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姑祖母好像是吃下泻药最多的。”
“你没记错,因为张鸿朗也恨阮老太太不帮忙救张鸿朗,就在她最喜欢吃的菜里下了很重的泻药,那菜阮老太太吃的最多,其他人要么不沾,要是只沾一口,所以没有阮老太太严重。”
阮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么他针对我,就是因为我爹没有帮他救出张鸿朗,胆子可真大,可惜脑子不太好,他现在在哪里?”
“你想怎么处理他?”贺蘅反问。
阮黎不假思索,“这种人当然是交给官府,论罪处置,虽然我没事,但是章小姐可是因为他遭了一番罪,章家想必也不会让此事轻拿轻放。”
“阮小姐仁善。”贺蘅笑着拱了拱手,颇有些装腔作调的假把式,但却不讨人厌,反而觉得有几分调侃。
阮黎噗哧一笑,“我可一点也不仁善,把张涛交给官府也是有私心的,张氏这些年给我娘添了不少麻烦,大部分原因就是这个张涛,他们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一有问题就到阮府找张氏,张氏偷偷给办,总会惹出这样那样的麻烦,连累我娘给她收拾,我早就看张涛不顺眼,这次他犯到我手上,能彻底解决此人就彻底解决,把他交给官府,就是因为我知道章家不会放过他,张涛死定了。”
见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死定了三个字,贺蘅不仅没有觉得她真诚得可爱,脸上不由会心一笑。
“恩怨分明,也是仁善。”
听到这话,阮黎脸上笑开花。
二人并肩走进正德大殿的国寿。
空前绝后的国寿,既是庆隆帝的寿宴,也是周朝的国宴,可谓普天同庆,王公大臣及其家人早早便赶到,看到衡王同阮丞相的女儿一同走进来,附近的人皆是一愣,不由自主的想到前段时间关于二人的传闻,原本还不是很相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否则他们缘何一同出现,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不管旁观者如此揣测他们的关系,阮黎和贺蘅脸上皆没有露出一丝不自在,反而若无其事的分开了,后者朝诸位官员走去,前者则往阮夫人走去。
“阮小姐与衡王殿下站在一起,还真像一对金童玉女。”站在阮夫人身边的周夫人待阮黎一走进便调侃地说了一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阮小姐与衡王殿下郎才女貌,又皆未嫁娶,若真成了,那便是天大的喜事,您说是不是,阮夫人?”另一位夫人也附和地说道。
阮夫人笑容不变,“诸位夫人廖赞,我这女儿有几斤几两,我这个当娘的一清二楚,衡王惊采绝艳,我家黎儿万万配不上,一切皆随缘吧。”
阮黎有些惊讶地看向阮夫人。
“阮夫人真是谦虚。”周夫人等人未听出她话中另一层意思。
后借口有事,阮夫人把阮黎拉到一边。
“你会怎么跟衡王一起过来?”
阮黎觉得莫明,“没有啊,我们是在宫门前碰到的,明王和誉王也在,我不想跟两人走一起当然就跟衡王一起来,再说大家的目的都是国寿,我要是一个人走了,不是挺奇怪的嘛。”
“真不是事先约好的?”阮夫人狐疑道。
“真不是,这种事有什么好骗的,”阮黎说完反问,“娘,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娘有事问你,你跟衡王,真的没有正常往来之外的关系?”阮夫人还是有些担忧,尤其夫君路上说了那番话之后,本来她有点乐见其成的意思,毕竟以女儿现在的名声,若有个不介意流言,不被表面所迷惑的男人愿意娶她,她是不介意的,衡王从各方面而言,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阮黎记得娘以前从不问这件事,这次突然这般反常,她思索片刻,“目前是没有,我们很正常,有时候他送我点小东西,我也送他点小东西,只是正常的往来。”
阮夫人嘴角微微一抽,这算哪门子正常往来,如果不是心生好感,谁会无缘无故给一个女子送东西,第一次有原因也就算了,之后呢?
“娘,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们好着呢,宴会马上要开始了,你看其他夫人都在等你呢。”阮黎双手搭在阮夫人肩膀上,将她转身周夫人那边。
阮夫人见问不出什么,只好放弃追问,但愿事情最后不会发展到最糟蹋的地步。
送走了阮夫人,阮黎也走向女眷聚集的地方。
千娇百媚的众小姐们,珠围翠绕,花团锦簇,似胜开的百花,争奇斗艳,姹紫嫣红,形成一个个小团体,阮黎的到来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或者说,小姐们早就注意到阮黎,只是故意假装看不到她。
阮黎能感受到这些人嫉妒的目光,若隐若现,她并未理会,径自那张桌子坐下。
桌面上摆放着一盘盘精致可口的糕点,造型小巧可爱,有桃花形状,也有红心与动物的形状,虽然已经冷了,但是看上去仍然有食欲感。
阮黎拿着一块小兔子形状的糕点,一口咬掉了小兔子糕点的头。
“她也太残忍了,小兔子那么可爱。”
“这个女人一向没有同情心的。”
【女人的嫉妒心呐。】
系统似是有感而发的感慨了一句。
☆、第五十五章
看到阮黎面无表情的消灭了小兔子糕点; 旁边几位贵女露出一副残忍的表情,甚至开口说她; 声音并未压低; 像故意让她听见一样。
这糕点虽然已经冷,但味道仍是御厨的手艺。
阮黎最喜欢皇宫御厨做的糕点。
传闻昭贵妃在世时; 她很喜欢吃糕点; 皇帝为了讨昭贵妃欢心,在民间找了很多糕点大师; 最终评出实力最高的三位,皆入了皇宫。
后来昭贵妃去世; 皇帝留了一位; 另外两位分别进入衡王和朝阳公主的府上; 其他皇子公主都没有,可见皇帝对衡王和朝阳公主的宠爱。
阮黎吃了几块糕点,期间发生什么喧闹的事情; 她也没有理会,直到一个人站在她面前。
“我就知道参加国寿宴还在埋头苦吃的那个人一定是你阮黎。”朝阳公主露出特别灿烂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来的?”阮黎眨了眨眼睛; 之前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在啊。
朝阳公主哼了哼,“刚来的,结果你正眼都不看我一下。”
阮黎捏着半块糕点的手顿了顿; 缓缓将糕点放入口中,“哦。”
“就这样?”朝阳公主眼睛瞪着她。
“不然呢,”阮黎反问,“在我心里; 糕点永远是排第一位的。”
朝阳公主眼珠子转了下,“好啊,看来以后没有人跟我抢府中的糕点吃了,我可以一个人享受。”
阮黎纠结了一下,突然瞥见对面的贺蘅,再看向朝阳公主的眼神不禁得意起来,“你哥也有御厨,我吃过。”
朝阳惊呆了,“你什么吃过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哥派人送过糕点到我府上。”阮黎说。
“还说你跟我哥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哥会给你送糕点,我才不相信。”朝阳公主笃定地说道。
阮黎觉得这事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便没有反驳,落在朝阳公主眼里却是默认,心里越发高兴,她喜欢阮黎,一直希望阮黎跟她哥在一起。
……
“诸位太子和丞相们都到了,怎么还没有看到章三小姐和琪萝郡主?”周家小姐忽然说道。
“是啊,说起来好久没有看到琪萝郡主了吧。”另一位官家小姐亦疑惑地说道。
张家小姐看向朱秀秀,笑道:“朱小姐不是经常跟着章三小姐,或许问问她就知道章三小姐的消息呢。”
众贵女的目光立刻看向朱秀秀。
朱秀秀一脸局促和尴尬,心知张家小姐定早就知道原因,此番将矛头对准她却是故意的,僵着脸说道:“婉心前阵子受寒,至今没有好,此番应该来不了国寿宴。”
“那真是太可惜了。”周家小姐遗憾地说道。
张家小姐捂唇道,“连国寿宴都参加不了,那病的得多重,怎么会受寒呢,是不是掉进千业湖里了?”
此话一出,不知情的一众顿时惊讶了,忙追问。
“章三小姐怎么会掉进千业湖,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朱秀秀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还是我来说吧,”张家小姐笑道,“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前些天,章三小姐好像是听说衡王在千业湖,急急忙忙跑过去,须不知那是针对阮黎的陷阱,千业湖上的冰被人敲碎了,章三小姐一脚踩上去,结果就掉进湖里了。”
众人一阵沉默,难怪朱秀秀不肯说。
“章三小姐果然心善,她是知道有人要害阮黎,所以去救她吗?”周家小姐天真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
张家小姐嗤地一声,“章三小姐跟阮黎又不是朋友,怎么可能特意跑去救她,怕是因为衡王在那里吧。”
周家小姐沉默了一下,震惊道,“章三小姐喜欢衡王?”
众人一阵无语,你才听出来吗,张家小姐一说,她们就知道了,没想到章婉心竟然藏得那么深,一直没看出来她喜欢衡王。
……
她们就在离阮黎不远的地方,说话声音也没有遮掩,反正章婉心也不在这里,根本没必要小心,朝阳公主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谁,竟然敢害你!”朝阳公主一听有人要害阮黎,顿时怒从心起。
阮黎看到她气鼓鼓的脸颊,噗嗤一笑,“事情都过去了,你气什么呀,放心吧,贺蘅已经抓到凶手。”
“我哥?凶手是谁?”朝阳公主眉毛一挑。
“就是张涛,因为科举舞弊被判斩首的张鸿朗的爹,因为我爹没有帮他救张鸿朗,所以他才针对我,之前还在张家的宴席上下药。”阮黎说。
“张家的宴席?这件事我也知道一点,没想到是张涛干的,当时我还拍手称快呢,张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朝阳哼了哼。
“事情都过去了。”阮黎捏起一块糕点咬一口,“对了,章婉心没来情有可原,琪萝郡主怎么也没有出席这么重要的宴会。”
朝阳公主冷哼一声,“她怎么可能不出席,她都十六岁了,再不借这个机会找个如意郎君嫁出去,明年就是个十七岁的老女人了。”
阮黎嘴角一抽,十七岁在她前世的世界还是个孩子呢。
“那边的乐平郡主,看到了没?”朝阳公主示意她往右看。
阮黎扭头看到了人,“她怎么?”
“她是刚到的,看她这次穿得多骚,虽然她比琪萝小半岁,但是她和琪萝一样急着嫁出去,国寿宴一年只有一次,全京城的青年才俊皆会出席,尤其是今年,往年科举考试是在春天结束,光明正大接触的机会可不多,哪像现在,国寿宴可是一个正大光明的机会,谁也不会说什么,她们怎么可能不出席,”朝阳公主又说,“这个琪萝心眼比乐平还多,她之所以到现在都没出席,肯定是想一鸣惊人。”
阮黎顿住,“晚到还能一鸣惊人?”
那不是庆隆帝的待遇嘛。
“当然可以,不过她也就只能这样蹦跶了。”朝阳公主说这话的时候抵制不住的透出一丝洋洋得意。
“这又是为何?”阮黎听出她话中有话。
“因为皇祖母不喜欢她了。”朝阳公主毫不犹豫。
阮黎觉得更惊奇了,“为什么?”
“说起来应该和你有点关系,”朝阳公主冷笑,“琪萝被皇祖母不喜是花灯会之后,我后来发现皇祖母不让琪萝进宫,问了麽麽才知道,她竟然想让太后赐婚!”
“赐什么婚?”阮黎瞪大眼睛,虽说皇帝和太后为后辈赐婚很正常,但这个琪萝郡主是有多恨嫁啊。
“当然是她跟我哥啊,她喜欢我哥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是那晚觉得你跟我哥出去,对她产生了威胁,所以才找皇祖母赐婚,对了,她还跟太后说你的坏话。”一说起这个,朝阳公主就气呼呼地。
“说我什么坏话?”阮黎表情古怪。
“当然是说你名声不好,勾引我哥,说你配不上我哥之类的话。”
阮黎眼珠子缓缓向上移动,准备来个完美的翻白眼,突然停住了,“她第一句说的也没错,我的名声是不好,后面两点我就不同意了,所以最后她因为背后嚼舌根,被太后厌弃?”
“是啊,皇祖母那么聪明厉害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琪萝的把戏。”朝阳公主自得地说道。
阮黎舒了一口气,“跟我没关系就好。”
朝阳公主突然阴阴一笑,“那可未必。”
阮黎心里一个咯噔,“什么意思?”
朝阳公主却不告诉她了,一直用笑而不语的表情。
阮黎想说,这种表情真的不适合她,想装高深,其实更像个傻子。
琪萝郡主果然是在国寿宴既然开始前到的,她掐的时间很准,正好赶在庆隆帝和皇后出现之前。
一出现,立刻吸引了附近大部分人的目光。
一袭火红色的纱裙逶迤身后,顺滑的青丝,绾成一个朝云近香髻,几枚点着翠花的步摇随意点缀发间,让顺滑的青丝,更显光泽柔亮,眉间点缀着一抹梅花,柳眉杏眼,衬托得雪肤花貌,艳若桃李。
男人们几乎看直了眼睛,似乎第一次发现琪萝郡主也能这般漂亮。
琪萝郡主脸若红桃,察觉到大家的注意,眉眼间越发得意,为了今天,她准备了一个多月,总算没有白费。
“我还以为乐平穿的已经够骚了,没想到这个琪萝更骚,不过怎么都穿红色的啊。”朝阳公主看了一眼就嘀咕了一句。
阮黎闻言一笑,是啊,为了衬托今天的喜庆,不少贵女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红色打底的华服,这一看至少有五六个。
如果人少一点会更瞩目,人一多,反而显得其他人比较突出。
正想着,人就朝她走进来。
“还真舍得下血本啊。”朝阳公主嘲讽地盯着她头上插着的红翡簪子,以及她通身打扮。
琪萝郡主知道对面的人还在看她,笑容不变地向她行礼道:“多谢公主夸奖。”
“耳朵聋了不是,哪只耳朵听出我在夸你。”朝阳公主冷声道。
琪萝郡主眼眶立即红了,咬了咬贝齿。
阮黎一看到她这副模样,惊讶了一下,她印象中的琪萝郡主是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人,今日怎地突然转了性子。
等她看到周围的人,尤其是对面的男人皱眉的表情,她就懂了。
这个琪萝郡主,竟然也懂得了利用旁观者对弱小的同情心,朝阳公主越是不饶人,就会显得她越可怜,哪怕朝阳公主只是说了一句,什么也没做,别人只一看她委屈的表情,便会对朝阳公主不由自主的产生不认同感,进而去同情被欺负的琪萝郡主。
朝阳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经历过的大大小小手段比任何人都多,看到琪萝这副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当即冷哼一声。
“装什么装,现在谁不知道你被皇祖母禁止入去她的寝宫,你也就只剩下这点把戏了。”
琪萝郡主的眼眶更红了,这次不是作戏,而是被朝阳公主的话气的,明明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可这次一样,今天的努力就白费了,所以再恨朝阳公主,她也只能忍下去。
须不知,这副隐忍的模样落在男人眼里,反而更加惹人怜爱,当即对她产生更浓烈的同情心。
“我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若琪萝有什么得罪公主的,琪萝在这里向公主道歉。”说罢,琪萝郡主向朝阳公主弯腰行礼,语罢便走向一旁,神色间透着大方得体,端庄贤淑的气质。
朝阳公主却不是那么好惹的,也没打算就这样放她走,轻喝道:“你不知道我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