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隐没有回避,也没有属下退下。很正常的同谢明远打了一声招呼,“谢公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谢明远笑道:“刚抄写完一本前朝孤本,内心兴奋难耐,所以出来走走。这不会给罗世子带来麻烦吧。”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的确有些麻烦。谢公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然明儿一早怕是精神不振。”
“罗世子说的是,我这就回去休息。希望明儿一早起来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罗隐突然笑了,“谢公子年轻力壮,想来休息片刻就能养足精神。”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然后各自离开。
钦天监监正,高僧元一,还有天师道的张真,在天亮过后,几乎同时达到行宫。三人一起面见光启帝,听光启帝诉说这两日的噩梦。然后光启帝就问三人,这噩梦预示着什么。
三人纷纷低头头,背地里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张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反而朝钦天监监正看去,意思不言自明。
钦天监监正是有官身在身,这样的场合下,由他第一个发言是最为合适的。
于是钦天监监正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对光启帝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夜观星象,发现帝星正被狼星环伺。”
光启帝顿时紧张起来,问道:“此话何解?”
“帝星黯淡,定是有强敌在侧,预谋谋害陛下。”钦天监监正大声说道。
光启帝大皱眉头,表面看来他对钦天监监正的话持怀疑态度,实则已经是信了七七八八。不过光启帝还要再听听高僧元一还有天师道张真的话,才能下定最后的决心。
高僧元一道了一声佛号,故作高深的说天道循环。在光启帝的一再逼问下,这才正儿八经的问起来,光启帝最近是不是接触了什么特殊的人,因为光启周身哦弥漫黑气,显然是被妖物所祸。
光启帝一听,差点大惊失色。
然后天师道的张真又说,观光启帝面色,此次噩梦很不寻常。极有可能是有人在做法谋害光启帝。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有问题,容不得光启帝反驳。光启帝赶忙问如何找出凶手,如何破解。高僧元一就说,答案在光启帝心中。端看光启帝能不能下定决心。
天师道张真也说做法之人,所用手段格外的恶毒,看其手段,应该不是本国人。就差直接告诉光启帝,想让他死的人要么是西凉人,要么就是南越人。就看光启帝有没有这个大决心。
“妖物!”天师道张真刚刚说话,就冲角落大吼一声,顿时将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天师道张真面见光启帝,不能携带佩剑,只能掏出怀里的符纸,朝角落一扔。一时间,竟然从那角落里涌出无数的毒虫,密密麻麻,将宫中内侍和宫女们都吓得抱头鼠窜。这一幕正好印证了光启帝噩梦中的情景。
“陛下快走!”张真同元一同时大吼一声,两人齐齐做法,硬生生的抵挡住毒虫。使得汪德能够从容的护卫着光启帝离开大殿。
光启帝脸色极为阴沉的站在大殿外,关注着大殿内的情况。有元一同张真同时做法,那些毒虫都无所遁形,全被处理干净。不过大殿内的气味着实不好闻,刺鼻熏人,让人恶心欲吐。
有内侍在一旁小声嘀咕,好好的行宫,怎么会有这么多毒虫,还都是藏在陛下起居的宫殿内。莫非打扫卫生的没用心?还是真的有人在暗害陛下。
这话被光启帝听在耳朵里,进了心头,不免开始多思多想。那些毒虫,还是元一他们说的话,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
钦天监监正还有元一和天师道的张真,一起从大殿内出来。三人跪在地上,请光启帝诛除邪物,还大周朝朗朗乾坤。
周皇后领着后宫嫔妃们也来面见光启帝,请光启帝下定决心。再放任下去,国将不国。就连远在京城的杜太后听到消息后,也派人来劝解光启帝,国运要紧。在国运面前,规矩礼仪全都可以丢在一边,不用理会。
光启帝在众人游说之下,很快下了旨意。赐婚南越昭武公主嫁给新封的定亲王轩辕端,婚礼就在五日后,正好赶在杜太后寿辰之前。
轩辕端得知这个赐婚的消息,顿时吓得差点昏了过去。
谢明欢扑上来,“王爷,你怎么呢?可是哪里不舒服?”
“完了,完了。”轩辕端喃喃自语。
谢明欢哭着说道:“王爷要是不喜这门婚事,那咱们就去求陛下,求太后。求他们收回成命,另外再给王爷赐婚。”
“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轩辕端一把推开谢明欢。
谢明欢不伤心,只是心疼。眼神痴痴的望着轩辕端,“王爷,你的痛,你的苦,你的隐忍,我全都懂,我全都理解。我愿意为了王爷付出一切,只求王爷能够怜惜。”
“怜惜?”轩辕端冷哼一声,“这些日子以来,齐国公府可曾派人出面同本王交涉,可曾派人来接你回去。就连你的亲人都不曾怜惜你,你让本王如何怜惜你。”轩辕端挑起谢明欢的下巴,用力捏着。
谢明欢面露痛苦之色,“我从不求家人的怜惜,因为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殿下,殿下能对我笑一笑,能够温言关心我,我就满足了。”
“你可真贱。”
谢明欢露出笑容来,“就算贱,我也甘之如饴。这辈子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还请王爷不要嫌弃我出身低微。”
如此深情,足以让人动容。轩辕端神色微变,放开了谢明欢,双手将她搂抱在怀里,轻声问道:“若是有一天本王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你也会不离不弃吗?”
谢明欢笑着,“无论世间如何变化,我这辈子都会跟随在王爷身边。王爷不必妄自菲薄,我相信王爷一定能够否极泰来,心想事成。因为他们都不如你,只有你才能担当大任。”
“真的吗?”轩辕端轻抚谢明欢的脸颊。
谢明欢痴痴的望着轩辕端,勇敢的表白,“王爷,我爱你!”
轩辕端笑了,狠狠的吻上谢明欢的双唇,揉捏着谢明欢的身体。
谢明欢浑身颤抖,轻哼一声。即便牵动了伤势,也不能阻止她献身给轩辕端。这辈子她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会嫁给轩辕端,只会嫁给轩辕端。所以她早就做好了为轩辕端奉献出一切的准备,包括她的身体她的智慧她的青春。
南越使团这边,昭武公主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脸色阴沉如水,恨不得提起鞭子去将轩辕端抽一顿。
二皇子周烈一脸晦气,“你说如今我们怎么办。婚期就在五日后,难道你真的要嫁给轩辕端?”
“不嫁!”昭武公主想都没想,当即说道。
“不嫁,那咱们怎么办?逃走吗?”
昭武冷冷一笑,“让你去打听消息,你打听到了吗?”
“行宫被封锁,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就算传出来,也传不到咱们的耳朵里。轩辕端那边,更靠不上,如今还不知如何焦头烂额。”
昭武冷哼一声,“此事是轩辕端引起的,若非他野心勃勃,我们怎么会被牵连。你派人告诉他,赶紧将此事摆平,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二皇子周烈不得不提醒昭武,“轩辕端要是摆不平,你打算怎么办?看他那样子,只怕如今还指望着咱们帮他摆平一切。”
昭武公主大皱眉头,“实在不行,那就杀回去。光启帝突然下旨赐婚,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是想借着婚礼,将咱们一锅端了。所以你赶紧吩咐下去,随时准备撤退。”
“你确定?”二皇子周烈不太愿意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昭武公主冷哼一声,“你然你说说光启帝为什么给们赐婚?他是好意?你没听到,钦天监还有妖僧元一以及天师道的人都来了。他们来了,怎会替我们南越说好话。他们巴不得我们死,但是我们却不能让他们如愿。总归这次听我的没错,否则等你死在大周的时候,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二皇子周烈被说服,答应去做安排,准备随时撤离大周。只要讨回南越,大周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当天,猎场众人启程回京,准备为杜太后贺寿。
罗隐借公事之便,来到沈静秋的马车旁。
沈静秋偷偷的掀起帘子,朝罗隐看去。
罗隐侧头看向沈静秋,“最近好吗?有没有好好休息?”
沈静秋抿唇一笑,“很好。已经恢复了很多。你呢,最近好吗?”
“最近比较忙,会一直忙到太后寿辰。你若是有事找我,就让卫一刀跑腿,他随时都能找到我。还有,最近不太平,你要当心。”
“你也是。”沈静秋放眼,朝远处看去,微蹙眉头。
罗隐也顺着沈静秋的目光看过去,然后说道:“那人是晋王,前几天才到猎场。晋王同令尊怎么会在一起,不如我派人去打听一番。”
沈静秋点点头,“你说晋王会不会是因为轩辕茜的事情找上我父亲。”
罗隐摇头,“轩辕茜的死同你没关系,他没理由为了此事找上沈大人。你且等等,我去去就来。”
罗隐最后没有亲自过来,而是派了人过来给沈静送了一个消息。晋王找上沈青康,不为别的,而是为了沈静如的事情。据说,晋王在来京的路上偶遇沈静如,至于后面的事情,开动想象力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一听沈静如的名字,沈静秋顿时大皱眉头。沈静如被关在胧月庵里面,又怎么会同晋王产生关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沈静如收买了胧月庵的人,从胧月庵逃了出去。然后费尽心机的搭上晋王,想让晋王替她出头。至于沈静如怎么会有银钱来收买胧月庵的人,这就要问在侯府内吃斋念佛的高姨娘了。
沈静秋冷笑一声,一个个的都不知好歹,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回到侯府,刚一进门,沈青康就将桌子给砸了。将余氏吓了一大跳。
余氏连忙问,“怎么回事?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沈青康脸色阴沉,喘着粗气,明显是气狠了。
见沈青康不说话,余氏就问沈静秋,“静秋,你同娘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静秋叹了一口气,“母亲让人将高姨娘叫来吧。等高姨娘来了,事情也就清楚了。”
余氏有些糊涂,看向沈青康,只见沈青康冷哼一声。余氏跺脚,当即命人将高姨娘叫来。
高姨娘一来,沈青康就拿起杯子朝高姨娘砸去。高姨娘委屈的不行,哭了起来,“老爷这是怎么了。妾身哪里惹了老爷生气,让老爷一回来就冲妾身发火。”
“你还敢说。我来问你,是不是你拿钱给静如,让她在外面乱搞?”沈青康铁青着脸色,质问高姨娘。
高姨娘愣了下神,“什,什么?静如不是在胧月庵好好的嘛,难道是静如出事啦?天啦,老爷,你可要替妾身做主啊。”
“你给我闭嘴。你生的好女儿,丢人现眼的下贱玩意。我倒是不知道我沈青康有这么能干的女儿,到了胧月庵还不消停,竟然勾搭上了晋王。如今静如要去晋王府做妾,你高兴呢?”一说完这话,沈青康又狠狠的砸了一拳头桌子,将在场的人都唬了一跳。
高姨娘眼中闪过狂喜之色,转眼又哭嚎起来,“老爷,妾身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沈青康冷冷一笑,“今日我就将话同你说明白,我沈青康的女儿就算是嫁给瘸子聋子,也不能给人做妾。既然沈静如她自甘堕落,那么从今以后,她就不是我沈青康的女儿。我们沈家丢不起这个人。”
“天啦,老爷可不能这样啊。静如她是你的女儿啊,这都是意外啊。老爷,你不可不能不要静如啊。要是静如没有了老爷帮衬,怕是进了晋王府要不了三五天就要被人弄死。老爷,妾身求求你,求你一定不能抛弃静如啊。老爷要怎么罚妾身,妾身都认了。”高姨娘惊恐的哭泣,跪在地上,抓着沈青康的裤腿不放。
沈青康一脚踹翻高姨娘,“敢做就要敢当。你既然敢偷偷的给静如送钱,助她买通胧月庵的人,又助她认识晋王,还爬上晋王的床,就要承担今日的后果。夫人,你派人将高姨娘关起来,明儿就送到庄子上去。这辈子我都不要再见到她们母女二人。谁敢替她们母女二人说情,就是同我做对。”
沈青康撂下这番狠话,转身就出了正屋。
高姨娘不停的哭,哭得人头痛。见沈青康走了,又来求余氏,“夫人,求你看在婢妾伺候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定要劝劝老爷,不可以将静如除名啊。一切都是婢妾的错,要罚就罚婢妾一个人吧。夫人,婢妾给你磕头了。”
高姨娘砰砰砰的磕头,额头磕破了皮,看上去格外的可怜。
余氏叹息一声,“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们咎由自取。老爷的性子,你伺候了这么多年,你难道不清楚吗?静如是咱们沈家的姑娘,就算是庶出,也会有一份丰厚的嫁妆,嫁到好人家去做正头娘子。可是你们呢,偏偏不走正路,尽往歪门邪道走。明知老爷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可你们还要挑衅老爷的底线,侥幸的以为只要静如进了王府就可以高正无忧。哼,你们啊,就是太高估了自己,却低估了别人。行了,你赶紧下去收拾收拾行李,该留给静如的都收拾出来,我命人给她送去。从今以后,她是生是死就同咱们沈家三房没关系。”
余氏说完,不等高姨娘反应过来,就给下人使了个眼色。婆子们当即上前,堵住高姨娘的嘴,将高姨娘拖了出去。
高姨娘被拖走了后,屋里也安静了下来。
余氏揉揉眉心,烦躁的说道:“这次狩猎,发生这么多事情,你父亲已经够烦的。没想到她们母女二人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自找死路。”
沈静秋在旁边陪着说话,“我刚听说这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没想到静如竟然会认识晋王,竟然还要去晋王府做妾。难怪父亲一听这事情,就气的不行。这会父亲定是去见老夫人,要同老夫人商议静如的事情。”
“丢脸,真是丢脸。一辈子的脸面都没了。”余氏叹气。“你父亲好强了一辈子,却没想到会栽在子女头上。先是静卓惹祸,好在静卓如今长进了。后来又是静如这死丫头。将她关到胧月庵去,本以为她会有所长进,却没想到还叫她钻了空子,竟然爬上了晋王的床。真是糊涂头顶。”
“娘别生气了。怄气伤身。”沈静秋轻声劝解。
余氏摇头,“静如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你的婚事就要被牵连。你说我能不生气吗?你父亲的处置办法好,就该将她除名,将高姨娘赶出去。”
且不说余氏如何唠叨,沈青康怒气冲冲的离去后,果然是去见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就怕沈青康会被那一出接着一出的事情牵连其中。每日里都要求菩萨保佑,保佑沈青康平平安安的。沈老夫人如今再也经受不起再失去一个儿子的打击。沈老夫人日盼夜盘,总算是将沈青康盼了回来。
没想到沈青康刚一见面,就说要将沈静如从家谱中除名。
沈老夫人很是意外,直问:“这是怎么了,怎么牵连到静如的头上。静如不是好好的在胧月庵住着的吗?”
沈青康一脸怒意,“母亲,儿子真是羞于提起此事,实在是太丢人了。静如自从去了胧月庵,高姨娘就一直在暗中给她银钱,让她收买胧月庵的尼姑。前段时间,晋王进京,路过胧月庵附近,没想到静如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晋王头上,而且还让她将此事办成了。今儿回京的路上,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