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浮上池面,鱼嘴一张一合,吐着泡泡。七彩斑斓的鱼鳞映着上方天空的彩虹,霎是养眼,来往仙官皆忍不住品评一番才肯满意离去。
此情此景,霎是悠闲惬意。
却被一番响声震彻云霄的大吼给打破了。
虚神殿中,有一白面老头,长眉细胡,瘦骨仙风,虽已年老,但仙姿甚是风流。
此时,他遇到了一个甚是棘手的问题。
老头心急火燎,不停的原地打转,一边转还一边絮叨,那面容之扭曲,犹如被偷了蛋的老母鸡,憋屈郁愤。
虽然这个比喻不算恰当,但确实是老主管内心深处,最真切的写照了。
为何?天族的小殿下走丢了!你说他能不急嘛!
旁边一眉目清秀的小仙娥,呆呆的看着老主管上表情生动,上蹿下跳,甚是惊奇,只觉这老主管一把年纪了,却还能如此活泼,当真是老当益壮,教她大开眼界。
一股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以不可违逆之势,将她淹没,翻起朵朵浪花。
她圆眼呆萌,淡定的拿起胸口藏着的两枚苹果,她是老主管族中最小的孙侄女,近日刚被提上天宫做宫娥,今早刚起床,还未来得及吃饭,便被老主管给拉来了虚神殿,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吼。
她细细打量着两个苹果,总觉左边那枚更丰满可人些,于是“咔嚓”一声咬下去,边吃边说:“老主管,您淡定,淡定,若您都慌了神,那我等一众仙娥又该如何是好?您可是服侍过三代帝君的人,又是我族仙位最高的长辈,无论有什么事,您都要相信自己,定会安然度过的。”
老主管气急,这小没良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说风凉话。
老头儿一蹦三尺高,颤着老手,指着那发话的小仙娥骂道:“你!…你可知老夫为何如此疾言厉色!小殿下走丢了!走丢了!你知道后果吗?!后果便是你跟我还有她们,这虚神殿里,所有人的脑袋都不用要了!都会搬家到孽头狱!气煞老身,呼~气煞老身!”
老主管骂到一半,越骂越气,差点给气的厥过去,他连忙大吸几口气,脑子勉强清明了些。
斜睨着眼,看那小仙娥一副兔子受惊状,翻个白眼继续说:“你可知那小殿下是何等人物?”
小仙娥目光犹疑的看着老主管故作镇定却仍然抖个不停的老脸,小心答道:“小殿下是当今天帝的小嫡孙,太子殿下与宫锦娘娘唯一的子嗣,也是九宫十三府唯一一个三百岁便飞升上仙的绝世之才。”
“如今小殿下走丢,这消息如果传到天帝或者太子殿下的耳中…。”老主管生无可恋,顿感人生充满绝望,有种跳进无尽海的冲动。
小仙娥惊呆,愣在原地好一会没反应过来,可过了片刻,她突然容光焕发,满脸得意洋洋:“那…那您赶快把小殿下给找回来,我们不就没事了吗,老主管,您真笨。”
这么简单的方法老主管都想不到,真是笨死了。莫不是…得了传说中的老年痴呆症!
小仙娥圆眼放光,老主管真乃奇人,就连传说中的,神仙最难得的病都给得了,不愧是我族仙位最高的长辈,是我等小辈的杰出榜样!
老主管被小仙娥天真的眼神雷到,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到底是谁笨!若能那么轻易找到,他也就不用如此着急上火了。
这小仙娥是老天派下来折磨他的吗…
小殿下不见了的消息,还是早朝后天帝派人询问才得知的,消息如长了翅膀的鹦哥,不消片刻,便传遍四方,安静祥和的天宫顿时跟开了锅的热水,人人四处奔走,打探小殿下行踪。
**
又是一个早市,京城中鼎区堆满了赶集的人。佛说人相百种,这小小一个早市便聚集了各色人物。
有豪门贵府的大管家带着仆从采购新鲜菜蔬,也有富家小姐乘着红轿,娇羞探出窗口看着街上来往的青年才俊,伴着周围小贩的叫卖声,烟火朦胧,人声鼎沸,一派热闹街景。
顷刻间,不知看到了什么,街上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卖菜的忘了吆喝,抬轿的停下脚步,挎着篮子的掉了蔬菜,大管家也不再装腔作势,众人呆若木鸡,眼神痴迷,直愣愣望着街上的一抹倩影。
那人今日换了一身清橘色长袍,袖口轻纱纤长,曼曼袅袅携了风,伴着若有若无的寒梅雪香,香气勾魂,在这市井长街四处流窜,宛若一道细钩,勾去街上每个人魂魄。
那人不着粉饰,素面朝天,偏得天生绝貌,不修眉型不点红唇便成绝色,她眉眼锋利,半敛了眸子,娇肤柔润,阳光下反着暖光,晃了人眼。
她气质挟了清冷,周围人群自觉腾出一条长路,她微微颔首眸光未动。
可众人竟觉这番动作由她做下来,不显疏离,反彰矜贵。
十里街景,抵不上她这一处潋滟芳华。
前几日那两个妇人挎着竹篮,硬挺挺的站在街上,不约而同张大嘴,顿时觉得她们的污浊凡眼受到了仙气洗礼。
世上竟有如此绝妙的人物,活似仙子下凡。
两人平日闲来无聊,最爱赶集,不想此番赶集竟有幸见到如此绝色,于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她俩躲在一处阴暗的墙角,偷摸指着六笙,小声念叨:“诶呦,瞧瞧这身段,这风姿,何等风流销魂,这眉眼,这小嘴儿,生的竟比那红楼的花魁更勾人,这眼还没全睁开呢,你看看,看看,这两旁的男人哪个是被眼屎糊了似的盯着人家姑娘看?”
蓝衣妇人连忙点头,看着六笙不轻不慢的步子,再瞧了瞧那通身高贵到不可侵犯的气质,惊叹于钟灵毓秀同时,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唉,也不知是哪家小姐偷摸出府,竟这般大摇大摆,身后也没跟个丫鬟奴仆啥的,倒真不怕被那个登浪徒子占了便宜去。”
妇人话音刚落,还真有人不长眼上去调戏六笙。
蓝衣妇人见状,暗骂自己乌鸦嘴。
那登徒浪子一副鼠眼猴腮的猥琐模样,眼看那油腻腻的肥手即将摸上六笙圆润的肩头,妇人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痛苦神情,她揪着手帕,痛心疾首,“看,我说吧,果真…”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众人便见六笙“咔”的一声,将那徒子的手给掰扯断,其姿态之轻松,面容之优雅,就像踩断一根牙签粗细的树枝般。
顿时一阵杀猪般的凄厉惨嚎响彻耳畔。
热闹的集市“唰”的一下静默下来,众人表情惊悚,活像见了鬼。
六笙扫了那蓝衣妇人一眼,朝她的方向夸张的咧着唇,极轻,极慢的说:“这位大婶好见识。我此生甚少佩服何人,但今日却不得不对大婶身为一介凡人却预知未来一表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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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你属逗逼的么
蓝衣妇人惊讶于六笙刚刚折断人手狠辣,通身冰凉,却不敢不回话,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她浑身打颤,牙齿磕磕碰碰,发出清脆声响,脸上肌肉哆嗦地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好说…好说,姑娘才是…才是好本事,力大无穷,比我家…我家那口子竟还力气大,哈哈…呵呵……”
这妇人是属逗逼的么…明明已经吓得全身打颤,站也站不稳,却还有闲情逸致敢拿六笙打趣。
这天上地下九宫十三府,除了从阳那家子,估计也就这妇人敢做这事儿了。
六笙眉眼染了笑意,霎时间风华万千,众人膝下一软,只觉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六笙未管旁人,只盯着这妇人,无数年来,她已经对这种痴迷的目光习以为常,一副皮相,竟也引得他们竞相追逐,果真是凡人才做得出的事。
而天宫那班神仙…倒还不如这群凡人,一个个满口天理伦常,罪不容她,却还暗地思慕她的容貌,思慕不到,便由爱生恨,由恨生嗔,将怒气全部撒在她身上。
道貌岸然是在夸他们,这叫恬不知耻!
六笙是个通透的人,早就看透了他们龌龊的心思,世间这么多蛀虫,难道你还要一一清理,省的碍眼?
她不过是不屑理会他们罢了。
“你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平生也最喜欢有意思的人。我在中鼎区正中有处店,店里生意不忙,正缺一个杂役,怎么样,有无兴趣试试?”
蓝衣妇人一听,眼里顿时迸射出奇异光芒。
她家那口子没啥本事,单有一把傻力气而已,每天早早起来到码头扛大包,挣得不多,但勉强能贴补家用。
愁就愁在,她儿子今年刚满五岁,眼看要入学,可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能供他。她一届乡下来的妇人,没什么求生本事,每次去店里问活儿总被退出来。
因此,她已许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现下听了六笙这番话,只觉六笙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她的仙女。
蓝衣妇人疯狂点头,语含激奋:“愿意!我愿意!”
说着还喷出几星口水。
那口水在阳光闪耀着的醉人光辉,六笙及时后退一步,才免于殃及。
看着那异常饱满水润的口水,六笙眉尖一挑,突然想透了什么似的,有些纠结,“你平时是不是很爱喝水。”
妇人听后一脸惊奇:“小姐莫非真的是仙女下凡,竟知道妇人我爱喝水。不瞒您说,我家穷,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为了省下粮食给娃子吃,我便爱喝水,一喝便是一桶。”
一桶……
六笙跟看一朵万年奇葩似的看着妇人。
这妇人…着实有意思。
“如此,今日你便上工,早些挣钱,也就早些让你家孩子入学。”
说完,六笙向前走去。
不想,刚走一步,突然被人拉住了袖子,当下一个趔趄。
扭头一看,妇人讨好的摆出笑脸,小心翼翼的跟她打着商量:“小姐说的是,是该早些上工…不过,这工钱…”
六笙了然,看着妇人生动鲜明的表情,顿时起了逗弄她的兴致。
“哦?这我倒忘了。”
那妇人顿时急了:“您可别忘啊。您是大人物,哪懂得我们这些小市民的算计,每天精打细算掰着手指头过日子都过怕了…等等!你不会想框我去干活,最后却不结工钱吧?”
街上的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跟看蠢蛋似的的看着这妇人。
这小姐虽打扮素净,但那一身名贵衣料,通体不凡的气质,退一万步来说也不可能拖欠她工钱啊,这点都想不通,真乃人间奇葩。
六笙见她急了不再逗她,“方才那是逗你,我没忘你的工钱。为证清白,你说,付多少才算好?”
妇人将信将疑,伸出五个手指头在她眼前比了比:“一个月一两一百文。”
其实别的酒楼银庄付给杂役的工钱差不离都是一月一两,这多出来的一百文是妇人为了给她家那口子还有孩子添件新衣服,多少年了,她家孩子跟他爹都没穿过新衣服了。
六笙位列下神,读心术是家常便饭,也就听到了妇人这一番心里话。心下了然,满意的看着妇人期盼的神情,倒是一个顾家的好人。
如此,六笙更满意她店里这名杂役了。
“我每月给你六两。”说着把六两银子投到她篮子里,“这是预付金,以免再说我框你。”
妇人直愣愣的看着篮子里白白花花的碎银子,偷偷咽了口口水,用足狠劲地掐了把大腿。
“诶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这…这…六两银子就这么给她了?天啊…!这…这可是孩子他爹半年多的工钱呦~!
蓝衣妇人一把抓起银子,连忙掀起衣服,一层,两层,…直至掀到第五层衣服,妇人打开缝在衣服最里面的布袋,这才将银子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这是…变戏法么,她哪来的那么多层衣服。
六笙实在憋不住,便问了句:“天已入夏,你…穿五层衣服不热么。”
妇人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谁说是五层,明明是六层。”
说着便把最里面那层大红夹衣拉扯出来,大大咧咧说了句“喏,这是第六层。”
一旁众人见状,蹭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脸别过去。
一把年纪了还穿大红夹衣,不知羞啊,不知羞…
妇人一下不乐意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当年,崔二娘我可是村里一枝花,只不过经不住风霜雨打,才凋零成这般模样,退回十年,不知有多少俊俏小伙儿等着娶我呢,你们这些人…哼哼,连我脚趾都摸不到。”
说完,还摆了个撩人的姿势,做西施捧云状。
六笙觉得此情此景,实在令人不忍直视,再多看一会,怕是要被毒瞎。
“二娘…咱们走吧。”
妇人连忙将姿势收回,兴奋的应了声:“是!小姐!”
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朝六劫走着,六笙以为她总该安静下来了,然而,呵呵,想像总是美好的。
“小姐,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何穿这么多?您一看就是那种坐在大殿之上接受众人朝拜的尊贵人物,肯定不常出来走动。”
“现在世道可不太平了,我穿这么多,完全是为了防贼。这样,纵使那些小偷多么聪明,也想不到我能银子藏这么深。嘿嘿我聪明吧!”
“对啦,小姐,咱们店开在何处,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店里除了我应该还有人吧,他们好相与吗…”
“诶呀,他们会不会看不起我…”
也是,如果以我当年的容貌才情,肯定能迷倒他们,就连皇帝说不定…
诶…小姐…说起皇上来…你说皇上半只脚都入土了,为何还要选秀呢…这不糟蹋黄花大闺女吗?
小姐,我跟你说,前些日子,我家大黄看上了隔壁小红,硬是要跟她生孩子,可是小红不干,你猜我家大黄怎么办的?…。对了大黄是我家的狗…
这一路,虽不长,却充满了妇人的聒噪碎语,喋喋不休,将。寂寞一扫而空。
六笙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逆着光,女子仙姿缥缈,衣炔翻飞,似笑似静,清冷依旧,只是多了些凡间热闹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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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属逗逼的么,崔二娘。
崔二娘无言看了我一会,转身一把抱着六笙的腿,故作悲壮的大吼:“小姐,这人居然用‘逗逼’两字,形容我,简直败坏了我如花似玉的美貌,您要替我讨要公道啊,小姐~”
我脑门青筋暴动,呵呵,二娘好演技,但…
我一脸贱笑:“那句话是你家小姐的心里话,你听不到,我们听得到。”
崔二娘顿时换了副狗腿模样。
“小姐说的?那真是给足了二娘我面子,嘿嘿”
而后她转头看向我,一脸奸笑。
“我家小姐说得,但你们听到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二娘表情银荡瞄着我。
我护住胸口,“我只卖文,不卖身!”
崔二娘瞅了瞅我胸口,又颠了颠她的波涛汹涌,不屑的开口说道“呵,我还看不上你那小平板呢,我要的是收藏!”
同志们,二娘要收藏啦
8 小姐是在演杂耍吗
清晨,街上新栽的夏日粉桃开的正好,轻风掠过,卷了一帘清香,捎带着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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