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的战争太是血腥残酷,她原本并没打算将自己的机关术和在兵器上的造诣用出来,可却架不住别人拿刀子往她和她在乎之人的身上砍!
凤帝修站在旖滟身旁,似感受到旖滟一瞬间身上散发出的冰寒之气,他抬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几分讥嘲地道:“看来君卿睿极是忌惮滟滟所做的暴龙弩呢,隔这般远便停了下来,竟不敢靠近城墙呢。”
他言罢,目光落在下头那些渐渐推上来的攻城利器上,道:“当年天乾国便是因为一个孙不死,照出了这些攻城器械,才一跃成为三大国的,这五六年过去,天乾这些攻城利器已然比它国要盛上一筹。一会儿看来会是一场恶战,残肢断臂什么的倒没什么,我凤帝修的女人胆儿肥,倒不怕吓着。可这打斗之下士兵难免衣衫散乱,却也辱了滟滟的眼睛,所以你乖乖听话,去陪隆帝,可好?”
旖滟心知凤帝修虽不将她当寻常那等娇花般的女子看待,但疼惜之意却分毫不差,闻言,也不拂他心意,笑着抬眸,道:“分明是你胡乱吃醋,倒说辱我眼睛,我下去便是。”
她言罢,下头却已架起了抛石机,冲城车也已在最前随时待发,登城楼也被兵勇们推着一字摆开。旖滟又瞧了两眼那些笨重庞大的器械一眼,这才冲凤帝修道:“别弄伤自己,不然……”说着凶狠狠地眯了眯眼。
凤帝修失笑,点了下头,旖滟不再多言,转身便往城楼下飞快而去。她甚至尚未走下城楼,外头便鼓声大噪,喊声震天,四周气氛骤然紧绷,攻城已然开始!
看来君卿睿是心虚无礼,出师无名,连叫阵都直接给省了,上来便攻城。不过此处距离京城并不算很远,君卿睿也非得速战速决才能制胜,一旦拖过一个昼夜,即便京城的援兵不到,四周城池的府兵也未必不会察觉出端倪来,赶来救驾。君卿睿唯一的胜算便在于隆帝抵达玉城的消息尚未传散开,而玉城的兵力远远的不及其攻城兵马。君卿睿只怕觉得胜算颇大,却不想这城中凤帝修,隆帝和君卿洌且非庸碌之辈,君卿洌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被夜倾拿来当枪使的可悲鬼!
旖滟想着加快脚步下了城楼,见秦安年也匆匆自城楼上奔下来,当下便拦住了他,道:“秦大人此刻可能为本宫办两件事?”
秦安年心知眼前霓裳公主得圣宠,加之上头有凤帝修和君卿睿在,根本用不上他,忙躬身道:“愿听从公主吩咐。”
旖滟点头,清声道:“很好,你现在马上派人将玉城所有的木匠,铁匠都召集起来,搜罗好所有的铁器,大到铁锅铁犁,小到绣花针,越多越好。另外还需一些东西,我一会儿写张纸,你一一替我筹集来,行了,去吧。”
旖滟说着挥了下手,快步往宅邸而去。秦安年见旖滟行事如此雷厉风行,微愣了下,这才忙冲着旖滟的背影应了一声。他心下却是摇头一笑,那铁锅和绣花针哪里会有什么伤害力,这霓裳公主到底是女子,既便是胆量大了些,却依旧是骄纵自大的贵小姐,胡闹罢了。他虽是这般想,但却不敢怠慢,听着城墙上震天的杀声,长叹了一声,到底快步前去办事了。
而旖滟回到宅邸,直接便进了书房,凝眉思索了片刻,提笔写了张单子,令紫儿拿去交给秦安年准备其中所列物品,她静下心来,细细绘制起几种克敌的守城利器来。
她前世做为杀手,对各种兵器熟悉乃是必要学习的功课,因学习机关术,她还曾特意研究过古代的各种兵器、器械,方才她瞧过,孙不死所造的那些攻城器械虽瞧着威力无穷,可却笨重不堪,并非无懈可击。她有把握可造出攻击力数倍的守城器械来,只不过,如今时间紧迫,她做这些守城器械,需在取巧上费尽心思,耗神些罢了。
她会让君卿睿有来无回,还有夜倾,欺人太甚,她也会叫他守若珍宝的先进器械皆沦为一堆废品!叫天乾国彻底失去兵器领先的优越性!
正文 157 守城
旖滟忙着绘制守城利器时,城楼上早已战地如火如荼。君卿睿深知利害关系,故攻势极猛。纵然城楼上箭羽齐发,飞箭如蝗,下头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腥味瞬间充斥四野,可攻势却也丝毫未被打退。
城楼下的敌军,一个倒下,后头更多的兵勇在战鼓的催促下踩踏着同伴的躯体往前冲,即便城墙上的兵勇们同仇敌忾,可到底并非个个以一当十,根本就抵挡不住蜂拥而来的敌军,眼见不过刚刚开始守城,敌人便凭借着超强的人数和有力的攻城器械,爬上了城墙,守城兵勇们刚刚鼓起的士气便有些溃散 ”“ 。
君卿洌见机,挥手一抽,广袖扬起,寒剑已然出鞘,剑光如练,霎那间带起血雨飞溅,不过眨眼间,刚刚通过登城楼爬上城楼的敌军前锋十数来人已被扫了下去,残肢满目,瞬息染红了城墙,顿时四野皆是血腥的味道。
尚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飞身而起,白衣若云雾飞扬,修长而挺拔的身躯已站在了城楼之上,凝起一掌,掌风激荡起一股蓝色的冰练直直拍向靠近城墙的一辆登城楼,
他击打的地方极是巧妙,正是登城楼承力的关节所在,一掌劈去,木屑轰然飘飞,承力点遭此重击,整个庞大的登城楼歪歪扭扭,摇晃起来,接着轰地一声,竟是整个坍塌。
正爬在登城楼上往城楼攀爬的二十来个敌军,登时便连破木板坠落下去,落地声,惨叫声,声声入耳。那登城楼足有七八人高,像能移动的木楼梯,推到城楼附近,兵勇登上它,再往城楼上纵跃攀爬便如履平地,这样的器械,根本就是庞然大物。
没有人想到竟如此不堪一击地被凤帝修轻轻一掌风给击碎,城楼上瞬息一静,便连下头的喊杀声都一瞬似静默一下,人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个手握寒剑,高高站立在城楼上的白色身影上。清晨原野上的淡风,交杂着血腥卷起他的衣袂,白衣胜雪,竟是片血不染。
他宛若谪仙的超强能耐,映着这般威仪风华的气度,只叫人觉得是战神临世,无坚不摧,所向披靡。于是,在凤帝修清喝一声,下令时,城楼上的兵勇没有半点犹豫,便跟从了。
“放箭!射!”
随着凤帝修的喊声,箭如雨下,自城楼上射下,那巨大的登城楼塌掉,本便砸中了不少兵勇,下头乱成一片,这箭雨下去,登时便死伤大片,惨叫声冲破云际,白花花的箭尾如簇,将一具具躯体钉死在城楼下,血流如水,染红了城下的土地。
城楼上兵勇们皆因这漂亮的胜利而勇气和信心大增,士气再度如火燃起。
“杀啊!”
震天的喊声中,兵勇们已满面红光。君卿洌布置好各个城门的兵力状况,登上城楼正瞧见这一幕,瞧向长身玉立,站在墙头上寒剑飞舞的凤帝修,他眸中闪过难得的钦服之色来。两军对阵最关键的便是士气,士气一散,怎样都不会赢,凤帝修瞬间便调动起了兵勇们的士气。
如今才刚刚开战,若士气已丧,这玉城莫说是两日,便是一个时辰只怕都坚守不住,而如今兵勇们斗志昂扬,一会儿杀红了眼,士气只会更强,只会愈战愈勇。
君卿洌了然此点,忙运气大喝道:“滚石檑木,掷!火油,泼!”
随着他的一声声令下,城楼上滚石檑木不停往下砸去,火油被泼向登城楼,火把若流星一闪,轰声而起,火光四燃,似映红了半边天空。投石机也被架起,石球被投掷出去,下头不少敌军惨叫着倒下,已然抵挡住了第一轮攻击。
君卿睿脖颈上伤势未好,根本不能过激动作,只能站在战车上远远观战,见城楼上战况jīliè,可他们人数几百倍于敌人,竟上来便输了阵势,面色瞬间便有些难看起来。
瞧着那城楼上舞剑时而清逸,时而刚劲的白衣身影,他心中更是说不出的嫉恨翻涌。
身旁他的舅父顾将军见此,不由心下着急起来,道:“这样不行,还是本将亲自带队精锐攻城!”
君卿睿这次出兵攻打玉城,原因对虎翼军的兵勇们讲的并不是很清楚,因为他根本就是出师无名,援兵又随时随刻会到。这使得此战变数极大,顾将军又岂能不着急?
他言罢,便欲下战车而去,君卿洌却是抬手阻止了他,道:“舅父稍安勿躁,凤帝修和君卿洌的功夫皆远在舅父之上,霓裳公主又强于兵器制造,那新型弩射程和精准度都极高,舅父且莫以身犯险,再看看吧。”
他声音还未落,便有一传令兵匆匆到了战车下,却是满色忐忑地报道:“王爷,将军,北城门有一队人趁着我军摆阵时机,冲杀了出去,戴将军已带人追杀。”
君卿睿闻言面色有差了几分,握着战车车辕的手已是青筋直爆,顾将军更是恨恨跺了下脚,骂道:“没用的,怎连个城都围不住!”
君卿睿却冷声道:“舅父现在便带一对人到北城门去,佯装从北门破城之势,且将君卿洌和凤帝修调开,本王再从此加紧破城!本王便不信这玉城不过两千弱兵,竟能被凤帝修等人点石成兵,抵挡得住这四万精兵!”
顾将军闻言应声,自战车跳下,直接跃上战马,旗令兵忙挥舞大棋,一大队人跟着往北面而去。
转瞬便是尽一日,天上的骄阳缓缓升空,又渐渐西沉,冷漠地见证着玉城内外的一场殊死战斗。生命在这一日中不知流逝几何,城墙上的守城士兵亦不知换了几波。最早守城的那些兵勇不是战死,也已重伤被抬了下去。城楼已被鲜血染地殷红,似随便一跺便能流出血来。士兵们早便杀红了眼,手中刀枪几乎是疯狂麻木地挥砍,因同伴的死,同乡的死刺激了他们的血性,他们即便是死也要用最后一丝力气和敌人同归于尽,将敌人扑下城楼。
城楼下尸体堆积如山,白衣胜雪的凤帝修此刻早便不负洁净,身上白衣斑斑驳驳,满是鲜血,可有他指挥着兵勇守着城门处,敌人的冲门车,攻门锤根本就靠近不了城门。
晚阳染红了天幕,四野血色更殷红刺目,君卿睿眼见一日功夫非但不曾破城,自己这边兵勇们显然已士气不足,他抓着车辕的手一个用力,竟是将车辕木生生掰断,木刺扎进手中,痛意抵不过心中恨意。
他死死盯着城楼上那依旧风华无双的白衣身影,见凤帝修寒剑舞动,不知折损了自己多少兵马,简直万夫难挡,血衣鼓荡,若白雪皑皑红梅盛放,清华卓然,蓦然间他便念起了那日旖滟说的那句“我男人”,想着凤帝修虏获了旖滟的芳心,他更是浑身血液激荡,情仇新仇齐齐翻涌。
他招手令小将过来,沉声道:“令攻城的兵马暂且退回休整,你去喊,就说那城楼上白衣之人乃是天盛国太子,本王发兵玉城,便是因父皇受到天盛太子蛊惑,欲做出不利中紫国之事,这才要清君侧,只要城中守军将天盛太子交出来,本王即刻便退兵!”
君卿睿言罢,那小将忙飞驰往城门而去。鸣金之声响起,攻城兵勇们欢喜地纷纷退回。自大兵压来,一直是一**地强攻,这却是头一次修整撤兵,城楼上一阵欢呼,接着兵勇们便极度疲累地靠着城墙瘫软下来。
被征集过来帮忙照顾伤兵的妇人们忙在吩咐下,挎着吃食和药品上了城楼。君卿洌也松了一口气,正待过去唤了凤帝修先下去用些食物,就见城下一队人簇拥着一小将到了近前,那小将大声喊道:“城上的人都听着,城楼上穿白衣,俊美不凡者乃是天盛无双太子凤帝修!此人已陈兵数十万众于我中紫国北境,蛊惑太子兄弟相残!翼王这才不得不出兵清剿奸佞,只要尔等交出无双太子,翼王岂会和同胞相残?定马上撤兵!城中的同胞乡亲们,为个敌国太子,送上性命,以命相护,不值得啊!”
这小将喊罢,城上奋战的兵勇百姓们尽皆震住,目光狐疑复杂地看向凤帝修。他们并不知凤帝修的身份,自凤帝修登上了城楼,也未曾有人介绍过他。天盛国和天宙国敌对,中紫依附天宙,和天盛确也说不上友好,如今天盛国太子竟出现在玉城之中,翼王蓦然兵临城下,难道真是为了这无双太子?
用性命来护驾,换得建功立业,他们还算值,可用性命保护敌国太子,这便没道理了,更何况,这天盛太子竟然还陈兵数十万在中紫边境,不知意图为何!
城楼上气氛登时一变,君卿洌眼见众人对凤帝修分明起了几分猜忌和敌意,不由微惊。金宝等人也纷纷将凤帝修护卫了起来,警惕而愤怒地盯着四周。
凤帝修已然面色如常,只唇角掠过一丝不屑,眸光幽深地睥睨着远处敌军中君卿睿的方向。却在此时,一个沥沥如水般动听的声音蓦然响起,道:“本公主即将嫁给天盛国无双太子,他将会是中紫国的驸马,又怎算外人?皇上于太子殿下皆在城中,倘使无双太子真陈兵于中紫国境,企图对我中紫国不利,皇上和太子殿下英明,岂会容他于此?乡亲们,翼王图谋篡位,陈兵城下,连弑父杀兄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乡亲们岂可信这等不知礼仪廉耻为何物之人的言辞?!”
说话间,众人望去,只见旖滟一袭蓝衣缓缓登上了城楼。她的声音清冽如水,又珠玉清润,在满是血腥的四野响起,宛如清风拂面,令人心头一静。遁声望去,只见那少女蓝衣在夕阳下愈发鲜亮,翩然轻舞,映着远山青黛,夕阳晚霞,那身影仿若从古画中走出,仙姿倾城,令人折服。
正文 158 守城(下)
旖滟缓步上了城楼便走向了一身浴血的凤帝修,竟是在众目睽睽下,拉住了凤帝修的手,一面神态自然地用白帕给他包裹着划出血痕的手背,一面和凤帝修并肩而立,遂才抬眸四扫,目光并不见落于谁人身上,却叫人觉得皆未被忽视掉,接着她扬眉一笑,道:“宵小之辈多诡计,乡亲们不可轻信,倘使真遂了敌人之意,乡亲们又怎知外头的兵马当真会退却?那些攻城利器皆出自天乾国,翼王若非和天乾国狼狈为奸,又怎会拥有天乾国珍之如宝的攻城器械!天乾国对我中紫国才是怀着虎狼之心,翼王连通敌弑父这等事都做的出来,他的话岂能相信!”
玉城离随州不远,这玉城之中更有不少人家中亲朋或嫁到随州,或在随州跑商做活,旖滟在随州的所作所为,他们皆是知道的,旖滟的话,他们更是信的 ”“ 。
她言罢,城楼上的兵勇们即刻便清醒了起来,不少人都开始义愤填膺地附和着,道:“不错,翼王分明是和天乾国勾结成双,欺我等百姓小民没有见识,便如此诱我等。”
“不能照他的话做,无双太子虽是天盛国人,但却一直和我们一起守城,我等岂能做背信弃义之事!”
“没错,只怕翼王就是瞧见无双太子武功超群,有无双太子守在这里,他根本攻不破城门,才行此离间之计!”
“对,就是离间之计,无双太子就要迎娶咱们霓裳公主了,保护公主,保护驸马!”
……
七嘴八舌的附和声在城墙上响起,凤帝修却从旖滟登上城楼,扬言马上要嫁给自己开始目光便粘在旖滟身上,不曾稍纵离开。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驸马这个称呼竟是比太子要来的更为动听,更合乎心意。
旖滟被他瞧的面皮微热,抬眸嗔向凤帝修,迎向他晶晶灿灿,盛满了欢悦的凤眸,却又微怔住,心神轻荡,泛起一阵阵涟漪来。
两人当众对视,那情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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