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侍郎轻轻皱了下眉,“看来沈将军也去找了王爷。”
“沈将军是找过我,不过我没有答应帮他做说客,我来找赵大人,是因为赵天,不知赵大人可有考虑过赵天的想法?”贺蘅说。
赵侍郎思虑半响,叹了一口气,“王爷的意思下官明白,其实我也知道赵天对从军有些想法,只是怕我们担心,不敢说出来罢了。”
自己的儿子,又不会耍心思,有什么想法,都会写在脸上,他又怎么看不出来。
“赵大人担心的,无非是赵天的安全,怕他上战场后发生意外,我们很快就会成为一家人,赵天是阮黎的弟弟,他也是我的弟弟,如果赵大人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忙安排。”
赵侍郎表情微动,如果贺蘅愿意帮忙,他倒是可以放心。
贺蘅虽然已经卸下军中一切职务,不再参与军中之事,但他在军营中的威望却还在,据说贺蘅对镇守边关的将领有救命之恩。
这事在朝中没几个人知道,他之所以知晓此事,是因为伯父赵山河在边关有一些产业,边关发生的事,都能传到他耳里。
“如此便劳烦王爷了。”赵侍郎其实也想看到儿子出人头地,文不行,武有希望,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埋没。
“赵侍郎客气了,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应该的。”贺蘅完成了任务,笑容更深。
翌日,贺蘅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阮黎,阮黎又告诉赵天。
赵天高兴得差点在地上打滚,用力的抱住阮黎,“姐,你怎么做到的,我太爱你了!”
“松开松开,说得好像我要是不帮你,你就不爱我一样。”阮黎一脸嫌弃。
赵天立刻在她脸上吧唧一声。
阮黎啪地一声打在他脸上,“你敢趁机吃我豆腐!”
“姐姐姐,别打,我不是故意,我只是太高兴了!”赵天痛得躲来躲去。
姐弟俩打闹成一片。
阮夫人站在院子门口,看到里面热闹非凡,欢声笑语,失笑地摇了摇头,转身又回去了。
☆、第六十五章
赵天要去边关从军; 消息就在一群亲朋好友之间传来,齐嘉木三个猪朋狗友听说后; 下巴都惊讶得掉到地上了。
不过惊讶归惊讶; 他们还是挺支持赵天的。
作为好友,齐嘉木三人一直都知道赵天的能力; 天生神力; 就应该干一番大事业,好叫那些总骂他们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的人看看; 纨绔子弟都比他们强。
半个月后,赵天就在贺蘅的安排下前往边关。
贺誉和章府是在赵天离开三天后才知道的。
“送赵天去边关的人是贺蘅。”贺誉一见到章丞相便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章丞相抚着胡须; 面色深沉; “王爷是觉得; 贺蘅送赵天去边关另有目的?”
“不然呢,在这么个节骨眼上,突然把赵天送去边关; 怎么看都有问题,”贺誉念头一转; “贺蘅不会是知道我的计划了吧?”
“王爷的计划很隐蔽,知道的人只有我们三人,衡王不可能知道。”章丞相说。
“那就是为了兵权;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那么大度,当初轻易便将兵权交出来,果然还有后手,不过他以为靠一个纨绔子弟就能扭转乾坤吗; 本王绝不会让他如愿。”贺誉阴冷笑。
“不管是什么原因,还是调查一下好,我心里才会踏实。”章丞相说,他活了大半辈子,唯一看不透的人就是贺蘅,他的每一个举动,总能让人觉得有深意。
贺誉点头,“章丞相放心,我得到消息之时,已经让人去调查,相信今天应该有答案。”
正说着,门就敲响了。
来人正是贺誉的护卫队长戚方,也是去调查赵天去边关的人,他正是带来了赵天的消息。
“属下拜见王爷,见过丞相。”戚方进来便拱起手行礼。
“行了,回来得正好,就说说调查结果吧。”贺誉挥了挥手。
“是,王爷。”戚方说完便说出自己调查到的结果,“属下昨天特意派人接近赵天的好友齐嘉木,把他灌醉后套出一些信息,衡王送赵天去从军应该没有阴谋,是因为赵天天生力气大,他一直想上战场,只是赵侍郎不同意。”
“赵天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你确定他天生力气大?”贺誉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有些不相信。
“属下为了确定这一点,又找了以前在阮府干活的人,据他们所知,赵天的力气确实比寻常人大。”
贺誉冷笑一声,“我知道贺蘅的目的了,他想培养赵天。”
章丞相沉吟道,“如果赵天真的天生力气惊人,那战场确实是最适合他的地方,贺蘅这一步棋走的确定不错,他真正的目的恐怕是为了边关,培养得好,赵天说不定会有大作为。”
“一个没脑子的纨绔子弟能有什么大作为,不过就是力气大了点,贺蘅想培养他,我偏不让他如愿,戚方,通知卫棠,如果有机会,杀了赵天。”贺誉面露阴狠。
“是,属下立刻去办。”戚方说完就出去飞鸽传书。
章丞相挑了下眉,看着贺誉说,“王爷,如果杀了赵天,便是彻底绝了拉拢阮宣的希望,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贺誉说,“父皇已经为贺蘅赐婚,此事已成定局,阮宣和赵侍郎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是敌人!”
章丞相心里其实清楚这一点,只是仍然不放心,这才有此一问,自古以来,左右相便是不合,章家和阮家,只能存留一个。
就在鸽子飞出誉王府后,掠过一处屋檐被一道黑影擒住了。
黑影便是李南,他将鸽子腿上的纸条取下来,递给贺蘅。
贺蘅看完递回去,李南将纸条放回鸽子腿上,重新放飞了鸽子。
“王爷,纸条上写了什么?”李南问道。
“贺誉让卫棠找机会杀了赵天。”贺蘅沉着脸说道。
“赵天少爷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誉王怎么会想杀了他?”李南想不通。
贺蘅双手背于身后,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边关的方向,“怕是以为我想培养赵天接替我的位置,如何他已经没了拉拢阮丞相和赵侍郎的希望,赵家人自然也成了他的敌人。”
“幸好王爷派了人保护赵天少爷。”李南庆幸地说道,那些人都是他的同门,一个个功夫了得,凭卫棠带的那些人,想杀赵天难,只是一开始他也没想到,王爷竟然会派出那些人。
贺蘅既然给出了承诺,自然不会让赵天掉一根寒毛,否则他如何面对赵侍郎,如何面对阮黎。
在这之后,沈子安也来了几次。
表面上是叙旧,实际是为了卫棠和赵家的事,他已经查明了。
“卫棠其实在两个月前已经离开了京城,赵家在关西的产业受到威胁,是卫棠的人干的,他勾结当地的土匪,洗劫了几个村庄,然后嫁祸给赵家,企图引起百姓对赵山河的恨意,但是收效甚微。”沈子安喝了口茶,接着说。
“关西那个地方就是个贫瘠之地,流寇土匪不计其数,赵山河多次救助那里的穷苦百姓,早已深入关西百姓的心中,因而相信的人不多,卫棠发现没有效果,倒是很果断的放弃了关西,转移到同城,一到同城,他就联系了当地的官员,虽然没有对赵山河在同城的产业出手,但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桌面发出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是贺蘅的手指,半晌,戛然而止,“你马上通知边关的冯先,让他注意一下蛮国的动向。”
“你不是说蛮国撕毁停战协议还要再等至少一年吗?”沈子安瞬间理解他的意思,但还有这事不明。
“正常发展是如此。”贺蘅沉着脸说。
“那你可得再给我点人手,李南能力不错,要不然让他跟我一起去吧,不然我一个人实在是弄不过来。”沈子安说。
贺蘅摇头,“李南不行,他一直跟随我左右,消失太久会引起注意。”
“因为陛下?”沈子安直觉很敏锐。
贺蘅点下头。
“看来陛下是打算在你和阮黎成亲之前,解决掉赵山河,这事有点麻烦,有陛下的支持,贺誉此人本就是个贪得无厌之人,他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事情闹大了也有陛下撑腰。”沈子安最担心的却还不是这一件事,他看着贺蘅,面色凝重地说道:“你若插手此事,除非做到不留痕迹,否则等于给贺誉一个名正言顺扳倒你的借口。”
贺蘅与阮黎的亲事看似顺理成章,其实暗藏杀机与陷阱。
沈子安猛然通透,他看向贺蘅,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会吧,难道陛下打算借这个机会考验你?”
如果贺蘅选择帮助赵家,那就是与庆隆帝的想法相驳,谁是下一任帝王,不过是庆隆帝一句话。
明面上他最信任宠爱贺蘅,可实际上谁知道他的真正想法。
帝王之术本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
贺蘅作为阮府和赵家未来的女婿,赵家出事,他若坐视不管,与两家的关系就会产生裂痕,可若插手此事,一个不好也是死路一条。
“陛下也太狠心了。”
贺蘅摇了摇头,“这一步迟早要走到。”
在他爱上阮黎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陛下对赵山河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那个时候不出手,怕是时候未到,当时边关战事吃紧,各地又时不时发生天灾人祸,赵山河作为一国首富,号召力无比强大,在他和所有商人的帮助下,这才顺利的度过,国库也不至于被搬空。
前脚刚帮助周朝受难的百姓度过难关,后脚就把有名的大善人绑了,天下百姓会怎么想,庆隆帝只要一想到历史上曾经最强大的国家是怎么覆灭的,他就不敢有所动作。
当然,忍耐也是有时间的。
“你打算怎么办?”沈子安问道,这事要办不好,可能会万劫不覆。
贺蘅没回答,突然问李南,“卫家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李南答道,“昨日,卫钟平突然进宫见了皇后娘娘,说了约莫两刻钟,卫钟平就离开寝宫,回到卫家,现在还在监视当中。”
“卫棠现在在同城,给他下达命令的人是贺誉,你让李南盯着卫家做什么?”沈子安不明所以。
贺蘅瞥了他一眼,“我只能告诉你,对我最大的威胁不是赵家之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如果顺利的话,我会瞒一辈子。”
沈子安还没问,什么话都被他说了,一阵无语,“不问就不问呗,谁还没个秘密。”
“对了,我一回来就听说章丞相要把章婉心嫁给傅英,贺誉和章丞相是想通过联姻,拉拢傅将军过去?我记得傅英是个残废吧。”沈子安又问。
李南解释道,“沈少爷,不是残废,是有病。”
“章丞相也真是狠得下心,傅英前两任妻子其实都是被他打死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吧,还敢把亲孙女嫁过去。”沈子安感慨道。
“章婉心是丞相的亲孙女,傅英想必不敢动手。”李南说。
“可惜年纪轻轻就要过去守活寡。”
“傅英只是体弱多病,外加一条腿瘸了,那方面应该没有问题。”
沈子安瞪着他,“你非要跟我唱反调是吗?”
李南认真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沈子安哼道,“那你倒是说说,他要是没问题,为什么娶了两个妻子都没有生下孩子。”
李南说,“因为被打流产了。”
沈子安:“……有这事?”
李南肯定,“有,当年你正被一个女人逼得逃离了京城。”
沈子安:“……”
☆、第六十六章
冬雪渐渐消融; 烂漫的春意带着艳阳回归大地。
阮府,栽种成排的花盛开出徇烂的花朵; 满院子迷人的花香飘满在空气中; 这唯美的一幕突然被一阵尖叫声打破了。
“怎么回事?”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阮黎被外面传来的叫喊声惊醒,立刻坐了起来; 向一旁的春花询问。
“回小姐; 春花听着好像是张氏的声音。”春花幸灾乐祸地回道。
“不会又和姑祖母吵架了吧。”阮黎咕哝。
“不清楚。”春花一直守在这里,对外面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自女儿嫁人后; 张氏就越发不好过,先是侄子犯了死罪; 被斩首示众; 紧接着又是弟弟张涛谋害张家人和章婉心; 被判流放。
半年之间,她所有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如今没有任何牵挂的张氏就发疯了; 自阮老太太住回阮府,她就时常与阮老太太作对。
阮老太太本是来养身体的; 被张氏这一折腾,到现在病都没好,还落下各种大大小小的病。
这件事对阮黎最大的好处; 就是不用再跟她们有牵扯。
“走,我们出去看看。”阮黎站起来。
春花立刻拿一件披风过来,给她披上。
阮黎拢好披风,走出她的小院子; 穿过走廊,没走多远就看到张氏,和张氏发生争执的却不是阮老太太或她的人,而是阮老太太的女儿张兰。
“她怎么在这里?”阮黎问道。
“我去找个人过来问问。”说完,春花就把一个看戏的丫鬟叫过来。
丫鬟看到阮黎,“小姐。”
“发生什么事了,她们在干什么?”阮黎问道。
“回小姐的话,张夫人是来看望老太太的,夫人觉得她一片孝心,就放她进来,结果张夫人一看到张氏,就和她扭打起来了。”丫鬟说。
【张兰最近穷得响当当,张氏不给一分钱,只能靠阮艳霞接济。】
【偏生她的女儿也是个不省心的,与一有妇之夫勾搭在一起,不仅失了身子,还怀上人家的孩子。】
【那个男人也是个人渣,已经有了妻子,虽然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但是当初娶她也是抱有其他目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个人渣成亲后发现了,故意设计妻子流产。】
【不过渣男贱女倒也天生一对,只是可怜了还未出生的孩子。】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阮黎大概明白了,张兰定是来老太太帮忙的。
“小姐,要不要让人上去阻止?”春花问道。
阮黎弯了弯嘴角,“阻止干嘛,让她们打个够,把气出了,戾气才不会那么重,免得影响府上其他人的心情。”
春花捂嘴笑起来,“小姐说的是。”
可惜阮黎没能如愿,张兰和张氏没有打多久,得知她们打起来的阮夫人就赶过来了,发现阮黎站在不远处看戏,也不上来阻止一下,阮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赶紧让人将她们分开。
“别拦着我,我要打死张心慈这个贱人,敢欺负我娘,我让你不得好死。”张兰扭曲着身体,抬起脚就要踹张氏,被下人拉开了,没碰到。
张氏已经是光脚不怕穿鞋,她什么都没了,只剩下这条命,豁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阵发狠就挣开下人的钳制,扑过去抓着张兰的头发往地上砸,力气大得不像平时。
张兰再混,也不像张氏这般不要命,一时没准备,脑门就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皮都磕破了,溅出些许血渍。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张兰气得败坏。
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一阵兵慌马乱之后,两人终于被制服了,只是通身狼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市井里出来的泼妇。
“姐姐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本来好好的走着,谁知张兰突然扑上来就能我一阵扭打,我也是没办法,气急了才还手。”张氏扑通一声跪在面色不愉的阮夫人面前。
张兰却不是好惹的,“呸,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点数吧,这段时间你骂我娘多少次,你以为没人知道吗!我告诉你,再让我看到你,我还打你!”
张氏啜泣地辩解道,“我没有,老太太是我伯母,我怎么会辱骂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