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紫岚一怒之下返回了魔界,发誓不再见楚晟轩。知音既无,伯牙琴断,她亦将玉笛一折为二,再不愿为他人吹响笛音。
没有了师父从小教唆的复仇,没有了爱人和孩子,此时她的生活变得空洞无物,活得真如行尸走肉一般。
就在此时,紫煌宫中突然来人,将她宣进了宫,当时的魔界圣君凌天陌连见都不曾见她一面,便直接一道旨意,将她封为了贵妃。
华紫岚自成年之日起,便已是魔界公认的第一美人,然而,若是仅凭于此,便急着封她为贵妃,她心中暗暗地不耻,那凌天陌想来,也不过是个好色之人。
任凭凌天陌对她怎样地施恩示爱,她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百般拒绝,终于在一天夜里,凌天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直接闯进了她的寝殿里,轰走了寝殿中所有的宫人,不顾她的抗拒和叫喊,强行把她变成了自己的女人。
从此,凌天陌对她更加地体贴宠爱,而她,却恨透了他!
凌天陌虽然也有了魔后和侧妃,可是自从华紫岚入了宫,他对她便几乎是专房之宠,可是,他不再勉强她,她若是不愿意,他也便宁可陪着她枯坐到天明。
华紫岚一朝有喜,凌天陌喜出望外,可是她自己在得知了这个消息时,却难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不爱他,更不愿意给他生孩子,可是孩子又毕竟是无辜的,他就像是一道枷锁,彻底地将她锁在了这紫煌宫中。
她孕期本就诸多不适,加上思虑又重,便常常睡不安稳。凌天陌堂堂一个魔君,每晚都要亲自为她捏一捏酸涩的腰背,直到她在他温热宽厚的手掌安抚下,沉沉睡去,他再为她悄悄拭去那一滴挂在眼角的清泪······
第90章 第九十章花褪残红青杏小
魔界的幽冥司中; 有一片灿烂如火的彼岸花,艳丽得如一整片云霞,那样绚丽夺目的美; 让每一个女子都无比地向往。
华紫岚大腹便便之时,行动不便; 整日闷在寝宫中愈见烦闷,凌天陌便带着她; 去了幽冥司。
他华服玉带; 英姿俊朗,他对着她的时候,无论她是怎样一副冰冷的神情,他眸中总是带着迁就的笑意,他远望山河,指着那一整片彼岸花对她说道:“你喜欢这片花海吗?若是喜欢; 我可以将它送给你!”
华紫岚有些疑惑; 身为魔界中人; 她很清楚,只有历代的魔后; 才有资格做这彼岸花海的主人; 她抬眼问道:“此话何意?”
“只要你愿意; 我可以易后。江山为聘,后位以待!”他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话语温存,易后这般的大事; 他说得轻巧平静,就像只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之事。
她有些震惊,她爱了楚晟轩多年,可是他却不能给她一个名分。而凌天陌,她从来没有好好待过他,他却要将后位捧到她的面前。
她不愿意看他的眼睛,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为什么?”
他默了默:“没有为什么,只是为了让你欢喜罢了。只是因为,从来没有见你欢喜过,便想将最好的都给你,只要我有······”
她沉默的时间更久,最终,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片鲜艳如血的彼岸花海,说了句:“不必了,我并不喜欢。”便转身离去。
彼岸花虽绚丽夺目,可是,她心中只记得那一片紫色忧伤的鸢尾······
华紫岚在生下凌子煊之后不久,便自请搬去了落英谷。她在落英谷中遍种鸢尾,避世而居,当整片紫色的鸢尾花盛开之时,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一年的轻鸢谷,日光正好,琴声悠长······
后来,妖魔两界一场大战终于在妖王柏无踪的挑起下爆发了,凌天陌重伤卧床,在他临终之时,他只唤了她一人在榻旁。
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气息也越来越弱。这个骄傲了一世的魔君在将死之时,还在柔声地向她道着歉:“紫岚,你莫要怪我,当年,是我强迫了你,可我,也不过只是爱上了一个人罢了······”
她对他这一辈子都是铁石心肠的,此时,却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看在眼里,本已憔悴黯淡的眼中,突然泛出了炯炯有神的光来,今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为他心疼,她为他落泪。
他艰难地抬起手来,手中握着一方白底金边的丝帕,帕上还带着淡淡的龙涎香。他轻轻地为她拭过腮边挂着的清泪,那动作温柔小心,宛如带着一生未尽的眷恋。
他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他努力地想睁着眼睛,多看她一会儿,可是,他真的已经做不到了,他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留给这个世界一片寂静······
她捧着那方丝帕,突然泪如雨下,前尘如一场旧梦,一幕幕从她脑海中飞掠而过,恍惚而又真实······
那年花褪残红青杏小,华紫岚正值豆蔻年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有些贪玩的,她也不例外。
那日也不记得是如何跑去了幽冥司,第一次看见了那一片如火如荼的彼岸花海,眼前的美景,当时便惊呆了她。
她不过自言自语地感叹着说了一句:“如果这片花海都是我的,那该有多好啊······”就引来了旁边一主一仆两个女子的嘲笑。
那主子冷哼了一声,不屑地娇声笑道:“就凭你,也配?”
旁边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更是不饶人,她冲着华紫岚便叫嚷道:“好一个没见识的!你岂不知,这彼岸花从来都是魔后才配得上的么?说出来也不怕吓死你,咱家小姐,便是当朝护法之女,从小便与太子订了亲的,这彼岸花么,迟早也是我家小姐的!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那个穷酸样子!”
华紫岚气结,争辩道:“我又不曾与你家小姐争个什么,不过是想想,也不行么?”
“想想也不行,还争?”那小丫头说得愈发难听起来,“你别以为你长得略齐整些,便能奢望着日后爬上龙床!”
主仆俩一同哄笑起来,笑罢也不再多看她一眼,径自扬长而去。
华紫岚受了委屈,只剩一人坐在路边伤心地抹着泪,抽泣不止。哭着哭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块丝帕,白底金边,帕上还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她一抬头,便看见了一个生得俊朗好看的少年,他低了头问她:“你是为何事受了委屈么?”
她双目哭得红肿,像两个桃,脸上梨花带雨,她实言相告:“不过是为了那片彼岸花······”
少年轻轻笑着:“这有何难,你若喜欢,我日后送你可好?”
她心想着,男孩子大多年少轻狂,他如此口出狂言定然也是不知道这彼岸花当是魔后所有吧。但是无论如何,他这样说总是一番安慰她的好意,她虽未将他的话往心里去,却终是收了泪眼,不经意地对他露出一个如花的笑颜。
那些陈年的画面渐渐变得模糊,最终都化作了她此刻抹不尽的泪痕······
凌天陌终其一生,也没有走进她的心里,一梦经年,他还守着那个关于彼岸花的承诺,可是,她已经不记得了。
她爱上了鸢尾,她始终固守着心海的一隅,将凌天陌拒于她的心门之外。若是没有先爱上楚晟轩,她会不会在凌天陌的爱里,生活得很幸福,她每天,都可以看见他带笑的眼睛,感受着他温热宽厚的手掌,听着他耳鬓厮磨的话······
浅浅的阳光,温柔地照在紫岚姑姑的身上,她已经说得很累了,她慵懒地靠在软榻之上,恹恹欲睡。我想,更累的,或许是心吧。
我轻手轻脚地为她拉了拉身上将要滑落的软毯,便转身离开了落英谷。
回到蓬莱的时候,已近傍晚,我屋内屋外都不见离慕和潋扬,便唤了豆姨来,问起他二人的行踪。
豆姨晃了晃她那白白胖胖的大脑袋,撇着嘴向我说道:“快别提他们了,今日东海龙王敖焕来了,他们三人痛饮了一顿,从午时喝到了方才,此时三人结伴,去海边发酒疯去了。”
“从午时喝到方才?”我抬眼看向豆姨,离慕身上有伤,潋扬和敖焕居然拉他喝酒,看来真是欠我收拾了,我又问道,“到底喝了多少?”
豆姨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最后向我伸出一根手指来。
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一坛而已······
“一屋!”豆姨缓缓言道,“整个酒库的藏酒,全让他们给喝了······”
“什么!”我一惊之下,拔腿便向海边走去,豆姨亦跟在我身边,摇摆着胖乎乎的身体,亦步亦趋。
接近海边的时候,我已经听到了几人的大笑声,看来,这三个大男人倒真是闹得尽兴,又不是小孩子了,加起来,得有十几万岁了吧······
我的速度,让豆姨跟得气喘吁吁,她一边跑着,还一边向我说道:“依我看啊,这男人们撒酒疯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去的好,不如,叫个小厮前去唤他们回来便是了,何需亲自前往······”
她话音还未落,便有一个惊天巨浪打来,铺天盖地,直遮得日月无光。巨浪挡住了半边天,落下来的时候,便如从天空泼下来的一大盆水,兜头而来,叫人防不胜防。
豆姨转眼间便成了一只肥胖的落汤鸡,还好我身姿比她轻盈个无数倍,灵力也强上个无数倍,这才堪堪躲过了这惊天一泼!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豆姨,只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上的锦服透湿地贴在身上,将她那圆滚滚的肚子彰显无遗。发髻已经全乱了,几缕头发狼狈地耷拉在脸上,和衣服一样,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
她嘴角抽动了几下,无比委屈地用手抹了一把脸,带着一丝哭腔嘟噜着说道:“我说什么来着,男人发酒疯的时候,不能来······”
我死死咬着唇,才让自己憋着没有笑出声,我挤出几分同情的神色,刚要走过去,又一个浪打了过来。
这次的浪虽然比刚才小了许多,可是,却让豆姨一肚子的委屈彻底地爆发了。我从来没见过她的小眼睛可以睁得那么大,只见她气运丹田,虎躯一震,放出一声大吼:“是谁!方才是谁泼的我!”
人影一晃,也不知潋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他同样一身透湿地站在了我们面前。还有那黄昏中的海面,“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在一半碧绿一半艳红的烟波浩海之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离慕,一个是敖焕。
他俩人也和潋扬一般,全身正湿答答地滴着水。
潋扬玩兴正浓,此刻,他身上再看不见平日里的少年持重,只有小时我常常见到的那股顽皮,他向我解释道:“我们正在打水仗呢,真是痛快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猜猜下一章会发生点啥······
嘘!表说,千万表说······
看大大的正经脸······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芙蓉帐暖结发时
离慕、敖焕和潋扬三人俱是浑身透湿地滴着水; 潋扬居然告诉我,他们在打水仗!
我扶额,突然开始忍不住; 质疑起我这个平日里聪明伶俐的弟弟,到底是不是智商感人:“你跟东海龙王打水仗?岂不是癞蛤·蟆跳油锅——找死么!”
潋扬一脸嬉笑地说道:“没关系; 我有姐夫帮我啊!要不然,你也一起来玩吧······”
他不提姐夫还好; 他这一提我就怒了!我提一口灵力; 凌波踏浪,几步便来到了离慕的身前。
我凶巴巴地冲着敖焕和潋扬嚷道:“你们不知道离慕他伤还没好,身子虚得很吗!又是酗酒又是泼水的,你俩是不是皮痒,欠收拾了!”
说完,我也不待他二人说话; 更没注意到离慕脸上那古怪的表情; 便一把牵了离慕的手; 扯着他就走。
只听得潋扬还不死心地在身后叫着:“你把姐夫拉走了,我找谁帮忙去啊?”
我头也不回地丢了句:“豆姨。”
潋扬哈哈大笑着道:“也好; 豆姨; 反正你也湿了; 就再湿几次吧······”
我扯着离慕一口气回了房,因惦记着他一身湿答答的,想给他换身干衣服,因此; 我一进屋便去解他的白衫。
我平时不曾服侍过人,今日剥起衣服来倒是异常的麻利,只是顺序上有些失误。他还没来得及说句话,我已经扯开了他的外衫带子,一低头,发现还有腰带没解,于是又虚环了他的腰,去为他宽下腰带。
就在我低头环着他的腰时,我便感觉到有轻轻柔柔的吐息热热地拂在我的脸侧,他身体有些僵,我却并未在意。
解下腰带来,我去为他宽外衣,看见他头发有些乱了,又微微踮了脚去帮他理了理湿湿的头发。那吐息似乎更热了几分,我仍自不觉。
直到我把手按在他心脏的位置向他问道:“伤处可有不舒服吗?”
他没有答我,却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眸底柔光涌动,带着几分炽热的温度。
我突然感觉到手心处也似乎烫了起来,隔着一层衣服,我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线条和纹理,他的心,好像也跳得有些快,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我的手心,让我觉得炙热滚烫。
我傻傻地看着他,他如玉一般的俊颜上还挂着水珠,窗外余辉斜照,似乎泛着晶莹迷人的光。几缕墨发极其撩人地贴在他精雕细刻般精致的下颌上,水珠蜿蜒而下,身上的白衫湿着,隐约能看出胸肌和腹肌的轮廓,还有那发上的水珠落下的地方,分明是诱人的锁骨······
我呼吸一乱,脸上像火烧一般地热了起来,慌忙撤手。
他却一把将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前,他盯着我突然红起来的脸,脸上似有一抹戏谑:“你方才说谁伤还没好,身子虚得很?”
我:“······”
我的手被他按着,手心紧紧地贴着他的胸,他按着我的手指轻轻地在我的手背上抚弄着,细细碎碎的痒从手背的肌肤上敏感地弥漫开来,他另一手已经环住了我的腰。
他眸色愈深,薄唇充满诱惑地向我说道:“上次撩完我就跑,这次又来撩我,还跑得了吗?”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他的吻便已经压了下来,我全身都陷在他湿漉漉的怀抱里,被海水湿透的冷和他怀抱里的热,如同冰火两重天,让我深深地沦陷······
他的唇很迷人,薄薄的,唇色红里带粉,芳菲如三月盛开的花,我的唇与他紧紧地贴着,细细地体会着那种绵软和性感,他的唇那样热,我忍不住用舌尖在上面细细地描摹。
屋内,熏香袅袅,芙蓉帐暖。
他将我压在软榻之上,他炽热的吻在我的额角,眉间,鼻尖······一一经过,屋里的温度好像也越来越高,我们的额上都有些冒汗。
交叠在一起的身形,让人觉得格外的暧昧,他微微地喘息着,在我的脖颈之处留下一个个浅浅的红色印痕。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原本便被我脱得单薄得衣衫几经拉扯,已经松松垮垮地滑落到了肩头。
不知何时,我身上也是衣衫半褪,肌肤相贴,更增添了彼此体内躁动的热度。他的手钻进了我的衣下,先是慢慢地摩挲徘徊,随即开始温柔地游走,在我身上处处点着火。
心跳越来越快,被他抚过的肌肤灼热难耐,我终于抑制不住地战栗,轻吟出声······
我的声音在他的眼中点燃了一片熊熊大火,他喉结微动,红唇轻启,低哑地唤了声:“无忧······”
他眸色愈深,搂住我的手臂热得像着了火,他在目光在我的唇瓣上几经流连,最终忍无可忍地再次低喘着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