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瞪大眼:“他看上哪个了?”擦!我家孙女不做小老婆,太子的也不行!老娘最恨小老婆!
“太子妃生的嫡长子,求娶庭瑶。”老太爷低声道,“没作准的事儿,再则还得让圣上点头。我们庭瑶的品格儿是不用担心的。我才要跟你说,多带庭瑶出去走走。太孙选妃,圣上总要问周遭的人,可别弄出个‘养在深闺人未识’。如此,庭芳与福王就不般配,差辈儿了。正巧四丫头不愿,咱们就想法子避开福王。你也留心着青年才俊,有好的速速替四丫头挑一个,订了亲就好了。”
老太太听说是大老婆,放下心来。又为难道:“四丫头的名声只怕传出去了,这个点儿不好说。”
老太爷摇头道:“就是要那等明白人,不明白的我孙女嫁过去受罪么?躲开了的人都记下,闺女统统避开他们。咱们家的女孩儿什么品格?打小名师教导,走出去比哥儿还强,那等糊涂人家不定还嫌我们孙女太好强,丈夫弹压不住。”说着冷笑,“我为何与陈家结亲?陈家就明白啊!夫妻夫妻,你光寻个听话的活死人作甚?家里的孩子指着活死人去教不成?大太太再不中用,你瞧她教出来的孩儿!庭树是他老子毁的他,怨不得他太太。”
老太太皱眉:“我是摸不准儿,说真的,四丫头那性子做我媳妇儿,谈不上不爱,也谈不上多爱。你到底从哪点上看好她?孙女里头你独爱她,庭瑶且靠后。你与我说个明白,我好对着人挑。不然找的不好了,我是没什么,你心疼。”
老太爷听到这话不由一笑:“你大太太还心疼呢。你就是个古板性子。我问你,女人家在后宅里靠哪个?”
老太太条件反射的道:“自然是夫君。”
老太爷又笑:“四丫头你不觉得有什么是吧?可你没看见她身后跟着一串儿。陈恭跟着她跑,福王也跟着她跑。舅太太看她那眼神儿,恨不能就下了定。”
老太太没好气的道:“你就不能说明白点儿?”
“唉!还不明白?”老太爷笑的胡子都散了,“她不招你待见,招男人待见!所以我不能把她往皇家塞。皇家什么地界儿?福王虽是亲王,独宠一个……咳,只怕贵妃娘娘有想头。”没娘的亲王还差不多。
老太太难以置信的看着丈夫,揪着老头子的胡子道:“死鬼!你就是嫌我了才找小老婆的!”
“哎哟哟你轻点儿、轻点儿,”老太爷眼睛鼻子皺成一团,嗷嗷直叫,“你这会子怎么又反应快了!”
老太太放开胡子,老太爷才要说话,两只耳朵又落入魔掌:“你老实跟我交代了,你们男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怎么就不好了?我怎么就不如小老婆了?啊?你儿子也是,大太太多好的人啊,他一天到晚往小老婆屋里钻!老三我就不说了。连老二都有俩小老婆!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我就把你耳朵活活拧下来!!”
“我说我说我说!”老太爷连喊了三声,“你先放开嗷!痛痛痛痛!”
杜妈妈在外头笑的打跌,还得把丫头全撵走,自个儿守着门听老两口唱戏。
老太爷好容易从魔掌下逃出来,蹦到了炕那头才心有余悸的道:“你喜欢大太太,不喜欢三太太,可见人都有喜好。你还不喜欢舅太太,可亲家老太太就喜欢她。男人和女人还不一个样。我就是让你替四丫头挑个能喜欢她的。就她那性子,给个端方君子能憋死她。我疼孙女还不行么。要不是赵贵妃……咳!我宁可她嫁了福王,起码能一块儿玩。太孙那都没影的事儿。”
老太太阴测测的道:“若太孙有影儿了,四丫头又跟福王好,你怎么办?”
“太孙……”
“哼!”
老太爷无奈的道:“我是爷爷,还是叶家老太爷,还是朝堂上的叶阁老。谁能事事如意?”
“你别糊弄我,还没说你到底为什么单喜欢四丫头。”
老太爷道:“唉,她像你啊!”说完嘟囔着道,“打架厉害。”
老太太扑过来,又揪着老头子的胡子道:“那你还纳妾!”
“我年轻时偷嘴么……”老太爷悲愤的道,“老底儿都叫你翻了。不就是男人都是贱骨头,你越厉害他越爱嘛!大太太和三太太就是太贤惠,打两顿就好了。”
老太太:“……”
老太爷狼狈的爬起来道:“女人啊,不要规矩,规矩只要能装给婆婆看就好了。对着男人要会撒娇会耍赖,时不时给找点麻烦,该泼辣的时候还要泼辣,镇的住家里人,管的了家。大太太连小老婆都收拾不了,我是真看不上。也就教孩子有一套吧。偏你喜欢。你喜欢有什么用?管的住你儿子啊?大房乱糟糟的,小八瘦的跟只猫一样,竟都指着俩闺女了,我能不偏疼她们点儿么?就他们老子那怂样!欠抽!”
老太太顿了半晌,才道:“男人喜欢,婆婆该不喜欢了……”
“所以我说赵贵妃……”
老太太翻个白眼:“得,我知道了,婆婆就对着你亲家母那样的找。孙女婿你自己挑去,我不会看。委屈不了你的宝贝!哼哼。”
老太爷叹了口气,扯了个难看的笑容:“我哪个也不想委屈。老大和老三太……是我们没教好,对不住一窝的孙子孙女,可不得咱们多费心。小八还是奶娃娃,我们能看着他长大?我们多大岁数了?不把他前头的哥哥姐姐安顿好,就你大太太内样儿,他指望谁去。”
老太太也沉默了。
老太爷靠在炕头,难得抱怨道:“咱们都尽力了,也不知道怎么教才是对的。先前还总想着,可是他们小时候儿我光顾着外头,没好好教导的缘故?可打庭树生下来,虽不时时看顾,先生都是请的顶好的。为了把康先生捞过来,跟平郡王都干上了,结的仇现在还没消。还是没见他长进。一样的庶出,七丫头都比他强。咱们家是邪门儿了!”
老太太叹道:“都是命吧。”
老太爷继续道:“通只有二房的庭珮能看,再有三房的庭松凑活吧。其余的不是太小就是普通。掘地三尺都没几个顶用的,你说我疼女孩儿?我还不想疼呢!要是哥儿们都真争气,我何苦叫女孩儿也跟着上学,遭那么大罪。通只有在娘家能快活十几年,一年到头都没歇过几日,我看着都心疼。老太婆,我实指望不上哥儿们了!常常就想,四丫头要是个哥儿多好啊,她厉害,能保本儿,我就不愁大房了。偏是个姐儿,再好也是别人家的,气死我了!”
“你就图个保本?”
“不然呢?”老太爷道,“咱们家业不小了,能保本不错了。”
“咦?”老太太奇道,“你人见天儿不着家,怎么家里的事比我还清楚?”
老太爷:“……”家都看不住也叫男人?你当我跟你儿子一样熊!又想起大房怂包的父子两个,老头子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特娘的他到底做了什么孽才养出这样的子孙!活见鬼了!你们爷俩再怂下去,老子我可要给庭芳招女婿上门了啊!!!
第91章 喵喵喵
福王硬闯叶家,不好带太多人,几个太监还不识字,要分辨哪些是四书五经,哪些是自然科学很费了一番功夫。齐齐打包好,正准备运走时,被庭芳堵在了门口。
庭芳还得苦逼的先给福王磕头,次后才能起身道:“殿下家藏书颇丰,奴的实在难以入眼。”
福王随便抽出一本道:“你做笔记了。”
“……”
“嗳!”福王笑道,“我说丫头啊,你字写的挺好的,比我强多了。怎么上回给你师兄的手抄本那么难看?”
庭芳指了指身边的水仙道:“她誊抄的,我没空写那么多字。”
福王不满的道:“字太丑,我送你个字写的好的太监?”
陈氏在边上抖了抖,郡王以下用太监都是违制……
庭芳忙道:“要不您送我个丫头?”
福王叹气:“我家的丫头字更丑,你家师兄有个丫头不错,你管他要。”
能写好字的丫头都是高端人才,刻意培养的好伐,你说要就要?果然天才一定在某一方面脱线!像她这样智商情商双高的天才已经不多见了,庭芳默默为自己点了三十二个赞。
福王见庭芳不说话,又道:“那魔方你到底怎么玩的?好些时候我复原不了。你还有什么好玩的?”
庭芳点头:“有。”
“拿来!”
庭芳不客气的道:“拿书来换,也不能拿走我的书。”说完抱怨道,“我的书本来就不多,都拿走了我看什么?”
小姑娘嘟嘴的模样好可爱好可爱!福王忍不住道:“好好,不拿你的书,但你的笔记誊抄一份给我,不要丫头的丑字。”
“我请个秀才抄总行了吧?”
福王不大满意:“凑活吧。”说完觉得不对,分明是他来抄家的,怎么反被抄了去?忙道,“新玩意儿呢?”
庭芳招手喊丫头:“把华容道拿来。”
福王大嚷:“华容道有什么稀奇?”
庭芳道:“八十一步可解。”
福王瞪大眼:“不可能,我都要一百二十一步!”
“殿下把书搬来,我立刻就写解法。”庭芳自信的笑道,她小时候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玩意,正好丢出来碾压福王。
听说庭芳回来堵福王的老太爷并老太太一齐走到东院,恰好听到这一句。老太爷就跟老太太咬耳朵:“看到没?懂了吧?”
老太太还对老太爷的男女观缓不过神,但眼睁睁的看到福王像被顺了毛一样,乖乖的喊太监:“去,把我的《阿尔热巴拉新法》(代数学)搬来。”
福王贵为亲王,当然是壕。基本上零花钱全烧在这上头,为了不被赵贵妃骂才谎称是徐景昌买的。就跟庭芳小时候几个人凑钱买了游戏机一样,到她家就称是小明买的,被小明妈妈看到就说是借了小红的。总之绕一大圈,还得特意拉上个家住的远的同伙,省的几个家长对景儿穿帮。两位壕烧钱买的书,当然比庭芳家强的多。整套的原文版代数学就是那日让庭芳流了好久的口水,最终被徐景昌无情搬走的那套。有了书,庭芳也不小气,就地列公式进行科普。
福王驾到,叶家是个活人都得爬过来陪着,没资格进院门的都排排站在院子外头。简直劳民伤财。为此东院站满了人,看庭芳蹲在地上用炭条写个不停。然而除了福王,全部人都看不懂。福王也快晕了,不住的喊:“慢些!这个符号什么意思?”
中国古代的数学符号跟西方完全不一样,由于现代社会西方才是老大,主流社会便以西方为尊,尤其是自然科学,用的全是古希腊起源的那一套。福王看过不少书,有些符号认识,有些符号见过但不理解,有些就是天书了。庭芳自己也是适应了很久,才把中国的文字符号等跟西方的对应起来。又不免跟福王解说一番。
福王越看越精妙,看到后面已拍案叫绝,头也不回的喊:“老张!快去叫徐景昌!”
老张便是当日在树底下逮住陈恭的侍卫。晕乎乎的看着阶下囚变坐上宾,很是适应不良。听到福王吩咐,火速冲出了门外——跟着这位爷,最好以服从命令为第一要素,别的什么都不用想,想也没用。
庭芳蹲着把公式一气呵成,又喊水仙:“抄!”
水仙手忙脚乱的拿着毛笔誊抄,福王看不过去了,一把抢过,用狗刨过一般的书法奋笔疾书。庭芳更看不下去了,又抢过来,换了张纸,一笔一划的写着公式,嘴里还忍不住吐槽:“殿下居然好意思说水仙的字丑……”
老太爷好奇的捡起刚才庭芳扔在一边的纸,对比了水仙与福王的水平,笑的直抽抽。默默的袖在怀里,等明日拿去给圣上看笑话儿。顺道解释福王为啥盯着他孙女。
庭芳的字好到考科举可以当范本了,离书法大家是有距离,但秒杀学渣们已无障碍。用毛笔写的西洋公式有些违和感,但字体流畅,排版协调,看着就赏心悦目。福王见她写完,忙拿镇纸替她镇上,等着晾干。待庭芳写完,福王兴奋的问:“还有没有?有没有?”
庭芳一时想不起还有什么喜闻乐见的游戏,便随手出了个经典数学题:“有三个人去投宿;一晚三十个铜板三个人每人掏了十个铜板凑够三十个铜板交给了老板后来老板说今天优惠只要二十五个铜板就够了;拿出五个铜板命令店小二退还给他们;店小二偷偷藏起了两个铜板;然后;把剩下的三个铜板分给了那三个人;每人分到一个铜板这样;一开始每人掏了十个铜板;现在又退回了一个;也就是 10…1=9;每人只花了九个铜板;三个人每人九个铜板; 3 X 9 = 27 个铜板加店小二昧下的两个铜板等于二十九个铜板;还有一个铜板去了哪里 ”
此题乃当时新西兰发布的数学题,陷阱狂多,一不留神就被坑了进去。果然一屋子人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连唯一的理科僧福王都懵逼了。
徐景昌被张侍卫从家中拎出来,不知道福王又闹什么幺蛾子。此时天都要黑了,也只能骑着马冲到叶家抢救他家四师妹。哪知一进门就被庭芳的数学题砸了满头包,跟福王两个齐齐落到陷阱里,蹲在地上捡着庭芳刚才随手扔的炭条算个不停。
老太爷把庭芳拉到身边问:“你哪学的?”
庭芳斩钉截铁的道:“我自己想的。”说完还摆出一副我好聪明你快点夸我的表情。要骗过敌人,首先骗过自己。数学技能点开启,又有福王搅和,她是低调不下去了。既然如此,装也得装成天才。横竖只要她把知识储备抖落出来就能坐实天才的名头。理科生的好处就是,只要真能想出个定理和现象,后面的人就不得不引用,也就不得不承认你的精妙之处。不像文科,江郎才尽就被人扔过墙了。科学家的名字不单被写进历史书里,还永远篆刻在所有理科生的心里。
福王蹲的脚都麻了,冲庭芳发脾气道:“有你这么待客的么?也不弄套桌椅来!”
陈氏吓的魂飞魄散,赶紧叫人搬桌椅板凳。福王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狠灌了几口凉茶,怒道:“什么破题目!你满脑子坑人的玩意儿,不是好人!”
庭芳:“……”
天渐渐黑尽,东院里点满了灯。幸而春天气温不低,不然养尊处优的诸位站了这么久只怕要有几个着凉的。徐景昌又摆弄了一会儿,起身笑道:“师妹是个促狭鬼!”
福王眼睛一亮:“解出来了?”
徐景昌点头:“极容易的,我们就是被师妹给骗了。店小二藏的那两个钱原就含在二十七个铜板里,再加上退给每个人的一个钱,不正好是三十个钱么?”
福王一拍桌子:“着啊!”说完跳下凳子,一把揪住庭芳的发髻:“你怎么想的?……嗷!你居然敢踹我!”
庭芳要哭了,她她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条件反射……她刚才踹了亲王啊啊啊啊!在帝制时代踹了亲王啊啊啊啊!惊悚的望向老太爷:怎么办?怎么办?她不想又被夹手指啊啊啊!
“你活该!”徐景昌反骂福王道,“还不放了她的发髻,你仔细把她弄哭了。”
福王恨恨的松开手:“你个泼妇!”
庭芳登时哇哇大哭,不管了,先哭了再说,抢占道德制高点,她还小,有哭鼻子的权利。
徐景昌没好气的道:“你看!哭了!”
福王抓狂:“你怎么那么爱哭啊!我被你踹了的还没哭呢!”
徐景昌神补刀:“你十九了,她才九岁。”
庭芜实在忍不住,喷笑出声。笑完迎上福王恐怖的眼神,忙捂着嘴,眼泪登时蓄满眼眶。
福王:“……”爷有那么可怕嘛?
老太爷轻咳一声,对福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