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阳交界的地方,她终于看到那个妖兽,一个身穿大红衣袍,长相俊逸的妖孽男子。
这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完全和南宫烈是一路人。那双细长的丹凤眼,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那人看着无比烦躁,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两个,看到她腰间的木牌,赤月眼里闪过一到精光。随后打了个哈欠,闭上双眼不再看他们。
“穿好棉衣,过了这条河,就是冥界的地盘了。”
灵曦穿好衣服,扭头看了看那人,发现他正媚眼带笑的看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的对她说着话。
“你终于来这里了。”
☆、粉身碎骨的纠缠
南宫烈一直在前面催促她,快些穿好棉衣。她开始有些恍惚,刚才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你每次通过这里,那人会和你说话。”
“说话?没有,他那样的神兽,孤傲的不可一世,怎么会和我说话。”
那应该是她看错了,也许他只是在自言自语。进入了冥界,果然阴冷无比,寒气都是刺骨而入,无论她在裹紧身上的衣服,都无济于事。
还好她提前吃了保命的药丸,最后总算是安然无恙的到了冥界。南宫烈看起来已经习以为常,她就比较吃力,休息了半天才上路。
看着路上的游魂,她想起前几世来这里的情景,到了这里她就轻车熟路了,一路寻到桥上,看着自己亲手刻下的印记。
没想到,她居然能活着看到这个印记,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有一种归属感,像回家了一样。
站在桥上,清风徐来,轻柔的拂过她的面庞,空气中夹杂着熟悉的香气。她走下桥,看到大片鲜红如血的曼珠沙华,妖艳的争相开放。
这是她梦里曾出现的场景,脑子里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跳出来,却出不来的感觉。眉心也在阵阵发烫,那印记似乎要裂开般,弄得她头嗡嗡作响。
南宫烈看着站在河边发愣的灵曦,拍了下她的肩膀。
“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她回过神,扭头看向他:“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花很美。”
南宫烈默默无声的看着她,瞥到她身后的曼珠沙华,脸上带着一丝感伤。
“你哭了,自己可有感觉?”
哭!怎么可能?灵曦双手抚上脸颊,手上马上一片湿润。她居然真的哭了,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眼泪划过脸颊的感觉都没有。
“没事,这彼岸花会唤醒你前世的记忆。只是一个记忆而已,我们走吧!你不是很着急。”
她点头,加快脚下的步伐。南宫烈带着他穿梭在花海间,她就那么静默的看着这些花,心里的忧伤感越来越重。
穿过花海,又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灵曦看到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她,正在和一个黑衣男子下棋,一黑一白的装束,在这地方尤为突兀。
南宫烈拍拍身上沾落的花瓣,熟络的走到两人旁边,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对灵曦招招手。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看我把谁带来了。”
从刚才她就觉得这背影眼熟,轩辕澈转身看到灵曦,有些意外。
“灵曦,你怎么来这了。”
刑昊抬头看了来人,也起身走到灵曦面前,上下打量她。
灵曦有些尴尬的点头问好,轩辕澈拿折扇重重敲他的胸口。刑昊疼的捂住胸口,这人小气,这是趁机报复自己刚才赢了他。
“没事离我师妹这么近干嘛?”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师兄生气,南宫烈搭上轩辕澈的肩膀。
“好了,说正事要紧,我们时间紧迫,来这一趟可不容易。问刑昊就对了,他可是这阴司的掌管者。”
南宫烈看向灵曦,刑昊也看向她。
“圣女大人,这是想问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阴司大人客气了。”
刑昊这样客气,让她很拘束,他可是堂堂阴司掌事,怎么对她自称小人。
轩辕澈暗地里又给刑昊一脚:“不用理他,这人看到谁都是一副狗腿子样。”
“我想问问关于噬情盅的事情。”她看着刑昊,刑昊犹豫了下看了眼旁边的轩辕澈。
“能不能说,你给个信。别到时候又给我穿小鞋。”
轩辕澈不理他,走到桌旁折扇划过桌面。原来的残局消失不见,黑白棋字都各归位到两边,刑昊气的捶胸顿足。
这可是下了三天三夜的残局,轩辕澈这个人哪哪都好,就是棋品不好。你不让我说,我就偏偏说。
“噬情盅最早是在冥界出现的,都是男子表达对女子忠诚的一种方法。”
“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解了这盅。”
刑昊看着她急迫的表情,想起当年她第一次来阴司时,那时候的阴司还没人管辖,到处飘荡的都是孤魂野鬼。
她站在阎晨曦身边笑颜如花,举手投足间的仙气,顿时让这阴冷死气的地方,恢复了不少生机。
“只要用施盅人的血,引它出来便可。不是什么太难得事情。”
南宫烈摆弄着棋子:“刑昊,我问你,这盅不是一旦受盅人对施盅人以外的男女动了情,盅虫就会啃食他的心脉吗?”
“对!没错。”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即使受盅人变了心,也不会心脉残缺不全而亡。”
“有,七窍玲珑心呀!世上什么妖魔鬼怪不喜欢。只要得到一滴心头血修为都会大增。”
咻的一声,一把折扇奔着他的灵穴极速飞来。刑昊轻巧的用手指捏住扇子。这是闲他话多了。灵穴要是被打破了,他这一身修为可就没了,这人太狠了。
轩辕澈走到灵曦身边,一把抢过刑昊手上的折扇冷眼瞧了下他
“话太多的毛病要改!”
扭头看向灵曦,马上变成一副春风和煦的表情,刑昊无奈的耸耸肩,轩辕澈的脾气他已经摸透了。
“为什么突然问起那个东西。”
“因为我在阎晨曦身体里发现了这个盅虫,想彻底清除它。”
“他一个凡人,怎么身体会有冥界的东西。”
南宫烈本来想落下一个黑棋,结果被刑昊一把打落,气的他起身远离刑昊。
“你没听错,就是这样,他一个区区凡人,还就承受住了这噬情盅。不过也把身体给拖垮了。我只好奇,这盅是谁给他下的。”
轩辕澈也蹙眉,想了半天依旧眉头紧锁。
“你们先回去,这里毕竟是阴司,灵曦你的身体会吃不消。刚才刑昊也说了,他和你在一起是安全的。解盅的事情我需要和他单独谈谈。”
她的确有些吃不消,觉得身上的生气仿佛在一点点流失。这里本就不该是活人该待的地方。大师兄向来都是言出必行,他应承的事,十有八九是自己能解决的。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一把抓住身边准备开溜的刑昊。眼含凌厉的看向他。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当本上神好欺负是吗?”
刑昊满脸堆笑,讨好的看向他:“接引,话不能这么说,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旧主,况且是我答应,他谁都不能告诉的。”
“你比我清楚,这一世对于他们多重要。所以我要听实话。”
他目光深邃,双眉紧缩的看着远处的花海。刑昊叹口气,决定不再隐瞒。
“当年,殿下自知,九重天那帮神仙看不起他的出身,他和灵曦上神不会那么顺利的结合,毕竟灵曦上神当年那样的威风凛凛,在巫妖一站中战功赫赫。是整个神族的骄傲,手里又握着那样大的权利。这个盅,其实早就备下了,殿下说他怕自己哪天真的不测了,转世入轮回会忘记灵曦上神,所以他要记住这相思入魂的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难怪玉帝去极寒之海受罚时,会留下一半神力护住他,怕是预料到他有此一劫。可是你家殿下却漏算一件事情。”
这两人爱的深沉,爱的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和彼此纠缠。他为她吃下噬情盅,世世轮回不能动情。而她为他种下连心咒,他陨落了,她变跟着相随。即使在看不到彼此的地方,也能生死相随。
轩辕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千年的轮回中,他那么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她,她却每一世都没有缘由的早逝。
“漏算什么?”
“你可知,九重天的人为何惧怕他?因为这上天入地,人就是人,妖就是妖,神仙也只是神仙,而他却是个异数,妖和神仙的结合,他是个未知数,连天命殿都掌握不到他的命,所以当年灵曦对自己下了连心咒。他怎么死,她便也感同身受的死去。”
刑昊不知还能说些什么,这样的结果,对于他们是坏还是好,只能他们自己知道,当年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九重天。
虽然时隔多年,他每每去九重天总会听人提及,当年鸿钧道君责罚了西王母,怒斥她擅自开启诛仙阵,并收回诛仙阵的令牌。
太子墨涵身受重伤,修为几乎全无。还有几位刚升上仙的神仙,直接被打会原型。
道君并没有责罚他们,因为这下场就是他们自食其果,有人说道君护短,可有谁知道,灵曦上神被责罚到暗无天日,阴冷潮湿的黑水河下,沉睡了一千年。
☆、暗杀
回来的路上灵曦一直沉默不语,南宫烈拍拍她的肩膀沉声安慰。
“放心吧,啊澈答应你的事,他一定会做到的。”
灵曦点点头,她倒不是担心这事,只是刚才看到彼岸花时,那份压抑心底很久的悲伤,让她感觉好似胸口压了一块巨石,窒息到无法呼吸。
直到出了七窍玲珑塔的门,灵曦在没看到赤月。出了塔她才知道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踏雪和踏月看到二人出来,总算放心的舒口气。
“收拾下,我们等会就下山回晨王府。”
她坐下靠在木椅上,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踏雪有些好奇想问问,踏月拉住摇摇头。只片刻就传来灵曦均匀的呼吸声,踏月小心的把衣服盖在她身上。
南宫烈站在门口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无论是在九重天还是在这,她为那人的事情,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奔波。
“让她睡会吧,不是定了明日才回去。也不急于这一时,况且今天是朔月夜,还是不要出发的好。”
踏月看了看南宫烈叹口气:“姑娘脾气,二师兄也知道,仙人给的法器很不错,在阎国这几个月都是风平浪静,朔月夜的事情不用担心。”
踏雪抱着包袱走过来:“是啊,最近姑娘和王爷,正是感情浓情蜜意的时候。二师兄事情解决了吗?找到方法了吗?”
南宫烈摇摇头,又点点头,让两人看的迷糊。
“算是解决了一半,那个盅暂时没什么威胁,如果她醒了执意要走,你们来叫下我,我送你们回去。我先回药庐那边看看我的花草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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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灵鸢枕着宇文烨的腿沉沉的睡去。魅姬在外面架着马车,心里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这一趟太过冒险。也许是她多心了,宇文烨的功力,可是可以和圣灵山的那位神算子打成平手。
“魅姬,等下到了地方你的任务就是看护好灵鸢,其他交给我和黑鹰会做。”
“好!”魅姬看到前面的黑影,收紧手中的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黑鹰单膝跪在地上:“阁主!”
宇文烨小心的安置好灵鸢,掀开车帘。
“起来吧!这里就是圣灵山回阎国的必经之路?”
黑鹰起身点头说是:“属下探知到,这次是南宫烈陪着晨王妃回来的。”
宇文烨拿出修罗面具,轻轻戴在脸上。掏出一支袖剑递给黑鹰。
“南宫烈不足为惧,只要不是轩辕澈就无需做其他准备。看来老天还是站在我们这边,这是沾了我的血的袖剑,等下破了她的结界,一切都是手到擒来。”
如果说七窍玲珑心是这世上的至纯之血,那他宇文烨身上的血就是她天生的克星,混杂着巨毒和无限杀戮的肮脏之血。
黑鹰接过袖剑,小心得放在怀中。魅姬掀开车帘看了眼还在熟睡的灵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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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灵曦才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动了动嘴巴,喉咙处便传来灼烧的刺痛感。
“踏雪,我渴了。”
听到声音踏雪揉揉眼睛,推了推一旁的踏月。
“姑娘醒了,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果然这一冷一热让她有些虚脱,她费力的双手撑起身子,无力的靠在墙上。头晕沉沉的,身上也使不出力气。
踏月看见她干裂发白的嘴唇,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转身去盆架那里拧了条棉布巾。
“姑娘,水来了,慢点喝。”
喝过水,人稍微舒服点,踏雪接过布巾擦拭她额上的汗珠。
“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入酉时没一会。姑娘你这是染了风寒了,身上这样烫,踏雪赶紧去叫南宫师兄过来。”
从刚才踏月就觉得她不太对,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嘴唇发白,脸上却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不可能是因为气温热刚睡醒造成,虽然现在是夏季,但圣灵山都是凉爽宜人的。
南宫烈进了屋,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摊了下脉。
“是刚才去阴司,一冷一热来回折腾的,无妨我开些药,你们煎给她喝了就行。”
踏月心疼的看着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灵曦。
“姑娘为了王爷也太拼了。”
南宫烈把药方递给踏月:“去药庐抓,煎好了赶快送过来。踏雪你也去,把我的银针拿过来,我现行针灸让她稍微舒服点。”
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的人,他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那时的九重天在他眼里是神秘的,肃穆的,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父亲潜心修行,终于飞升上仙,西王母举办蟠桃宴的时候,父亲第一次带他去了他梦想中的地方。他以为自己会看到和善,慈目,平易近人的神仙。
结果他失望透顶,无论是到哪里都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就算他父亲已经飞升上仙,但依旧摆脱不了原身是妖。
九重天最尊贵的,是那些生来便是仙胎的神仙,他和父亲就那样默默的坐在角落里,准备宴会结束马上回下界,可他却不小心打碎了西王母最爱的七彩琉璃盏。
当场就被责罚二十鞭极刑,父亲苦苦哀求,换来的只是那些神仙的冷眼相对。
然后她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光彩照人夺取他所有的目光,她俯视着趴在地上的他。第一次就是这样尴尬的相见,最后当然是她救下了他。
父亲告诉自己,那是仙界的骄傲,灵曦上神。让他牢牢记住这份恩情,如今他能这么近距离得看她,却是因为她生病了。
南宫烈抬起手,想抚上她额间的曼珠沙华,果然在慢慢绽放,这封印怕是快要压不住她的记忆了。
指尖还未碰出到,手就被某人一把打掉。灵曦睁开眼看着他。
“你这家伙,以为我病了就可以随便欺负。”
南宫烈捂脸,他忘了,这一世的她,要比以前的她泼辣太多。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退烧。”
见她要起身,他按住她:“你起来干嘛?我叫踏月去熬药了,喝了药在这安心休息两天再回去。”
灵曦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