天便有城西孙五的大儿子孙成上台向临街张家大丫头求爱,场面搞得格外隆重,孙成还特意拿出自己参加过掘港保卫战等战役的功勋向众人炫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张家大丫头竟然答应了,把个张老丈气得将她拦在门外,声称没有这个闺女,张家大丫头左右为难之际,竟然当天晚上便和孙成商量连夜成了亲,等到老张头第二天开门时,小女婿已经上门拜访了。
此风越来越盛,最后连正常的晚间演出都不能保证,老百姓们都去看那倾情小男女火辣表白,一时间掘港城的耄耋宿老连呼乱了祖宗章法,纷纷要求李辉对这种行径加以制止。
“这个恐怕不能。”李辉向众人解释道,“各位也都曾经青春年少,也都经历过儿女情长,怎不知相思之苦?我看就让孩子们这么来吧咱们不宜干涉,对么?”
这些老人们本想再争论一番,忽然想到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就是这种不良风气的始作俑者,也都识趣的闭嘴,回家自去教训子孙不要上台做那等辱没门风的丑事。
如何禁止得住
这件事也传到了南京,对这种败坏人伦之举,黄宗羲表示了强烈愤慨,并声明和丢人现眼的黄素玉一刀两断,从此不再以妇女相称,后来经过大臣们多番劝道,这才略略表示要李辉前来道歉,才压了下去。
这本是小事,谁知竟然掀起一阵表白风暴,在永安朝廷控制的各个地区,都有大量的青年男女受此影响,偷偷摸摸的搞起地下活动,甚至有私奔的事情发生。
对此李辉采取的是不提倡不禁止,任由他们搞去。
“大哥,这可都是你做的好事。”素玉歪着脑袋看着伏案疾书的李辉,吃吃笑起来。
“是么,都是你这促狭的丫头,你啊,给我写封情书不就行了么,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我”李辉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见素玉挑起眉毛,“求求你别说了,羞死人了。”
李莹推门进来,素玉急忙站起身,向李莹飘然一拜,“多谢姐姐。”
“傻丫头,这有什么谢不谢的。”李莹刮了一下素玉的鼻子,“以后不准欺负大哥,知道了么?”
“嗯”
“还有就是不准干涉军国政事。”一阵埋头写信的李辉抬起头来,面色如水般阴沉,吓得素玉躲在李莹的身后,“大哥发怒了,好吓人。”
“他就这样的。”李莹不经意间笑了一下,“大哥,承化他们都在外面等你呢。”
“好吧”李辉扔下笔,“叫他们进来吧”
李莹拉着素玉向门外走去,“这是军国大事,咱们女孩家是不让听到的,这个小气鬼。”两个丫头都嘻嘻笑起来,仿佛李辉真的成了小气鬼。
“唉”李辉叹了口气,物极必反,什么东西多了都不好
西南,孙可望指挥永历朝廷的大军和满清尼堪部展开激战,李定国占领剑阁之后,在此地设立了三道防线,留下一部分部队驻守,之后率领全军穿越广大剑山,跨过青川溪,葭萌水,兵锋直入朝天关,七盘关,将满清入蜀大军拦腰截断。
与此同时,刘文秀率领侧翼部队出苍溪,进百丈关,截断满清准备自嘉陵江以东逃窜的路线,艾能奇一军也配合李定国北上七盘关,马不停蹄赶往定军山,进攻满清的后勤补给和大本营。
孙可望三路并进,据点防守,精锐突击的战术取得了成功,将满清十万部队困在嘉陵江与宋江之间的山脉中,却不进兵消灭,似乎还有更大的战略目的。
第七十七章 女追男隔层纱(二)
第七十七章女追男隔层纱(二)
在四川激战正酣之时,东山军孟长卿部自山东出击,一路疾行猛攻北直隶巨鹿,三战三捷之后,由河南新乡北上的河南王张煌言部也兵进沙河,邢台,和孟长卿部遥相呼应,巨鹿城旦夕可下。
李辉派遣锋锐师从丰利出发,向湖广进军,潜龙营逆长江而上,一路上大张旗鼓,准备配合永历朝廷军队将满清一举消灭,得到这个消息的尼堪惊得心头肉直跳,这该死的贼寇七路出击,万一失手,自己这二十几万军队可就都要进了嘉陵江喂鱼了。他急忙快马传递三千里加急,向多尔衮询问该如何是好。
多尔衮现在也很着急,不仅仅是因为鸦片烟断顿了,更严重的问题是他现在手头也无兵可派,据闻现在蒙古林丹汗的后裔在漠北草原上活动,如果情况属实,原本安稳的北方恐怕也不会太平,现在南方叛逆又七路进攻,声势浩大,如果继续在川北坚持,恐怕要吃亏。
相比传国玉玺,多尔衮认为还是二十万大军更重要一些。所以他马上下令尼堪领军北撤,不要再与敌人纠缠,尼堪也真听命,得到文书的当天晚上便领军急急北撤。
不知为何,孙可望得知满清撤军之后,竟然要求李定国网开一面,放走那些满清马步军兵,对此李定国义愤填膺,抗命不遵,下令手下兵将在满清撤退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东山军支援的地雷,这才缓缓撤回川内。
当东山军得知满清后撤的消息后,锋锐师继续前进,到达武昌之后,分兵北上,与李过,高一功等遗留下来的夔东义军等抗清军队取得了联系,并资助他们大量军火器械,申明夔东义军从此归入东山军麾下。
孙可望等人向来视夔东义军为禁脔,现在却被东山军抢了先,不由得心中愤懑,下令彻查此事,并以永历朝廷的名义向永安朝廷表示强烈不满,要求东山军马上撤出夔东地区,并保证以后不再发生此类事情。对此,李辉表示夔东人民的抗清斗争是他们自愿组织的,是值得表扬的,对永安朝廷的抗议表示莫名其妙。
同时,李辉义正言辞的指出,东山军的行动是正义的,是为了全国人民摆脱满清反动统治,解民倒悬的义举,不存在任何的不合理性,希望各方表示理解。
对于东山军的申明,各方均没有表示异议,然而在孙可望的指挥之下,永历朝廷的军队再次向长沙发动进攻,战况十分激烈,最后在东山军神火飞鸦的帮助下才打退敌人的进攻。
然而这并不是孙可望的真正目的。
在大败满清入侵大军之后,孙可望的名声传遍四海,民间尤其是四川,云贵之地,盛名传诵,坊间只闻平天王孙可望的名头,将那永历帝朱由榔扔在一边。
“王爷,现在民间尽皆传诵王爷的大名,想必那小皇帝也已听闻,咱们是不是……”一直被孙可望视为智囊的幕僚说道,“现在人心涌动,满清新败,无力南下,东山逆贼又在长沙被我军打败,这十分火候,已经好了七八分,只要咱们再……”说着干瘪的手用力一挥,做了个断头的姿势。
“现在,是时候了。”孙可望点头称是,“咱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多少年了”
……
一个静谧的院落外,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个个手持刀枪,凶神恶煞般驱赶胆敢靠近的百姓,院子里也是戒备森严,房上压了顶,弓弩手埋伏在四处,手扣弓弦,紧张的四处注视。
在院子中是三进的大院落,最中间的一间房子门庭紧闭,里面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
“如果现在永历皇帝识相,他就该马上退位让贤”孙可望的谋士声色俱厉的说道,“诸位将军,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不可”说话的却是李定国,“谋刺君上,罪不容诛咱们既然已为大明官吏,自然要尽忠职守,还要做贼寇么?”
“李兄不可多想,正因为咱们要效忠大明,所以才要清君侧,铲除圣上身边的奸佞之臣,还我大明清廉吏治。”孙可望淡淡说道,“每当我看到贪官在朝,奸佞当权,这心中便如火烤油烹一般,所以作为忠臣,咱们一定要清除奸佞”
“谁是奸佞?”李定国的嗓音变得颤抖起来,“我看着奸臣就是……”
“是谁?”孙可望高高举杯在手,环立左右的官兵都下意识的去摸刀柄,李定国见此,重重叹气,“算了,如果王爷殿下认为朝中有奸臣,那李某马上就回归本部,召集人马,随时听候王爷的命令”
此时的刘文秀,艾能奇也在思考自己应当何去何从,对于混得比较不得意的刘文秀来说,艾能奇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发展的,他看看孙可望,点点头,孙可望也赞许的微微一笑,示意两人已经结成了战略同盟。
“也罢”刘文秀哀叹一声,“殿下,既然尊意已决,我刘文秀便去找块地盘开荒种地去,祝愿孙兄早登大宝,遂平生志愿”
“也好,也好”孙可望见诸人都表示没有异议,心中大喜,但他仍旧防备李定国,须知李定国不但人才出众,而且智谋百出,是一名难得的帅才,“刘兄,不如多买良田美宅,多蓄奴婢,做那富家翁,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事后,刘文秀,李定国两人被孙可望“重兵保护,以防奸人刺杀”的名义被软禁在成都一个小院落中,周围重兵保护,生怕他们得隙逃脱,召集手下部将和他们来拼命。
对于孙可望这个举动,艾能奇表示不解,“既然他们已经答应了和咱们共举义旗,为何还要将他们软禁在成都城,而不让他们领兵相助?”
“你须知,”孙可望冷笑连连,“李定国,刘文秀都曾和东山军接触,而且还得到东山军的军资器械资助,难免不怀有二心。现在控制了他们两人,就可以发矫诏,调动他们的直系部下,如果将他们贸然放回,保不准是放虎归山,到时候可就后患无穷了”
“也许吧”艾能奇点头道,“如果他们却有贰心,不知当如何论处?”
“杀”孙可望牙齿间蹦出这个字,狠狠的咬下钢牙,“拦路者,杀无赦”
……
李定国见到窗外不时走过一队队士兵,个个全副武装,不停的向屋子里逡巡,便知事情已然不妙,刘文秀被关进另外一个门户紧闭,重兵把守的院落中,坐井观天,连声叹息。
“看来这孙可望的目标不仅仅是清君侧这么简单。”李定国细细思考一下前后因果,得出这个结论,难道这小子想废帝自立?
饶是李定国,想至此处也是惊得直流汗,原本大西军便以流寇居之,市井多有怨言,说张贼,闯贼害了大明江山,所以这大西军的名头并不怎么好,也只在打退满清数次进川之战之后,民间怨气才稍稍缓解。现在孙可望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谋权篡位,看来此举一出,天下怕是永无宁日了人。
“如果孙可望这般做,今后的祸事怕是不能停止了。”李定国现在对孙可望以及孱弱昏庸的永历朝廷不再怀有任何期望,从衣襟的夹层中翻出李辉写给他的那封密信,打开细细观看,目光停在最后一句话。
“吾兄若有不得已之时,便可持信来我东山,自当净水泼街,出城十里,恭迎尊驾。孙可望鹰视虎步,非贤良之辈,吾兄需慎之……”
李定国看完,将信件叠好,塞回衣服的夹层,盯着桌子上的一豆烛火,仔细的盘算起利害得失起来。
刘文秀也是如此,当他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