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也不为过。
可这人缺的就是风骨,清名那肯定没有的,恶名倒是不少·在京城士林中他的名头仅次于唐伯虎。虽然下旨意的是皇,可那些被罢官去职的同僚经的都是他的手,这么一个奸佞哪里有什么清名?
更令他惊异的是此举的目的,许进很有把找一副舆图来研究一下的冲动,登莱和天津·这两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而且,将这些地方置于同一人的管辖之下,究竟目的何在?
不过,他却无暇仔细思考了,因为三公公的嘴里一直没停过捧的圣旨也不断在更换,念完对严嵩的任命,他手一抖·掌中赫然又是一卷黄绸。
“今有木城驿驿丞王守仁·学究天人,堪称国之栋梁敕封为新建伯·并赐号阳明,迁礼部左侍郎……”
刚才觉得马昂跳跃力强的这会儿也不质疑了,马昂再强,还能有王守仁强?从没品级的驿丞到正三品,离九卿只差一步的礼部左侍郎,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跨度啊!
王守仁的才学到底是不是如圣旨所说般惊天动地没人知道,可单就他升官的速度来说,实在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哗!”跪伏在地的张升再也按捺不住,急怒攻心,一口鲜血直喷出来,洒了满地,衣襟星星点点的全都是血迹。
别人可能会觉得王守仁离他这个位置还有一步,可他怎会不知道,今年他例行递去的告老奏疏一直被正德留中不发,没有挽留,也没有批准。
他原来还存了一丝侥幸,以为皇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因此才作此姿态来挽留,可现在一切都清楚了,皇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只是时机未到,时机一到,就是那封奏疏得到批复的时候了。
一切休矣仕途数十年的一幕幕在心头闪过,张升脸老泪纵横。
“皇家院乃是朕以仁爱之心所置,为的是教化大明百姓,使人人知礼,各有一技之长,如今科目繁多,单以院称之已经不足用,特此更名为常春藤联盟,各院校以大、中、小区分,小学作为普及教育,有教无类,授以百家之学……”
“中学作为进修之学,根据学员自身情况,各有专精大学为研修之所,将引领天下学术、技术,使之精益求精,止于至善!”
杨廷和的身形晃了几晃,勉力站稳的时候,脸已是一片惨白。去年八月,李东阳对谢宏成立院的评价言犹在耳,现如今就已经成了现实,让他实有五内俱焚之感。
机构更名改制都是无妨,让他最为恐惧的是‘百家之学,四个字,没错,儒家也是百家之一,皇并没有对儒家赶尽杀绝的打算,可是,将儒家和百家并列,这已经是打落尘埃的意思了,他这个大儒又怎能不心惊肉跳?
那谢宏果然是要挖士人的根呐!
政治有皇党摇旗呐喊,此外还有若隐若现的参政团;
经济有各种新工具,新技术,再加屯田新政以及海贸,联合起来的力量甚至已经超过了大明朝廷本身,直追最有经济实力的江南士人团体;
最可怕的就是学术的,以百家之学取代儒家对朝堂的垄断,这才是最为彻底的颠覆。
政治、经济的劣势都好说,只要避过他们的锋芒,一年不行就三五年,三五年不够就十年,士人们总会找到反击的机会。
可是,一旦被对方在学术占了风,那就是彻底的改天换地,儒家再想翻身可就难了,前车可鉴,道家、法家的衰落不正是如此吗?
这么全方位的攻势,实是让人招架不住,也无从招架得起,那谢宏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深谋远虑至此啊!杨廷和在心中长长的悲叹了一声。
实际,他的悲叹早了点,正当杨廷和认为最关键的时刻已经来临,打算不顾一切的站出来的时候,三公公手竟然又是一抖,然后竟然又是一卷黄绸。
这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般,足可见其平时多么训练有素,众臣眼睛都在发直,心里更是跟被重锤敲打一下,闷闷的,沉沉的,痛彻骨髓……
尼玛,都已经这样了,居然还没完!
“鉴于五军都督府职权分散,不利指挥,因此予以撤销,重新合并入大都督府,敕谢宏为右都督……”
原来还有军事,只听了个开头,杨廷和就已经猜到了结尾,可不是么,军事的重要性全不在政治、经济之下,影响深远不及学术,可立竿见影的效果却远在其,不是掌控了兵权,谢宏凭什么这么嚣张?皇凭什么这般霸道?
扩充近卫军,任命谢宏为三边总制,这些都是掌控兵权的手段,可比起重开大都督府,那些手段简直不值一提,都是些临时性的掌控,跟大都督府的意义怎能相同?
没错,大都督府一直都没取消,其中的吏员品级也都如故,可没有议政的权力,也没有调兵的权力,这个衙门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如今皇重新将被分拆的都督府合而为一,又把谢宏给塞了进去,这其中的意味简直太可怕了。
“陛下,谢宏可是文官,文武殊途,岂能”正德气势如虹,即便是杨廷和也不敢硬顶,只能迂回的挑起了字眼。
正德一摆手,漫不在乎的笑道:“不要紧,谢宏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武兼修,无所不能,马能挥刀,挥毫著文章,一双巧夺天工,当个右都督算得了什么,小事情,毛毛雨啦。”
了个,这根本就是答非所问啊!众臣脸色都开始泛青,他再能,跟文武殊途有一文钱关系?
“小三儿,继续!”震住群臣,正德又是一挥手。
“敕封朱寿为左都督,加天下总兵官之封号”
尼玛!这朱寿又是哪个?不但官儿比谢宏还大,还搞了这么个乱七八糟的封号!众人已经在心里骂娘了,杨廷和倒是没出声,因为他很了解这个曾经的学生,从正德脸的表情中,他已经看到了答案。
“咳咳,朱寿就是朕的化名了,万眷无疆,这意头多好啊,众位爱卿,你们说呢?”正德俊脸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咕咚!”
好容易爬起来的张升眼前一黑,再次倒了下去,这一次甚至没人伸手相扶,因为他身边之人,不是和他一样摔倒,就是呆若木鸡的愣在那里。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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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反抗不了的话就只能受着
正德的组合举战果丰硕,中和殿内一地鸡毛,一古到正德宣布散朝,不少人还是呆愣愣的站在那里,脸上都是末日降临的神情。
一直以来,皇权和外朝争斗的方式都是外朝先出招,然后皇帝一方设法应对。所以,虽然屡屡受挫,可外朝的大臣们依然不屈不挠的保持着斗志,并且孜孜不倦的寻找机会,以求翻盘。
这一次,正德一方终于主动出击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大手笔,铺天盖地的架势让朝臣们心胆俱裂,连绵不绝的攻击打的他们晕头转向,招架不能。
按照一般的模式,每次朝会后,李东阳都会把自己人召集在一起,商议对策,谋划…未来,可今天他也没了这个想法。
不光是因为士气低mí,众人都无心商议,只是李东阳觉得,如今的局势下,完全就是无法可想。
没错,皇帝宣了圣旨,并不代表事情就已然确立,如果没有内阁的票拟,那只能被称作中旨,原则上是无效的。
可此一时彼一时,这个原则在当前的形势下却不适用。
中旨无效的具体表现形式是这样的:首先,接旨的人可以拒接,然后就会收获比骂皇帝更大的名声:同时,朝野舆论一致抵制中旨,拒接的人会得清名,接的人会被骂成筛子,就算任了职,也会被所有人抵制。
现在呢?接旨的人都是铁杆的jiān党,他们身上背负的骂名已经足够多了,也不在乎被人骂,更不会违背皇上的意志。
抵制?外朝分裂后,皇党中比例最高的就是那些寒门出身的以及明经科出身的,品级很低的吏员,不得不承认,尚书shì郎这些大人做的,一般都是做决策而已这些人才是各个衙门中真正做事的。
有了这些人的存在,抵制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最后,内阁本身也不是铁板一块,虽然数量上是二比一,焦芳显得有些势单力孤,可焦芳背靠皇权,底气足得很只要他自己不动摇,以一敌二也是轻松自如的。
所以虽然抵触的人很多,情绪也很jī烈,可今天朝会颁布的旨意却已经是板上钉钉施行以后将会造成的影响更是可怕之极,也就难怪士党中人有这样的表现了。
李东阳面sè怆然,茫然环顾,他当日的预则成真了,谢宏终于亮出了爪牙目标直指整个士人阶层,可现在,他却拿不出足够的筹码对抗了。
三大边镇就仿佛一条锁链,紧紧的扼住了士人们的喉咙:天津以及山东则是一条绊马索,封住了他们的去路:最致命的一刀来自于常春藤书院,随着书院不断的成长,这把刀也将越刺越深直到士人们的血被放尽,然后轰然而倒。
“李阁老,为今之计,只有先行控制住舆论压制候德坊,不使那些邪门之说流传于外即便不能完全压制,至少也应该将其控制在京城范围之内。”杨廷和的斗志还算旺盛,提出的建议也还有些章法。
“那又有何用?以他们的扩张速度,迟早还不是”洪钟的音量也是收控自如的,这会儿老头和众人一眼,也是如丧妣考,面sè灰败。
一直以来,他都是士党的急先锋,甚至还冒了偌大风险,暗示方晓行大逆之事,勇气不可谓不足。对于谢宏的故弄玄虚,他一向也是很不屑的,保持了充分的蔑视。
可当正德把底牌掀开的时候,所谓的勇气和傲气都成了浮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深深的感到了自己的无力。
杨廷和沉声道:“现在唯一的对策,就是两个字,忍,拖!”
“忍,要忍到何时?拖,又等些什么?”李东阳黯淡的眼神忽地一亮,随即他的神sè也变得凝重起来。
“百忍成金,只有留得有为之身,才能图得后报。”在前世,杨廷和在内阁呆了将近二十年,居首辅之位也有十几年,靠的就是这个忍字,如今的形势比前世要糟糕的多,可他依然没有气馁,反而被jī起了更强的斗志。
“jiān党盅huò天子,固然来势汹汹,可他们将摊子铺的这么大,依靠的却是些庸碌之辈,甚至还有阉竖,又岂能完全没有破绽?就如江南同道所虑,〖日〗本虽然金银颇丰,可yù取之,还是得依靠商人买卖,可辽东,甚至京畿、山东,又哪里有什么值钱的出产?”
杨廷和微微一顿,待听者消化了他的意思,这才继续解释道:“若是交易得利不足使用,以那jiān佞的xìng子,八成又要动强,这样一来,哼,太祖将〖日〗本列为不征之国,又岂能没有道理?他个不学无术的jiān佞,当然不会知道,擅泳者溺于水,他嚣张惯了,会在〖日〗本沉沙折戟也未可知,到时候不就是机会么?”
“这只是其一,皇上本就是个好大喜功的xìng子,又有谢宏怂*,单是京城又岂能容得下他?当日他就曾偷跑去宣府,不久前又去了一次天津他本就不安分,练兵经年,总是要找对手的,到时候…”杨廷和的声音愈发yīn沉了,可听者却都是点头。
“介夫说的不错,少年人本就心气高,那谢宏虽然有些特异之处,可从他行事作风中,也能看到不甚稳重的一面。”王藜的面sè缓和了一些,拂须赞同道:“让他们尽管去闹好了,等到不可收拾的时候,我等再出面,方是正途。”
“王阁老,杨大人说的是”这边交谈间,不少士党中人也都回过了神,纷纷聚拢了过来,闻言都是点头赞许。
忍,可比直接对抗强多了,直接对抗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皇上不会手软,大伙儿的脖子也没想象中那么硬。
尽管皇上的策略威胁到了士人的根基,可要动摇却也没那么快,单看他计划中涉及的地点就知道了,除了军镇,就是卫所,满打满算只有一个天津算是稍微脱离了这个范畴,可归根结底的说,天津也是个半军事化的地方。
这也表明了,对于士人阶层的强大,谢宏还是有充分认识的,而且还有所顾忌,那么大伙儿也算是有了些依仗,大可从容定计了。
“政事都可以暂时拖延,可学术问题却是刻不容缓,介夫说的极是,必须要设法阻止那些歪理邪说的扩散!这个战场不在朝堂,而在坊间巷里,最主要的两个就是候德坊和路边社!”李东阳一锤定音,将这场计议的基调定了下来。
“候德坊都是有人宣讲,我等可以组织士子,去与之辩论,不过那路边社却是辣手……”
路边社是报社,邸报这东西虽然不算新鲜,可报纸的内容却比邸报丰富多了,有时事,有故事,有评论,用的言辞也很直白,只要识字就能看懂,不识字的也可以找人念来听,受众极广,影响力也大。
要不是这一年以来,珍宝斋受了诸多抵制,导致皇庄的经费紧张,报纸早就开始风行天下,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局限于京城了。在场都是老政客,精明的很,他们很清楚,比起候德坊来说,路边社更加可怕。
王藜断然道:“不要紧,他们可以办报纸,我等士人也能,就算京城会被都察下院压制,可在京城之外,尤其是大江以南,还是正义之士居多,只消琢磨透其中的模娄,我等也可以发行报纸,宣讲圣贤大道。”
李东阳领并道:“那就有劳济之兄了。”
发行报纸技术上问题不大,明朝的印刷术已经颇为成熟,尤其是在富庶繁荣的江南之地,各种印刷的sī坊比比皆是,只要有银钱,报纸完全不是问题。而江南士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这个了,办个报纸算啥啊,他们不差钱。
不过李东阳却也没感到乐观,都察下院是去年成立的,而且职责也是当时就定下来的,也就是说,谢宏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所布置了,直接将审查报纸发行的权力揽在了怀中。
深谋远虑啊,由此可见,学术方面的对抗之路也将充满荆橼,长路漫漫,难见光明,李东阳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比起士党这边的yīn郁压抑,皇党那边多是欢欣鼓舞,少数人甚至是欣喜yù狂,和当日收到辽东消息时正好掉了个个。
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今天的朝议就如同久旱甘霜,让他们在溺水之中看到了一艘大船,心中的喜悦实在难以抑制。
儒家讲究从一而终,这条不光可以用在女人身上,在男人,尤其是读书人身上也一样使用。叛出士林容易,想回头可就难了,就算得到了宽大处理,可只要有这个把柄在,随时会被人拿出来加以攻击的,哪怕是日后入了阁也一样。
如今皇权势力大涨,而且还有巩固下来的趋势,他们又怎能不高兴?这帮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分享着胜利的喜悦,久久不肯散去。
不过,其中也有些人神sè间有些yīn霾,而且还多是那些品级比较高的,因为他们问询后曾经动摇过,甚至有人还跑到士党那边输诚,如今显然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意思了。
现在后悔也是枉然,只能想着如何弥补了,这一干人也是聚成了一圈,议论良久而不得其所,正唉声叹气间,突然有人惊讶的叫了一声:“张shì郎呢?怎么从散朝后就一直没见到他?”
众人急忙四下去找,可就是不见张彩的影子,这事儿显然有些古怪,大家都知道,张shì郎可是个聪明人,见事颇有眼光,现在突然脱离了群众,不知去向,难不成是有什么更紧急的事儿吗?
猜测纷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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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抢个头筹去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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