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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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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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总不能现找买家。累与焦虑倒在其次,她的威严会受到很大的损害,不利于别的项目管理。现如今三五千只鸭子,还可以拿郡主身份压过去。将来上万只几十万只,就必须有合作对象了。
    就庭芳的计划,鸭子上十万只是很快的。这便各自为政的坏处了,自省吃不下,就得给外省的大佬让利。让利倒还好说,问题是人家愿不愿合作?与刘永丰的关系一直不错,可人家哥俩现在一起玩造反。庭芳敲击着地图,不知可否再谈?心中又骂了回房知远那扶不上墙的东西,分明一样是豪强,怎地差刘永年那么许多?
    想了半日也无可奈何,只得去信一封与楚岫云,直问:“预备养鸭子与鹅,你们有兴趣否?”
    写完信,使人发往淮扬便先丢开手,庭芳又马不停蹄的去抓四处传教却无人搭理的霍克。张嘴第一句话便是:“你可是会养果蝇?”
    霍克道:“那还用会?拿个罐子扔些烂菜进去,不消一日就有了。郡主问那个作甚?”
    庭芳道:“养鸭子。我要许多,劳你帮我看看。”
    霍克顿时无语,庭芳许他传教,但比那些大资本家还可恶!不过开个口子,她甚都不费,却是要捞回足够的好处。教她学英语并自然科学不算,还带了一帮人学。学便学吧,有事还使他出主意。这会儿又叫养果蝇。霍克深深叹了口气,他算明白了,想忽悠庭芳信教是绝无可能的,这是一个资深的政治家,她便是打着信教的旗号,也是不信的。而霍克虽想要世俗的认可,心里始终坚信着有上帝存在,跟庭芳简直三观不合。偏偏要求着这么个百无禁忌的主儿,实在难做人。
    庭芳见霍克老大不情愿的样子,笑嘻嘻的道:“我许你修教堂,如何?”
    霍克撇嘴:“郡主殿下,我得养到什么程度,才能建教堂。”跟庭芳合作,不先拿出“诚意”来,必能见识她翻脸不认人的绝技。当日她被撵下菲尔德号,看似什么怨言也没有。哪知掉头就通知了广州十三行,不单替菲尔德宣扬了“美名”,最狠是跟当地官员打了招呼。弄的菲尔德玩命的拆了爪哇的火枪生产线送到江西,才把此事揭过。霍克先前还不知道,待知道时已在江西走不脱。心中暗骂:皇族没有一个好东西!
    霍克还挺好使的,并不是只有霍克能养果蝇,而是霍克学过自然科学,很习惯的去记录温湿度。他的行李里就带了温湿计,这样便能统计数据,更快的找寻规律。而没有工业思维的人,便是叮嘱了也可能忘。还不如一开始就找霍克。
    霍克不情不愿的答应了,果然翻出温湿计并要了十几个一样大的罐子,分别放置各种菜蔬任其腐烂,再做观察统计。庭芳见状心下大慰,顺手就把翠华一竿子支去给霍克打下手,学果蝇养殖去了。
    正在此时,又有人来报:“郡主,仪宾叫告诉您一声儿,房公子带着穆大工来了。”
    庭芳眼睛一亮!火器生产线可开工了!
    
    第374章 汪汪汪
    
    房知德年前便将火器生产线运送至南昌,只是琐事太多,徐景昌全腾不出手来去研究。自家研发能力薄弱便是如此,有了产线,还得会使。后世华夏奋起直追的时候,在核心技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引进的高新技术,机器都是专门派人来操作,还不许人看。层层技术壁垒,在国际市场上被死死压的翻不过身。连个小小的圆珠笔芯都做不好,只好给人代工,一支笔的利润以分计算。除去众所周知的百年屈辱史,那几十年的工业史亦是憋屈之极。熬了三十几年才扬眉吐气,终于可以把过去欧美人的那一套摔回他们脸上。
    而此时,却连吃苦头的机会都没有。洋人能弄条产线过来已是极限,技术员根本不会来内陆,策反收买偷师的机会都无。一条产线,上头全是外国字,等闲拿到手里都看不懂。尤其是洋人的产线从十七世纪开始已大量使用蒸汽机,如今只怕都有了内燃机的技术积累了,而普遍的华夏技工却是连蒸汽机都没见过。
    幸而随着产线而来的还有图纸,徐景昌先前稍微看了看,实在精力不济就搁下了。如今穆大工带着一大群技术员抵达南昌,终于可以尝试着装装生产线。待到把火器的吃透,再进口民用的,例如蒸汽纺纱机。不提压低成本贩卖棉布,最起码军需就可省一大笔。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至少在这几个世纪是绝对真理。
    丫头们各有事情,庭芳分派停当,独自走到前头,就见厅中的穆大工一脸惨白,忙问:“怎么了?”
    房知德笑道:“晕船。”
    徐景昌忙使人安顿他们休息,等人缓过来再叙话。折腾了好一会儿,再得空问房知德:“东湖情形怎样?”
    房知德叹了口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太子派了好几个人管了东湖驻军,立刻就收起了过路费。郡主不在,任先生又没品级,全制不住他们。生意折损了许多,以后重心不往江西也得往江西了。依我说,那山谷里的驻军索性也悄悄运过来,省的节外生枝。”
    徐景昌有些怅然:“终究是要舍弃东湖了么?”
    房知德再叹:“东湖出海真比南昌方便多了。”
    “东湖远不如松江。”庭芳有些郁闷的道,“刘永年只怕已控制松江了吧?”
    房知德道:“郡主高看他了,他的货反倒从东湖走的多。”
    “嗯?”
    房知德道:“松江的好大伙儿都看的着,如今叫太子把持着呢,正修港口。再有泉州,却是圣上的人。你们是不知道,沿海乱成一锅粥。我看如今还是广州稳的住,老港口了,都知道赚钱,全都盯着反而不好瓜分。殿下曾上表过哪些地方适建港口,全抢的跟什么似的,文武勋贵全夹在头里,我全看不分明到底做何种了断。”
    庭芳道:“何止你看不分明,满朝堂就没有看的分明的。”
    房知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国之将乱,妖孽横出。京城再次被袭击,此回破了城门,乱军往城内抢砸一通,烧了好些房子。”
    徐景昌惊讶道:“大同调来的士兵都守不住?”
    房知德也惊讶道:“您没收着殿下的信?”
    徐景昌道:“京城遇袭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殿下的信我前儿才收着,并没提此事。”
    房知德道:“那是信在路上耽搁了。”
    庭芳忙问:“咱们几家子人有出事儿的么?”
    房知德摇头道:“我是别处听来的消息,且等秦王妃发的信吧。外头都传是京城风水不好,便是大同调来的兵丁,战斗力亦不如在边疆。我听着可笑,上下不合,中间斗法,怎地还能同边疆令行禁止比?更别提他们待遇不如京城的少爷兵,有事却得先挣命。”
    庭芳沉吟道:“圣上,控制不住京城了。”
    庭芳心中生出些许不安,福王亲卫虽多,却是目标大。李家整个完蛋也无妨,就怕福王没了,太子还活着,他们登时就有麻烦。再则,叶家一群妇孺,真有外敌,那便是任人宰割。偏偏建设需要时间,现杀进京城,接着工业之路就得断绝,竟是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难免又生出一丝厌烦,福王太废了!
    房知德接着道:“咱们的丝绸生意也不大好,到底根基薄弱,丝商更信刘永年,丝绸都往他那处去。去岁下半年,只瓷器赚的好些,也是仗着地利。咱们丝绸总归那么多,江苏的叫刘永年夺了,别处的朝廷盯着,要么咱们在江西养蚕,要么只能做瓷器。”
    徐景昌眉头皱的死紧,半晌才道:“按原先的计划,似不成了。京城倘或守不住,咱们岂不白忙活一场?”
    房知德似笑非笑的道:“那便自立门户。”
    庭芳道:“我可不想要个打的稀烂的江山。”顿了顿,又道,“京城失守,群龙无主,九边有兵权的将领只怕得反了五六个。圣上占着大义,虽越发无用,到底能镇宵小。越性说的直白些,他在位置上,咱们虽也打坏主意,却都想着先强自身,不急着篡权。可一旦他没了,或是太子登基,蠢蠢欲动之人便尽数出洞,到时便是咱们实力壮大了,叫自立门户的人投降,可比如今大伙儿闷声发大财的景况难的多。譬如刘永年,此刻不过是个商人,改朝换代了,他估量估量彼此实力,偃旗息鼓换个主子拜,亦无甚损失。打了旗号,便是降了早晚也得被收拾。与其叫温水煮青蛙,还不如死磕到底。”
    徐景昌亦道:“我先前看了看洋人的蒸汽机,且看不懂。”说着苦笑,“他们早已打下南洋,瞄着我们呢。咱们虽有火器,却还是作坊。你看到南昌城的景象没?若按往常的盖法,如今只怕还在磨牙。可河边的流水线一架,差不多的百姓都有房子了。可见产线与手工之差别。火枪也就罢了,还有弹药。”说着深深叹口气,“就如我们拉弓射箭一般,火枪也得练,有弹药练跟没弹药练是一回事么?我们想着用火器南征北战,洋人不想?”
    停了许久,徐景昌又道:“我知道你们的想头。”
    房知德心中一惊。
    “殿下……”徐景昌干涩的道,“也就唯才是举这个优点了。”管事愈久,对福王的不足认识的愈深刻。帝王的雄才大略、机敏果断,一条都不占。徐景昌的心情亦在缓慢的改变着。到如今的局面,与其说是死忠于福王,还不如说是只能忠于福王。就如庭芳所言,他们现在首要的目的,是别让天下纷争四起。人多好办事,若拆成了春秋战国那般,玩远交近攻的可再不是秦国,而是西洋了。想起元朝汉人所受的屈辱蹂躏,徐景昌就脊背发凉。抵御外族是最终目标,至于谁来当皇帝,都是细枝末节了。
    庭芳轻声道:“房二哥哥,你把眼光放更远点儿。咱们现就好比一大家子,与其跟着无数人抢锅里烧糊了的肉,还不如去外头觅食。你既不愿留在房家跟大公子死磕那点子祖产,咱们也不能就看一家一姓。世界那么大,落后就要挨打。圣上老的都控制不了京城,太子就是废物。真要为了那点子家业,凭我们东湖万把军队,亦能拿下京城。赵总兵那处,不是不能谈。殿下野心不大,单劈个王位与他,仿汉献帝之制度,也未必不肯接受。掏心掏肺的实话,我们如今不想篡,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做亡国之君。”
    房知德常年飘在海上,不提还好,提起来便知徐景昌夫妻并非危言耸听。都是商船,与洋人的差的何止一星半点?自问在海上遇着了打起来,十死无生。行船多风险,房知德已不知自己对抗过多少次水匪,然那些凶悍的匪徒,在见识过火枪营之后,便绕着他们走了。火枪比刀剑狠戾,伤着了就极易感染丧命。那么火炮呢?常年与洋人打交道,不过是用被子蒙了头,不愿去捅窗户纸。真有些理解争家产了,肉再糊总看的见,在家里斗总知根知底;外头的如同漆黑的迷雾,一脚踩过去,或许就跌落悬崖。未知总比已知可怕的多的多。
    三人都沉默了,内忧外患无外乎如是。尤其是庭芳,她知道百年屈辱的具体模样,所以更恐惧,更煎熬。今年是1796年,在她前世的历史里,清朝大约也是在此左右被天理教杀进了皇宫。可燕朝比清朝还不如,清朝再不好,仔细扒拉几下,总还有些长处。至少雍正实行了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至少清朝还改过盐税。燕朝除了引进了玉米等物,再看不到旁的。从开国到当今,连个雍正都没爆出来。因此清末搞了洋务运动垂死挣扎了一番。样子再难看,到底为华夏争取了时间。庭芳很怀疑燕朝的腐朽模样,能否真的熬到兔□□出现。早沦落几十年,时局便大不相同了。
    房知德脑子里嗡嗡的,茫然问:“我们怎么办?老健春寒秋后热,圣上驾崩,可就……”
    徐景昌道:“你把周毅带走,火速将东湖的兵尽数调来江西。”
    庭芳猛的看向徐景昌:“你想做甚?”
    徐景昌眼光一凝:“一万多兵马,够踩平江西了!”
    
    第375章 汪汪汪
    
    徐景昌扭头问庭芳:“我在前头打,你在后头分田,做得到么?”
    庭芳有些惊愕,南昌分田顺利,是因为百姓在水患过后一无所有,而后所谓分田也没并没有真的分,毕竟肯为了租田争执的是极少数,刺头儿在强权下抽两鞭子就老实了。庭芳现在还没天真到觉得自己立刻就能实现共产主义,连兔子那帮逆天的精英都建设了那么多年,还是大家都知道亡国奴的滋味以后。各种不可描述的手段,才得以顺利把田租出去。
    别的地方较之南昌更难,他们有许多有生力量,以席卷之势必然遭到反扑。江山好打不好坐便是这个因由。土豪好打,中产不好灭。佃农可用三五亩田收买,那中产呢?例如君子墨那般百来亩地的中农,又该如何处置?没得分了土豪了,偏放过他们。改革不彻底,麻烦比先前还要多。
    房知德眼珠一转,便道:“调兵需要时日,不若先让中产破一破家!”
    庭芳道:“咱们还得收买人心呢!”
    房知德道:“江西境内小地主不多的,人心叵测,叫佃农算计豪强或不敢,算计小地主他们却是行家。”
    徐景昌头痛的道:“小地主何其无辜。”
    房知德道:“从来朝代更迭,小地主们就要倒霉,咱们提前点儿罢了。”
    徐景昌问:“如何算计?”
    房知德道:“谎称圣上旨意,学那汉武帝先征税,再行告缗令。此法见效极快,三五个月就能折腾的富户分崩离析。到时候咱们兵也调过来了,从北往南一路打过去,没有不欢心鼓舞的。”
    庭芳道:“倒是捞着些不用插秧的田土了。”
    房知德道:“总算让我逮着郡主的一回不是了。”
    庭芳满脸疑惑。
    房知德道:“郡主有所不知,南昌是首府,自是处处都好。旁的地方盗匪横行,土地都抛荒了。大抵只有城墙外还种点子。”
    庭芳瞪大眼:“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房知德道:“故谋划些许富户不算什么,只怕不消用到告缗令,只消强征赋税即可破产。至于豪强,横竖是要打的。”
    徐景昌道:“光明正大的打,跟造反差不离了。”
    房知德道:“可有同殿下说此事?”
    庭芳道:“殿下如今也是听天由命了。”福王完全无法控制南昌景况,一切都寄托在徐景昌的良心上。这便是实力不足的下场。他们也没精力去解释那么许多。后世公司喜欢设立在京城,就是面对面交流的优势。电话与视频电话都不能弥补的细节,古代比蜗牛还慢的信件就更别提了。福王老实猫着,省了不少事。
    兵贵神速,徐景昌下定决心,所有人都运作起来。房知德火速返回,庭芳则当机立断免除所有商税,以引资本,另择了一个管事往南洋去购买珍妮纺纱机。同时使人将南昌还有大量无主荒田之事传扬出去,引流民来种植。玉米只需要四个月便可收获,广泛种植可确保前线的粮食供给,以及打下来的地方补种。
    本就忙碌的几人登时陷入了昏天黑地的状态。穆大工所带领的研发团队,灯火彻夜不熄。庭芳又请了十几个养殖户,专管养鸡鸭鹅。如今没有白羽鸡,土鸡出栏得半年,饲料转化率极低,且耗粮不菲。只得果蝇与蚯蚓养殖双管齐下,同时利用往日东湖贩货所得四处购买粮食。此刻考虑的已非销售,而是军需。前线的兵丁需要丰富的蛋白质供养,咸鸭蛋无疑是很好的来源。庭芳原想着自家军队,怎么着也得每天有个蛋,现在想来只怕头一年还做不到。
    南昌三成地租之事,逐渐传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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