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冷冷地看着程诺,没说话。
她对此没法发表意见;因为……她是一个路痴。
身为人鱼的她可以在深海里纵游几百里不迷路;但是陆地上的事情,就不是她所擅长的了。
路痴就是她经常面临的烦恼。更何况在深山老林里,这些山路树木;看上去压根就差不多好么!
按照程诺指的方向;三个人继续往前面走。
……
一个小时后;谢子深无奈地看着程诺。
程诺眨了眨眼睛,异常无辜;“我想;我们不如在原地等待吧。”
“……”谢子深扶额。
在他们刚落下队伍的时候,本想着原地等待他们回来找,结果程诺异常笃定地说自己认识路,谢子深与宁初当真以为程诺认识路;就让她带路了。
谁知道,越走越萧瑟,压根就走不出去了!
埋怨也没用,而宁初与谢子深又不想去苛责程诺,只好竭力想接下来怎么做。
如今太阳已经悬挂在正中央,距离走丢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三个人早就已经饥肠辘辘。
宁初想了想说,“先别走了。咱们先吃些东西。”
三个人找了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坐下,宁初从背包里拿出来存粮——北京方便面三包、双汇火腿肠两根、卤蛋两个。
谢子深扒了扒他的背包,拿出来——士力架四个、奶糖一把。
这是为了防止拍摄时间过长没有饭吃存下的粮食。
程诺打开随身带的迷你小包,犹豫了一下,摸出来口香糖:“我东西都是助理拿的,你们吃点口香糖吧!”
谢子深与宁初默默地看着程诺的口香糖,无奈地接过来一条。
“这就是咱们的午饭。”宁初看着堆在中间的食物们,“平分是不可能了,这样来分。”
宁初将北京方便面一人面前放一包,“主食是这个。”
然后将双汇火腿肠x2与卤蛋x2放在一起,“三个人一人选一个,剩下的一个当晚上的存粮——如果晚上还没有人找到我们的话。”
谢子深依样画瓢,将士力架放在每个人面前一个,然后一个人发了一个奶糖,“剩下的当存粮。”
三个人面对着面,心情都不是很好。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开始吃起来“午饭”。
……
过了一会儿,程诺皱眉对着谢子深说,“子深,你有水吗?我好渴。”
宁初翻了个白眼,“有的话早就拿出了。忍着吧。”
程诺心底恨得牙痒痒,自己跟宁初说话了吗?面上依旧淡然地点了点头,“那我再忍忍。”
天色正好,午后时分正是天气正好的时候,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
“我们不能再走了,找不到正确方向的话,很有可能会背道而驰,会给他们搜救造成麻烦。”谢子深冷静地说。
“对,而且两个主演都丢了,剧组很快就会来寻人,而且会是最快的速度,”宁初顿了一下,“但是不排除山林太大,搜救困难的问题,所以,咱们很有可能今晚上也回不去,要做好露宿山林的准备。”
“什么?今晚上也不行?”程诺不由自主地抱了抱胳膊,“我怕黑,咱们三个人不行的。”
“只是万一,我当然希望剧组能尽快找到我们。”谢子深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忘掉闪现的记忆碎片。
三个人商讨半天,达成共识——原地等待。
“所以咱们要看看附近的情况,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好让我们呆着,”宁初站起身来,“会议结束!”
既然决定在原地驻扎,就绝对不能再犯刚才的错误,三个人沟通之后,决定对走过的路进行标记。
背包是撕不动的,那撕谁的衣服来当布条进行标记呢?
“我来吧,”谢子深拉开黑色羽绒服,“我要拍摄对打的戏份,所以里面的衣服多穿了一层,正好脱了撕了。喂,都别看我,我会害羞的!”
又不是脱光,有什么好害羞的……这种只脱外面衣服的戏份,宁初早就看腻了好么!
——谢子深最多的时候一天跑六七个活动,那试衣服换衣服穿衣服的频率简直太高了,宁初早就看习惯了!
程诺看着谢子深一笑,抿了抿唇,背过身去。
谢子深脱了羽绒服,顺手就扔给宁初了。再去脱卫衣,就看到程诺背过身去,而宁初好整以暇地看着谢子深,一点害羞的模样都没有!
谢子深第一次对宁初的淡定感到懊恼,难道宁初对自己真的没有感觉吗?连自己脱衣服眼睛都不挪动一下!……难道当自己是哥们?
他将卫衣脱下来,随手一扔,盖在宁初的头上,“不许看了!”
宁初眼前的世界顿时黑暗了,然后在笼罩的一片黑暗里,她问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已经萦绕过自己许久许久……
这是谢子深的味道。
宁初呆了一下,这才将盖在头上的卫衣拿下来,而此刻谢子深已经脱下来了衬衣。
被冷风一吹,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然后一把抓起宁初手中的卫衣,三下两下套上,又抓过来宁初抱着的黑色羽绒服,“真是冻死我了,阿欠!”
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宁初皱眉,“你的感冒好像严重了。”
“不碍事儿。”谢子深压根就没当一回事儿。
宁初耸肩,然后开始撕谢子深的衬衫,将衬衫撕成一条一条的,撕完了之后分给谢子深跟程诺,“咱们不要走散了,走几步就系上一条,看看周围环境。”
“好。”
宁初的本意是三个人都分别探索一下周围的环境,结果程诺压根就不离谢子深的身边。
宁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程诺这么黏着谢子深,她也没心情自己去探索,于是又变成三个人一起行动。
谢子深身为唯一的男人,一直主动走在前面开路,宁初跟程诺走在后面,不时地系上布条。
程诺看着周围,有些失望地说,“半天还没有碰到一个兔子什么的,也许我们可以野餐。”
“您就想想吧。”宁初面无表情地说。
“也许一会儿就有了呢?是吧子深?”程诺冲着前面喊。
谢子深拨开前面的枯枝,碰了一脸土,他皱眉,随口说,“兔兔这么萌,为什么要吃兔兔?”
“我是说假如嘛。”程诺没有国际影后的风范,面对着谢子深的时候,完全是一种知性温雅的感觉,有的时候,还会显出一丝小小的天真。
与她的成熟风范形成一股鲜明的对比,不得不说,如果宁初是个男人的话,说不定就抵抗不了了。宁初这么意识到的时候,心底一惊,谢子深,能保持住吗?
前面传来谢子深声音,已经非常不耐烦,“老子现在正在开路!别捣乱!”
呀……谢子深难得爆粗口了呢……
宁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低头,嘴角显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谢子深因为程诺的打扰,而烦躁了呢。
可见,谢子深对于程诺,早就没有了任何感情了吧。
……
程诺终于安静了下来,她觉察出来谢子深的心意,但是却将这一切归罪于小助理宁初。
对于重新收服谢子深,本是稳操胜券,却不想被人横插一杠,弄得覆水难收。
她心头苦闷,一腔心累都不知道该跟谁说。
程诺心事重重的模样,一直走的很慢,宁初知道程诺在谢子深面前受挫,也不想自讨没趣,眼睛余光不时扫扫程诺,知道人没丢就行了。
程诺更是气恼。
“前面没什么了,还是一样的景色,咱们走了二十分钟了,原路返回,换一个方向探索。”
“行。”
队伍变换,谢子深依旧走在前面,程诺与宁初殿后。
谢子深边走边找系的布条,这回去的路比刚才纯粹往前走的路明显慢了些。
百无聊赖的程诺左看看又看看,想要郊游吃野兔的心不死,她忽然觉着旁边的树木稀疏了一点,好奇地扒拉一下枯枝,就看到附近乱石堆积,出现了一个幽深的洞口。
“哇,刚才没看到啊!这里有一个好深的洞口,里面有什么呀……”程诺低喃一声,想要凑近观看。
“什么?”宁初挨着程诺,听到她的声音扭头一看,也不禁惊了一下,“程诺!你别凑近!危险!”
然而已经晚了,程诺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奇之心又往前走了一步,扭头刚要说话,她的脚下一滑,身体顿时失重,她慌忙地拉了一把最近的宁初。
一股大力拉扯,宁初被扯了出去,看着眼前的洞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手胡乱地去抓些什么,却抓到一只温暖的大手。
她被搂紧在一个温暖的胸膛里,像是窝在一个安全的、恬静的世界中,而程诺的尖叫声越来越远。
第96章 如遭雷击
寒风瑟瑟,吹的人皮骨发冷。
天空像是笼罩上一层淡淡的灰色纱,黯淡无光。
程诺蹲坐在山洞不远处;双手揽住自己的双腿;呆愣地看着远处系着的布条。
那是谢子深刚刚脱下的衬衣撕碎的。
而刚刚;他们三个还在找回去的路。
现在,只有她孤零零地在深山里;等待着天彻底黑下去。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呢?
天地间一片空阔;没有人回答她。
只有一个来自于她心底的小小的声音,在轻声地说——“是因为,你啊。”
程诺想起来十九岁那年;谢子深还是一个柔弱的少年;看她的眼神是温柔的、专注的。
而十年后的谢子深;傲娇固执,偏执自大;却再也不会看自己一眼。
刚才谢子深去救宁初却失败的时候;他顺势抱紧了宁初,就像是抱着他的珍宝。他的眼神,全给了宁初。
她还有机会再次看到谢子深的眼神吗?
不管是失望的、无视的、还是憎恶的?
程诺那双被无数男人痴爱的眼眸中,缓缓地晕染上水雾;最终,“啪嗒”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浑然不觉,只觉着周身彻骨的寒冷。
在娱乐圈中闯荡了整整十年没有低头的程诺,终于体会到她二十九年人生中的第二次绝望。
……
“啪嗒……啪嗒……”
宁初眉头微皱,只觉着头痛欲裂,昏昏沉沉。
“醒了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
这个声音,是谢子深吗?
宁初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在一片昏暗中,是一双澄澈的眼眸。
是的,是谢子深。宁初的心底骤然涌上一阵心安,记忆瞬间涌入到宁初的脑海里,她一惊,连忙坐起身来。除了头痛感,其他她没有感觉到异样。
得益于她的身体素质,在黑暗中她也看的很清楚,谢子深斜倚在山洞的壁上,神色有些虚弱,却异常专注地看着她。
——“你没事儿吧?”
——“你没事儿吧?”
两个人同时说出口,略一沉默,随即相视一笑。
宁初敏锐地觉着到谢子深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皱了皱眉,一把拉住谢子深,“你哪里不舒服?”
谢子深低头看了看宁初抓住自己的手,无力地一笑,“你刚醒,先关心我?不关心咱们到了哪里了吗?”
宁初定定地看着谢子深,“随便是哪里,现在你的情况最重要。”
管它是哪里,宁初对于这些完全不在乎。她心底明白,在落下山洞的瞬间,是谢子深不顾生命危险来救自己,又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抱紧了宁初。
如果宁初头痛的话,说明连谢子深都无法完全保证自己的周整,那么就说明……谢子深一定受了比自己更严重的伤。
她想到这里,手忙脚乱地在谢子深身上扒拉,“哪里受伤了?哪里疼?疼不疼?有多疼?”
她不迭的说着,让谢子深一愣,随即一笑,“没什么,山洞的入口是露天的,堆积了很多落叶,所以咱们才没有大碍,我没什么事儿,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说着,摊了摊手,做出一副随便看的姿态。
宁初双眼圆睁,不相信地看着他。
谢子深一愣,忽然想起来什么,“你能看见我啊?”
宁初眨了眨眼睛,“能啊。”
“奇怪,这里这么黑,我刚进来的时候,适应了很久才能视物,你怎么一睁眼就看的这么清楚?”
“我从小视力就比较好,擅长夜晚视物。”宁初扯起谎来都不眨眼睛的。
谢子深也就没当回事儿,“好吧。我真的没事儿。”
“可是!你脸色很不好啊!”宁初忽然意识到什么,身子前倾,一伸手将手糊在谢子深的额头上,惊呼一声,“你发烧了!”
因为前几天在泥浆里穿着单衣的拍摄,加上这几天在深山里的连日奔波,谢子深的感冒不但美好,反而愈加严重。现在可好,直接发起烧来!
“好烫手,”宁初有些不安,“这可怎么办?”
“没事儿,”谢子深淡淡一笑,一把抓住宁初的手,滚烫的温度传来,却异常的安心,“死不了。算算时间,天快黑了,剧组的人就是猪也该找到咱们了。”
他顿了一下,“程诺就是猪,也该知道原地等待。老天保佑,不要让她再继续走了,这个路痴。”
宁初不知道怎么,“这个路痴”四个字,让她觉着心底的不爽。
她略微使力,想要挣脱谢子深的手。
没想到,谢子深的手反而更加了力度,一把将宁初拉了过来,宁初的脸与谢子深贴着,两个人鼻息相闻。
温热的呼吸打在宁初的脸上,她的眼光落在谢子深的眼眸里,几乎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轮廓。
谢子深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因为发烧的原因,他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他非但不显得病态,反而多了几分致命的吸引力。
宁初的心不知道怎么,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扑通扑通地加快速度跳动起来。
谢子深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在吃醋?”
“没有!”宁初下意识地反驳。
怔了一秒,她加重语气说,“没有!”
——她没有!
她是宁初,是d大大四的学生宁初,在当红炸子鸡国民男神谢子深的身边当助理。
她只是一个胖助理,她怎么会吃谢子深的醋?
谢子深淡淡地说,“撒谎。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想抽走手?”
“我……男女授受不亲!”宁初口不择言。“你放开我,我要生气了!”
谢子深的手劲儿却更大了些,他从未在宁初面前表现过如此的侵略性。
他逼近宁初,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跟着你跳了下来,但是我用两个小时想明白了……那么你,是不是也要想想,你这几天的反常?”
宁初如遭雷击。
她定定地看着谢子深,几乎不能言语。
——自己对于程诺的困惑与冷漠,谢子深都看在眼里!
谢子深看着宁初的这幅模样,愈加心有不甘。
自己落在山洞之后,一片黑暗中,他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想明白了,自己对于宁初的感情,是实打实的。
所以,他不用再确认自己的心意,也不用等到宁初不当自己的助理之后。
他对于宁初,不是玩儿玩儿而已,而是真的心有眷恋。
而宁初呢?
她的反应也值得玩味。
清晰地撸顺了自己的感情之后,谢子深终于明白了自己以前一直身在此山的问题……那就是,宁初也不是毫无反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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