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里的,别告诉我,事到如今,你突然怜香惜玉了?”
钟明杰只是沉默。
林洛生生压下心头的怒意,暗道不怪乎对方迟疑了,这丫头的容颜不但没有因为常年被阴蛊侵蚀而变得形容枯槁,竟还比婚前还要娇艳,有这么一个美人儿成天在眼前晃悠,就算是二人没办法正常履行夫妻之间的义务,那也够让一般人动摇的了,更何况男人向来都是视觉动物。
他想了想,冷然道:“钟明杰我警告你,开弓没有回头箭,这阴阳蛊也不是随便就可以下的,要不是这位祝小姐的生辰八字恰巧可以配上欣如的,阴阳蛊也不能成活!你知道这机会有多难得?除却这位祝小姐,旁人再不能救欣如的命!”
林洛说完自顾自的去了后面的暗房,随后拿出一个小瓷瓶,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就知道那里面的东西相当的了不得。
“你要做什么!”钟明杰挡在了他的身前。
“让开!”林洛怒目而视:“我在帮你下决心!”
两个人丝毫不让的对视了好一阵,最终钟明杰似乎是动摇了那么一丝丝,就在此时短榻上传来了女人的抽气声,十分轻微,可是听在这二人耳中,却像是惊雷!
祝宁婵勉强睁开了眼睛,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观察了一番对她来说十分陌生的摆设,才轻轻的开了口:“明杰,我在哪儿?”随后看到了床上的人,显得有些焦急:“欣如姐又是怎么了?”
“钟明杰,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你想反悔也不行了。”林洛伸出手将已经僵住的男人推到一边,唇角微勾,一步一步逼近短榻上的女人。
“明杰。”少女再次叫出了声。
钟明杰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她,只见那莹白的小脸上露出的是一抹了然,一双美眸很是清明,他的心渐渐下沉。
“我的病,是不是和你有关。”女人轻声问。
室内陷入了沉默。
“你和孙欣如,是不是早就认识?”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你在我和她之间,放弃了我,对吗?”
一句一句的逼问让男人觉得喘不过气,这辈子从未如此狼狈过,背后的衣襟已经被冷汗浸湿,最终他只能艰难的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呵呵……”祝宁婵坐起身,笑的很冷。
少女无力的坐在那里,仿佛轻轻吹一口气就能将对方吹倒,可就是这么弱小的身子,却让两个男人心生寒意。
“钟明杰,你猜你以后会不会后悔?”毫无血色的唇微微翘起,祝宁婵问道。
林洛将手中小瓷瓶的瓶塞打了开,一股子甜腻至极的味道很快飘散了出来,他黑着脸轻嗤:“话真多。这会儿你就算是说再多也无用!”
“我猜你会。”少女完全忽略了林洛这个大活人,依旧直直的盯着钟明杰。那种看透了一切的表情让人心底发毛。
第128章
“还不去看看欣如?一会儿将阴蛊取出之后,必须确保她的安全!”林洛给钟明杰使了一个眼色。
钟明杰觉得自己现在的脑海中很乱,所以只能木然的点了点头,走到了床边。
林洛拿着小瓷瓶缓缓接近短榻上的女人,随着他的接近,那甜腻的香气愈发的浓郁,祝宁婵脸色一白。
感受着那被真元封住几个月,好像已经沉睡的阴蛊从方才就开始渐渐躁动,直至现在的横冲直撞,力气之大仿若是今天不冲开那封着它的真元就誓不罢休。
她咬紧牙关坚持着。
“嗯?”林洛等了半天竟没看到阴蛊出来,皱眉惊骇的看着面前毫无血色的少女,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转瞬而逝:欣如突然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会不会与祝宁婵有关系……
可是他很快就将这个荒唐的想法驱散开来,巫蛊之术自古以来都是不被世俗所接纳的,现在一般人都只当这巫蛊是传说,更别提了解了,何况对方只是一个没出过宁城的小门小户的小姐,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林洛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伸出手捏住了祝宁婵的两颊,粗暴的将小瓷瓶里面的液体尽数灌进了她的嘴中。黑眸一闪而过的心痛,这可是师傅留给他的全部的琉璃液,这玩意儿就好像已经灭绝了的西决子一样,用点少点。
“这可是你自讨苦吃。”他一把甩开女人,看着对方趴伏在那里,白净的面皮很是阴狠:“做那些无谓的抵抗,只不过是会让你自己死的更痛苦。”
祝宁婵慢慢的起身坐直了身体,刚刚那香甜液体已经下了肚,察觉到那东西正快速的游走于各条经脉之间,渐渐向胸口阴蛊的封印之处汇聚,她神色却是异常的平静,清冷的开了口:“林洛对吗?你也喜欢孙欣如?”
这种做法可不是简单的金钱交易那么单薄了,这位林洛对于孙欣如的紧张程度远超过钟明杰,疯狂至极。
这句话一出口,屋内的两个男人皆是愣了住,钟明杰神色复杂的看着林洛的背影,而林洛则是眼角抽了抽,有些被撕破心思的气急败坏:“你话真的很多。”
“意外之喜。”祝宁婵此时看起来竟还有些高兴。
“什么?”林洛看着少女那近乎透明的脸,心头突然不安,总觉的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
原本祖师奶奶对于今天的计划最纠结的就是怎么对付那个下蛊之人,还想着只能等待日后再说了,这会儿倒是简单多了,可以先收一波利息。
阴蛊又是一波撞击挣扎,她没忍住喉间一甜,喷了一口血。
“呵呵……”少女突然笑出了声,那刺目的红在贝齿间惊心怵目,她却丝毫没有死亡临近的惧怕:“林洛,你要不要赌一下,是我先坚持不住,还是你心爱的女人先坚持不住?”说道这里她直视对方的眸子:“我猜是我赢。”
女人话音刚落,床上躺着还在沉睡的孙欣如整个身子都剧烈的抖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那美丽的面庞也开始扭曲,甚至还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林洛!你快来看看欣如她……”钟明杰的话刚说到一半儿,就被林洛撞倒了一边。
林洛清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罕见的慌乱之色,一双大手也是无处安放的在孙欣如的娇躯上颤抖。只见孙欣如闭着眼睛显得很痛苦,脸色也是渐渐的涨红,最终伴随着一声哀嚎,口鼻同时喷出了很多鲜血,其形可怖。
“你做了什么!!!”林洛快速回身将短榻上的人提溜起来,用力摇晃,整个人已经癫狂,状若魔鬼。
“蛊是你下的,你却来问我?”祝宁婵又喷出了一口血,可是笑得很开心:“林洛,钟明杰,看着心爱的女人受苦,阳蛊在吃她的内脏呢,好不好看?迷不迷人?”
“小婵,你……你……”钟明杰觉得全身没了力气,整个人都倚靠在床柱子上,有些颤抖的看着林洛手中那个妖异的美少女:“你到底是谁?”他所认识的祝宁婵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个踩死一只蚂蚁都要难过好久的善良女孩儿。
“钟明杰,你亲手把阴蛊放进我体内的,如今你问我是谁?”少女瞪圆了眼睛,似乎十分的不解:“这阴阳蛊是你们用的,如今出了问题反倒怪我了?”
两个男人俱是没了话说。
可是祝宁婵才没打算让他们好过:“你们看看啊,欣如姐好痛苦啊,也不知道那阳蛊现在窜到哪里了,肾?肺?胃?还是……心脏?哈哈哈哈哈……”
不大的主屋里,回荡着女人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如此恣意,如此痛快,却让其余二人脊背发凉,汗毛竖起!
“钟明杰,你现在是什么表情?”祝宁婵突然收了笑:“怎么?觉得我陌生?你忘了?以前的祝宁婵是被你亲手杀掉的。”她说的是实话啊,再诚实不过了。
可是这话听在男人的耳朵里却是一声炸响,一时间心绪翻飞十分的复杂,他知道,由爱生恨是很容易的,他很早就做好祝宁婵如果不小心发现真像的准备,可是没想到真的面对对方的质问,自己是这么的难受。
看着同样痛苦的两个女人,他的心仿佛被拉扯着,险些分成了两半。
“是你逼我的!”随着孙欣如口鼻涌出的血越来越多,林洛终于是乱了分寸,从一旁的桌子下面摸出一把刀:“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压制住阴蛊不让它破体而出,不过没关系,我亲自动手拿出来便罢了。”说完这句话他毫不犹豫的扑上了短榻。
祝宁婵冷眼斜睨着对方,垂在身侧的小手微微握成了拳。
电光火石之间,主屋的木板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下一秒便是木板碎片四分五裂的四散开来,一个高壮的身影窜了进来,一声大喝将林洛踹到了一边。
松了一口气,祝宁婵全身都软了下去,倒在了短榻上。
李显看着十分‘凄惨’的少女,双目赤红,只觉得怒火完全压制不住,伸出手拎起地上因为他那一脚生死不知的林洛,铁拳毫不犹豫的对着下巴又是一拳。
祝宁婵眨了眨眼,她觉得她好像听到了对方下巴碎裂的声音。
林洛的身躯再次飞了出去,跌落在钟明杰身上,二人叠在一起压垮了身后的桌子,由此可见李显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铁塔般的男人还欲上前,却被一旁伸过来的小手给拽了住,那小手冰冰凉没有丝毫人类的温度,却让男人瞬间泄了气。
“别,快走……”祝宁婵催促,出于很多原因,这两个人今天不能死。
一方面是因为她体内的蛊虫,另一方面还因为李显现在的身份,这一路他跟过来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这二人死掉了,钟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去抗衡发了疯的钟家,而且他不是独身一人,赤山上那么多的男男女女还在,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枉顾那么多无辜的人。
“可……”男人的脸上依旧愤愤,刚刚看到的场景简直吓得他心跳都要停止了,那尖利的长刀……他要是晚来一会儿是不是就再也救不回她了……
祝宁婵因为尽力压制着阴蛊的造反,所以现在也有点意识模糊了,所以在晕过去之前最后说出了两个字:“听话。”
听话。
李显心头百般滋味却有一点甜,显然对方这种亲昵的语气取悦了他,所以他决定听话,上前小心翼翼的抱起女人在怀中,冷冷的看了屋中三人一眼,黑眸里酝酿的是危险的风暴,随后迈着一双大长腿飞快的从这方小院里跑掉了。
……
王老四和赵老三在前厅里瞧着二郎腿喝着茶,这会儿进来一个显得很儒雅的男人,虽然是一头短发,但是身上穿的是长袍,看起来就很有知识的样子。
“谭老二来了。”王老四招了招手,示意来人坐在对面,还伸出手给男人倒了一杯热茶。
“当家的呢?”谭老二没有坐,而是向后面张望了一下,透过木质镂空的屏风,看到前厅后面厢房的门依旧是紧紧地闭着。
赵老三撇了撇嘴:“还在里屋守着呢呗,不吃不喝整三天了,也不知那小娘子到底是什么怪病,大夫换了几波了,愣是一个都说不出来是为啥。”
谭老二皱了皱眉没吱声。
“也不知那小娘子有什么好的,原来就病病殃殃的,这回更是直接没了反应,当家的是不是……”赵老三伸出手指敲了敲脑门儿:“这儿有毛病?要不就是被人下了降头,王老四,要不要给当家的找个神婆看看?我看那小娘子邪气的很。”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王老四伸出小短腿在桌子下狠狠地踹了赵老三一脚:“当家的想要哪个娘们儿还轮得到你在这边瞎逼逼。”
“王老四你他娘的踹我?!”赵老三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就用手臂勾住了矮胖子的脖子,一瞬间,二人就摔倒了一起,谭老二嫌弃的往旁边靠了靠。
就在这时,从屏风后面绕出来的男人大跨步到桌边,拿起不知道谁的水杯就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之后才看见滚作一团的两人,他看向了谭老二:“又怎么了?”
“一天不打刺挠的慌。”谭老二说的轻描淡写,坐在了李显的对面问道:“祝小姐如何?”
王老四和赵老三这时也发现了自家当家的出了来,听到谭老二这么问,急忙互相松开凑到了桌子边,两张脸上是明明白白的八卦。
“挺好,没再吐血,呼吸挺平稳,新来的大夫说她只是睡着了,兴许是因为之前透支了太多的体力。”
“当家的,你要不要去休息休息?”谭老二关心道:“听老四说,你守了三整天,载这么下去身体怕是吃不消了,别等祝小姐醒来你却病倒了。”
“不用。”李显嘴里叼着苹果,大胡子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的:“我精神挺好的,小婵在睡,我也陪着她一起睡。”
三人观察了一下男人的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像没有精神的样子,赵老三的表情突然变得贱贱的:“原来当家的你是这种人!”说着伸出了大拇指:“敬佩你是个真爷们儿,娘们儿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睡了心就是你的了。”
李显咬苹果的动作停了下来,谭老二则是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果不其然,下一秒赵老三整个人呈十分诡异的姿势飞出了前厅的大门,直直的撞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树干上再跌落在地,溅起了一大片的尘土。
前厅里,王老四紧紧的抱住李显的腰身,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当家的?当家的!留他一命,留他一命!!!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儿上!当家的?!”
谭老二抿着嘴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还优哉游哉的倒了一杯水。
王老四见状大骂:“去你娘的谭老二,你就不能说几句劝劝?赵老三被揍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显显然是气极,就算王老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快要控制不住他了,那全身硬邦邦的肌肉全部鼓了起来,古铜色的脸涨得通红:“艹你奶奶个腿,赵老三!老子是那种人吗?是吗?!今儿老子非得撕了你那张破嘴!”
喝了一口茶水,谭老二这才慢吞吞的开了口:“当家的,祝小姐是宁城人士?听说她丈夫还是宁城大户钟家的少爷,人家是留过洋有知识有文化的翩翩佳公子,原来现在城里的小娘子都喜欢这种‘温润如玉’的男人。”
话音刚落,王老四就感觉到了抱着的男人瞬间定在了原地,他长呼了一口气,却不敢放松手上的力气,谁知道是不是暂时的,还是先拽住了再说。
“那种弱鸡小白脸有什么好的?!”李显声音中有些委屈,他是壮了一点,高了一点,没有留过洋,没有过人的家世,可是他正在努力啊,每天都有看书学习。
“你个大老粗又有什么好的。”谭老二说话声不大,却句句像把刀子似的往男人心口扎。
李显将腰间的王老四甩到了一边,回头盯着谭老二,那眼神幽怨的让桌子边的人觉得自己像个负心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听你说祝小姐的丈夫对她不好,但是当初祝小姐既然能与他结婚,那就代表着祝小姐喜欢那种的,当家的,你再看看你自己,一身硌人的腱子肉,还有你那让女人倒胃口的络腮胡……”
“络腮胡怎么了!”王老四觉得这话他就不爱听了:“你知道寨子里有多少小娘们儿被当家的迷得找不着北?要的就是这种男人味儿!”
嘴角抽搐了两下,谭老二垂下了眼睛:“你们高兴就好。”
李显听完这话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随后迈开步子急哄哄的往后面去了,还顺便吼了一嗓子:“王老四,把院子里那个给老子抬走!”
……
“渴……”祝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