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后的流珠身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照例,侍¥寝后的女子都要到凤栖宫去向国后请安。
凤栖宫内。小周后听闻昨晚李煜宠¥幸一宫伶,今日连早朝都罢了。心中不觉怒火中烧。虽说姐姐去世后,李煜无心政事,沉迷于风花雪月中。但是从未为了哪个妃子而罢早朝,就连自己都没有过。而今竟让一个小小的宫伶打破宫规,这让自己这个一宫之主脸面何存。
“绿竹,传令到各宫中,就说本宫请各位妹妹喝茶。”
“娘娘,可是等下宫伶流珠要来请安。”绿竹以为自己主子忘了,不禁提醒道。刚说完,就触碰到小周后锋利的眼神,绿竹便急忙退下。
去凤栖宫的路上,流珠心中有着不安的预感。便吩咐道先去纤羽阁。
“唯夕妹妹,你是我在这宫中唯一信任的人。你就帮姐姐一个忙,陪我去趟凤栖宫吧。”一看到唯夕,流珠就紧紧抓住唯夕的手,哀求道。
唯夕本想侍寝完后的流珠就算不飞扬跋扈,至少也得神采奕奕吧。未想竟是现在一副憔悴,梨花带雨的模样。
见唯夕默不作声,流珠便使劲抱住唯夕,哀怨的说道:“你不去,我不怪你。只是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唯夕,你一个人可要好好活下去。”
心软的唯夕怕流珠真会遭遇什么不测,于是跟着流珠一同上了去凤栖宫的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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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宠幸”二字都被禁。嘤嘤,橘子好桑心。亲们,就收藏一下啦…。
第六章:流珠晋嫔御
当唯夕跟随者流珠来到凤栖宫前时,不禁为凤栖宫的华美赞叹。凤栖宫是李煜在大周后死后,花费一年时间专门为小周后所建造的。宫殿的构造设计,宫内的物品摆设全部是按小周后的喜好所设置。
走进正殿时,唯夕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坐在中央时隔六年未见的妹妹。小周后身着正红色凤服,绣了九只金凤,华丽异常。相比六年前,小周后褪去了青涩,蜕变成了一个成熟高贵的国后。
唯夕脑海中有关小周后小时候与自己亲密的片段不断地涌出,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神。直到流珠扯了扯她的衣服,她才回过神来。再一看,宫殿中竟坐了十多位妃子。唯夕奇怪的是,以前侍寝后的妃子来向国后请安,并不需要其他妃子在场啊。难道在这六年的时间里,连宫规也给改了?还是说小周后想杀鸡儆猴,毕竟今早国主罢朝的消息传得漫天飞。
“娘娘,流珠给您请安。”流珠福身,恭敬有礼的对大周后说道。唯夕也跟着福身。
小周后和座下的黄保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似乎并没有听到流珠的请安。坐在两旁的妃子也各自交谈着,仿若压根就没看见唯夕和流珠。
流珠的声调不得提高了几分呗,再次向小周后请安道。
小周后这才扫视了眼底下的流珠,慢悠悠开口道:“流珠妹妹果然天生丽质,难怪国主会为了你连早朝都不上。众位妹妹说,是吧?”
“娘娘,不是这样的。”还没等流珠说完。
坐在左侧的一妃子就语带讥讽的说道:“哟,流珠妹妹就不要谦虚了。谁不知道怡红院的女人个个都是狐狸精转世,妹妹入宫前可是怡红院的头牌,要是不妹妹给我们传授几招?”正说话的女子二十多岁,浓妆艳抹,浑身佩戴着各种珍贵首饰,透着股俗气。唯夕记得这名女子,乃金陵首富的女儿。六年前,迫于群臣的压力,李煜封她为韵贵人,但她在宫中却并不受宠。
“韵贵人,此言差矣。我等都乃名门贵族之后,怎可学那些招数呢。”正说着话的是刚才与小周后交谈甚欢的黄保仪。黄保仪的话不着痕迹的点名流珠生世的卑贱。
黄保仪容貌清丽,浑身透着股书香气质。前世时,唯夕与黄保仪最相熟。黄保仪十四岁入宫,李煜见其容貌清美,选为保仪。以工书札,使专掌宫中书籍。黄保仪虽然在书法方面非常有研究,李煜倒也赏识,但是却始终不得李煜宠幸。因此,黄保仪经常侍奉于自己身侧。如今,看来,黄保仪完全是与小周后站在统一战线。
妃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间过了一炷香。可是大周后仍然没有让流珠起身。流珠和唯夕两人只好保持着请安的姿势。两人的头上都开始不断地冒出汗珠,腿脚发软。
又坚持了一阵,就在两人都快支持不住时。小周后说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品茶了。流珠妹妹快平身吧。”
流珠平身后,四处张望,发现并没有空座了。只好用眼神向唯夕求助,唯夕用眼神示意左侧的最末排。宫伶的位份本就是嫔妃中最低的,也只有最末排可容身了。偏偏小周后为了整流珠,因此连个座位也没有设。
唯夕偷偷扫视了下这些妃子,发现只有黄保仪,韵贵人,祥妃自己认识,其他人一点印象也没有。看来六年间能改变很多事。最令唯夕奇怪的是坐在右侧中间的一女子竟然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刚开始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当她与那女子对视时,发现那女子正对自己微笑着。唯夕无比纳闷,她拼命回想着,就是记不起与这名女子有过何交集。
“国主到。”尖细的高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刚才喧嚣的场景顿时寂静无比。
李煜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风度翩翩的向众人走来。
众妃行礼完毕。
李煜并没有像往常般坐到小周后旁边。而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走到流珠面前,拉过流珠的手,暧昧的说道:“昨夜辛苦了。”声音极轻。但在此刻安静的正殿中却显得异常响亮。因此,在场的妃子全部清晰的听到了国主对流珠的缠绵话语。稍微脸皮薄的只装作没听见,脸皮厚的不禁碎碎念着流珠的不要脸,当然也有在心中暗暗羡慕流珠的。
久在怡红院的流珠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是她不懂,明明昨晚,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何今日李煜要当着众妃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语?
李煜拉着流珠,示意身后的赵总管,在自己座位旁多添一个座位。就这样,流珠坐在了李煜旁边并排的座位。
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小周后,把流珠杀了的心都有。虽然面带微笑,但是眼帘下冰冷的寒意直教人发颤。
看到对流珠如此宠爱的李煜,唯夕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无视众妃对流珠嫉恨的目光,李煜仿若无人的牵着流珠的手,不断地嘘寒问暖。
局促不安的流珠只能尴尬的回应着。
“赵福海。”李煜朝身后的赵福海点了点头。
赵福海拿出圣旨,众妃跪下。
“奉天承运,国主诏曰。宫伶流珠性温婉,贤良淑德。故册封为嫔御,赐住福清宫。钦此。”
流珠谢恩,接过圣旨。众妃嫉恨的目光纷纷投在流珠身上。要知道从宫伶升到嫔御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可是流珠却做到了。流珠轻易就打破了后宫的两个记录,怎能叫她们不恨?
虽说如此,但她们大多数都比流珠的位份低,而且流珠现在正得圣宠。因此也有大部分妃子笑着向流珠祝贺道。
唯夕在众人祝贺时,早已悄然退场。李煜的行为让她大失所望,却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姑娘,请留步。”正走着的唯夕突然被人叫住。
唯夕转过头,只见一黄衣少女向自己疾步走来。
“姑娘,我家主子—莞贵人有请。”顺着少女的手势,唯夕瞧见了她口中的主子。竟是那才那位正殿中对自己微笑的女子。
跟随着少女的脚步来到御花园一角,发现那位女子早已等在那里。近距离看,莞贵人秀雅绝俗,如明珠生韵,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说不尽的温柔可人。不知为何,唯夕第一眼觉得这个莞贵人很亲切。
“莞贵人,不知唤唯夕前来所为何事。”唯夕福身。
莞贵人赶紧把唯夕扶起,伤感的说道:“今日见你,发觉你与我一位故人长得相似。不过近些看,眉宇间散发的气质倒又有些不同了。说来也是我想多了,若你真是她,又怎会不认得我呢?”
“莞贵人,你挂念的那位故人现在一定活得很好,还请莞贵人自己保重身体。”看着眼前的美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唯夕情不自禁的关心道。
“真是个贴心的姑娘。唯夕,有空可以来菀阁坐坐,顺便我也可以和你聊聊我那位故人。”莞贵人语气间并没有把唯夕当做宫女来看待,而是以一种朋友间的口吻交谈。
“只要贵人不嫌弃,我是会常去的。”
“求之不得。我会叫宜爱时刻准备着桂花糕等你来。”得到唯夕承诺的莞贵人嫣然一笑,如美玉莹光,光彩夺目,摄人心魂。
看着莞贵人离去的单薄背影,想到刚才莞贵人提起的故人。不禁思索道:难道莞贵人口中的故人是蜀国公主?她记得当她的灵魂刚到这具身体时,庆奴也总是做桂花糕给她吃。本来就不爱吃甜食的她自然对着桂花糕提不起兴趣,当时无意中好像听庆奴说了句,这桂花糕是她以前最爱的点心。也就是说蜀公主最喜欢的是桂花糕,而刚刚莞贵人特意说了句做桂花糕等着她去。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说蜀国公主真是莞贵人的故人。
怀着疑虑的心情,唯夕回了纤羽阁。
“唯夕,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你半天了。”看到唯夕归来,流珠连忙迎上去。“唯夕,跟我一同回福清宫吧。”
“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
“唯夕,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你不知道国主他,他……。”流珠欲言又止。
“我真的觉得在这纤羽阁挺好的,你不需要担心我。”
“好吧,我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唯夕,我已经交代管事嬷嬷,以前那间房就让你一个人住。”
第七章:心计初形成
听闻国主连续三晚都宿在福清宫的小周后,心情烦躁,急传来黄保仪商量对策。
“娘娘不必忧虑,国主只是贪图流珠的新鲜感,说到底,国主真正爱的还是您。”黄保仪恭敬地站在一旁,劝说道。
“本宫叫你来,不是让你说漂亮话的,而是要你想个对策,怎么对付那流珠小蹄子。”小周后脸上无一丝笑颜,毫不客气的对黄保仪说道。
早已习惯被小周后压迫的黄保仪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来想对策。“娘娘,俗话说,”万人操弓,共射一招,招无不中“。娘娘大可笼络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为自己所用。”
“大胆,你的意思是说本宫人老珠黄吗?”小周后此刻的脸布满阴霾,怒视着黄保仪。
“娘娘恕罪,臣妾并无此意。娘娘乃人中龙凤,才貌双全。岂是那些女子可比拟的。”黄保仪见小周后动怒,急忙跪下赔罪。
“你起来吧。让我好好想想。”小周后揉着额头,示意黄保仪退下。
唯夕得以空闲,想到前几日莞贵人的邀请,便决定前去菀阁。菀阁清新雅致,小桥流水,别具风韵。整体与莞贵人的气质很相符。
“唯夕姑娘,你终于来了。贵人这几天念叨了你好几次呢。”看到唯夕的宜爱乐呵呵在前方带路。
走进寝殿,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扑鼻。“贵人病了吗?”唯夕问身边的宜爱。
“姑娘不知,贵人的心绞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调养一番。”宜爱对唯夕说道。
“唯夕,终于把你给盼来了。”莞贵人拉过流珠坐在自己身侧。熟知宫规的唯夕自然知道自己不能与莞贵人同坐,但无奈莞贵人盛情难却。唯夕只好遵从。
“来,尝尝这桂花糕。”莞贵人指着桌上的一盘色泽晶莹的桂花糕,微笑着说道。
唯夕玉手捻起桂花糕,轻轻咬了口,入口丝滑。更让唯夕奇怪的是这桂花糕的味道竟然与庆奴为她做的口味一样。尝过金陵和开封的桂花糕的唯夕知道这桂花糕的口味是属于蜀国特有的口味,它具有金陵桂花糕的不甜腻,又具有开封桂花糕的丝滑。
“莞贵人,你是金陵人吗?”唯夕尝试着以一种不经意的口吻向莞贵人问道。
“唯夕,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哦,没有。我只是奇怪在金陵生活了这么久的我,竟然不知道金陵的桂花糕这么好吃。”
“这不是金陵的桂花糕。唯夕,怎么,你是本地金陵人?”莞贵人似乎很诧异。
“这,……。”唯夕不知道该怎么说。种种迹象表明莞贵人是蜀国人,而且还是蜀国公主的朋友。唯夕不知道自己是该向莞贵人坦白。
“算了,唯夕,以后再与你讲我那位故友的事情吧。来,我们去花园中看看我新种的牡丹花。”
虽然莞贵人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唯夕能感受到莞贵人内心的失望。
莞贵人让唯夕想到了远在开封的花蕊夫人和德芳。没有自己消息的他们是否在挂念自己呢?花蕊夫人是否在为复仇计划不得实施而耿耿于怀呢?德芳是否在为找不人倾诉心事而孤单呢?
今晚对于小周后来说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因为绿竹打听到李煜又将宿在福清宫。
福清宫内,琵琶声清幽美妙,却无半分感情。懂音律的人能明显感觉到弹奏之人心不在焉。此曲正是《霓裳羽衣曲》,此人正是流珠。
除流珠之外,殿内还坐着醉醺醺的南唐国主李煜。李煜双目放空,神思远游,只是机械的一杯杯把酒往嘴里灌。
这已经是连续第四个夜晚了。四个夜晚,李煜都是如此。先是让流珠弹奏琵琶曲《霓裳羽衣曲》,然后自己一个人自顾自的在那灌酒。每次流珠弹完一曲后,李煜仍不罢休,大声嚷道:“继续。”无奈,流珠只好继续弹奏下去。直到李煜醉倒后,流珠才能停下。连续四个夜晚,流珠弹奏的《霓裳羽衣曲》连自己都数不清了,手指都被磨出了血泡。
《霓裳羽衣曲》已经成了流珠心中的噩梦,又怎能弹奏出感情呢。流珠曾想过,是否李煜早已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才这样恶整自己呢?可是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李煜真的知道自己是个奸细,何不直接把自己关进大牢呢?而且李煜都是叫着“娥皇”的名字入睡的,有可能李煜是太思念自己亡妻,所以才借酒和《霓裳羽衣曲》消愁。况且白日里李煜对自己都是温柔至极,赏赐不断。
这么想的流珠觉得心中终于落下了块大石头。只是看着自己原本的葱葱玉指如今变得血肉模糊,不禁抱怨道,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小周后决定采纳黄保仪的建议。
“你心中可有合适人选?”一夜的无眠让小周后面色憔悴。
“娘娘,打蛇打七寸。我觉得跟随着流珠一起进来的唯夕就不错,论姿色,唯夕更胜一筹。况且唯夕是与流珠交好过的人,知道流珠的弱点。有什么比好友出其不意的背叛更能伤一个人的心呢?”
后一句隐隐让小周后不悦,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姐姐临死前那绝望哀怨的目光。是啊,有什么比亲人的背叛更让人痛彻心扉呢?“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但是你要确保这个女子不能成为第二个流珠。”
“娘娘,此女和善温柔,绝对是最佳人选。”
“好了,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纤羽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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