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却两眼直直盯着她脚底:“还给我,骨头…”
六笙与既白对视,陡然交换一个眼神:“骨头?哪里有什么骨头,小白咱们见过什么骨头吗?”
既白桃眸十分坦然:“没有。”
六笙理所当然的笑了:“就是么,老婆婆是不是您在这画框里呆的年头久了,所以眼花来着。”
那老婆婆此时的神色更加急迫:“你脚底有骨头,还给我。”
六笙却抱臂径自站在那儿,赏起月来了。
遗像说话这回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林英压根想都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可以亲身经历此种奇事儿,但现下不是受惊的时候,而是赶紧从这老婆婆身上套取线索。
于是定了定神,林英压下了心中的仅剩的恐惧:“这位…老婆婆,虽不知你为何…这般模样,但你旁边的六姑娘与既白兄弟都是通晓情理的人,只要你解答我们一些问题,六姑娘肯定会把那骨头还给你,所以你还是听听六姑娘怎么说吧。”
不知听没听懂,画像上的老人望着六笙仙姿浩渺的身影犹豫了下,最终点下了头:“我…我告诉你们,但事后要把骨头还给我,不然我死也会缠着你们。”
六笙听到这威胁的话,挑挑眉,嗤笑道:“你确定你可以出这个画框?”
似乎被戳到痛处,老人的表情一下子弱下来。
六笙足尖一挑,将脚底的骨头踢到手心,走进遗像,提溜这那根莹润玉白的骨头在她面前晃了晃:“只要你告诉我们一丁点事情,那我便把你女儿的骨头还给你。”
听后,老人大惊,惨白的脸来回哆嗦:“你…你怎么知道。”
而后脸色一变,伸出手就像去抓骨头,奈何四周有画框限制,在她伸出出去的一瞬间,画框瞬间形成一个雷网,将她电的哀嚎出声。
六笙看着老人眼底最深的哀切,凤眸半敛不知想了什么,而后素手一扬,将骨头扔进了画框。
老人连忙接过,先是贴在脸颊十分感怀,而后又放在掌心十分小心的来回抚摸,那神情十分慈爱。俨然是一个母亲注视着自己儿女的表情,叫在场的四人缓解了方才遗像说话带来的恐惧。
老人抚摸着那节骨头,浑浊的双眼有些悲伤:“你说的不错,这是我女儿苏荷的骨头。”
苏荷,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六笙眉尖挑了挑:“沈尽那薄命的三夫人苏荷?”
老人有些吃惊她认识自己的女人,后想了想嘲讽的笑了:“呵,竟连你们这些外村来的人都知道我女儿薄命了,我当初是真不该把女儿嫁给他!不然她也不会被害死!”
老人语气激动起来,林英一下听出了关键点:“您女儿是被害死的?谁?”
老人恨恨抬头:“王菊花,那个毒妇!她害死了我的宝贝女儿!还让人施了邪法将我关在这里!”
六笙垂下眸子。
后宅争宠,老戏码了,今早在沈府大厅吃饭时,她便注意到了沈尽身上带着一只,绣着‘苏荷’二字的荷包,于是对着名字也不陌生。
但却讶异于王菊花一介粗鄙农妇竟有那般头脑可以弄死个人,而且从沈尽在人死后这么多年还佩戴那人亲手绣的荷包这一点,充分可以看出这苏荷在沈尽那里还是颇受宠爱的。
十万年的仙龄,六笙也算是会看人的。
今早一顿饭下来,她便看出那王菊花既不会审时度势,也不会说话讨人欢心,而且看得出沈尽对她完全没有夫妻情分,有的只是当年对她家出钱资助他赶考的感恩,以及对他两个孩子的慈爱。
就这样丈夫不爱的女人,一个嘴中只剩骂人话,而心中只有家产的女人,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到底是如何做到在所有人都不发觉的情况下杀死一个女子的,而且过了这么多年还没被发现。
六笙低头沉吟,有些费劲,但想到了一个人后,脑中瞬间清明,所有谜题也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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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苏荷现身
老人疯狂怨恨着那王菊花,却不知王菊花背后还有一个人。
六笙将视线移回老人身上:“你的仇自会有人给你报,但现在我要问你一些事,你最好详细的告诉我。因为这些事不仅关乎我们四人能否出去,而且也关乎你跟你女儿能否再见一面。”
老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你说我跟荷儿还能再见…你,你不是在骗我吧。”
六笙郑重点点头。
一个老而丧女的人她没必要骗,而且看到这些为儿女倾尽一生的母亲,如宫锦、如崔大娘、又如现在的这个老人,她总归是心软的。
而且就算她不帮,那苏荷早晚也会自己出来。
“不会骗你。你告诉我你女儿为何被王菊花杀害,而又是怎样被害死的。”
老人顿了顿,回想当年,神情开始变得凄苦:“这事儿还要从荷儿她爹死后说起了。那时家里穷,荷儿为了贴补家用每日都会绣一些荷包拿到人家店里卖钱,那次实在是太晚了,路上遇到了流氓,恰好沈尽路过将荷儿救了下来,那时的沈尽已经是有两个老婆的人了。”
老人叹了一声:“我死活劝说荷儿不要让她嫁过去,可她非不听,虽然我每次去看她她都说过得很好,但我却知道有那个王菊花肯定好不了。那个泼妇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善妒。”
“那时她膝下无子,而荷儿受宠恰巧还怀了孩子,王菊花怎能甘心!我那苦命的荷儿就这样被她害死了!我!我找她去报仇,可却被一个人给锁在了画框里,一直锁了二十几年直到现在!”
老妇人说完,六笙继续道:“那你女儿是被用何种方法害死的?”
老人痛苦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查明真相前,王菊花就将我关在这里了。”
众人没再说话。
这时,突然一阵风刮来,不大,但六笙却敏锐的注意到楼道里的灯笼全都灭了,有些异常。
而后感觉到什么,凤眸瞬间扫向不远处巨大榕树下阴影处。
既白显然也注意到那榕树下有东西,瞬间警惕起来。
林英见两人模样,也开始四处张望,铁胆却没反应过来,沉浸在老人悲惨的际遇中,愤愤不平。
“他娘的,当年是王菊花自己生不出孩子,还嫉妒你家闺女,真不要脸,这样的女人放我们那儿早就浸猪笼淹死了!呸!下回见了她我肯定要狠狠地骂她。”
看着六笙与既白不同寻常的神情,林英也察觉出不对劲,开始使劲拽铁胆,铁胆正骂的起劲,见有人干扰不耐烦大吼:“干啥!”
林英死死注视着街上垃圾自动让出的一条道,示意铁胆,铁胆不耐烦抬头,本来以为林英是不想让他插嘴,却不想一抬头却看到了惊悚的一幕,心脏被吓得猛地停了下。
“这…这…”怎么像是有人来了,这些垃圾在让路?!可没看到有任何人!鬼?!
既白紧紧盯着那些垃圾让路的痕迹,感觉到随风而来的阴冷鬼气后,马上将六笙护在身后。
“来了。”既白望着那突然停下来的垃圾,冷道。
“来什么了,什么来了!”铁胆心惊胆颤问道。
感受到什么似的,画框里的人突然抬起头:“荷儿…”
六笙抬头去看。
只见明亮月光下,一个女子的身形越来越清楚。
“娘…”柔美动听的声音传来。
“荷儿!”这下老人认出这是她死去的女儿回来了,人鬼殊途却能相见,本来她该喜极而泣,可此时看到自己女儿那张脸却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而且险些晕倒。
老人看着那张血肉模糊完全没有一点皮的脸,嘴唇哆哆嗦嗦:“荷儿,你…你怎么成这样子了,你的脸。你的脸…”
一阵安抚的笑声传来,女鬼好像是笑了:“娘,荷儿找了您好久,您为什么藏在里面,您可知荷儿为了找您杀了多少人。”
“荷儿!你怎么能杀人!”老人被苏荷的一句话吓得不轻:“你…你…”磕磕绊绊好久似要指责她,可却在看到那张似乎在生前饱受不少折磨的脸厚,把所有的话化作一句无奈而忧伤的叹息。
“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荷儿,现在你都被人家害死了,你总要让娘知道个明白!不然娘就是随你去了也不会甘心啊!”
六笙听这番话,心里瞬间满意了。
刚进村的时候,她与小白就在村口那几排树上见过这被扒去皮的苏荷,而看到树上那些心脏对她冲天的怨气后,便知这女鬼杀人无数,只不过当时不知她的身份没必要招惹;
而后来进了村,看到那些死尸后,她也知道如果不解开整个村子的秘密,他们就没法继续向边疆进发,所以顺势进了沈府,打算安顿下来探寻真相。
只不过一切好像都是安排好似的,沈府楼道里的人皮灯笼正是取自这女鬼,自那刻一切好像都开始连贯起来。好像有一个人在操控村子里所有的人和事,她在那人的安排下一点点探寻线索,一点点揭开真相,有种被动的感觉,却又不得不跟随他的安排一点点前进。
直到现在,她们从苏荷母亲口中得知了苏荷与王菊花的恩怨。毫无疑问,苏荷最想杀的人是王菊花,但问题是王菊花依然活的很好。
楼道里的那些人皮灯笼虽然对苏荷有一定的震慑作用,但却仅能阻止她进沈府,不能阻拦她在王菊花出府的时候下手,王菊花肯定做了鬼,让苏荷不敢靠近。
六笙凤眸微垂。
她能感觉到,苏荷身上的鬼气来源于妄徒,村子死尸身上的鬼气来源于苏荷,所以只要能消解苏荷的怨气,让她自愿魂归地府,那么整个村子的死尸也就不复存在,而西北军就能顺利通过。
所以一切的关键全在于怎样消解苏荷的怨气。
王菊花在她生前必定狠狠的折磨了她一番,单看剥皮一项便知苏荷受过多少罪,所以这怨气不好解啊。
六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初她为什么就答应来西北了呢,为什么就答应取回证据了呢,现在好,刚启程就遇到如此的麻烦事。
可没办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答应那老皇帝了,而且从帮宇城墉聚魂得到双鱼玉佩,帮崔大娘救儿子得到一串手链,来看冥冥之中她身边所有的事都是有定数的,所以没准这次去西北也会有所收获。
“娘,你先出来。”苏荷飘在半空,又说话了。
闻言,老人似乎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说,怕说出实情,苏荷会冲动,这电网的厉害她尝过,所以不希望苏荷为她冒险。
这时,六笙接过了话。
“你娘被王菊花请来的人困在那里面出不来。”
听后,女鬼瞬间转过身,这时那血肉模糊的脸也完全展现在四人面前。
铁胆当时吓得差些尿了裤子,林英也反射性的抓住了铁胆的手,而既白貌似很嫌弃这副尊荣,六笙凤眸淡然。
苏荷有些意外,这人竟不怕她,可现下她还是最关心她娘为何被困在里面。
裸露在外面的白色眼球恐怖,“你知道什么,全说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既白桃眸森然死死盯着她,六笙反笑:“那你也得有这本事才行。”
女鬼见她浑然不怕,当即要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
张嘴嘶吼,暗紫色指甲成爪,青筋暴露朝她刺去,而嘴也没停,一口浓黑鬼气同时喷过去,鬼气所经之处所有东西都被腐蚀。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昨晚那书生另外半个身子是怎么没的了。
苏荷越来越近,那月光下闪着阴毒光芒的指甲也越来越近,黑雾眼看就逼近门面,可却硬生生的停在那一毫米距离的面前,怎样都无法在靠近。
苏荷有些吃惊,猛然嘶吼一声,阴毒鬼爪猛然加快速度,但下一刻却感觉好像碰到了一个屏障,鬼爪与屏障交界处迸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她连忙遮住快要被刺瞎的双眼,同时人也被那屏障狠狠的反弹了出去。
苏荷倒在地上,似乎被那屏障反噬的不青,身体蜷缩着,嘴里也不停地痛苦嘤咛。
画框里的老人见她这般模样急了:“荷儿!荷儿!你怎么了!”而且还想出画框,只不过仍然被那张雷网电的哀嚎。
苏荷一面忍受着方才那屏障带来的剧痛,一面又十分担心老人的情况,不复方才的盛气凌人,整个人变得十分脆弱。
鬼族黑雷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六笙挥手撤去既白布下的仙牢,望着既白唇角溢出的红血,凤眸凌厉:“不是让你近期不要再用仙牢吗,这仙牢是上古仙法,就算是已经飞升下神的天帝也不敢像你这般的使用频繁,你可知你现在已经损害到自己的仙体了!”
他怎的就这样冲动,修为下降没关系,但仙体是绝对不能有一丝损害,这关系到以后的飞升!
六笙被他气得脸色发白,一双凤眸也因愤怒染上幽冷渗人的寒光,但深处却是满满的心疼,既白对她是如何爱之入骨,她知道但是方才明明有更好的办法来防护,他却用了代价最大的那个。
气死她了!十万年都没这么生过气!
既白原本有些晕,但此刻看着她这幅不知对他是该骂还是该关心,万分纠结下故作冰冷的表情,头脑瞬间清明起来,心里有个想法猛地冲出来。
“阿笙,你这是在…心疼我?”
男子面容极致,风姿华然,皎洁月光下嘴角溢着妖娆红血,身体已经痛的微微弯了下来,但望着女人的那双眸子却异常明亮,嘴角也忍不住的掀起狂喜的弧度。
众人只觉这男人疯魔了。
自己舍命相救,换来了一身伤不说,还被自己救的那人一通臭骂,这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件高兴事儿啊。可偏生这男人就高兴地跟个讨到糖似的孩子,笑的天真妖娆,让人怜惜,虽说怜惜用在男人身上会让人肉麻,但那张脸实在是太过单纯,那双眸子里透出的欣喜太过直白。
众人都忍不住想:这娃在六笙面前把自己放的是有多卑微啊。
而现下这‘卑微’的人却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反而却十分欣喜的看着那责怪他的女子。
“阿笙。”既白毫无理由的又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
六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他刚才那伤害自己的举动气得不轻,不想理他。
“阿笙。”既白见她冷着脸,一举捧住她的面颊,桃眸真挚:“日后我不会在这样了,所以,跟我说说话,恩?”
六笙脸蛋被他的手捧成圆嘟嘟的形状,万分不自在,但还是不想理他,于是凤眸斜到眼角,不想看他这张让她动容的撒娇表情,以防自己松口。
可却正好看到了一旁铁胆正在偷着笑。
瞬间在心里那本小账上又给他记了一笔。
她的热闹可不是这么好看的!看她日后怎么还回去。
“阿笙~”某个冷面男人撒娇似的软儒的喊了句,将头凑到她的脖子,亲昵的来回蹭。
六笙身子立刻僵了,她不习惯跟人亲近,而且她似乎还能感觉得到那炙热的鼻息,那张妖娆红唇也意无意的略过她的皮肤,叫她忍不住酥麻战栗。
“停!”六笙突然喊道,既白没走开,在她脖子旁诱惑的吐着热气:“阿笙不气我便起来。”
“我…我不气了!”听他这无赖之极的话,咬牙切齿道。
话音一落,六笙顿觉肩膀一轻。
“日后不许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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