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小孩儿手臂虽纤细,劲道却不小,愣是死死扣着她一双腿不放手。
六笙弯腰,声音缱倦温柔,暗中眸子却淬了冰碴,低声在小孩儿耳边说:“放手!不然我割断它们。”
小既白大惊,桃眼染了痛色,只见他神色凄惨,悲戚吼道:“娘亲果真如此心狠,如此,既白还活着做什么?”
说完小孩儿撒开腿,登登登顶着脑袋向墙边冲去。
看那架势,是要去撞墙。
六笙瞪大眼睛,这小破孩儿怎的就听不懂话呢!
就在额头挨上墙皮的一瞬,小孩儿顿觉头上一软,鼻尖嗅到清幽梅香。
六笙悲叹:造孽啊。
她低头看去,果然看到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骨节处竟还露出森森白骨。
小既白这次不再靠过来,只站在原地僵若木石,呆愣的看着六笙受伤的手。
六笙闭眼,大叹晦气。果然,遇上天族的人就没好事儿,都怪她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六笙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死死捏着小孩儿瘦削尖滑的下巴,眸中放箭,“你若真想死,便寻个远点的地方,但别在我眼前,我见不得。”
小既白咻然抬头。
她…这是舍不得他死…?
顿时眼中泪光泛滥。既白天生一副桃花眼,不做表情便已含情,现虽年幼,但并不妨碍他一脸魅惑风华,让人萌生蹂躏他的冲动。
小孩儿泪流满面,撒丫子朝六笙奔去,边奔变哭喊:“我就知道娘亲舍不得既白,既白才不要死,既白要永远陪着娘亲。”
说着将脸深深埋在六笙衣裙里,闷闷抽噎。
太史聪全程目瞪口呆,这…这真是…母子情深。
被抱住的那人就不这么想了。
六笙死死盯着小孩,手上暗自聚了仙法,她紧咬贝齿,死死忍着,生怕一个冲动,便向着小孩儿的脑袋砸下去。
想她六笙,地府女君,修炼十万年便飞升下神,法力比天帝还高深,此刻竟在这破屋里吓不住一个不经世事小屁孩儿!
六笙凤眸忽明忽暗,气到极点。
这破小孩儿就是属狗皮膏药的,见谁赖谁。
现下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只能先顺着他,待他安静下来,再托二哥将他送回天宫。
六笙抬手捂住眼,只觉自己十万年来第一次这般窝囊,心里实在憋屈。
如果她今日只是在街上转转,没去店里,那么…也就不会来太史府,那该多好。
再退一步,假如她没在街上碰到崔二娘,那么她也不会为了帮二娘认店,得知店里有生意,最后也就不会摊上此等倒霉事。
六笙恍然大悟。
原来二娘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啊切!”
此时正在店里一边流口水一边细细擦拭玉屏的二娘打了个喷嚏。
她慢悠悠擦掉鼻涕,一脸茫然环顾四周,是谁在想我…
太史府后院一处偏房中,太史聪脑袋发蒙,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小孩儿像一个章鱼,死死扒住六笙的腿,怎样也扯不下来。
六笙死死闭上眼,从牙齿里挤出一句:
“你先放手,我发誓不再丢下你!”
小孩桃眼波光点点,漫了盛夏的炙热,盯着六笙的凤眸,见她不似有假,才满意的哼了声,放开了六笙的腿。
腿上一松,六笙顿觉血液停滞,俯身要去揉。
却不想…
“啵!”
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寂静的吓人的空间。
屋中,女仙凤眸纤细,小孩儿桃眼含情,两人衣袍相交,唇齿相对,发出暧昧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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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啊有木有,男女主第一次接吻~
有人想看小剧场么~等你们跟我见面后我再写。
在此之前,各位看官一定要先收藏,不然这部小说就见不到你们啦!
10 大恶霸与小娘子的故事
临近正午,太史府内亭角柳树下青草叶上露水将将凝干,竹笼篦里金丝鸟悦耳啼鸣,放眼望去姹紫嫣红,诗情画意,一片安静祥和。
府内东北角,一座三层阁楼遗世独立,玉屏金盏,鎏金绕朱,处处精致。
阁内檀木做成的床上躺了一人。
那人眉宇英俊,身量欣长,只是面色苍白,近乎似水。
六笙细细打量着床上男子。
此人眉宇高隆,按命格说,应是生在了帝王家,加之他额头饱满,鼻梁挺拔,年纪轻轻便带了霸气,乃帝王之家的至尊之相。
于是不难猜出,此人不是皇帝,便是下一任皇帝。
“这是太子?”六笙淡淡道。
“噗!”
太史聪一口茶水喷出,用手拍打胸口顺气。
这事儿涉及皇家密辛,他作为一朝文臣,本想隐瞒太子身份,随便说个身份,糊弄过去也就算了,可谁知她竟第一面便猜出太子身份,杀他个措手不及。
然而转念一想,这人都有本事在京城中鼎区最繁华地段开一家占地甚广的店,还能算出他府内木屋里有生人,那猜出太子身份也就不稀奇了。
他敛去惊讶,唤人拿来手帕,不动声色擦拭着:“不瞒姑娘,确是我大凉朝当朝太子。”
六笙挑眉。
“几月前太子得了一对玉佩,宝贝的很,每日悬挂在脖上,日夜不离身,就这样过了几天,太子竟莫名其妙的晕倒了,皇上因此暗中找遍天下名医,可谁想,这些人竟没有一个能治好太子的病。”
说到此处,顿了顿,而后蹙眉道,“我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有一日,恰逢的望山勉庐道士来我府内做客,我抱着一丝希望请他为太子观色,却不想他竟然说…”
“那人说,这太子乃是被玉佩摄了魂魄。”六笙挑眉垂目。
太史聪又是一惊,随后摇头苦笑:“不错,那勉庐道士也是如此说的,说太子是被妖物缠身才长久不能醒来。”
“知道此事是鬼神作怪后,皇上便找遍了天下道姑佛陀,那些人无一不是因这玉佩邪气过盛,不敢靠近。只有姑娘一人敢坐在太子床边,由此看得出,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人,也请姑娘务必救回太子!我举国上下定会感谢姑娘的!”
说完,太史聪双手贴合,一揖到底。
“不必,我六劫敞开大门做生意,向来讲究公平二字。我拿我的物,解你们的愿,过后便是两袖清风,谁也不干谁的事,用不着谢我。”
语毕,六笙盯着太子身上的那对玉佩,摩挲袖口。
这玉佩看着眼熟…
突然,瞄到玉佩上刻着的两条锦鲤,眼光一闪,了然的笑了。
她终于知道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这不正是戮力常年挂在身上的那对双鱼玉佩么,怎的今日竟跑凡间来了。
她掩唇轻笑,声音轻灵,“这事儿我应了。”
说着,一把拽下那对玉佩。
“这玉佩放在你府上只有害而无益,我先取走了。至于太子的魂魄,是被这玉佩给转换到了另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有些远,我需用些时日才能将他的魂魄带回来,你且等着。”
一旁太史聪愣早在她轻轻松松拽下玉佩的时候就目瞪口呆。
这…这…这玉佩他曾在皇帝的示意下大胆取过几回,无一不是被上面的极寒之气逼退回来,怎的今日她这般轻松地就给取了下来。
这姑娘强悍的不像人。
不像人…?
太史聪脊背咻的爬上一阵寒气。
以前老人不都说,地狱偷跑出来的女鬼因死后太丑,便取了人皮画上五官,伪装成绝世美女,专抓男人采阳补阴吗。
今日莫不是就让他给碰着了吧。
他越想越怕,越怕脑袋越清醒,他脑筋疯狂转动,发挥无尽的想象力,编撰眼前女鬼的真实面目到底多么恐怖。
他站在原地,身体抖似筛糠,两条腿儿直摇晃,之前起那些旖旎心思一扫而空。
太史聪趁六笙不注意,小心翼翼向后退。
六笙一阵无奈。
“太史大人,你莫不是民间画本看多了,怎的想象力这般丰富。”她抚着床边的赤红流苏,语含调笑。
太史聪捂住嘴,手指颤抖地指着她,弱弱威胁:“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别过来!不。不然。我。我可喊人啦!”
六笙挑眉。
她年轻时,闲来无事,最爱翻看民间画本。
那日,她偶得一书,书皮上写了‘春宫’二字,她秉着求学精神,一页一页细细翻看,连上面人物的台词也未放过。这一看,倒也看出了不少门道,长了不少见识。
那书里有一处,是镇上恶霸调戏穷苦小娘子的戏份儿。
具体怎么说来着…对了!
农家小娘子上街买菜,路过小巷,突遇恶霸调戏,情急之下,大声呼喊:“你…你别过来!不然。我…我可喊人了!”
恶霸却一脸贱笑:“小娘子,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保证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此情此景,不正是还原了这场情境吗!
六笙顿时起了逗弄太史聪的心思。
她步步紧趋,太史聪步步后退。
退到墙角后,六笙一把挑起他光滑细腻的下巴,语含轻佻:“小美人儿,你还是从了我吧,日后本君定给你享不尽的销魂蚀骨,酥麻入魂,包你舍不得离开本君。”
两人肌肤相亲,姿势暧昧,霎时间天雷勾动地火,整个空间溢满情欲。
六笙凤眸魅惑,红唇妖异,神情靡丽淫颓。
太史聪忘了反抗,两眼直直看着六笙,恐惧中带着痴迷,痴迷中夹杂渴望。
六笙见状,顿觉无趣,正要作罢,忽然腿上一紧。
她低头,看见一颗黝黑黝黑的小脑袋瓜,顿时一口气梗在喉中,上的去下不来。
“我记得我与你并无仇怨,为什么跟本君的一双腿过不去。”六笙凤眸幽凉。
既白抬头,桃花眼里幽光潋滟,清雨点点,已然噙满泪水。
他抬起小手,戳打六笙,边戳边委屈道:“不想娘亲竟是如此花心之人,刚刚才答应不再给既白找后爹,这才多久,又勾搭一个。”
勾搭…
不愧是天宫的小嫡孙,用词也这般犀利。
“你若不放手,我便把你扔在这里。”
小孩儿怔愣,立刻触电般松开手,只是仍死死牵着她的袖口不放。
六笙扫了他一眼,任由他去了。
她抬头,瞥向墙角那人:“太子的魂魄我会尽快带回来,先告辞了。”
语毕,抬脚准备出门,却忽然顿住,又退了回来,“对了,我不是什么女鬼,亦不是什么妖魔,只是一个修道有成的凡人罢了,不过太史大人想象力如此丰富,只在朝堂上挥洒才华实在可惜了,不如去茶馆说书的好。”
太史聪一脸懵然,许久才反应过来,望向门外,那人伴着一路梅香已然走远。
------题外话------
我一边写文一边看前面写好的文,不停修改,发现前面写的很不流畅,请各位看官多担待啦!
我保证,后面会越写越流畅,情节进展也会越来越有趣!
别忘了收藏哇!
11 猪与白菜与花
时值正午,人间骄阳似火,芳菲似锦,相比之下,地府阴魂哀鸣,冤鬼惨叫,阴森了许多。
灰暗的天空中经年累月悬挂着一轮暗日,迷迷蒙蒙发着一轮清浅暗光,勉强照亮下方。
暗光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我懂得,你贵为天帝嫡孙,从小便学习各路权谋诡术,言语诡辩察言观色之厉害,其他同龄仙童比不得,刚才在凡间姑且算你为保命才胡言乱语,但到了梓林殿你最好识趣些,别在我二哥面前乱讲话,不然…”
走在前方身形较高的女子话里浸了寒意,留下半句话任后面小孩儿体会。
小孩闻言,剑眉蹙起,不发一语。
六笙停下,嗤笑:“怎么,见这处没人,不装了?”
小孩不答。
六笙扫他一眼,继续走着。
“我向来知道天族那群人能把道貌岸然的把戏玩的大义凛然,却全然不知就连一个小孩儿也能玩得如此高明,小天孙今日倒是教本君开了眼。”
小孩儿依然冷冰着一张脸,只是抓住她袖口的手又紧了几分。
六笙眸子淬了冰寒,盯着小孩抓住她的手,只觉甚是碍眼,伸手拂去。
小孩死死抓住,六笙见状,怒极反笑。
“娘亲?寻了个不能脱身的身份给我安上,让我在旁人面前不能扔下你,不然就会变成了抛弃亲儿,勾引奸夫的淫贱女人,小天孙果然好手段。”
“如今已到地府,你也不用担心有人对你不利,这亲儿千里寻娘的可笑戏份也该打住,所以,你的手该放开了吧。”
小孩如刚落地的小豹崽,身子猛然一颤,头低得更低。
一副认人捏圆搓扁的无辜模样。
所幸眼前便是梓林殿,六笙想,只要他不在二哥面前给她乱安罪名就好。
“进去吧,我二哥稍后会送你回天宫。”
两人如来时静默,走进梓林殿。
**
长生殿,此名乃是父君最宠爱的二子地君从阳亲自取得,意为长安长寿,极尽吉祥之意,乃是九宫十三府辈分最高的那位地府女君的寝殿。
长生殿分三大偏殿。最靠前的那处专门用来接待客人,在红螺绿琦两个小丫头的精心装饰下,处处透漏着华丽不菲。
中间那处是六笙平日读书喝茶消磨时光的去处,而最后那间殿便是用来安放侍君的薄情苑。
三处偏殿,只最后一处最为清冷,甚至寒酸。
薄情苑,苑凄凉,人薄情。
苑内主屋不似前两处,放眼望去空荡非常,只放了一处贵妃椅,一张八角桌外加大红木床,桌上喝水的茶杯也只摆放一只。
“姑爷…女君她现下已回地府,但…还是未来长生殿。”
一打扮简朴的精瘦仙仆进屋,在一人耳边轻声说道。
“哦?回来了?”
男子声音清朗如泉,叮咚清灵,让人听来顿觉清风扑面,甚是舒畅。
他静静坐在桌旁,穿了一袭玄服,恰与六笙参加母神祭典的那套玄服成对,上面同样秀了两株青梅点染暗色。
他生来一副俊逸面孔,浓眉如泼墨,鼻梁挺拔坚实,嘴唇薄而红润,很适合接吻;嘴边险险上挑,给人一种他无时无刻不在冲你妖笑的错觉。
最为惑人的便是那双眼了。跟六笙一样,是一对凤眸,只是那眸子比六笙还要狭长瑰魅,眸光始终这样的淡淡看着你,虽噙了暖意,但始终不惊不动,波澜不兴,让人有种推到他,从他眼里看出其他情绪的冲动。
他气度淡薄,周身带了一些海上独有的湿味。
仙仆瞧着自家主子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叹下了今天的第五次长气。
“唉,主子,您怎的就不急呢。女君已三万年没回长生殿,您也整整三万年没见着她了,万一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妖孽钻了空子,将女君的魂勾走,您该怎么办啊。”
男子长指纤细,端起桌上仅有的茶杯,优雅的抿一口,风轻云淡:“已经等了十万年了,三万年又有何急?”
男子不急,小仙仆急的直跺脚。
有时,他还真不明白他家主子是怎么想的。
十万年前,女君寄养在从阳地君膝下,主子用当年对地君的救命之恩向他讨了个人情,要来长生殿做侍君。
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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