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隆恩,小人敢不用命。”金侠爱热泪盈眶,不为别的,只为谢宏那一句话。老天开眼,好歹有个认账的了,去年那事儿真的不能怪我……………,
说是效力,实际上谢宏只不过是想从金侠爱这里掏点消息出来罢了,当然,因为他对济州岛上的朝鲜人还有安排,所以,也需要有人在其中组织调度。
那个崔万户很适合做这件事,不过多安排几个人进行分化也是有必要的,再怎么温顺,终究也不是自己人,不能太过信任的。
对于回答谢宏的问题,金侠爱倒也没什么心理障碍,反正他已经被朝廷抛弃了。
虽然比旧主子李隆强一点,侥幸保住了性命。可在济州岛这里的生活,也着实让他疾苦难当,若是谢宏没有出现,他自觉也tǐng不过这一两年了。
要知道,朝鲜本就是贫瘠之地,而济州岛又是相对更贫瘠的地方,在这里做苦工,能活蹦乱跳才怪呢。
何况他不回答也没用,外面两班出身的人还多责呢,总有识时务的,就如同那个崔大炳一样。
谢宏开始问的都是关于朝鲜朝廷上的问题,诸如势力派别之类的,虽然金侠爱已经远离政治超过一年了,可朝鲜就那么一点大,朝堂上也就是那么一帮子人,变来变去,万变不离其宗,他的回答也很详尽,让谢宏也很是满意。
“…水军?”不过,当被问到那个谢宏最关心的问题时,他却愣住了,喃喃自语道:“朝鲜八道哪有什么像样的水军?能在近海运货运人的倒还有些,可象侯爷您的那种船,却是一艘也没有的。”
“确实没有?”谢宏有些失望,虽然少了这个敌人,威胁小了不少,可却会浪费不少时间。他不怕和强力舰队对战,怕的是对方没玩没了的sāo扰济州岛,让他没法集中精神展开五岛攻略。
王直还没出生,盘踮在那里的应该就是倭岛本地人了,那些人虽然也欺软怕硬,可却比朝鲜人难对付多了。谢宏手头实力有限,当然要全力以赴才行。
对付朝鲜最好的办法就是震慑,把他们最厉害的舰队勾引出来,然后雷霞一击,彻底压服,然后就可以后路无忧的,谁想那支传说中的舰队竟然还没诞生,谢宏如何能不失望呢?
金侠爱突然说道:“不过,朝廷虽然没有水军,可朝鲜还是有船队的,而且实力确实不弱。”
“你仔细说说。”
“是,大人。朝鲜效法大明,也是施行了海禁之策,不过朝鲜也有大明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倭国……”
如果说倭寇去大明算得是远足,那么来朝鲜,就只能说是去隔壁串门了。
两国之间只隔着一个狭窄的对马海峡,虽然倭国的航海技术也不发达,可这样的距离却也难不倒他们。而和倭国的九州岛隔海相望的,正是朝鲜最富庶的全罗和庆尚两道,因此,倭寇的入侵也就成了惯例了。
在这种情势下,朝鲜还要禁海,限制自家的海军,实际上是很白痴的一件事。可是,比起大明的禁海之策来,倒也傻不到哪里去,何况朝鲜还有特殊的实际情况。
这个情况就是朝鲜的政局。
如果说大明的政治格局以虚君为目标,那么朝鲜则是早就实现了这一目标,朝鲜的李氏国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傀儡,跟倭国的天皇很有些神似。
不过地位还有不如,否则去年也不会有人喊出打倒昏君的口号了。
而朝鲜的军制也比较松弛,无定将,无定兵,这项制度保证了,即使有正德这种性子的国王出现,也做不到正德在大明做的事,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掌握不到军权,掌握到了用处也不大。
因为在朝鲜,两班贵族既是朝堂上的重臣,也是贵族,还是地方上的豪强,他们手中握有的sī兵都是职业军人,这些人才是最强大的。
其实就跟大明发展的方向类似,只是朝鲜国情更适合这项制度,发展的也很快罢了。
水军也是一样。别看朝鲜正规的水军很少,船舰也都破旧,可那些贵族手里却都有舰船,每年倭寇大举入侵的时候,他们也会集结起来,在沿海巡视,这舰队也正是后世李舜臣的舰队的前身。
当然,这个判断是谢宏推测出来的。
其实想想也是,要不是这样,壬辰之役的时候,朝鲜国王又怎么会放弃水路,而拼命往辽东跑呢?而李舜臣的水军也不是一开始就加入战场的,而是到了明军的援军出现后,才配合明军作战。
与其说这支舰队是没接到命令,因此才被闲置了,还不如说是根本没来得及集结呢。而朝鲜国王也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支水军,知道了他也没法调遣,所以才会玩命往辽东跑。
“那么依你看来,若是济州岛的消息传到朝鲜,那些贵族是不是会集结水军前来呢?”
“若是他们知道详情的话,怕是会来的”金侠爱偷眼看看谢宏的脸色,见没什么异状,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好!”谢宏猛的一拍巴掌,把金侠爱吓了一跳,等他听到谢宏接下来说的话,就更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事不宜迟,那就赶快找人去报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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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以夷制夷
风景好不好,主要还是看观赏者的心情。
济州岛其实也和琼州一样,都是后世的著名风景区,这里的景致当然不会差。只不过被流放的犯人心中尽是愤懑和绝望,是没办法体会这里的美景的。
漫步在海滩上,谢宏的心情就很不错。他就是个浑身没一根雅骨的俗人,心情好当然不会是因为这里的景色,论海景,旅顺的景致也不差,穿越后见惯了自然风光的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海岛的景色动容?
他会高兴,当然是因为计划进展很顺利,而且还有了些意外收获,这意外收获就是马。
除了流放犯人,济州岛还有一个功用,就是养马。这是在méng元时期就已经形成的规则,一直到了明朝之后,依然得以沿袭。
于是,在谢宏海盗团伙占领了济州岛之后,这些马也就顺利成章的成为了他的战利品,尽管现在没什么用处,可却让谢宏心情大好。
“谢兄弟,除了驻守的兵卒和流犯外,这岛上还有两个县城,分别叫大静及旌义,按照那个崔大炳的说法,合计有数千人呢,咱们一共才三四百人,这能看管得过来吗?”
马昂面带忧色,济州岛这里,单是驻守的朝鲜兵就有一千多,除去在码头伤亡了的,剩下的也过千,而流犯也有近千之众,再加上岛上的居民,合计起来有五六千之多。
但是反观自家这边,就算加上水手也不到四百人,十几比一的差距,实在是大了点。何况谢宏的主要目标还不是这里,等到mō清周边状况后,主力部队随时也可能离岛出击。
这样一来,就算朝鲜水军不来sāo扰,能不能控制住岛上的局势都是问题,偏偏谢宏却是一副很愉快的模样,让马昂很是犯晕。
“咱们的人都有事做,哪有空去看管他们?如今的人力资源宝贵啊,浪费资源就是犯罪。”
“那……”马昂更mí糊了,先前说要把济州岛打造成前进的基地的是你,这会儿说不投入人力资源的又是你,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啊?
“其实很简单,咱们以夷制夷就可以了。”统治济州岛是谢宏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他在路上就已经开始构思了,上岛一切顺利之后,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首先,咱们将岛上的朝鲜人分门别类,标准可以设立的多一点,最重要的指标是投靠的次序,然后是出卖情报的多少,再有就是原先的身份,然后每一类的人,得到的待遇都不一样……”
分化瓦解,然后用本地人统治本地人,这其实是侵略者和独裁者们总结出来的办法。
就如同后世的满洲鞑子一样,他们侵略中原的时候,对比中原的人口比谢宏现在还要夸张,是一百甚至一千比一,可凭借野蛮血腥的手段,以及汉jiān们的存在,他们还是成功的统治了华夏二百多年。
而倭国的侵略者的做法,比满洲鞑子还要科学,谢宏也打算用类似的办法来统治济州岛。
“岛上的物资都要收归一处,然后统一配给,投靠比较彻底的地位就高,得到的物资配给也比较高,比如顺民每天可以多得一条鱼,朝jiān则可以多一条鱿鱼……嗯?你说鱿鱼不好吃?怎么可能,这玩意味道很不错的。”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岛上的人彼此间原本就有矛盾,这样一来,矛盾会进一步扩大,裂痕会变成鸿沟,那么也就没法团结一致了。原本投靠咱们的那些人会越来越向咱们靠拢,有了他们在,其他人也只能忍气吞声。当然,威慑也是要继续的……”
“现在的还不够?”马昂疑惑道,从码头那一战看来,朝鲜兵的废物程度实是不一般,之前的威慑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谢宏悠然说道:“码头那一战,只是把他们吓住了,却没法让他们绝望,所以,咱们要把朝鲜的水军也引出来打掉,不但震慑朝鲜小朝廷,同时也让岛上的人绝望。”
其实依照后世的资料看来,朝鲜人一贯软弱,是侵略者最喜欢的那种民族,就算不用这些手段,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谢宏是有意拿济州岛作为演练暴力统治术的地方,所以,想到的办法都要用一遍,演习过后就可以形成规制,便于日后的推广了。
“朝鲜那边会来么?”
“应该会的,岛上养的马的数目已经统计出来了,足有两千多,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想必朝鲜那边也不会轻易舍弃。”谢宏抬眼看着北面的大海,依稀可见几片风帆,他神秘兮兮的笑道:“马兄你知道吗?陆仁义的演技也tǐng不错呢。”
……
金友山是个水军节制使,麾下统领着全罗道的右水营,驻地在木浦港。
别看他这个名头叫起来很响亮,可实际上,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也不过就是个水上运输大队长罢了。
手下的水兵几个月轮换一次,不当差的时候就是渔民,当差就是水手,船只就更是扯淡了,运运东西倒是没什么,打仗就只能抓瞎了。
以往金节制使也没什么烦恼,近些年来,地方豪强手中的舰船渐多,战斗力也是增强了不少,接连在海上打退了几次倭寇的进袭。
别说木浦这里,就连离对马岛最近的釜山至丽水一带,都已经太平很久了,又有什么需要担心呢?自己这个节制使的工作很简单,只要好好的做好这个运输大队长,有节制的贪污军饷就可以了。
不过,最近听到的传闻却是让他有些困扰,从不当值的水兵那里得知,有一支奇怪的船队自北而来,一路向南,沿途停靠了不少地方,而且还向当地人打听朝鲜水军的情况。
有船队来朝鲜,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儿,大明虽然禁海,可海上的船却不少,而且和朝鲜以防守近海的豪强船队不同,大明的船队多半都是能出远洋的商船。
这些船的目的都是倭国,可偶尔mí航的时候,也会到朝鲜来,见多识广的金节制使当然不会为此而担忧。
不过,这一次的船队有些怪异,上面的水手很彪悍倒还罢了,可听见过的人描述,那些船分明都是轻型船只,肯定不会是商船。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支船队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会是海盗么?可海盗也应该去倭国才对,来朝鲜近海做什么?莫非是mí航的海盗?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金友山的心头,连前几天例行的出航仪式都没参加。
前几天又是去济州岛的日子了,除了运送新一批犯人过去之外,还要拉些马回来,这可是全罗道地方上的重要财源之一,万万轻忽不得。
有了日前的忧虑,金节制使特意派出了手下半数的大船,随行的足足有数百水兵,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而按常理说,昨天船队就应该回返了,可却一直到了今天中午都没有消息,这让他心中的忧虑达到了顶点,烦躁不安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节制大人,李万户他们回来了,正在外面求见。”
李万户就是率领船队的水军万户,他既然回来了,那么应该就没出大事,金节制使也是松了口气,急忙吩咐道:“赶快让他来见我。”
“参见大人……”不多时,李万户就进来了,和济州岛的那个五短身材的崔万户不同,这人生得颇为高大,倒似一员猛将一般,只是他脸色很差,呼吸也有些急促,显得很是惶急。
“李万户,路上耽搁了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意外?船只人员可有损伤,损伤几何?”金友山心中有事,也无暇在意那些虚礼,直接把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
“回禀大人,船队一路平安,可济州岛却是出了事故。”
“济州岛?”
“大人您说的那支船队果然是海盗,而且还是从大明来的凶悍海盗,他们沿路虽然秋毫无犯,可却把济州岛给占了。”
“啊?”金友山大吃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答案。
济州岛不是什么安生地方,来抢劫的倭寇,以及路过的海盗都时不时的会出现,但是想要占据这里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那个岛上山和丘陵很多,可以用于种植的田地很少,就算现在岛上那几千人,还时不时的要从朝鲜这边输送补给过去,并算不得什么久居之地。
何况小股的海盗和倭寇也不可能攻占了那里,好歹上面有一千多驻军呢,崔大炳那家伙再废物,也不会被百十人的海盗击败吧?
“大人,末将绝无半点虚言,那支海盗虽然人数不多,可却凶悍得紧,岛上一千多驻军都被击败了!要不是末将谨慎,远远见得有异,派小船从南面绕上了岛探明了情况,恐怕就回不来了。”李万户心有余悸的说着。
“海盗到底有多少人,多少船?”
谨慎?其实是胆怯吧?金友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这个手下别看生得人高马大,可胆子却小,否则又怎么会远远看见敌人就改了道?还派小船去探查,分明就是连交兵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金节制使也不在乎这么多,朝廷的水军本来就不是用来打仗的,能探明情况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他们总共是十一艘快船,每艘船大概有三十余人,据说还有少量火器,岛上的驻军就是被火器击败的。”
“火器!咝……”金友山倒抽了一口冷气,难怪岛上人多还打不过人家呢,原来真的是大明来的海盗,还带着这种利器呢。
“他们没有离开的迹象吗?”这种敌人凭右水营肯定是惹不起的,最好的解决之道,是对方在岛上祸害够了,自己离开,然后金节制使就可以率军去收复失地了。
“不像是要离开,反倒说是要建城寨,好像要把这里当老巢呢。”李万户摇摇头,他胆子不大,可做事却仔细,把岛上的情形倒是探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该死的贼厮,怎么就让本将摊上这倒霉事儿了?李万户,你做的很好,为朝廷立下了大功。”骂了两声,又自怨自艾了几句,金节制使突然夸了李万户几句,似乎在表彰他在情报工作方面的出色表现。
“多谢大人夸奖,末将日后一定……”按说遇敌不战是罪过,不过功过这东西全看领导怎么说,上司既然夸奖自己,那也就是认同了,李万户闻言也是骨头大松,就待表表忠心,顺带着拍几句马屁。
“所以,你就亲自去一趟道府,把这件事详细的说给府尹大人听,然后听候大人定夺吧。”
“啊?”李万户的脸刷一下白了,节制大人果然贼滑,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给府尹大人传噩耗,明显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