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荣回到家中后,越想越恨,他怎么也想不通平日里在怀中温侬软语的美人,怎么就变得那么无情冷漠!想起高兰平时在自己身下求欢的模样,还有对他百依百顺的娇态,赵长荣心中更是不甘。
兰儿一定是被人威胁了,才势要与我分离!
赵长荣越来越觉得高兰是不得已的,他决定将高兰约去他们之前定情的云深亭中,好好讲清楚。如果高兰当真是被逼迫的,那么他愿意不顾一切的带她离开!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赵长荣就赶忙派厮去了高府。
厮以前就经常为赵长荣和高兰互传情诗淫句,只见他轻车熟路的来到高府后门,像往常一样敲了四下门后,竟是无人来应门。
他便又敲了四声,还是无人。这时他有点着急,要是不给公子办好,公子一定会将他活活折磨死。
就在这时,后门忽然开了一半,阮立在门后。厮一见是高兰身边的阮姑娘,连忙道:“阮姐姐,我家公子有话要我带给高姐,您可否帮个忙?”
阮眼神幽幽的,看来这个家丁还不知赵长荣与高兰发生了什么,她轻轻问道:“不知赵公子让我带什么话给姐。”
“我家公子想约姑娘子时在城外的云深亭一叙。”
阮眼珠微转:“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我话会带到,但我家姐去不去,就要看她心情了。”
厮点头哈腰的道谢:“那就麻烦阮姐姐了。”
后门被她再次关上,阮摊开掌心,看着之前自己指甲深陷掌心的伤痕。
她冷冷的一笑。
高兰啊高兰,要怪就只能怪你出尔反尔,既然你执意要嫁给方公子,便怨不得我。
阮回到房中时,高兰正在挑选花宴当日她要穿的衣服。
“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高兰斜斜瞥她一眼。
“姐——”阮步靠近高兰,在她耳畔低声道:“盛公子约您子时在城外的云深亭一叙,还嘱咐奴婢不可对外声张,否则被那位孟姑娘知道了,怕是要来捣乱了。”
第86章 散心的游玩
高兰听后心中一喜:“当真!?可是柳荫去了以后不是他连面都不肯露吗?”
阮接过高兰手中的梳子,替她理着顺滑的黑发:“姐你想,您是以大少爷的名号邀请盛公子的,盛公子与大少爷不甚相熟,又岂会应邀呢?您就不同了,您与盛公子——”阮拿出一支鎏金彩蝶簪,直直插入高兰发鬓中:“您与盛公子的情谊,还需奴婢明么?兴许他早有此意,只是碍着孟姑娘的面子罢了。”
高兰被她这一番话的极为受用,本是心事沉沉的面上终于露出几抹笑意来。
“那孟氏不过区区一个奴婢,只不过得盛公子的几分佳眼竟就拿大起来。”高兰冷哼一声:“娘那边回话了么,姓孟的可答应去花宴了?”
阮赶忙回道:“夫人那边传话过来,孟氏已经答应了。姐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整顿整顿她,杀一杀她的威风,要她知道谁才是她未来的女主人。”
高兰对着铜镜摸上发鬓上的金钗,颇为恶毒的笑笑:“这是自然,否则她以为自己仗着有几分姿色,便能飞上枝头了么。”
“姐圣明。”
……
孟萋萋那边,在盛嘉彦交待完所有的事后她干脆留在了他的房间内。趴在一边的软塌上拨弄桌上的棋盘,她捡拾起一个白玉制成的浑圆剔透的棋子,对着阳光眯着眼睛细看。成色良好,价格不菲。
嗯……起来高老爷好像对盛嘉彦有点好的过头了?孟萋萋不由得想到这几日盛嘉彦的待遇,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盛嘉彦警惕心高,穿的从来不接受,吃的都要莫春风先试毒。
但是高老爷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仅仅只是因为盛嘉彦是林掌柜的贵客吗?孟萋萋有点想不通,方宝都能看出盛嘉彦身份高贵,很难高知府也看出来了。
所以才能解释他对盛嘉彦这么好?
孟萋萋斜过去一个眼神,偷偷看着书案后持着一本书卷细看的盛嘉彦。
算了,不管有什么事仿佛都在盛嘉彦的掌控中,她又何必操心有的没的?孟萋萋百无聊赖的拨弄棋子,没多会竟靠在棋盘上睡着了。
就在她睡的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见谁人推门进来,似乎是向鼎臣跟莫春风,孟萋萋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已经能听脚步声识人了。
昏沉中,只听得向鼎臣低声向盛嘉彦询问:“共计六十四人,是否全不留活口?”
盛嘉彦不假思索的嗯了一声:“信里我向三娘交待的很清楚了,她知道该怎么做。”
莫春风继而道:“花宴当日都安排妥当了。”
不知盛嘉彦又吩咐了什么,向鼎臣莫春风俩人纷纷颔首称是,俩人便要退下,临走到孟萋萋身边向鼎臣顿住了:“要不要属下把萋萋抱走……”
莫春风一把揪上他的耳朵拽了出去,还不住低声的斥骂:“就你话多!就你事多!有王爷在,有你啥事!”
待那扇门再度被关闭,孟萋萋已经彻底醒了。只是她还闭着眼睛,回味着刚才盛嘉彦的话。
她想到盛嘉彦每日都会与她在一块,偶尔会跟别人传信,其余时间都在批改堆积在他身上的奏折。闲来有空时,还会逗一逗自己,盛嘉彦那张千年不变的棺材脸惹起人来还真的挺欠扁的。但在孟萋萋眼中,盛嘉彦永远都是一副悠闲的模样,传中掌握生杀大权的四皇子,朝廷上一不二的摄政王,在她面前仿佛只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富贵公子。
那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双手,一点也不像沾过鲜血的样子。孟萋萋从来不知道,原来在每一次盛嘉彦写起来云淡风轻的书信中,居然很可能都是涉及几十条人命的事。
孟萋萋以为盛嘉彦只是随随便便传的书信,就很有可能是某家人的催命书?
思及此,她忽然有点胆寒。
就在这时,她感觉背上忽而多了几分重量。
盛嘉彦将自己的青色外裳披在她身上,察觉到孟萋萋的不对,盛嘉彦一顿,沉沉问道:“你在发抖?”
孟萋萋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可能有点冷……”
她刚完,盛嘉彦便转身去关了窗子。似他这般体贴的做法以前还有很多很多,都是细节末梢上的关心,孟萋萋想到这些便觉得自己稍微好一点了,盛嘉彦兴许并没有那般可怖。
他转回到孟萋萋面前,孟萋萋坐在榻上,盛嘉彦微微弯腰,狭长的双眼望进孟萋萋的眼中:“一会没什么事,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孟萋萋呆呆的应了一声:“高府这几日不都看遍了么?也没什么新奇的了。”
“我的是去市集上。”
孟萋萋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却又难以置信再次确认了一遍:“当真!?”
盛嘉彦不假思索点头:“你不去,我便自己去了?”
孟萋萋立刻拽出他衣袖:“去去去!”
盛嘉彦不动声色掠过一丝笑,蹲下身替孟萋萋将鞋子穿好。他行云流水的做完这些动作,孟萋萋已然目瞪口呆,盛嘉彦面色却十分平常,好像自己只不过做了一件最寻常的事。
“怎么了?”他看孟萋萋还在愣神。
“没事……就是感觉王爷对我太好了……”孟萋萋低下头,脸颊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
盛嘉彦不动声色道:“我以前不经常这样?如果这就叫好,那你也太好骗了。”
孟萋萋疑惑抬头:“我们以前经常这样?”
“当然。”他一脸正经:“以前你私底下也从不喊我王爷。”
“那我喊什么?”
盛嘉彦看她一眼,定定道:“生气的时候会喊全名,高兴的时候便唤阿彦。”
孟萋萋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我真的有这么放肆!?”
简直难以置信,原来的自己这么嚣张?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孟萋萋表示怀疑。
“岂止放肆?我们还同睡过一张床榻。半夜你直接将腿放到了我身上来。鼾声震,还喊打喊杀。”
“什么!?你的是我吗?王爷你不会搞错人,真的是我吗!王爷你别走啊!哎等等我——”
幽州城比起之前的凉州城来,倒还真的多添了几分南方的柔光春色。繁华程度也是不遑多让的,街市鳞次栉比,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穿着各异的人们往来不绝。
盛嘉彦带着东张西望的孟萋萋,似男似女的莫春风还有肌肉结实的向鼎臣走在街上无疑是最惹人注目的一个组合。
孟萋萋左手拿着糖串子,时不时偷偷撩起面纱吃一口。此举惹来盛嘉彦的不满,干脆从一旁摊子上给她买了一个猪头面具,直接替换掉了面纱,露出一张颜色稚嫩可口的嘴来。
莫春风憋笑多时,终于忍不住道:“我曾看过一个话本子,很可以形容我们四个。”
“是什么?”向鼎臣问道。
“讲的是一个和尚,带着一个猴子一只猪还有一个憨货西取经的故事。如今看来,王爷就是那和尚,我就是那只绝顶聪明的猴子,你嘛当然是憨货了,至于萋萋——”莫春风坏坏一笑,惹来周围目光无数:“当然是那只猪。”
孟萋萋恰好听见这句,恨恨回头:“莫春风,你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下来!”
“来啊!略略略,给你拔你敢吗!”莫春风吐出舌头,盛嘉彦听见动静回头冷冷一瞥,莫春风骇的险些把舌头咬了。
孟萋萋得意的哼了一声,扭头回去不再理他。
莫春风声嘟囔一句:“狐假虎威!”
向鼎臣在一旁劝道:“明知王爷袒护她,你还去招惹她,到底谁憨!?”
“好啊你个姓向的,你如今也开始奚落起我来了!”莫春风罢,一拳拳的捶上向鼎臣的胸膛。
向鼎臣一把抓住莫春风的手腕:“就你这粉拳,打的我不痛不痒的。赶紧收回去,让别人看见了以为我有龙阳之好呢。”
四人找了个如意酒楼坐进去,点了几个菜,便隔窗眺望街市热闹景象起来。
“春风鼎臣,我以前真的很放肆吗?”孟萋萋还是惦记着之前盛嘉彦对她的那些形容,干脆向其余俩人求证起来。
莫春风一听这话,袖子一撸大有一副滔滔不绝之势:“你何止放肆啊,你都快骑到大家头上拉屎了!”
向鼎臣虎眼一瞪:“王爷还在这,你怎么话的。”
“对对对,我改个词。你就差在太岁头上动土了我的孟姑奶奶。”
“我脾气很差?”孟萋萋托腮询问。
得到向鼎臣跟莫春风俩人齐齐点头。
“我以前还敢喊王爷名讳?”
向鼎臣跟莫春风俩人再度点头。
孟萋萋迟疑了一下:“我睡觉还鼾声震,腿脚乱放?”
向鼎臣刚要点头,便被莫春风一巴掌拍上后脑勺,莫春风赔笑的看着一旁盛嘉彦冷冷的脸色:“这我们怎么会知道呢,你平时又不跟我们睡的。”
他这话完,盛嘉彦面色才好了点,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盏细品,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对话似的。
“你没失忆以前,可到处惹事。今不是把这家的公子打了,明就是把那家的姐推到了水里。一惹事就往府里躲,王爷没少为你擦屁股。”
向鼎臣再次瞪了一眼莫春风,莫春风会意道:“好好好我文明点,王爷没少为你摆平这些事。”
孟萋萋悄悄瞄了一眼盛嘉彦:“当真?”
“千真万确。”莫春风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入嘴里:“记得有一年,你好好地出门,结果一身是血的回来。把王爷吓坏了,以为你被人伤着了,后来才知道你身上的是别人的血。你为了救三娘,把青楼的老鸨及大大的几个护院,一共十二个人都快打死了。”
“三娘?陆三娘?”孟萋萋微微皱眉,原来她跟陆三娘是旧相识?
“是啊。三娘还是你带回府里的,你忘了?也对,你失忆了,能记得啥。这事都闹到大理寺卿那去了,后来大理寺卿一问是摄政王府的事,也没再敢多追究下去,就不了了之了。外头就有人传摄政王包庇手下持刀伤人,这事好久才平息下来呢。”
第87章 大旱的云霓
孟萋萋歉意的看了盛嘉彦一眼,盛嘉彦却什么都没,只为她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鸡丝汤。
向鼎臣见状,也想给孟萋萋夹一筷子她爱吃的青笋,哪只这筷子走到半空,向鼎臣接触到盛嘉彦投来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将筷子换了个方向,把青笋放进了莫春风碗里。
莫春风嘟着嘴看了向鼎臣一眼:“我不喜欢吃青笋!”
话虽这么,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吃完了。
孟萋萋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更多自己以前的事,莫春风也是讲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向鼎臣时不时附和几句,盛嘉彦从头到尾就在安静的用膳,时不时还在孟萋萋手舞足蹈的时候把她面前的碗筷推远了一些,以免她的手打翻汤碗,烫到她自己。
四人讲到开心处,孟萋萋也有些微醺,她猛的举起酒杯:“祝我们四人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谁要与你同生共死,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莫春风罢,仰头一口闷下杯中薄酒。他眼睛亮亮的,显然是有点醉了:“孟萋萋啊孟萋萋,你怎么这么好命,殿下谁也不喜欢,就喜欢……唔……”
莫春风被尚还冷静的向鼎臣一把捂住嘴,向盛嘉彦道:“王爷,春风喝多了,一会我们是先回高府还是?”
盛嘉彦这才放下筷子,淡淡道:“你带着他先回去,我要带萋萋去一个地方。”
莫春风一把推开向鼎臣的手,啐了一口:“憨货,你手也忒臭了。”
莫春风骂骂咧咧的被向鼎臣扛着走了,孟萋萋微醺后面颊有些红烫,她望着盛嘉彦的眼神就好像一只兔子,盛嘉彦的心跳很不自觉的加快了。
“阿彦,我们要去哪儿?”她罢,双手还拽上盛嘉彦的袖子。
盛嘉彦低头看着她细的手,慢慢握在掌心中:“幽州城有一个很有名的大旱楼,足够四层高,想不想去看看?”
孟萋萋鸡啄米似的点头,也忘了反抗自己被盛嘉彦抓住的手。
盛嘉彦牵着孟萋萋走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身边人来人往,孟萋萋只觉得盛嘉彦将她抓的很紧,后来盛嘉彦干脆将她半护在怀中。
此时色已经暗了下来,皓月当空,星星数点。
“我好像记起来了。”孟萋萋挠了挠头,似是在极力回想:“有一年你好像也是这么牵着我,在街上乱逛。好像是……上元节?”
盛嘉彦微微弯了弯唇:“不错,继续想,之后的还记得么?”
孟萋萋皱着眉仔细回想,她记得自己在河边放花灯,最后不慎跌入水中,被盛嘉彦捞了起来抱在怀里,似乎那时的盛嘉彦搂着她的时候,还带着轻微后怕的颤抖。
“不记得了。”很难得的,孟萋萋虽然微醺,但居然下意识的对盛嘉彦撒了谎。
盛嘉彦也毫不介意:“都是事,不记得也没关系了。”
他停下脚步,在一旁摊子上买了一束白白嫩嫩的野花给孟萋萋。孟萋萋接过,有些欣喜的闻了闻:“好香!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花?”
盛嘉彦牵着她继续慢慢往前走:“因为曾有人你吃这一套。”
“谁啊?是我认识的人吗?”
盛嘉彦不置可否:“算是。”
远在地府之中的鬼郎中打了个喷嚏,他错了搓鼻子,难道自己感冒了?
大旱楼名副其实,是整个幽州城中最高的观景楼。底下有专门的人看守,上去的人数都要控制在十个人之内,想要上楼当然也是要交钱的,一到四层分别是不同的价钱,最高的第四层有百金贵,故而大旱楼又有一个别号,叫百金楼。
盛嘉彦轻巧的送了那么多钱给守卫,孟萋萋盯着那些离她远去的金子们,微微的肉痛。守卫在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