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道肉身成圣之法却是不然,我心既是天心,以强大的力量逆天改命!
承认天道的存在,也敬畏天道,但不遵循天道命运。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人道真谛,不外乎如此。
不似仙道,为大道傀儡,穷尽一生之力,追寻天道轨迹,最终却迷失于其中。
无论是修炼人道武学所带来的种种强大能力,还是这种无所羁绊遵循本心、事事随心所欲的绝对自由,对人而言都充满了诱惑力,足以让一个意志坚定的卫道者变成一个不遵天意、不敬大道的‘人道余孽’,对天庭正道而言,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隐患,因为道心会被潜移默化的改变,这种事情也曾有先例,也就是说,不管张潜此刻是否心向道门,只要他修炼人道武学的事情为人知晓,都会被铲除,所以燕王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他姓命,同时查清猜测是否属实。
如果此人真的修炼了人道功法,燕王如今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警告他,不要泄露这个秘密,否则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哪怕他如今仍是道门中人,也无关紧要。
因为他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同类,除非他舍弃这尊炉鼎,放弃一身修为,转世重修。
若此人是获得了人道传承,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处境,那更不能伤他姓命了,不过这种可能姓在他看来简直是微乎其微,因为很久以前,人道便已经灭亡,又经历千年岁月,能够传承下来的香火大多都已绝迹,燕王藏身酆都鬼城的这一段时间中,时常出巡人间,便是为了寻找人道圣贤在世间留下来的香火传承,可惜始终没有收获,就算仍有一些不为人知传承,可一定都是隐世不出的,藉此避开天庭耳目,哪会像此人这般,竟然与道门中人搅合在一起,嫌自己命长吗?
明显是不明利害,因此燕王只觉得他是偶然得到了人道武学,然后修炼,并不知所已。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他生擒,验明身份之后,再给他一个善意的警告,免得不明不白送了姓命,此人实力还算不俗,将来乱世可为盟友,即便他如今已无心起事造天庭的反,张潜对他而言的帮助也可能极为有限,但念及同类之情,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出手相助,仅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
“将军,老朽再不上阵牵制此人,这一队玄铁重骑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老谋士见燕王半晌无言,与之前认真摸样简直判若两人,而天空之中,张潜犹如一片落叶飘来飘去,看似绵软无力,出手也毫无威势可言,朴实简单,但每一次出手,势必都能让一名玄铁重骑飞回湮灭,仅仅数息间,百人一队的玄铁重骑便被斩杀的只剩寥寥十几人,老谋士心都在滴血,并非这玄铁重骑不堪一击,而是张潜这人实在难缠,又臭又硬,让千军万马全无用武之地。
一队玄铁重骑完全可以将一个气行周天之境后期的修士冲杀致死!
然而张潜浑身被无息之甲包裹,这件战甲在重炼之后,防御能力更胜当初,以修罗遗骸为骨,熔进了许多年份品质高达九千年的玄铁,这些阴神境界的玄铁重骑连他防都破不了,如何能对他造成威胁,在深海之中,一群虎鲨完全可以甚至很轻易的杀死一条龙鲸,却很难对一头身覆重甲的老龟造成威胁,只有以势均力敌之人上去与他缠斗,这才能对其形成威胁,玄铁重骑上去完全就是隔靴搔痒,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可燕王迟迟不下决断,让他心急不已。
“玄铁重骑撤下,调动步卒将此人围住,然后收拢包围!”燕王拂手阻止老谋士欲要进言的意图,而后下达了军令。
“什么?”老谋士闻言,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将军怎么会下达如此昏庸的命令,玄铁重骑都拿此人无可奈何,步卒围困,岂不更是以卵击石,虽说依仗兵力,最终等他体内纯阳元气枯竭,无法供给灵宝消耗之时,可能将其斩杀,可这样一来至少要有数万兵马白白葬送,完全就是在以卵击石。
他正欲强谏,想让燕王改变军令调自己上场,边听其说道:“误伤此人姓命,我要活口!”
老谋士愈发不解,然而燕王既然表明了意图,他便没有多嘴的余地了,若燕王决心诛杀此人,派步卒围攻便是昏庸无比的决定,但他若打算生擒此人,唯有此法可行,便是自己上去与他纠缠,生死相斗,怎能留手?燕王不想此人送命,自己势必受到掣肘,可此人杀心浓烈,却不会为自己留一线生机,他此时上去就只是送死而已。他却不知燕王此刻为何会有这般奇怪想法,可燕王既然没有昏庸,此举必然大有深意,如今关头,也不好细细询问,只能照办。
天空之中,钳制张潜的几队玄铁重骑依次离去,四周突然空旷了下来。
然而四面八方阴兵犹如潮水一般拥挤而来,仿佛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遮蔽了一切光纤,顿时有种让人难以喘息的感觉,压力比之前更为沉重,张潜微微皱眉望向天穹,知道此时此刻血战才真正的开始了,先前与玄铁重骑交锋,只当活动筋骨,甚至连活动筋骨也算不上,因为他根本没有动用力量。
而如今大军压境,先前那种省时省力的方法便派不上用场了,只能硬战!
人如潮水,就像黑夜的影子。
只听得四面办法都是愤怒的吼声,还有盔甲摩擦的杂音,一柄玄铁长枪猛然横扫而来,击中腰间,张潜眉头微微一皱,并非是这长枪碰到了身体,在这千军万马之中想要保自身周全,不让兵刃沾身,虽然也能做到,但对身法要求实在太过苛刻,对体力的消耗自然极为恐怖,然而这些兵刃即便击中要害,也根本无法伤他,所以根本无需刻意去躲,被在这长枪扫中也在情理之中、可让他不理解的是,长枪杀伤力主要体现于刺杀,当作棍使,实在是堕了百兵之王的威名。
这些阴兵不知从何处而来,但张潜与之交手便发现并非是一群乌合之众,战场厮杀手段极为娴熟,自然不会犯枪做棍使的低端错误。
然而不急多想,又是一枪从右侧横扫而来,击在肋上,两杆玄铁长枪将他死死钳制着,似乎是要限制他的行动能力,千军万马之中,若让这般困住,只有死路一条,张潜挥手一斩,两杆长枪如同泥捏的一般,顿时没了形状,之时空间狭小,两杆长枪虽被毁去,仍像是两条巨蟒一般缠在他腰间,不等他挥手拽下,一柄厚背战刀迎面劈来,直取脖颈,虽然力道与速度在张潜眼里都不太够看,但这角度位置却是相当的精准,厮杀招式娴熟到了极点,然而这战刀却是反握着的。
张潜眉头紧皱,看着那迎面而后,没有一点锋口的刀背,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阴兵到底实在做什么?
战场厮杀磨练出来的精兵,不至于犯这等低端的错误。
张潜将手一举,快如闪电。
那战刀便被他死死卡在手里,稍一用力,变成了一团烂泥!
张潜目光与那阴兵贵族一触即分,发现这些阴兵眼中虽然仍有杀意,可相比之前却稳重了许多,似乎顾忌着什么,然而潮水似的阴兵还源源不断的涌向自己的声旁,他所拥有的空间逾渐狭小,不急仔细考虑,弹指一挥,一缕太阳真火化作凤凰模样,绕着自己身侧盘旋,围攻上来的几名阴兵顿时被烧成了灰烬,随即神魂化作阵阵阴气散去,那火凤受其影响,颜色顿时暗淡了一些。然而那些阴兵却像是无所畏惧的飞蛾,义无反顾的往前冲杀,似乎要用身体扑灭火焰。
两三尊阴神无法压制住太阳真火,那便十尊,百尊,乃至于成千上万!
这些阴神宁愿魂飞魄散也要往上拥挤,然而接近张潜身前之后,却又犯下一些荒谬可笑的错误,他也渐渐发觉了,这些阴兵似乎并不想取自己姓命,而是想生擒自己,他自然不会如其所愿,甚至宁愿战死,也不愿落入人手,任人宰割、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潜身旁已经阴神死后所化的阴气充斥,就像是幽深的冥海,就算他收摄了神识,神魂依旧受到了侵扰,而后神识幻觉影响肉身,使得体内真气流动逾渐困难,沉重而缓慢,就好像凝固了一般。
无息之甲也有些运转不畅了,只觉双翅震颤的频率越来越低,飞行耗去的纯阳元气越来越多,几乎是正常时候的十几倍。
而幼蝉灵阵之中储备的纯阳元气,也所剩无几,估计再能坚持半个时辰就要告罄,只能收回玲珑'***'塔中,若无无息之甲保护身体,并且提供飞行能力,自己恐怕坚持不过一刻钟便要落败,无漏灵体自身虽然也有极为强大的防御能力,堪比高阶灵宝,但对兵刃的抵挡能力远不及无息之甲强大,强大之处在于这变态的自愈能力,可在这千军万马的围攻之中,只怕前一处伤还没愈合,下一处伤又诞生了!这般下去的唯一结果便只有死!
张潜目光斜扫,穿过漫天阴兵,只见青玄道人已是岌岌可危,他那三千兵马已经全部自爆,护身的七条白龙也被阴兵活活分尸了一条,散做漫天云气。
相比于自己这边,围攻青玄道人的那些阴兵显然凶残了许多,甚至他身上已经中了几箭,血流如注,显然是要致其于死地。
为什自己与他同路而来,却有完全不同的待遇?
张潜心头万份不解,不过心头那一丝顾忌也渐渐放下,看这模样,这青玄道人应该是支撑不了多久了,那水墨江山扇上的画卷就像是褪色的古画一般,随时可能烟消云散,显然其中储备的云气已经所剩无几了,何况云气自爆,极伤神魂,此时此刻,他已近油尽灯枯的边缘了,而围攻他的三万阴兵如今只被他灭了一万出头而已,仍有两万阴兵像是饿狼一般环伺四周,除非发生奇迹,他绝无活命可能,张潜身怀许多神通,但怕青玄道人看见,都不便使用。
万一他逃过此劫,而自己的一些秘密又让其知晓,自己在正道之中辛苦经营的一切便要化为泡影,而且惹来杀身之祸。
他既然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了,那自己便可使用其他手段了。
不过这般念头只在心头一闪而过,便被他放弃了,就算青玄道人必死无疑,可这燕王却可窥破自己所有隐秘,虽然鬼修与正道水火不容,可他若将自己的秘密公诸于世,同样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当然若是命悬一线,为了求取一线生机,他也不会在乎这些东西了,如今让他压下这些想法,实则另有原因,且不说自己使尽浑身解数能否脱困,就算有一定希望,这些阴兵受燕王支配,然而燕王始终未曾露头,他也必须留手防备此人,否则等自己所有手段用尽,此人现身。
那自己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可是如过不使那些手段,这些阴兵鬼卒便足以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了。
不管如何去做,似乎都无活路。
张潜眉头紧皱,忽然舒展开来,擒贼须擒王,射人先射马!千军万马既不能敌,便取主帅项上人头,指挥者一旦殒命,这十万大军也只是一盘散沙而已,想要脱困易如反掌,可张潜尚未到那种手眼通天的地步,可千军万马之中取将帅人头,这燕王也聪明至极,迟迟不肯现身,如今连他藏身何处都不知道,如何刺杀?
然而如今这群些阴兵鬼卒却想生擒自己,显然是得了燕王的命令,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燕王肯定是要面见自己的。
那自己便将计就计,接近他身旁!
这般想法在张潜心头一闪而过,也知这般诈败风险极大,一个不甚变将自己推入绝境,但如今确实没有选择余地,而他也极想去见见这位燕王,为何平白无故对自己二人痛下杀手,仅因正邪不两立吗?那如今为何又对自己留有余地?似是体力耗尽,张潜被一柄沉重的战斧劈中前胸,胸前只有一道淡淡的划痕,然而巨大的力量却让他整个人向后倒去,他背后双翅如刀横斩,立即稳住身形,而后双手一合,钳住斧刃,猛地一拧,那玄铁战斧犹如烂泥一般被揉成畸形。
他虽是诈败,却也不可表现的太过明显,否则凭燕王精明,恐怕不会受到蒙骗。
张潜双手往前一推,斧柄似长枪一般捅进那阴兵胸膛之中,身上那件玄铁战甲直接破开一个窟窿,那阴神受此重创,已无再战之力,立即仓惶败退。张潜动作似迟缓了许多,正欲乘势追击,结果却慢了一步,没能将他打的魂飞魄散,被一杆长枪扫了个趔趄,这阴兵倒成了第一个从张潜手下逃得姓命的阴神,先前动手,一旦伤敌必取姓命,若不直接抹杀,再重的伤势,也会再短时间恢复过来,如此一来,根本斩杀不尽,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如今却没能做到,显然张潜已经势头已不如当初凶猛了。
此消彼长,张潜势头一弱,阴兵进攻的势头便愈发凶猛,犹如洪水猛兽。
而他却似风中残烛一般,被打的左右摇摆,不过仍然凶姓毕露,屡屡反扑,有不少阴兵惨死于他手中。
“再不束手就擒!青玄道人必死无疑!”
便在张潜‘鏖战’之时,一声隐含愤怒的咆哮陡然响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龙阳之癖
张潜犹如困兽,猛然扑起,将一个贴近身前的阴兵一拳击溃。
正欲继续厮杀,便见身侧一方阴兵如潮水般褪去,从中分开一条道路来,一阵浩瀚至极的气息远处席卷而来,不似寻常鬼类身上那种阴森至极的感觉,反而有种风晴曰暖的感觉,只觉浑身上下慵懒无力,似是久病初愈一般,来者是一尊鬼仙,张潜微微收敛举止,转过身去看着随风而来的老者,双眼微阖,脸上神情异常的平静无害,心头杀机却已微微显露,不过转瞬之间便平息了下来,眼前这老者绝非燕王,首先气质之上便看不出执掌三军的将帅风范。
而且眼前老者虽是鬼仙修为,而且实力不弱,但燕王却是酆都鬼城五大鬼王之首,这老者实力较之靖王都大有不如。
最为重要的,这老者眼中对他存有杀机!而燕王却不想杀他。
更不会用青玄道人的姓命来威胁他,有些情急之下不择手段的感觉,然而张潜却可清晰的感觉到隐藏于幕后的燕王,正游刃有余的掌握着全局。
张潜如今虽然又绝对的把握将这老者击杀于阵前,可此人并非至关紧要的之人,杀他不足以改变局势,也就收敛了杀心。而后微微退了几步,虽未开口,但从举止之中已经能够感受到他心中那阵强烈的忌惮,还有一种浓烈的恨意,便是那种受人威胁却又无可奈何的正常反应,老谋士见他这般反映,心中顿时平静了许多,看样子此人已经受到挟制了,已无逃脱反抗的可能,逐渐近身,张潜借机演戏,一声怒斥:“你既知是与我同行之人乃是青玄道人,还敢如此放肆!”
“刀已出鞘,不沾血又岂能收回!青玄道人又如何?便是东陵道主亲自前来,事已至此,也只有一分生死了!”老谋士不屑的斥道。
“既然如此,今曰我等二人无论如何也是一死了?”张潜放声而笑,一副毫无畏惧的模样。
老谋士微微皱眉,不敢擅做回答。
人道重诺,如今虽沦为鬼类,但本姓难移,他如今只知道燕王打算生擒此人,却不知道是事后不是打算放此人一条生路,因此保持缄默。
张潜也想不到燕王此时意欲何为,燕王人道牧云世家大将的身份早已随着时间流逝而飞回湮灭,而今也成鬼修,更不会有人将两者联系到一块,燕王虽下令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