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齐悦发烧还没有好,被两人吵得脑袋一抽抽的痛,也不想他们再闹下去,便用看似教训实则一点埋怨生气意思也没有的口吻对柳哥儿说道:“柳哥儿,还不快把扫帚放下,别弄脏了衣服。”
钱铃儿听了就笑了,她以为这是杜齐悦在帮她,立刻就双手叉腰抬着下巴对柳哥儿得意的哼了一声。
柳哥儿翻了个大白眼,他齐悦哥那话明明是在让他注意别弄脏了身上的衣服,根本不是让他别弄脏钱铃儿的衣服,也不知道钱铃儿脑子和耳朵是怎么长得,得意个什么劲。
见柳哥儿没回应,钱铃儿更得意了,眼含秋波的看向杜齐悦就喊了一声:“齐悦哥~~~”
这声音跟个夜风里的妖精发出的似的,腻味的柳哥儿浑身都抖了抖,他甩了甩手里的扫着说道:“别喊了,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了。你快走快走快走,再不走就算我齐悦哥拦着我也得打你!”
钱铃儿知道自己今天是讨不着好了,可是就这么被人敢走了未免太难看,只好站在那里看着杜齐悦希望他挽留几句。
杜齐悦哪里会挽留她,就装作很累的样子往床上一趟,说道:“钱铃儿,这次你的鸡汤我就替我们家的土地公公谢谢你了,以后就不用破费了。我们现在还不是亲戚,你过来于情于理都不和。柳树屯村和我们村隔得还是挺远的,别耽误了你干活,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我和柳哥儿就不送你了,我要休息了,你快走吧,以后别来了。”
这几句话不怎么好听,但钱铃儿知道杜齐悦向来不怎么搭理她,倒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她心想着反正等过几天钱银和镇上那商户家的爷们定下了婚事,她大伯家一闹起来,杜齐悦就是她的了,便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边往外走边说道:“齐悦哥,我们早晚会是很亲的亲戚的,你先休息啊,我下次再来看你!”
见那钱铃儿一扭一扭的很快就走了,柳哥儿一脸厌恶的冲着大门外呸了一声。
“齐悦哥,你说这钱铃儿过来是打着什么主意,我阿么给我说了钱家的事情,她不会不知道的,这会儿却到这来做出那副模样,算是怎么回事!”柳哥儿问道。
杜齐悦哼了一声,说道:“这钱家怕是一大家子都活在算计里头了,钱铃儿这是打算趁着事情没出之前来讨好我,让我见着了她的好,等钱家把我克父克母的那些话传出来之后,十里八乡估计没有正经人家的哥儿姑娘会愿意嫁给我,到时候她来诉诉衷肠,我只要想娶亲自然头一个就会选她。”
“我说这个平日里一毛不拔的钱铃儿会好心的送碗鸡汤来呢!就他们家,长眼睛的都看不上,娶了她还不得被拖累一辈子啊。齐悦哥,如果真出了事,你宁可去人牙子那里买个人回来,也别找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我看买来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好,我们村那个猎户大山前年买的那个秋哥儿虽然长得丑一些,可是性子好,又肯吃苦,现在他们日子不是过的好好的。”柳哥儿说道。
没想到柳哥儿小小的年纪还没议亲呢,懂得却挺多,杜齐悦听他为自己做的打算,笑着说道:“柳哥儿,你放心,无论如何我是不回娶钱铃儿这样的人的。”
等杜齐悦吃完了午饭,柳哥儿收拾了东西就拿着自己带来的绣架子坐到了堂屋里去。杜齐悦虽然还为着钱家的事情担心,可倒底身子虚着,刚才又被钱铃儿闹了一通,身子有些吃不消,房间里一安静下来,他就躺在床上不怎么安心的睡着了。
那边钱铃儿气呼呼的拎着篮子走了,走出柳树湾村的时候遇到了好几个去田里给家人送饭的哥儿妇人,其中一个长着容长脸大脑门的妇人见着她便停下了脚步,望了望她过来的方向,搭讪道:“妹子,你是柳树屯村钱家的钱铃儿吧,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记得这里没有你们家的亲戚。”
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多少都互相认识,钱铃儿当初想要接近杜齐悦,是特意打听了他的家人亲戚的,这会儿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大脑门的女人是杜齐悦大伯杜富金的老婆张桂花,便压下心里的怒气,笑着说道:“你是桂花婶子吧,是齐悦哥的大伯母是不?我刚才去给齐悦大哥送鸡汤去了,他这两天不是病了吗,我去看看他。”
张桂花听了这话眼神就有点不对,虽然钱铃儿勾搭男人的事情瞒得严实,可是乡下爱管闲事的哥儿妇人多的是,自然也有人知道点钱铃儿不规矩的事情,今天钱铃儿独自一人来探望杜齐悦,别人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她的用心。张桂花心里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奋,问道:“那他喝你鸡汤了?”
张桂花这话问的上道儿,钱铃儿正想着散播一下她和杜齐悦关系不正常的流言飞语呢,自然愿意说给她听。可惜其他送饭的妇人都急着走了,不能让多点的人知道。不过有张桂花一个也够了,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杜齐悦和两个伯父家的关系很不好,特别是大伯一家,想来张桂花这个长舌妇人只要知道了杜齐悦和她有关联,是必定会宣扬出去让杜齐悦丢丢丑的。
当下钱铃儿就说道:“那鸡汤当然喝了,齐悦哥还谢了我呢。知道我忙着家里的事,就让我早早的回去,可好呢!”
钱铃儿这话说的有意思,她不算是胡说,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和真正的情况大相径庭,让人听了就觉得杜齐悦和她有一腿。张桂花听了就高兴了起来,一边盘算着等会儿一定要去田埂头好好的说说这事,一边又问道:“你看着他身体还好吗,是不是还要吃药?我们这几天忙着家里的活计,也没有去看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心里担心着呢!正好你去了,就和我说说。”
这话实在是太假,柳树湾村算个大村子,全村有三百多户人家,张桂花家和杜齐悦家一个在村东一个在村西,可是相距并不太远,怎么可能会忙的连自己侄子生病了都不去看看。不过就是不想照顾杜齐悦罢了,毕竟照顾病人可是得出钱请大夫,还有管吃喝拉撒的。
钱铃儿知道张桂花说的是假话,不过还是回答道:“看着还好,我没看到他吃药,大概是不吃了吧。”
“不吃了,不吃了就好。好了,我不和你说的了,我们家那几个爷们现在肯定饿坏了,我得去田里头了。铃儿啊,咱下回见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张桂花拍了拍身上的束腰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极品亲戚一号,张桂花同志出场!
看在美食的份上大家别忘了留言和收藏啊!今晚的夜宵是鸡汤,大家吃了补补身子哈:
☆、第五章
到了田里,张桂花的丈夫杜富金和两个儿子三个大老爷们都已经坐在了田埂头上,杜富金看到张桂花过来就训斥道:“你来这么晚是要饿死我们爷三个啊,还不快点把吃的拿来!”
杜富金脾气差,三不五时就要发火打老婆,张桂花有点怕他,见他生气了忙把篮子里的吃食拿出来,摆在了田梗的平坦处。
张桂花的两个儿子一个叫金锁一个叫银锁,两人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忙凑过来拿了自己的碗去盛大瓦罐子里头的羹汤。银锁只有十一岁,还是会撒娇的年纪,看到羹汤里只有几块油渣子混着煮烂的青菜叶子,顿时就不满了,挂着脸对张桂花说道:“娘,怎么就只有几块油渣子,连口肉都没有。别人家的饭菜里都有点肉,吃了才有力气,你怎么那么不疼你儿子啊!”
“就是,娘,你也太省了点吧。”金锁蹲在一边跟着银锁说道。
杜富金也很不满,但他知道家里头就那么一点子钱,要省下来等油菜籽收好了去榨油时付加工费给磨坊,根本没什么遗钱买什么肉,就瞪着眼睛说道:“有这么点子油渣子吃就不错了,我们家统共才四亩地,要养活七口人,你们两个吃的又多,不省着点怎么行。”
银锁胆子小,被杜富金一骂眼圈就红了,张桂花看了心疼,忙用勺子在瓦罐子里又舀了几块油渣子出来放进银锁的碗里头,劝说道:“晚上我给你们做鸡蛋吃,快吃吧,别理你爹。”
银锁委委屈屈的蹲到了一边,杜富金却还气着,一把将饭碗放下就走到了一边,埋头抽起了旱烟。杜富金不是个有本事的人,却很是眼高手低,这么多年来就一直为自己赚不到钱的事情心里不爽快,现在被银锁这么一说就气的厉害。
张桂芳哪里不知道自己丈夫是什么德行,当下就拿了碗走过去,小声说道:“你也别为银钱的事情操心,我已经有了法子了。”
“有什么法子,银钱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杜富金磕了磕手里的烟枪,抬着眼皮子说道。
“银钱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可是你只要有能耐,还愁拿不到银钱。”张桂芳笑了下,凑到杜富金耳边说道:“你那个三弟家里不是有银钱吗?不只有银钱还有好地和房子呢!”
“你什么意思?”杜富金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婆娘问道,心里却已经有了底了。
张桂花脸上笑容越发大了,说道:“你侄子现在一个小孩子家家一人住着那么大房子,听说还生了病了,我们这些个做亲戚的可不是得住、过、去照顾照顾他。现在农忙,他家里的油菜想是没人帮着收吧,我们自然得帮着收、回、家了。当家的,你说是不是?”
杜富金一想,可不就是吗?侄子年纪还小,往日里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读书人,家里田里的事情是一概不会做的,现在又病着,也不知道会不会跟着他爹爹阿么去了,他这个做大伯的怎么可以不去帮着他点呢!
“对头对头!”杜富金端起碗一口喝了小半碗的羹汤,美得眼睛的笑眯了。
杜齐悦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算计上了,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了傍晚。杜齐悦喊了几声,并没有听到柳哥儿回应,就猜想柳哥儿大概是回去做晚饭了。一时之间杜齐悦意识到整幢屋子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这么大的房子显得特别空荡,静悄悄的杜齐悦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初春的温度还是挺冷的,这时外面又刮起了风,冷风从门缝窗缝里钻进来,整个屋子似乎都是冷的。杜齐悦躺在床上,甚至觉得有风吹到了他的脖子上,那十分的怪异,因为就算真的有一点风吹进房间,也不可能隔得那么远吹到床这边来。
突然杜齐悦想到了什么,浑身抖了一下,身上的汗毛也瞬间都冒了出来,他这时才想到这房子里死过三个人,而他现在还占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体,虽然他知道自己大概也是死了才会穿越的,可是他现在是活的,哪怕他是用别人的身体活着的,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害怕,便拉起被子躲进了被窝。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反应过来这被子是被真正的杜齐悦盖过的,这床也是被真正的杜齐悦睡过的。这样一来杜齐悦就不敢再躲在被窝里了,他探出头来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外面的天越来越黑,房间里也越来越暗,再不点灯屋子就要全黑了。
杜齐悦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对着空气说道:“杜齐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占你的身体的,你别怪我啊。杜大叔、杜么么,你们也别怪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占你们儿子的身体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不要生气。杜齐悦你放心,我一定会活出个样子来的,你的怨恨我也会帮你了结的。杜大叔、杜么么,我会代替你们的儿子供奉你们的,不会白白占据他的身体。”
话一说完杜齐悦就觉得自己有些愚蠢,却又觉得放心了一些,他躺在床上冷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里错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并不像刚才那么冷了,屋子也不在那么没人气了。
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杜齐悦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点燃了床头柜子上的那盏油灯。这灯油并不是很好,冒着一些黑烟,灯光也并不是很大,但是那一点橘黄色的光芒却把整间屋子都给点亮了,甚至让这屋子还带上了一点温馨的味道。
杜齐悦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灌了下去,整个人就完全清醒了,刚才刚睡醒时头脑不清醒想的那些神啊鬼啊也基本都被他丢到了脑后去。
睡了一下午,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一点,杜齐悦想着反正已经下了床,就索性披了件外套不回床上去了。他在房间里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外头的天空已经呈现出一种浓浓的青黑色了,月亮也已经显出了轮廓来,杜齐悦借着这些光亮,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不远处一从从上升的烟雾,空气里也弥漫着一些饭食的香气。
农忙时节,农家吃晚饭通常都很晚,所以现在大概都还在做晚饭。杜齐悦摸了摸肚子,他这具身体正处在快速生长的阶段,正是属饭缸的年纪,中午吃的那些东西早就被他消化了,现在闻到别人家煮饭的香味儿,就觉得肚子饿得厉害。
赵么么说好了晚上会来给杜齐悦送饭,却也不知道倒底什么时候才会来,杜齐悦想着杜家条件不错,厨房里肯定是有余粮的,就托着油灯走了出去。
杜家的厨房在东南面,是一间很大很干净的屋子。厨房门朝东开,进去大概分两个区域,南边是一个大灶台,后面靠墙堆着许多的柴火。灶台边上放着两只大水缸,再过去一点是几只木盆和脸盆架子。偏中间的地方摆着一张放着擀面杖、蒸笼等东西的大桌子,大概是杜富贵用来做点心的地方,靠墙摆着一只大碗柜和一溜几只放各色东西的柜子。靠北面则是一张吃饭用的八仙桌,桌子边上有一个门洞,没装门,只挂着一块布帘子,里头是装米面的几个大缸,各种腌着东西的小坛子和装着东西的麻袋,以及一个存鸡蛋的大木桶,一角还堆着几个小南瓜。
碗柜里肯定是没有东西的,杜齐悦想吃只好自己动手,他看了看木桶里放着的好几十个鸡蛋,想了想决定做两个鸡蛋饼填填肚子。杜齐悦是农村出来的,所以这里的灶他也会用,只是做起来有些麻烦而已。
杜齐悦从木桶里拿了两个鸡蛋出来,又那升子舀了一点面粉,走到了灶台那里。他先在锅边的小汤罐里加满了水,然后点着了灶肚,这样烧火的时候就可以顺便煮水。
趁着热锅的时间,杜齐悦到后院采了一把小葱回来,洗了切成段之后放在一边备用。接着杜齐悦把升子里大概只有一两左右的面粉倒进了一个大公碗里,然后在一个小碗里打好了蛋液倒进去。将蛋液和面粉搅拌均匀,然后添上适量的水,搅成略稀的面糊,打散里面的小面块,接着放上一点盐,再把之前切好的葱放进去搅拌。
这时锅正好热了,杜齐悦又添了一点柴火,然后找出油罐头,舀了一勺子的油,在锅子的底步位置,沿着四边均匀的倒下去,正好在锅底形成一个圆形的薄油层。等到油温高了之后,杜齐悦就把大碗里的面糊倒了一半进去,使面糊在锅底形成一个平铺的圆形。
没用一会儿面糊就凝固起来,杜齐悦用铲子稍微掀起一点饼边,等看到饼的底部变成金黄色之后就利落的拿铲子翻了一面,等另一面也变成金黄色的之后,第一个鸡蛋饼就做好了。杜齐悦连忙把饼盛出来,放在之前打鸡蛋的碗里,接着重复刚才的动作开始煎第二个鸡蛋饼。
两个鸡蛋饼,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好了,闻着香味杜齐悦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他也顾不上收拾东西,拿了筷子就坐到八仙桌那里吃了起来。鸡蛋饼煎的恰到好处,吃着香软香软的,特别是那个鸡蛋,自家养的鸡产的蛋,蛋黄是红彤彤的,吃着蛋香味特别足,小葱的香味也浓。
没几口杜齐悦就把两个蛋饼给吃完了,他简单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