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负担不小,老头气喘吁吁的指着钱举人,大声喊道:“来人啊。”
这一连串的变故,说起来话长,其实只是短短的片刻罢了。之所以没人反应,不过是因为事情太古突兀,又十分古怪,大伙儿都看愣了。唯一没发愣的谢宏又乐得看热闹,更加不会上前劝阻,反正对他来说是狗咬狗而已。
老头这高声喊人,众人更是发呆,这可是衙门口,你一个御医在这里喊什么人,难不成这老儿真的疯了?不等众人说话,只见门口真的跑进来一群人,当先两个倒也罢了,大家认得是顾家的家丁,可后面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飞鱼服,绣春刀……
好像在哪儿听说过啊,难不成是……
锦衣卫?
没等众人回过神,顾御医指着钱举人,大喝一声:“打!拖出去打,要狠狠的打!给老夫往死里打。”那两个家丁应声上前,拽住钱举人就往外面拖。
钱举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敌得过两个壮汉,他大声呼喊道:“顾老爷,顾御医,学生可是举人,有功名在身的,刑不上大夫,你怎敢……”
顾御医黑着一张老脸,丝毫不为所动。其他人就算有想阻止的,也是不敢上前,就算不怕顾御医,那些带刀卫士也是吓人啊,他们倒是没动,可这帮人很可能是传说中的锦衣卫,杀人不见血的凶神啊,这时候上前,不是找死么?
钱举人的叫喊声很快就消失了,继而传来的是他的惨叫声,大堂内突然安静下来,胥吏们的眼神都集中在顾御医身上,今天这事儿也太诡异了啊。
顾御医明明去了京城,那天还是连夜赶去的,结果突然就又回来了,看着时日,似乎也没在京城呆几天啊?回来就打管家,这个大家都能理解,八成就是管家监守自盗之类的事发了,虽然顾大人追到县衙里来打有些不合情理,不过大家也能体谅,也许这管家偷的东西比较特别呗,比如……
咳咳,但是你打陆师爷就有些过分了,他虽然长得比较欠揍,为人也不怎么样,说话声音也不好听……可他现在可是代理知县大人的权力啊,你打他不就象是打知县大人一样么?
而后,顾御医又把钱举人给打了,众人已经无语了,这不是疯了么?举人能随便打吗,他可是有功名的人,顾御医看来是被气疯了,难道管家真的偷了人?是顾夫人,还是顾小姐?胥吏们不怀好意的猜测着。
下一个,该轮到谢大人了吧?呸,呸,应该说是谢宏那厮才对,顾大人把锦衣卫都给搬来了,这下谢宏那厮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了,他死定了,咱可得离他远点,免得被当成同党那就糟糕了。
付班头是在场的人当中心情最为复杂的,他也觉得谢宏是没救了,很是同情对方。不过要让他替谢宏出头是肯定不行的,而且,他最为纠结的是,今天的风向实在太奇怪了,好像自己无论怎么选择,都选不到正确的一方啊。
这事儿可真是要命啊,要是每次老付遇到的事情都是这样,那也不用看风向了,直接抹脖子还比较痛快一点。说来也是,谢主簿这一番折腾,到了最后还是落得一场空,还不如不要折腾,省点事多好,唉,何必呢。
在众人心有戚戚的目光中,顾御医果然走向了谢宏。老头儿喘息了一会儿,已经回过气了,脚步很是沉稳,少数几个站在谢宏这一边的,都有些不忍,可也都不敢出头,那么多锦衣卫还在呢。
而且,听听外面的惨叫,打得这叫一个狠。
只见顾御医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了谢宏面前,然后……
就是一个大揖,直揖到地,顾御医的胡子都落在了地上,老头的声音从刚才的冷厉也变成了谄媚:“谢大人,在下有礼了。”
旁观者的下巴固然是都差点落到了地上,谢宏也是一愣,他事先有些预计,不过眼前的事情还是让他有点迷糊,尤其是这个高傲无比的老头突然这么……好吧,就说是下贱好了,难道……
谢宏微微沉吟,难道是哥的王霸之气又侧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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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混乱的大堂
谢宏的神经比较粗,脑子里转的念头有些不着调,可是那些胥吏们已经快晕倒了。不是大伙儿的承受能力差,而是这世界实在太疯狂。
没人说话,没有眼神的交流,更没有手势什么的,但是,刚刚大家的念头还很纷乱,琢磨什么的都有,现在却已经统一了意见:这个老头肯定不是顾御医,只是长得太像而已。
大家也不是没见过那位御医,那嚣张劲,那傲气凌人的模样,给人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顾御医就算是见人就骂见人就打,那也是正常情况,大家都能理解,家宅不幸,导致他急怒攻心,犯了狂症而已。
可是,谁能想象这位御医低三下四的给人行礼?然后说话时,语气还极为谄媚?听听这称呼……
谢大人!那不是咱们用的称呼吗?之前,顾御医对谢大人最客气的称呼,也不过是谢家后生罢了,咱没听错吧。
在下,这老头自称为在下?这个就更离谱了,就算是对知县大人,他也没这么称呼过啊。
最后还有礼了,这礼还很是不小……
那天顾御医买宝塔的时候,大家都看得分明,老头对宝塔极为动心,又被谢主簿狮子大开口的要了价钱,这位御医也丝毫没有半点要缓和关系的话语或是举动。
今天这是怎么了?
要知道,他来之前,顾管家等人已经渐渐开始占据上风了。他这一来,又带了这一大群人,看起来好像是锦衣卫!分明大局已定,就算是他心存怜悯,也不应当自甘下贱的行如此大礼啊。
你看老头的胡子都落在地上了,看样子,要不是老头腰不好,恐怕会把头都直接磕在地上,谁能相信这样一个老头是之前的那位御医?若是把今天这事儿拿出去说,会被人打也是说不定的,谁能信啊。
胥吏们开始揉眼睛了,揉完再看时,还是那个老头;再掐自己两下,会疼,不是做梦。那……
谢宏心里倒是有数,他在宝塔中动了手脚,狠狠的摆了顾御医一道,这位御医别说高升,就算是能保全现在的位置都是不容易。若是他遇见的不是正德,而是嘉靖这样比较刻薄的皇帝,恐怕连命都保不住的。
即便心知肚明,现在的情绪还是让谢宏有点纳闷,按说这老头或者被论罪,或者罢黜,也有可能只是被训斥一顿,但怎么也不应该就这么回北庄了啊。回来也就罢了,居然还带着锦衣卫,而且看他的举动,是在向自己示好,这是什么缘故?难道……
“谢大人,之前是在下孟浪,多有冒犯,不敬之处还望大人恕罪。”顾御医一礼下去,却不见回应,心里极为忐忑,“大人,在下家宅不肃,致使家奴冒了在下名头,在外面招摇,更是斗胆冒犯大人高驾,在下实是万分惶恐。”
说着,他语气转厉,道:“敢教大人知晓,在下已经吩咐家里将刁奴顾福除名,他如今已经不是顾家的人了。至于他盗取在下告身,冒犯大人之罪,自是应该从重处理,敢请大人示下。”
“嗯。”谢宏正琢磨这事情中的古怪,也没怎么注意听他说话,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这一声却让顾御医如奉纶音,大喜过望。老头像是又变回原来的御医,只见他直起身,转向付班头,声色俱厉的命令道:“付班头,你还站着干吗?还不速速将这些以下犯上,无耻之尤的两个案犯拿下!你不动手,难不成也是同谋,还敢想包庇案犯吗?”
付班头本来也是在发愣,除了心里有数,心理素质又过硬的谢宏,所有人都在发愣。他心里正在感叹着世事无常,以及谢大人法力无边呢,当然是法力无边了,而且是仙法,不是妖法,要不然怎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也不知咱老付能不能拜在大人门下,学上两手,不需要多大法力,只要能让咱每次看风向的时候,都看准了就行。不过以后北庄县的风向可是不用看了,废话,只要跟着谢大人走,还看什么风向啊。
他这样想着,所以顾御医对他发号施令,他也没什么抗拒,反正那两个人冒犯了谢大人,他们的靠山也拜倒在谢大人脚下,在付班头眼里,他们已经是死人了。至于顾御医有没有资格向他发令,付班头全都抛在脑后了,就当是给谢大人效力好了。
“陆邝财、顾福二人以下犯上,诬告上官,罪行无误,铁证如山!兄弟们,动手,把这二人拿下。”付班头一挥手,众衙役惊醒过来,听到号令,也是毫不迟疑的扑了上去。
顾福的脑子里早就是一片浆糊了,他敢于参与今天的事情,除了自己的愤懑外,更多的是遵从老爷的意思,这才敢于捧了圣旨出现。这圣旨可是顾家的宝贝,若不是老爷的意思,就算他想拿,少爷也不会同意啊。
可是,自家老爷的一个耳光就给他打懵了。老爷居然动了手?挨打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这个。以老爷的高傲,怎么可能动手打人,用的还是他最珍贵的右手,天啊,这人是老爷吗?
他太过震惊,以至于接下来顾御医的痛骂他都没有听在耳中,直到自家老爷命令衙役锁拿自己,顾福才反应过来,老爷这是动真格的了?可是,明明是他临走前让自己对付姓谢的小子啊,这次自己办事也很得力,一出场就扭转了形势,老爷到底为什么不满呢?
“老爷,老爷,小人是顾福啊!”眼见衙役们已经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顾管家再顾不上仔细思考了,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看在小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老爷,你不能让他们抓小的啊!再说,对付谢主簿的事情,不是……”
“啪!”顾御医站的位置离他不远,早就防着他乱喊了,听他话头不对,一个箭步就蹿了过来,然后又是一个耳光把他的话打在了嘴里,这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别说谢宏,就算是付班头都是自叹不如。
看了顾御医的连番表演,谢宏也大致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场戏本来也是自己一手导演的,现在的结果自己倒也不是没想到,只是这位顾御医前倨后恭,而且表现得这么夸张,让人很难接受就是了。
不过这种事适应起来还是很容易的,那么,谢宏冷冷一笑,接下来就是看戏时间了,至于怜悯……
哼哼,谢宏自忖不是东郭先生,才不会胡乱发散同情心呢。这三个小人之前可是想致自己与死地的,若是给他们得逞,也许自己现在比外面惨叫的那个还要更惨。所以,谢宏毫不动容,悠然自得的袖手旁观,冷眼看着大堂中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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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各怀心思
顾管家的一切都来自于顾家,既然顾御医已经明确的抛弃了他,衙役们对他也就毫无顾忌,几下就把他给锁上了。可另一个人,衙役们却是犹豫着不敢动手,因为陆师爷的身份可是知县大人的幕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下的。
“老夫是知县大人的幕僚,谁敢动我?你们不怕王法吗!”陆师爷当然也知道其中道理。刚才挨了打,他着实迷糊了一会儿,可这时看见两个同伴都已经遭了毒手,他哪里还敢再浑浑噩噩的发呆,急忙祭出他百试不爽的法宝,威慑众人。
至于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将如何继续,陆师爷完全顾不得去考虑了,总之,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以后的事总会有办法的。
若是谢大人出声,大伙儿倒也不是不敢拿这老头,反正这么多事情都证明了,跟着谢大人肯定不会有错的。顾御医威势虽不小,可在衙役心中的威信还是不够的,想让他们豁出一切去锁拿陆师爷,还是不行的。
衙役们也不看付班头,连着付班头自己,都把问询的眼神投向了谢宏。顾御医见衙役们不买自己的帐,也很是尴尬,别看他招呼锦衣卫进了大堂,这些人却不会听他指挥的。老头很是懊恼,可惜来的太急,早知道先回家叫点人就好了。
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谢大人,您看……”
谢宏也不搭理这老头,不像其他人,谢宏明白这老头为什么这么恭敬,无非是他信了算命先生陈观鱼的说法,认为自己就是制作宝塔的正主——当然这也是事实。
所以,这才转变了态度,若是自己没猜错,从京城来的恐怕不止顾御医一个人,看这些锦衣卫就知道了。顾御医既然指挥不动他们,那么后面肯定还跟着一位,这位会是谁呢?谢宏沉吟着,如果是八虎中的一个就最好了,这可是能接触到正德的好机会。
应该怎么把握这次机会呢?谢宏很是烦恼,通过这次的事情,他更坚定了要去攀附正德的想法。这年头,还是得有个靠山才是最稳妥的,若是哥早先就已经是正德身边的红人了,谁还敢来算计自己?
就算来了,也不用费这么多心思,动这么多手脚,一巴掌拍死不就得了?今天这一波三折的,就算哥心理素质比较好,可也会累啊。
谢宏念头百转,却迟迟不说话,却没注意,他这会儿再次成为了大堂里的焦点,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他不说话,每个人也都转着不同的念头。
付班头以为他是有所顾忌,倒暗暗有些心喜。他刚刚下定了决心倒向谢宏,可若另一边是知县大人……他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这风箱老鼠的滋味可不好受。最好谢大人就这么算了,也免了自己一番苦恼。
陆师爷和书吏们都有些忐忑,书吏们还好,大家不过是说了些风凉话,也没具体干什么,以谢大人的身份,想来也未必跟大伙儿计较。
陆师爷就没那么轻松了,这件事他可以算是主谋了,现在两个同伙已经完蛋了,他也很有兔死狐悲之感。见谢宏不出声,他又是害怕,又是忐忑,还有些侥幸,觉得自己之前也得罪过这个少年,现在说不定他会再次因为估计知县大人放过自己吧?
顾御医自然是在着急,谢宏想的不错,当日在皇宫的事情,正德倒觉得无所谓,可是两个大太监都不依不饶的。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御医也不清楚,他在午门外待罪跪了一个下午,这才重新被召唤进去。
这次见到的就只有刘瑾一个人了,刘公公处事也是干脆,直接就问他做这宝塔的匠人在哪里。顾御医在外面跪了半天,脑子也清醒了些,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只能着落在谢宏身上。
虽然他想不出谢宏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吃了这个暗亏。可他惊惧之余,也想起了那个无聊的传言,而且越琢磨越有道理,最后自己也是信了。听刘瑾问起,他就把谢宏的事情禀报上去了。
顾御医记得,刘公公当时的表情有些奇怪,先是让他回了太医院,之后,又过了两天,突然又传召了他,然后派了人跟他一起回了北庄。当然,那座宝塔的碎片也是带着的,也不知道齐全不齐全,唉,那一槌子下去,宝塔可是粉身碎骨了的。
想到这里,顾老头脸上不自觉的有些抽筋,从巅峰突然掉进低谷,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无法形容的可怕。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能想起当时的那种心情,谢宏若是听到的心声,肯定会告诉他,这就叫坐过山车的感觉。
老头自然是不知什么是过山车。如今,他对谢宏是又恨又怕,谁被这样摆了一道,都会恨那个始作俑者的。可他却偏偏不敢报复,别说报复,就算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