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换了一副面孔看向章含微,对她说:“你给伺候好江公子,要是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章含微害怕地缩了缩头。
王不凡离开后,江奇拍了拍崔见月的后背,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推了起来,对站立在旁边的章含微说:“我去看看凉雨,你留在这儿陪着崔姑娘。”
章含微低眉顺目,应道:“是,江公子。”
崔见月坐直了身体,对着江奇微笑地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投向了一侧的章含微身上,与江奇不同,对新来的这个叫薛洛的小丫头的长相十分满意,她了解江奇的脾性,只要这个女子稍微有一点姿色,他都想把对方留在自己的身边。江奇的身边加上她已经有了五个女人了,她绝对不想见到再来一个女人加入到她们之中。
她对着章含微的这张小脸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确实看不出任何易容的痕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不怪乎她这么谨慎,那个叫凉雨的贱人,就是故意扮成一个男人来到江奇的身边,开始的时候她们都以为这个男人是江奇新认的小兄弟,对他好得不得了,可谁能想到这个兄弟竟然是个母的,这回他们来善音城,就是为了这个凉雨。
“小姑娘你坐下吧。”崔见月拿出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可章含微却知道,在这副温柔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最冷硬的心肠。
当初在去白鲸州寻找宫洛书的路上,江奇曾带着她去了一户姓崔的人家借宿,但不知为何在他们借宿的当晚崔家生了一场大火,除了崔家的大小姐崔见月,其他的人全部死在了大火里,江奇看她无亲无故很是可怜,便主动提出带着她一起去白鲸州,等找到宫洛书以后,再带她去奚华山。
章含微虽然看不惯她大师兄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但是崔家对他们有借宿之恩,而且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孤女,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怜悯的心思,一路上对崔见月也算是照顾有加。
章含微一直都想不明白,她与崔见月无冤无仇,她那日为何要和那个姑娘一起来诬陷自己。
章含微后退了半步,摇头拒绝道:“小的不敢。”
崔见月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那轮白玉盘,双眸中多了几丝哀伤,半晌后她低下头,看向章含微,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章含微低垂着眉,望着脚下冷色的地砖,回答道:“我叫薛洛,您叫我小洛就行了。”
崔见月点点头,接着问她:“小洛啊,你在城主府待了多久了?”
章含微答:“回姑娘,我刚刚才来的。”
“这个城主府还有别的丫头吗?我怎么都没看到?”
“回姑娘,没有了,只有小的一个。”章含微回道。
“希望吧,”崔见月是真害怕这个城主府里又冒出一个绝色美女来,到那时她们姐妹的队伍恐怕又要壮大了,她挥了挥手,吩咐章含微说:“你不用在这儿陪着我了,凉雨姑娘生病了,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看来她的大师兄又多了一位美人儿,只是不知道这个凉雨姑娘长得是什么模样,是否能比得上眼前这位天姿国色的崔大小姐。
“好的姑娘,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行了。”
崔见月微微颔首,挥了挥手,“走吧。”
章含微转身向着江奇刚刚进的屋子里走过去,薛长明在识海里夸赞她说:“刚才的表演不错,不能骄傲,再接再厉。”
章含微摸了把刚才被王不凡掐过的地方,轻声道:“多谢前辈。”
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听见房间里的人说了一声请进,她才稍微弓着身子进看房间里,房间里江奇坐在床上,将那位凉雨姑娘紧紧抱在怀里,与崔见月不同,凉雨的长相更加英气一些,虽然她此时病重,脸色苍白,嘴唇上也没有什么血色,但是并不显得娇弱,而且这姑娘的个头……看起来跟她的大师兄差不了多少。
她这个大师兄,是真的来者不拒啊。
江奇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章含微,神情有些被打扰到的不悦,但是不等他开口询问,章含微主动交代,她说:“是崔姑娘让我来看看凉雨姑娘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江奇嗯了一声,指着桌子上的包裹对章含微说:“你去把这些衣物洗一洗吧。”
结婴期的修士哪里需要洗衣服,章含微明白江奇是故意想要支开自己,拿起桌上的包裹便退了下去。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她与薛长明在山林里也挖出来一些好东西,为薛长明补充了一点微薄灵力,现在薛长明灵识覆盖的范围扩大了许多,而且还可以针对某些地点做专门的灵识覆盖,她刚才在拿包裹的时候故意将扳指在桌面上碰了一下,扳指里的薛长明已经在桌上留了神识,他们可以监听到房间里的所有声音。
章含微离开后,江奇继续抱着凉雨,灯火摇曳,他两眼无神,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凉雨忍不住想要抬手抚平他皱起的额头,问他:“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江奇在崔见月面前怕她自责,没有说实话,实际上他对章含微十分担心,他师父把他们这几个徒弟带到奚华山上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施行放养政策的,他和二师弟被放养的尤其严重,后来小师妹拜入师门,他师父才微微拿出个师父的样子,不过他和二师弟为了这个小师妹的成长也没少付出,虽然宫洛书外表看起来冷漠,但江奇可知道他这个二师弟其实是面冷心热,每次小师妹过生日最焦急就是他。
这回含微做的太过分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真是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等她回去一定得好好再教训一顿,可她会去哪儿了呢?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让师父罚她禁闭。
不过这话他没必要与凉雨说,只笑着告诉她说:“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凉雨抓着江奇的衣袖,不安地说:“公子我睡不着,我好害怕。”
“有我在这儿陪着你有什么好怕的。”
……
薛长明听着他们两人肉麻的对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后来好不容易听到这凉雨提了一句关于善音城的事,才忍着恶心继续听下去。
章含微在院子后面搓洗着江奇交给她的包裹里的衣服,听薛长明说:“他们此次来善音城多半是为了泣血观音。”
章含微手下的动作没有停,问道:“泣血观音?什么东西?”
薛长明沉默了片刻,而后有些不太好意思,“是本尊洞府外面设置的机关,当年的游戏之作。”
章含微对泣血观音并无多大兴趣,但她不能只考虑自己,于是问道:“能为前辈补充灵力吗?”
“洞府里面的东西能,还能帮你清个毒。”
章含微当即做了决定:“那我们也去找找吧。”
夜晚的城主府静谧而安详,夜空中寒星点点,章含微借着薛长明的掩护偷偷溜出了城主府,来到不远处的大街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江奇二字的蓝色荷包,扔在了大街上。
薛长明看着这一幕不解问道:“小姑娘,你想要做什么?”
章含微转身向城主府走去,平静地说:“我想看看,如果我真的出现在善音城,我的大师兄会怎么做?”
薛长明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了,向她拍着胸口保证说:“放心,没问题,保证没有人能发现这东西是你丢的。”
“多谢前辈。”
第7章
章含微趁着夜色偷偷回到城主府,她刚回了房间没多久,崔见月过来敲门问她:“小洛,你刚才去哪儿?我找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在。”
章含微从床上跳下来,过来给崔见月开了门,“小的刚才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了一趟茅房,姑娘找小的有什么事吗?”
崔见月微微低垂着脑袋,一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模样,她拢了拢额角垂下来的发丝,轻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我晚上一个睡觉有些害怕,小洛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章含微并不想与她大师兄的任何一个姘头睡一间屋子,不过现在的情况不比从前,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得低头,她答应得非常痛快:“好的姑娘。”
章含微抱着被褥来到了崔见月的房间,崔见月住的地方可与她的下人房不一样,房间里的摆设无一不精致,红色的地毯温暖又柔软,床上罩着黄色的纱子,烛光摇曳,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叮当的响声。
章含微目前的身份卑微,虽然崔见月极力邀请自己与她同睡在一张床上,但是章含微最后还是拒绝了,她把被褥铺在地上,将房间里的灯火熄灭,对崔见月说:“睡吧姑娘。”
房间里一片漆黑,在这样的黑暗中,所有细小的声音在耳边被放大了数倍,章含微的呼吸声很快就均匀了起来,但是本人却根本睡不着。
江奇此次前来善音城与善音城主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千年前薛长明藏在地下的宝物,寻找小师妹只是一个借口罢了,章含微虽然觉得有些心冷,但经过了这么多也不至于太难过,她现在只想知道当初抓她的幕后之人除了她二师兄还有谁,大师兄江奇有没有参与其中。
“小洛?小洛?”崔见月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声叫着章含微的新名字。
章含微没有应声,装作熟睡的模样。
崔见月等了一会儿,确定章含微已经睡熟了,这才悄悄从床上走了下来,在章含微的面前蹲下身来,借着夜明珠发出的微弱光线,她仔细打量着章含微的五官,似乎觉得这样仍不保险,她干脆伸出手来在章含微的脸上轻轻掐一把。
章含微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吓得心跳都快挺了,她在识海中问薛长明:“她在做什么?”
薛长明沉默了一会儿,观察着崔见月的动作,回答道:“看你有没有被易容吧。”
章含微:“……”
薛长明啧了一声,继续说道:“你说……她为什么怀疑你是易容了?是不是你表演的火候不到?让你多多练习你就是不听。”
章含微实在不想听薛长明放马后炮,而且她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她大概是怕又来一个漂亮小姑娘跟她抢江奇。”
经过一番检查后,崔见月终于放下心来,眼前这个丫头的确不是什么美人,江奇的眼光就算再差劲儿也不可能看上她。
她废了好一番心机弄走一个章含微,结果又来了一个凉雨,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再多一个叫薛洛的妹妹。
翌日清晨,章含微早早地就起来了,与城主府的其他下人一起将早饭准备好,端去到江奇他们几人的院子里,王不凡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得正是昨天晚上她丢在大街上的荷包。
章含微十分怀疑这个王不凡是学过川剧变脸的,见到将江奇的一瞬间脸上得意骄傲全部变成了谦卑恭敬,他把手上的荷包呈到江奇的面前,对他说:“这是早上有人捡到送到城主府的,城主猜测可能是江公子遗失的,特地差我过来送给您。”
江奇的目光一顿,盯着王不凡手上的荷包许久没有说话,直到身边的崔见月喊了他一声,将荷包接了过来他才回过神儿来,崔见月将荷包拿在手中看了两眼,摇着头笑道:“这是哪个姑娘送给,这个针线活可不怎么样啊!”
崔见月话音刚落,就看见江奇的脸色不太好看,她说错什么了吗?还是说从荷包的人太重要了。
章含微在一旁暗笑,这个荷包上的两个字可是江奇亲手绣上去的,那年章含微生日,江奇那段时间没钱买不起礼物,可心底又怕小师妹收不到礼物要不高兴,正巧前一段时间章含微说想要让二师兄下山帮她买个荷包,他干脆偷偷阻止了宫洛书,自己找了几块布给章含微做了一个。
他原本是要绣章含微的名字的,可是刚绣了一个点,江奇猛地意识到章含微三个字的笔画太多,临时给改成了江奇两个字,并且在生日那天送给章含微的时候还花言巧语地修饰了一番,说之所以绣自己的名字,是希望章含微一看到这个荷包就能想起她的大师兄来。
崔见月说江奇的针线活不好,他能高兴就出了鬼了。
江奇将荷包从崔见月的手上拿了过来,看着上面歪歪曲曲的名字,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然后抬起头对王不凡说:“是我的,多谢叶城主了。”
崔见月看得江奇脸上的笑容气得牙都痒痒,她也想江奇能为自己这样的笑一笑,可是除了那个章含微谁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笑容,她们好不容易将章含微弄走了,这又要来一个新的吗?
章含微同样看到了江奇脸上的表情,她心中一动,原本僵硬的地方忍不住柔软了一下,她甚至开始尝试着代入江奇的角色,如果她知道自己一心爱护的师妹做出那种事来,她要怎么做?
或许……只是爱之深,责之切?
她恨的是江奇不信任自己,而江奇气的是她走了歪路。
但章含微仍不打算与江奇相认,也许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仍然是做戏。
江奇带着这个荷包连早饭也没有吃就去找了凉雨,气得崔见月在后面直跺脚。
江奇觉得凉雨的性格有些像自己的小师妹,但是比章含微要更温柔一些,所以虽然认识凉雨的时间最短,但是同她交心的次数却是最多的,凉雨在听到江奇说是王不凡把这个荷包交到江奇的手上,立马担心地问道:“她会不会也被善音城的人抓到了?”
江奇摇摇头:“不会,如果善音城的人抓了她,肯定不会把这个东西拿过来的,这个荷包应该是被小师妹无意中落下的,也就是说小师妹可能真的来善音城了。”
“那要不我们出去找找师妹吧?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的。”
江奇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说:“她算什么女孩子?先不用管她,她一个修士第一次出门没什么仇家,又背着玄铁重剑,耍得比我都厉害,出不了什么事的。”
可过了一会儿,江奇又改口道:“算了,我联系一下二师弟吧,让他过来,顺便让他给小师妹道个歉。”
凉雨虽然没有见过江奇口中的小师妹,但是却知道二师弟宫洛书的,她开口问:“可是宫公子不是与白姑娘一起吗?”
江奇拜了拜手,说:“那个白姑娘多半是二师弟雇来的,他个闷骚喜欢小师妹这么多年也不敢说,我看小师妹也是吃醋了才会一时气极做了错事,回去得让师父好好罚她。”
这边的章含微坐在小马扎上洗着衣服,不远处崔见月专心地做着刺绣,脸上带着浅笑,看起来心情不错,但是章含微敢保证,她心里绝对是恨得要死。
薛长明忽然在她的识海里开了口,问她:“小姑娘,你猜你师兄刚才说什么了?”
“什么?”章含微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要通知你的二师兄过来找你。”
章含微哦了一声,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江奇这么做是出自好心还是其他她暂时分辨不出来。
薛长明对她的反应有些失望,于是又接着来了一句:“他还说你二师兄暗恋你。”
章含微手上的动作一停,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然后差点没被空气给呛死。
宫洛书暗恋她?开什么玩笑,他要是暗恋自己母猪都能上树了。
崔见月听到这边的声响,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抬头问她:“小洛你怎么了?”
章含微摇摇头,对崔见月笑笑说:“小的没事,只是想起了个笑话。”
崔见月不依不饶问她:“什么样的笑话,说来给我听听。”
笑话书章含微在奚华山上看过不少,张口就来,她笑着对崔见月讲道:“从前有一只小白兔,它在路上遇见了一只大灰狼,它就跑到大灰狼的面前说
大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