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越锁越深。
众人这一忙活很快到了中午，长孙淑雅催了四五遍，才陆续回屋，每个都忧心忡忡。长孙凝进门见着秦伍就问，“大棚情况咋样？”
“不妙！大大的不妙哇！”柳大山比秦伍晚一步，正听到长孙凝问话，抢着说，“小凝丫头，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情况大大的不妙啊。”
丫的，光招呼不妙，又不赶紧说，这是想急死人的节奏啊！长孙凝瞪眼怒道：“你说到底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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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共度难关
长孙淑雅今日特意做的热汤面，众人围坐在桌旁，边吃面边讨论情况，商量对策。尽管胃口都不太好，但都彼此劝慰着吃些，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荒，要是没力气没精神的话，还谈什么抗击暴风雪？
“大棚温度现在很低，平均不到二十五度，还有下降的趋势，而且湿度很大，全部冻伤的可能性极高。棚顶外面的积雪也差不多三十厘米，得尽早清理掉。”秦伍吃了一小碗面就放下筷子说道，大棚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二十几个棚顶的积雪清理起来是不少的工程，而且上头又冷又湿又滑，莫说扫雪，连站人都十分困难。这倒还是其次，若是大雪一直不停，没有阳光的话，就算大棚保得住，温度提不上去，棚里的瓜果蔬菜怕也很难保住。
这个情况在长孙凝意料之中，所以她并不惊讶，“牧场那边情况稍好点，不缺着草料和水，今天白天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晚上的话……。”晚上温度必然还得下降，到时候栖堆儿压死，冻死冻伤肯定少不了，而那恰恰是她不想看到的，所以她现在必须要努力想应对办法。
“唉！你们那些个问题都是最普通的，知不知道那几棚香瓜、西瓜和草莓都害了西瓜虫病。”柳大山揉着太阳穴，很是苦恼，明明盯得很严，栽种前也采取过防范措施，它怎么突然就害这玩意儿了呢？祸不单行啊，真是祸不单行啊！
西瓜虫？是……什么虫？长孙凝一时想不起来，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看向柳大山，“简单点儿说它就是一种很顽固的虫子，俗称潮虫，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而且很普遍，一般石缝，墙角，砖头下都能看到，昼伏夜出，具有负趋光性。主要危害瓜果和十字花科蔬菜幼芽，嫩根及草莓等浆果，受害的幼苗以后基本都不再生蔓，极大的影响产量。”
“那怎么灭掉？”长孙凝直截了当问道，她现在已经没心思计算生虫的原因了。
“通常情况下施毒土，或者地面喷药都可以，不过现在里头种着东西，有点儿麻烦。”
“柳爷爷，这事儿我不懂，全仰仗你了，能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算了。”当初一样种一棚本就为实验，现在生了虫，又赶上雪灾，能保下最好，要是保不住的话，就全力保其他没事儿的。
“行吧，我尽力。”柳大山也不敢打保票，虫害这东西往往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儿。
“嗯。”长孙凝低声应道。
新闻里说，北方多省都遭遇了几十年不遇的罕见大雪，属L省最严重，而又以西北部，也就是长孙凝家所在的杨乐县最甚。目前，全县五十多个村子被‘埋’雪中，随时都可能发生房倒屋塌的情况，而且道路被大雪阻隔，救命人员一时半会儿都无法赶到指定位置。
屋漏偏缝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受大雪影响，各种食材物资无法运出，也不得不通知落月渡口暂停营业。长孙凝心里大骂贼老天，大雪下起没完就算了，还弄一帮虫子出来生事，成心跟她过不去，那她就偏偏要过得去。她的人生信条从来都不是尽人事，听天命，而是天若不遂她愿，就逆天改命，与其等人来救，不如自救。
“小默，大宝，二宝，他们呢？”长孙凝在沙发上闭沉思，突然坐起问道。
“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小默在自己院子，大宝，二宝它们也没事儿，早上喂了骨头，这会儿应该去巡逻了。”
听长孙淑雅说完，长孙凝长舒口气，倚在华子昂身上，爬雪地爬一上午，腰酸背疼腿抽筋，真是比某事后遗症还严重。
“哎？我爸他们呢？”左右没瞧见狄龙、秦伍，长孙凝问道，说好了休息一小时，然后一起去扫大棚顶上的雪，该不会他们又偷着去了吧？
“那不，回来了。”长孙淑雅以下巴指指后门处，她跟刘月一上午也没干巴呆着，把各院小路上的雪都大致打扫过，方便走路。
“爸，秦叔，你们拿的什么？”长孙凝没见过，一根长竿，头前加一块一米来长的挡板，难道要拿这个去‘扫’雪？貌似不错呢，站在一处不用总移动就能解决掉一片。得到秦伍解释，跟猜测的一想，夸赞道：“你俩儿可真聪明。”这比拿扫帚上去扫要方便，省事多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咱们人手不够，用扫帚扫太慢了。”秦伍一边说，一边往挡板上缠布条，还都有大头钉固定。这么做，主要是防止把玻璃碰坏了。
“要不，咱到村里找几个人来帮忙吧。”长孙淑雅提议，早上张巧还打电话问过情况，她人现在在娘家，不然怕是早过来了。
“还是别了。”秦伍考虑了一下反对道。
长孙凝跟秦伍看法一致，眼下大雪家家户户都身受其害，自‘扫’门前雪都‘扫’不过来，还哪有心思管别人家的事。就算真有人来，长孙凝还得考虑考虑用不用，这天寒地冻的，万一磕着碰着，断胳膊断腿儿，还不如不了。
心里正想着，华子昂忽然拿出电话，长孙凝一见是他的专用卫星电话，立马明了他的意图，赶紧阻止，“别打。”
“这点儿事不用惊动你的人，听月儿的。”狄龙也劝说道。
“没事，这是军人该做的，谁也抓不了把柄。”华子昂明白父女俩儿的意思，担心有人说他假公济私，但他有自己的坚持与周密安排，还是叫齐天带一队人过来。
“你……。”长孙凝一阵无语，这就开始不听老婆的话，军队赶上他自己家的了，说用就用，说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既然他命令都下了，她多说也无义，也不再纠结。“秦叔，你说咱们要是在墙外生火，能不能起到驱寒升温的作用？”无论是大棚还是牧场圈舍的墙壁都是混凝土加空心砖的结构，加热的话保温时间持久。
“可以试试。”秦伍沉思没说话，反倒是狄龙开口。眼下风雪还在继续，防寒保暖升温尤为重要，不管行不行得通，总得试一试，说不定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那好，就这么定了。春天备下的木柴现在还有不少，留着不烧也得腐烂，这回正好用上。”有了狄龙支持，长孙凝信心倍增，当下给众人分派任务，柳大山跟长孙凝俩儿负责整治西瓜虫，狄龙、秦伍、华子昂清除棚顶积面，长孙淑雅和刘月后勤保障，她自己专管‘放火’，这也是众人一致要求的。
寒风凛冽，暴雪飞扬。
风吹得人根本睁不开眼，洁白的雪花好像漂亮的暗器，划在脸上生疼，但谁都没放弃的念头，他们都清楚，多一分努力就可能少一分损失。坚持到底，说不定就是胜利，就算不是，也不至于败得太彻底。
华子昂三人站在棚顶，在风雪中飘摇，长孙凝在下面看着都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于是，她选择先在大棚后‘放火’，有火焰烤着，起码他们不会那么冷。
北风中，欢腾的火蛇直扑后墙，灼烧墙体。随之，周围积雪也迅速融化，水蒸气‘腾腾’上升，若大一片空地，宛如仙境一般，但要真是就好了。华子昂他们并不好受，一半如入火海，一半如陷冰窟，冰火两重天。不过，倒也有值得欣慰的，长孙秋每个棚都看过一遍，棚内温度都在慢慢回升，罪算没白遭。
很快，华子昂的人赶到，在齐天带领下，整整一个连。一般战士做不到，但雪地奔袭对他们而言太小儿科。不过，这些精英其中三分之二被华子昂打发去村里或者附近村子查探，若有险情立即抢险，这样谁还能说他‘假公济私’？
有了生力军，长孙凝轻松下来，负责指挥全局。人多力量大，赶在天黑之前大棚顶积雪实步清理完，再承载一宿的降雪不会有任何问题。棚内温度也恒定在二十*度上下，虽然还达不到平时指标，但起码保住了命。牧场里除了鸡圈，火墙燃起之后，基本与平时无异，所以长孙凝特地吩咐给鸡圈多加料。
晚上，是关键时刻，火不能断，不能离开人。华子昂安排好了人手值班巡逻，但长孙凝不放心，非得亲自坚守，他也只好陪同。
“好香啊！嫂子，你在烤地瓜？”齐天巡视一圈儿回到窑洞扑面就闻到甜香味儿，特别诱人，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两声。晚饭吃得饱饱的，但实在架不住一遍遍来回走，而且还是顶风的。
“是啊，那边是烤熟的。”长孙凝示意他自己拿。
“谢谢嫂子，真香！”
齐天刚拿起烤地瓜，还没等吃到嘴就挨一记‘华式’眼刀，“都给他们拿着，滚蛋！”
老大，你怎么能这样，太不厚道了。齐天幽怨的看眼华子昂，在心里自个儿叨咕，任命的挎起盛烤地瓜的篮子离开。唉，被赶就被赶吧，谁让他家老大好不容易才拐到媳妇呢。不管怎么说，总算还有口吃的，苦逼的他们知足了。
火光映在长孙凝脸颊，红彤彤的，尤为可爱。华子昂看得入神，这个小女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平得了外患，安得了内忧，不快点贴上专属标签真真对不起自己。
“凝儿，等这边事了，咱们就去领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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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想领证？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大雪，终于在正月初六的早上停止。
同时，风也停了。
天气更冷，最低气温一直飙升到零下四十二度，一度打破这个深处内陆的小山村历史最寒冷纪录。
大火又连烧三天，直至温度回升才渐渐熄灭，也幸亏长孙凝当初未雨绸缪，不然一时要找那些干木头还真没处找去。
这场大雪致使杨乐县85％以上村庄受灾，多数都是年久老房被压垮，家禽牲畜被冻死，也有少数人被冻伤，或冻死，几乎都是无人照料的孤寡老人。因为华子昂的介入，永安村受损失最小，仅仅是冻死一些牲畜。
长孙凝家大业大，虽然有华子昂带来战士的帮助，仍然受了损失。害了西瓜虫的那几棚瓜果保住一半儿，但长势受到影响，在柳大山建议下，长孙凝果断决定翻地，重新来过。其他棚里的蔬菜全都保住，大棚四周边儿有冻死的，但只是星星点点。牧场方面损失九头猪，十四只羊，一头牛，二十一只鹅，三十六只鸭，二百九十七只鸡，其他都完好无损，也并未害病，算不幸之中的大幸。
算下来，直接经济损失不到五万元，算上落月渡口受到影响不得不停业而造成的间接经济损失约三十万左右，这在长孙凝估算之内。而这其中，冻死或伤的牛羊等直接成了招待战士的食材，并不算真正损失。
一场风波总算过去，长孙凝明白了一个简单而被很多人都忽视的道理，人生无论从事哪一行，都要交学费。无论是她前世成就特工之王前的血和泪，还是如今为了当富贵闲人付出的辛劳与疲惫，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一帆风顺的坦途和圈棚里跑不出千里马的道理相同。今日交的学费，会化成来日成功的资本，除了吸取教训和经验，长孙凝还感受到一份友情的温暖，但是别人的友情。
张巧顶风冒雪从娘家赶回来帮忙，知道长孙淑雅怀孕后更是一力承担伙食工作。虽然陆续村里也有其他人来帮忙，但都远远没有张巧给长孙凝的触动大，不管是以前贫穷，还是如今富裕，她都待长孙淑雅如一，不排挤冷落，也不巴结奉承，试问这等与利益无关的深情厚谊几人能得？长孙淑雅是幸福的。
一切又步入正轨。
长孙怀安一家原本定在正月初六回来，但受大雪阻隔，一拖再拖，假期就结束了，说是等天气好些，抽时间回来。
他们回不回来长孙凝不在意，把家里事情安排好，该交待的都交待给秦伍。
正月十四，长孙凝和华子昂回启程回X市，狄龙和长孙默跟他们一起。自从狄龙走出草原来陪长孙凝，基本上就是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只是偶尔帮忙办些急事会离开。长孙默去年一整年几乎没回家，原以为他会多呆些日子，但他坚持一起回X市，这让长孙凝很是费解。家里山美水美，想怎么呆着怎么呆着，自由自在多好哇，真不会享受。
长孙凝他们回到X市家中的时候，刘艺已经先到，而且已经准备好晚饭，主料都是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味道特别正宗，平时在饭店纵使有钱也很难吃到。
“姐，你怎么来了，不用陪姐夫吗？”长孙默洗漱完刚躺到床上，见长孙凝来到自己房间，颇为诧异，自个儿那个姐夫占有欲超级强，还属口香糖的，恨不能姐姐去趟所他都得跟着，这会儿肯放她单独出来，真是稀奇。
“他回家了。”长孙凝说道，随意坐在床边。晚饭后，没一会儿华子昂就回华家老宅了，这次休假正赶上过年，可他还没回过自己家，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再者，他们要去登记领证，一些必要证件也需要回去取。
怪不得呢，原来不在，可是，不把姐姐也一切拐走完全不像他作风啊，长孙默心里想着。“那还回来吗？”
“应该不回。”长孙凝也说不准，脱下那身军装，华子昂完全就是孩子心性，想到什么干什么，她可不会掐指一算。看着长孙默，长孙凝浅笑，淡若空谷幽兰，揶揄道：“怎么？一时看不到他就想的荒啊。”
长孙默提鼻对着一闻，笑道：“嗯，好大的老醋味儿。”自己只不过随口一问，她说的自己心声才对。
“臭小子，敢嘲讽你姐姐！”
长孙凝笑着嗔怪道，纤手摁上长孙默脖子，掐他但并未真用力。长孙默身在轮椅上，躲闪不开，被掐个正着，只有连连告饶的份儿。
姐弟俩儿打闹一会儿，才恢复平静，“姐，你来找来有事儿吗？”往常他喜欢呆在书房，所有公事都在那处理，长孙凝住在西院儿，很少会进他的房间，所以他想，她应该是有要紧的事儿。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长孙凝故意挑长孙默的理，谁规定姐姐找弟弟还非得有十足充分的理由？长孙默被堵得脸红，不待他说什么，长孙凝又接着说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有事？”
“我？”长孙默指指自己鼻头儿，不明所以，他有事？他有什么事，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长孙凝点头，清澈明眸坚定的诉说着，不要怀疑，就是你有事。“你有心事。”长孙凝语气肯定，这些天她一直注意着长孙默，想跟他谈谈心，但让大雪给闹的总抽不出时间。
“我……。”长孙默语塞，他知道骗不过姐姐那双乾坤宝镜似的眼睛，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心里话。“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