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倾对作为皇室的天香公主没有用敬语,而天香显然也不敢在夜倾面前自大,竟连本宫都不敢自称,看来这天乾国当真早已是夜家的天下了。
旖滟想着,夜倾已瞧向了她,道:“哦?你觉着这些都是普通货色吗?”
旖滟感受到夜倾逼人的目光,不过不置可否地一笑,抬头却冲司徒轩道:“今儿你既有贵客登门,我便改日再来叨扰吧。”
这个天乾国的摄政王分明不是简单人物,一个凤帝修已经够难缠了,她可不想再惹上第二个,危险人物她还是趁早远离为妙。既然这人瞄上了她,她自也没必要去装小白兔,左右这种高傲的人,只怕她不回答,他也不屑于再逼问于她。
夜倾显然没有想到有人在面对他的逼视时竟然可以做到如此淡定,直接选择无视,他盯着旖滟的目光又幽深了两分。司徒轩显然也瞧出了旖滟对夜倾的排斥,以及夜倾对旖滟的关注,闻言点头,道:“好,我便不送了。”
旖滟点头,微微示意了下紫儿和依瑶,迈步往外走,只她还没迈出两步,天香公主便上前一步挡了她的去路,柔柔的笑着道:“这位小姐,你方才说那话,可是因为你能设计出比这些首饰更为绝美精巧的首饰来?下月便是母后生辰,母后素来喜爱精巧的首饰,倘使小姐能设计出精美首饰来,本宫一定倾囊而谢。”
天香语气好奇,态度温和,像是毫无恶意。旖滟本垂头往外走,被天香阻挡,心头恼意已起。
抬眸盯向天香,见天香公主一脸无害,旖滟也是一笑,道:“首饰不过看个眼缘罢了,我不喜欢这些首饰,自然觉着这些首饰花样一般,可并不曾说这些东西都是普通货色,更没说自己能设计出比这些更精美的首饰,这位公主是不是误会了,还是其实在这位公主眼睛里这些首饰是普通货色?要不这位公主怎么口口声声将这些话挂在嘴边呢?”
旖滟称呼天香为这位公主,且在这位上加了重音,意在警告天香,她并不是不知道她的敌视,她不管这莫名其妙的公主为何针对于她,但若是她警告了,这公主还不知收敛,她便不会再客气。
旖滟历来伶牙俐齿,面对她的逼问,天香一愕,接着才咬唇道:“本宫没有那么认为,本宫头上带着的这支海棠簪子便是出自刘天工之手,倘使本宫觉着刘天工设计的首饰都是普通货色又怎会佩戴于身呢,这位小姐为何要误解本宫的意思……”
天香说着轻蹙眉梢,那模样怎一个楚楚可怜。
这女人是说她咄咄逼人吗?是装可怜博同情心吗?呵呵,很好。
旖滟眯起了眼眸,她尚未说话,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公主说的不错,既然这些东西都不如你眼,想必你这丫头定能设计出更精巧花样更新颖好看的首饰来,今日你若不能做出,休怪老夫不让你出珍巧阁的门!”
刘天工乃是享誉星云大陆的珠宝巧手,他虽然只是一个手艺人,但是贵妇人,宫中的贵妃等哪个不爱俏,不爱好看首饰?尤其是宫中妃子,为博宠爱,一件精美的发饰等都是固宠争宠的手段,都会有求于刘天工。故而刘天工自然也识得八国不少贵人,像他这般,确实在旖滟面前有横的本事。
司徒轩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不由蹙眉瞧向旖滟,目有担忧,刘天工虽为司徒家做事,但那皆是因为司徒家曾经有恩于他,不然凭借刘天工的能耐根本不会屈居在司徒商铺中,即便有恩,刘天工在司徒家,他也一直是敬为长辈的。
刘天工一辈子凭手艺吃饭,手艺人平生最恨便是自己的作品受到质疑,偏旖滟方才说话叫刘天工听到了,他这会子也不能冒然为她求情。
司徒轩着急,紫儿和依瑶也面露急色,额头冒汗。
而旖滟平生最厌恶的便是有人威胁自己,踩在她的头上吆五喝六,更何况,她今日本是好心情的出门逛街,如今被弄的兴致大减,早已不耐烦了。旖滟的处事原则,忍无可忍不必再忍。既然今日不能善了,那便别怪她不客气。
旖滟不再垂眸躲避,她蓦然抬头,扭身瞧向刘天工,眨巴着眼睛回头亲切的道:“老爷爷,你觉着我能做出比这更精美的首饰吗?”
刘天工见她如此,只当她是怕了要套近乎,对于这种娇贵小姐,他一向没有好感,冷哼一声,道:“自然不能,老夫做这一行一辈子,岂是你一个小娃娃能比得的?!哼,设计首饰可不是会画个画儿便行的。”
司徒轩见旖滟突然笑了,便感不妙,不由眉宇蹙的更紧了些。那边夜倾的目光便一直不曾离开旖滟,此刻见她回身对刘天工笑,他茶色眼眸似有什么闪过,像沉寂的猫眼石被波动了下,潋滟异彩。而白子清也双眸炯炯盯着旖滟,直觉这个心机深的女人此刻定在打歪主意。
旖滟听了刘天工的话点头,道:“这样啊……”
见旖滟面露为难之色,天香公主上前一步,道:“你若是不能,便和刘师傅道个歉,他老人家定不会多为难你的,以后你莫再如此目中无人,说话无忌便是。”
哈,这女人倒是好,上来就给她按了个目中无人的骂名,她盛旖滟到底哪里得罪这女人了,难道就因为她长的比这女人一张白的像鬼的死人脸美吗?!
旖滟想着,面露难堪和愁色,垂着头脚下局促地在地上挪着,她那样子,一瞧便是底气不足,放不下面子,又不肯服输认错的模样。
天香公主唇角忍不住牵起,心想原来这个盛小姐也不过如此。
却在这时旖滟抬起头来,咬唇,目光闪烁地盯着天香公主,道:“公主以为我不能,可倘若我能做出比这些首饰更精巧的首饰怎么办?公主敢不敢和我打赌!”
天香公主见旖滟目光躲闪,眉眼间有忐忑之色,当下便道:“哎,罢了,你既一意孤行,本宫自然敢和你赌……”
旖滟等的就是她这话,她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慌乱之色来,又盯向刘天工,道:“老爷爷可敢和我打赌?”
即便旖滟神情不显底气不足,刘天工对自己的手艺也有完全的自信,闻言他沉哼了一声,道:“老夫又何不敢?”
旖滟点头,道:“好,既然是要打赌,自然是要有赌注的,我若输了任你二人发落,可我若是赢了……”
旖滟说着目光一转瞧向天香公主,道:“你需面朝外头世人,喊上这样一句话:‘我嫉妒盛小姐比我美才故意为难她,我错了。’”
旖滟言罢,天香公主面色一阵难堪,手中帕子都绞在了一处,她身边的婢女怒声冲着旖滟道:“我们公主乃是天乾国第一美人,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自诩比公主美,你要不要脸!”
旖滟眯眼盯向那婢女,她的目光不见多么尖锐可却令那婢女浑身一抖,莫名有股寒意自脚底心往外冒。可旖滟却并没将她怎样,只瞧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瞧向了天香公主,道:“是不是如此,公主心里自然明白,既然公主认定我不会赢,又有何惧?倘若公主不愿赌,那我便走了,公主也莫再拦我。”
听旖滟这么说,天香公主哪里肯放过机会,咬了咬牙,道:“好,本宫就和你一赌!”
天香公主言罢,旖滟回头又瞧向了一直冷眼看戏的夜倾和白子清,道:“这位摄政王殿下和这位将军可都听到你们公主的话了?一会儿可别赖账才好。”
她言罢也不等两人做反应,便又盯向了刘天工,道:“老爷爷也一样,若我赢了,就当众喊上一句‘我有眼无珠,恃才傲物,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实在汗颜,请盛小姐原谅。’”
刘天工就没想过旖滟能胜过他的可能,闻言痛快地道:“好!”
这边有热闹可看,这么一会子功夫珍巧阁的门口早已围上了层层人群,此刻见天香和刘天工都应了下来,众人不免都将目光盯向了旖滟,皆在看她敢不敢真赌。
却见旖滟扬眉,道:“去取工具来。”
见她竟真敢赌,且瞧着竟毫不害怕,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司徒轩担忧地瞧了旖滟一眼,冲掌柜摆手,掌柜转身而去,而旖滟美眸一扫,便走到了天香公主的面前,目光落在她头上的那支海棠花簪上。
那花簪确实精美,用赤金缠银丝的海棠花栩栩如生,三朵海棠花并列开放,花瓣上还用小颗粒的碧玉点缀成水滴,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舞在其中一朵海棠花上,当真是精美绝伦。
旖滟抬手从天香头上将那支海棠发簪给取了下来,道:“公主方才可是说了,这支海棠发簪便是出自刘天工之手?”
天香公主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旖滟又将发簪一扬拿给刘天工看,道:“刘天工可识得此簪?”
刘天工只瞧了那发簪一眼便道:“老夫设计的首饰老夫都记得,此簪是出自老夫之手无疑。”
旖滟含笑点头,道:“很好。”
她言罢转身,那边管事已将一套制作首饰的用具摆在了案台上,旖滟走过去瞄了一眼,只从其中挑出一个小钳子来,背对着众人用小钳子在那发簪上也就轻轻地动了几下,接着她便捏着发簪回了身。
她这一番动作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的事儿,加之她转过身来,将那发簪笼在掌心,众人瞧不见发簪的样子,自然以后她是办不到,怯步了。天香公主当即便挑起了唇,谁知她刚露笑,旖滟目光便射了过去,道:“这位公主看上去很高兴嘛。”
众人随着都望向天香公主,自然也将她的笑容收入了眼中,一时皆觉这天香公主有些幸灾乐祸,实在是有失风度。
天香公主笑容僵了,旖滟却不再落井下石,只走到了众人面前,将右手抬起,缓缓张开了五指,随着她掌心张开,那发簪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登时四下一静。
目光所及,只见那三朵原本并排开放的海棠花,片刻功夫已经换了位置,以一个巧妙的弧度和层次展开,那只本停留在第三朵花上的蝴蝶,已经半隐半现地躲开了三朵次第盛开的海棠花间,真真是成为了花间蝴蝶。
原本那花簪便做的精美绝伦,栩栩如生,可是如今它才真真应了巧夺天工四个字,和如今的簪子相比,之前那个便显得少了份灵动,略显呆板了!没想到不过是短短呼吸间,盛小姐便能将这发簪变了一个模样,且不知比原本好看多少倍,众人震惊之后,轰然大赞了起来。
对众人的反应,旖滟自然毫不吃惊,这便像是平面图和立体图,平面图画的再好,也少了一份形象和灵动。她正欲转身,却有一只白蝴蝶飞了进来,几个兜转靠近了花簪,蹁跹着欲落,人群再次发出惊赞声。
蝴蝶飞近似察觉不对,又飞了起来。旖滟扬眉,笑着笼了簪子,转身瞧向天香公主和刘天工。
054 旖滟完胜,回府遇刺
天香公主的脸色已经惨白,靠在了婢女身上,紧紧咬着牙,一副六神无主的忐忑模样。而刘天工也面色不大好,身子僵硬,目光却盯在旖滟手中的簪子上。
见他二人如此,旖滟勾起唇角,走向刘天工,刘天工倒也算个愿赌服输的,苍老的声音干涩,道:“小丫头好妙的心思,老夫自愧不如。”
言罢,他走了两步,冲众人沉声道:“我刘天工有眼无珠,恃才傲物,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实在汗颜,请盛小姐原谅。”
他最后一句是冲旖滟说的,言罢还欲弯腰致礼,旖滟忙上前一步阻了,道:“使不得,也是我先前不知这些首饰是您老设计,说话太满了。”
刘天工面露愧色,旖滟倒觉这老头虽傲气但也不失直爽,她又瞧向天香公主。
可天香公主又怎肯认输,她咬了咬唇,道:“本宫不服,我们打赌说的是你若能做出比刘师傅更好的发簪便算赢,可这支海棠簪乃是出自刘师傅之手,你只是在其上改动了下,并不算你做的,这怎么能算赢!”
见她强辩,旖滟眯眸一笑,道:“刘师傅已经认输,这位公主倘若愿赌却不肯服输,只怕会有损天乾国天朝上国的形象吧,摄政王殿下以为呢?”
旖滟说着瞧向了夜倾,道:“摄政王殿下方才可是答应给我等做见证的,堂堂天乾的摄政王不会也赖账吧?”
夜倾对上旖滟清盈盈的目光,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眯,道:“自然不会。”
他言罢,那边天香公主的婢女惊呼一声,“公主!王爷,公主她只怕是病发了!”
旖滟望去,只见天香公主气喘嘘嘘地靠在婢女的怀中,惨白的脸上浮出冷汗,漂亮的眼眸闭着,睫毛颤动,柳眉蹙起,芊芊素手捧着胸口,一副病西施的模样,当真是怜人疼爱。
旖滟冷笑,垂头低声嘟囔道:“可真病的是时候,堂堂天朝上国赌不起就早说嘛。”
她这话声音很低,分明就是说给夜倾听的,白子清站在夜倾身后挑了挑唇。这个盛旖滟,明明不肯不放过天香公主,却不肯大声说出来,叫百姓们觉着她咄咄逼人,真是小狐狸般……狡猾。
夜倾目光从旖滟脸上扫过,蓦然盯向天香,沉声道:“公主若是病发,本殿这便送公主前往南沙国寻医!”
天香公主身子剧烈一抖,她那婢女也面色煞白,接着天香公主已扶着心窝站了起来,她双目不动声色地冷冷掠过旖滟,这才一步三摇地站在了珍巧阁外的众人面前,咬着唇却是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是天之骄女,天乾国皇帝唯一的妹妹,并且被誉为天乾国第一美人,第一才女,从来都是被各种光环笼罩,何曾知道丢人现眼的滋味?更何况,还是将颜面丢在一个看不上的小国,丢在一个她看不起的女人面前。
天香公主站在那里身子摇摇欲坠半天,到底不敢违逆夜倾的意思,低声道:“我嫉妒盛小姐长的美,所以才百般刁难于她,我心胸狭窄,我错了。”
她这声音堪比蚊叫,旖滟自然是不满意的,闻声旖滟依旧站着瞧着夜倾,夜倾目光又沉沉落在了天香公主身上,天香公主的美眸中蕴起泪水来,哽了一下,这才扬声又道:“我……嫉妒盛小姐长的美,所以才百般刁难于她,我心胸狭窄,我错了!”
原本天香公主便是不安好心,她此刻重复这话,又面对众人各种古怪目光,心虚心慌之下,面上自然也就露了端倪。众人见旖滟被逼无奈这才反击,这会子又见识了旖滟的能耐,原便不再觉着她是出口狂言,只觉着天香公主和刘天工咄咄逼人,都恃才傲物了些。
此刻听了天香公主的话,又想到之前邪医谷主当众宣布倾慕盛小姐的事,岂能不知天香公主是妒忌故意为难旖滟。妒忌的女人不管长的多美都是丑陋的,这样一看,众人也不觉着天香公主有多漂亮了,分明是顶着一张娇弱无害的脸,却心胸狭窄丑陋之人。再瞧站在那里,至始至终也未曾表现出得意的旖滟,众人越发觉着这天香公主哪里也及不上旖滟。
盛小姐不仅人美,心更好,还知礼谦和,人家都不愿争长论短,都要离开了,这天香公主非要拦着,此刻丢了人,真是活该!还天朝上国呢,敢赌又不认输,真是不要脸!
此刻天香公主早感受到了四下投递过来的异样眼光,更听到了人群传来的切切谴责声,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层不正常的涨红,十指已经深深扎进了掌心,染着蔻丹的漂亮长指甲不堪重压,纷纷折断。
见天香公主浑身颤抖,旖滟扬眉一笑,道:“果然是天朝上国,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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