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点处,指尖银光吞吐,犹如黑夜之中的星辰一般。
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意,笼罩而去。
指尖所指之处,正是那神灵眉心之间。
尚有半尺距离,四周空间已经被裂痕充斥,透过这些黑色的缝隙,隐隐可以看见静室之中的情景,只见其中为数不多的几样陈设,诸如床榻、蒲团、几案,都已经成了一堆破烂,犹如飓风过境之后留下的狼藉,先前与那神灵两次交手的余波竟然穿透了九宫金塔的壁障,传递到了楼船之中,而这一指蕴含的锋利气息更是恐怖至极,竟是直接将九宫金塔本体都撕裂了,只是在这狭隘的空间内依旧看起来朴实无华,但那尊神灵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凶险。
冷漠、高贵的神情中微微显露了一丝愤怒,又有一丝凝重。
双手结成十字,阻截于胸前。
银光吞吐,四周空间依旧在不停的碎裂,神灵双臂犹如千万剑气同时斩中,爆发出耀眼的金色流光,犹如炽热的火花。
华服衣袖碎成褴褛,飘散与空中,又被四散的剑意裂成齑粉。
金塔内壁,已被裂痕撕开,犹如断荒废的古城,断壁残垣。
楼船静室之中,所有一切都已荡然无存,陈设之物碎成齑粉,犹如尘埃似的环绕于金塔四周。
最后,神灵双臂碎裂,似打碎一尊鎏金的瓷器,碎屑飞溅。
然而神灵依旧不曾动容,背靠高墙,神色威严,似不可撼动,嘴唇微张,吐出一个生涩而冰冷的字眼来:“渎神者,永受沉沦。”
张潜面色如一,比神灵更加冷漠,更加的不近人情,无恐惧,无紧张,而后手臂之上渐渐涌起一丝幽蓝的水光,霎那间,犹如惊涛拍岸,原本凌厉的指尖,顿时被赋予了一种浩瀚无穷的力量,竟是同时调动天一神水施展出了潮汐剑诀,将两种神通融合到了一处,所拥有的破坏力绝非简单相加这般简单,完全是一种本质上的蜕变,白虎星辰气凌厉无匹,融合潮汐之力的天一神水更是大势不可抗拒,原本已经停滞下来的指尖,顿时猛进,犹如摧枯拉朽。
神灵两条臂膀,连同肩头,顿时爆炸,成了无数金色的流光。
恐怖的力量在极端的时间内宣泄开来,绝非贯穿一个小孔这般简单,而是成片的湮灭,而后整个身躯随之崩裂、瓦解。
一阵阵白色的湍流,在神灵身上的裂痕里生成。
都是未曾化解消亡的动能。
只是时间太过短暂,尚未来及扩散。
但不难想象这些湍流飙射开来,将会产生何等恐怖的破坏力,便是百骸畅通之境后期的修士也能轻易抹杀。
然而瓦解的身躯还未来得及将那股力量吞吐宣泄出去,形体虽是破碎,但依旧还维持着原来的轮廓,便是这么一个短暂到令人无法反映的时间,九宫金塔的穹顶之上陡然降下一股犹如渊海的意念,穿越了空气中肆意弥漫的真气,无视距离与金塔内部破碎的空间,陡然灌注进神灵破碎的身躯中,刹那之间,呈现放射姓爆炸的千万粒碎片一瞬间聚拢,沿着之前离开的轨迹,就像是时光逆流一般,看起来无比的神奇。那意念近乎实质,虽然看不见,却仿佛散发着让人无法直视的神光。
已经崩溃的神灵,竟然被这股天外降下的浩瀚意念,直接强行聚拢,重塑的神体。
张潜未作考虑,几乎是如本能一般,陡然后撤。
快若流光,形如剑游。
而后那尊冷漠的神灵悄然的睁开了双眼,晶莹深邃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庙宇中的一切,目光如流水倾泻,乳白色的神辉遍洒下来,破碎的九宫金塔竟然在一瞬间被修补如初,灼灼生辉,光洁如新,原本岌岌可危的空间,一瞬间稳固下来,整个过程无需一眨眼的时间便已结束,而后一拳打出,犹如潮水一般的金色神辉缭绕于指间,不断的凝练,竟成了千百道乳白色的丝絮,看起来极为的轻柔,好似无害,然而拂动鞭笞在空气之中,似乎整个空间都在震颤。
随着九宫金塔被乳白色的神辉修复,那股强横意念的降临,入主,整片空间都重新被人艹持在了手中。
张潜飞退的身形,一瞬间便被四周用来的空间之力禁锢了起来。
那拳头愈来愈近!
似乎转眼间就能将他胸膛轰碎,然而那股冷漠的意念来的更快。
“不知死活!”冰冷无情的声音犹如自天穹想起,又似当头棒喝,传入心中,在神庭之中不停的回荡,犹如惊涛骇浪,简直能将神魂震成粉碎。
张潜只觉脑海中似遭雷霆击中,竟有崩溃迹象,所有记忆、情绪都华为乌有,更无丝毫抵抗之念。
与此同时,太阳穴上残存的封印符文陡然间崩裂,无穷无尽的微光倾洒下来,融入神魂之中,崩溃的迹象逐渐被遏制,愈发凝实,原本模糊如迷雾一样的神魂竟然有了一丝人形的轮廓,虽然如烛光剪影一般,依旧不怎么清晰,但是比之先前一刻,何止强大了数倍,然而这剪影轮廓依旧未能顶住那声音的侵袭,转瞬之间,又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太阳穴上封印符文已经尽数破去,暖光也已经流尽,随后,听宫穴上符文崩碎,神庭穴中顿时被一阵清音充斥,如风入松,分外悦耳。
破碎的神魂再度凝练,轮廓逾渐清晰。
而那冰冷的声音,回荡许久,也渐渐消去。
整个世界一下子清静下来,张潜耳尖轻颤,似听到了一丝轻微的震颤。
豁然睁眼,只见一个威猛无俦的拳头已经贴近胸前。
本是无声,然而听宫穴被开辟,听力倍增,已经可以听见一些人耳无法捕捉到的沉重频率,使得他思绪一下子回转到现实之中。
脸色骤变,凝重至极。
然而心中却是无比镇定,没有一丝慌乱,对如今局面把握的毫厘不差,犹如一幅事先勾勒好轮廓的图画,而今发生的一切虽是凶险万分,但却未能超出他的预料与判断,自然也不会出现惊慌失措的情况。他早已料到天禄峰上那位神尊会在关键时刻降下意念力挽狂澜,毕竟每一个分身都是他的力量之源,提供着香火信仰,不会允许轻易折损,但也只能降下意念而已,不可能跨越数千里之地降下神力,尤其两者之间还隔着洞天壁障与望霞仙子的楼船,形同两个世界。
若真有这种本事,那这尊神灵起码已经达到了炼神反虚之境,可以直接撕裂大千世界,神游太虚。
张潜两三年间也读过不少修道界的史料典籍,自是知晓,如今天下除了罗浮大洞天三清宫中有这种级别的修行者存在,其于门派恐怕找不出这种此类高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离涧
炼神反虚之境界,可撕裂虚空,飞升仙界,已经是成就了天仙业位。
只有天仙,才是真正的仙人!
和金丹人仙、元神地仙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哪怕是大千世界毁灭,依旧长存,真正的跳出了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命运都由自己掌握。
那神尊虽是厉害,但离那种境界恐怕还有十万八千里。
因此如今这九宫金塔的器灵之神在力量上没有得到丝毫的加强,但仅是意念加持,却也不容小觑,就好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武者,一瞬间拥有了宗师级别的心智与战斗经验,实力必然不可同曰而语,这一拳打来,直接将金色的神辉凝练成了白色的丝絮状事物,威力陡增四五倍不止,就好像聚火成海与聚火成煞只之间的差别,在此之前,这尊神灵的力量便能与他平分秋色,如今破坏力更胜之前,他亦无把握硬接,何况如今根本来不及蓄力,仓促应付,凶多吉少。
唯有避其锋芒!可是在这瞬间压迫而来的拳头面前,如何闪避都无济于事。
时间太短,不足刹那!
哪怕是利用白虎星辰气将自己变成一柄快到极致的飞剑,依旧难以逃脱。
恐怕不等离开原地,胸膛之上立即便会多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来。张潜心知肚明,体内气血一瞬间汇聚于太阳穴中,只觉目光化作实质,洞穿层层空间,几乎可以穿透九宫金塔的壁障,隐隐看清外面的世界,而且在虚空之中也发现一道道肉眼难辨的黑痕,似油脂一般在缓缓流,竟是空间裂痕,其中存在一个简单到极致的狭隘世界,几乎两上下四维都没能形成。任何一个空间都绝非完美无瑕,哪怕是大千世界之中,亦有无数裂痕,大到极致,也就成了所谓的洞天世界。
而这灵宝之中的微尘洞天,更是破绽百出,到处都是隐秘了裂痕。
张潜心念一动,一道银辉自他脚下吞吐而出,犹如利刃一般,直接斩向最近的一道黑色裂痕。
那道缝隙陡然间被撕裂开来,一个黑暗单调的世界呈现于眼前,张潜身形一动,遁入其中,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白帝天戮法体》中的绝世身法——离涧。
在这生死存亡一刻,张潜毫不迟疑,立即施展出来,绝非顿悟,一切都在算计之中,也可谓凶险至极,若一步不如预料那般,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在打破神像之前,他便想到,这神灵本体肯定会降下神念攻击他的神魂,而他可以将计就计,以此冲开太阳穴上的封印,使得目力大增,达到可以贯穿虚空的境界,如此施展离涧之法便得心应手了,此法便是借助空间之中一些先天存在的一些缺陷漏洞,而加以利用,似巧取捷径,可谓玄妙至极,简直是仙家手段。
只是空间裂痕细小难寻,需要借助白虎七宿的星辰方位与力量周期变幻来进行测量,可谓复杂至极。
当初时间太过紧迫,张潜并未记下全貌,因此无法施展。
然而他却知道,一旦开辟出太阳穴,目力通神,可直接看破虚空,据《道渊》三卷经文所言,将太阳穴炼到‘道渊’的境界,甚至可以看到过去、未来之事。
当然他如今只是拾取父亲遗留给下来的财富,穴窍的炼化程度远远未达到那般境界,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达到那种层次,休说看到过去未来,看破大千世界乃至于是小洞天的空间屏障也显得有些不切实际,然而如今却是在九宫金塔之中,其中空间与大千世界相比,如若微尘一般,自然不可相提并论,也就有些把握了,离涧之法一如预料的实展成功,张潜身形立即遁入了空间裂痕之中,周遭世界一下黑暗了下来,没有一丝光线,真好像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裂缝。
四周空间有些狭隘,身形一入其中,都好像被扭曲了。
“此法如今在九宫金塔之中施展尚可,若是在大千世界中,即便运气好到极点,遇见了类似的空间裂痕,也不敢轻易涉足,单是空间的压迫之力便足以将自己碾成一张人皮。”张潜心中暗暗惊悚,只觉四周传来的挤压之力简直堪比万丈海沟中的水压,若非无漏灵体承受力强,又在血肉之中融入了白虎星辰气,使得身子坚不可催,这一下就足以让自己丧命,他估计自己想要于大千世界中随意穿梭,至少要将白帝天戮法体炼至大成,或者将道渊之术提升到锻骨的层次。
便在张潜消失于原地的一瞬间,那尊得本尊意念加持的神灵分身顿时“噫”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
刚猛无俦的一拳竟然一下停在了空中,收手而立,竟是达到了收发自如的地步,没有浪费一丝神力,而后目光揣度,似能将那片虚空看透。
这神尊如今只是一缕意念降临,其实就是神识蔓延至此而已,本体还在数千里之外,根本看不见此处境况。
而张潜在遁入虚空的一瞬间,立即收摄了身上所有的气息,从神灵的心境中消失的无隐无踪。
此时天禄峰上。一个头戴金冠,身穿龙纹华服的少年正于松亭之下下棋,在他对面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麻衣老道,少年轻捻白棋,迟迟不肯落子,似神游天外一般,身为天禄峰峰主的澹台敬伯竟是耐着姓子等待,也不催促,神色之中反而有几分恭敬,忽然这少年睁开了双眼,脸上浮现一抹冷冽的杀意,将手中白棋随手一丢,竟是下在了一个不能落子的死穴上,澹台敬伯微微讶异,不敢继续落子了,疑惑问道:“神尊,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有一尊分身被人盯上了。”少年随口说道,而后似自言自语一般,嘴里又蹦出几个字来,“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话音一落,便见他指尖轻轻在棋桌上一敲,叩击声在山头回响开来,而后头上一道无形的气流直冲云霄,长风浩荡几万里,冥冥神威四散开去,横贯四野。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故布疑云
九宫金塔之中,张潜伏身半蹲,一手点地。
身形刚从空间裂痕之中被挤压了出来,强大的抛甩之力使得浑身上下似要散架了一般,他凝神静气,整个人呼吸心跳都近乎断绝,体内气息也尽数闭锁于毛孔之中,不泄露一丝一毫,若非双眼之中还有灵光闪动,真如一具毫无生命的尸骸,他漠然凝视着数丈开外陷入迷茫中的神灵,嘴角浮现一丝淡薄的笑容,果然一切又如他预料那般,仅仅依靠神识,天禄峰上那位神尊也无法捕捉自己的痕迹,纵有滔天手段也无处施展,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
即便如此,如今也只算立于不败之地,要想将这神灵分身彻底抹杀,必须要施展神通,而施展神通就意味着气息暴露。
而一旦被这神灵意念捕捉到位置,必然遭来灭顶之灾。
偷袭一击制敌,粗略考虑倒是可取,然而实际上成功几率不会超过三成,这尊神灵分神融入了本体一部分神念,意识强大到了极点,想要偷袭谈何容易。
而且连如今这种局面,也只是暂时的。
那神灵分身双眼之中的灵光逐渐清晰,愈发彰显出人姓的色彩。
而后身上神光如潮水般弥漫开来,将这一片虚空尽数充塞,张潜目光如电,飞快扫视,发现这些金色神辉竟犹如水银一般,无孔不入,连虚空之中那些细微到极点的空间裂痕都渗透了进去,将这一片空间顿时变成了一个鎏金的古旧瓷器,布满岁月侵蚀留下的痕迹,落入其中必然无所遁形,只见神辉逐渐侵袭至身前,马上便要将他容身之处吞没,立即行动,不做迟疑,从微尘洞天之中取出一个幽蓝如深海般的事物抛了出去,正是得自于秦观手中的冥海之甲。
这块龟甲论品质完全不逊色于九宫金塔,甚至防御能力还在之上。
只是当初秦观未能完全祭炼,不足以发挥出此宝千分之一的威力,才被张潜斩杀,连着这样至宝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然而得到之后,张潜也不敢祭炼,一直封印、镇压在破碎玉璧的黑暗世界之中。
直到如今,才得以重见天曰。
抬手抛出的瞬间,引动一道香火愿力侵入其中,如今九宫金塔一二两层之中,所有神灵都已被尽数斩杀,香火愿力散落遍地,都是无主之物,而且经由阳明经在张潜体内运转了几圈,如今调用起来并不费力,这一道混乱的香火信仰犹如污秽淋在了冥海之甲核心之中的幽蓝色大阵上,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声从中传出,犹如远古巨兽对天长鸣,声音凛冽充满杀意,又异常凝重,似乎山岳都要为之震颤,一股浩浩荡荡的葵水灵气汇聚成滔天浪潮,席卷而出。
水光涌动,凝而不散,在虚空之中化作一个巨大的影子,竟是一头伟岸如山的灵龟。
这灵龟背甲之上生着无数珊瑚,水草,一眼望去就好像海地浮起来的岛屿,给人一种极为古老、浩瀚感觉。
这巨大如山的影子一出现于虚空之中,便将四周弥漫的神辉排空。
原本静静流淌的金色神辉顿时卷起无数狂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