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陈月莹是个性格软弱的人,不娇气,但是弱小,面对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便会不自觉的唯唯诺诺,没想到这样她竟然会做出未婚先孕的事。
李建义买考题被关在刑部地牢,虽然事情还在调查当中,但是他们的罪名基本已经确定了,不是被斩首,就是被判流放,后者的机率比较高。
陈家再傻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跟着李建义去边关,而且让人知道陈家有一个恬不知耻,不自尊自爱,未婚先孕的女儿,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陈家。
陈家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打掉胎儿,再把她嫁出去,但是这样一来,洞房会被发现不是处女,没有哪个男人会受得了自己的新婚妻子是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
第二个选择就是尽快嫁出去,这样就可以把孩子安到新婚丈夫身上,快生的时候假装早产。
不用想也知道陈家选择了第二个。
“小姐,怎么了?”春花见小姐盯着柳树下正在哭的少女,一动不动的,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阮黎转身就走。
春花还以为小姐盯那么久,会上去安慰对方,一时摸不着头脑,赶紧跟上去。
回到阮府,赵天也到家了,听说她回来了就找过来。
“姐,吃得怎么样,那家酒楼好吃吧,他们请的说书先生也很会讲故事,绝对是双重享受,对不对?”
“嗯,如果没有遇到不该遇到的人就好了。”阮黎躺在藤椅上歇息。
“遇见谁了?”赵天问道。
“章婉心和琪萝郡主,故意忽视我的存在,不过看到她们一脸吃瘪的模样我就开心。”
“那个琪萝郡主我听说她好像喜欢衡王,这两人对衡王都有意思,竟然凑到一块,这是想联手对付你吗?”赵天问道。
阮黎说,“她们干嘛要联手对付我?”
“因为衡王对你有好感啊,京城还没有哪家千金小姐能让衡王产生好感,你应该是第一个。”
“回你家去。”阮黎赶人了。
赵天这次没想多待,耸耸肩说,“那我走了。”
“等等,”阮黎突然想起一事,“最近有时间就帮我注意一下陈家。”
“你查陈家干什么?”赵天问道。
“这个你先别管。”阮黎没说。
这事若传出去,对陈月莹必是致命性的打击,在古代,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的名节太重要了,虽然她未婚先孕,不自爱在先,但是和李建义花言巧语的欺骗也有很大的关系。
“你每次都这么说。”赵天咕哝着走了,可他嘴上抱怨,每次也是乖乖去做。
科举考试泄题作弊案还未结案,王安志等三十二位作弊的考生已经被判决了,三十二人被判流放,同时终身不得再参加科举考试。
阮黎还以为听到这个消息后,张涛会再找上门来,但是之后却没有再见到他,这个人好像消失了一样。
后来有传闻,张涛被人打昏,醒来发现自己被人扔在荒郊野外。
这是后话。
近日,阮如曼的婚事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故,谢家人忽然带着冰人上门,他们不是要取消婚事,而是想把成亲的日子提前,原因是谢皓迫不及待想把阮如曼娶进门。
这话一出,惊呆了所有人。
阮如曼愣过后,俏脸红透了,娇嗔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出大厅。
其他人没她反应那么大,愣过后迅速恢复淡定。
阮夫人见无人开口,便问谢家来人:“原先的日子是两家商讨好的,贸然提前,成亲前的准备事宜可能会来不及。”
“我觉得姐姐多虑了,有心准备的话,定然来得及。”张氏最晚回神,听到谢家的话,她激动都来不及,谢家少爷这是有多爱她的女儿,才会让长辈找上门来,跟他们商量成亲日期提前的事。
再者,有谢家少爷的喜爱,如曼嫁进谢家后,定能过上少奶奶的生活,说不定很快就能掌管谢家中馈,她答应都来不及。
“张氏说的不错,你若无心,我们来准备。”阮老太太也同意了,这次谢家派个长辈过来,也不只有冰人,是她比较满意的地方。
阮夫人闻言便不再说话。
长辈没有异议,这事就这么定了,谢皓和阮如曼成亲的日子改到七天后,那是这个月唯一的好日子。
阮丞相回来后,阮夫人就将这件事说了,她很好奇,为何谢家突然想把成亲的日子提前了。
“或许就像谢家人说的,谢皓很喜欢如曼,想尽快娶她进门。”阮丞相反应平静。
阮夫人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连你这个当爹的都不操心,我这个大娘还是住嘴比较好,免得又被人误以为我耍手段。”
阮丞相低笑着将她圈在手臂里,“夫人莫气,如曼的事自有人去操心,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夫人。”
“我倒不是生气,只是……”阮夫人欲言又止。
阮丞相知道她在想什么,承诺道:“夫人放心,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但愿如此吧。”阮夫人靠在他怀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阮如曼的婚期提前,阮府上下比之前更忙碌了,当然,这事主要还是阮老太太和张氏在操劳,只有需要阮夫人的时候,才会去找她。
一眨眼,阮如曼出嫁的日子到了。
阮府上下张灯结彩,除了主院和阮黎住的次院,其他地方都贴上红纸,挂着红灯笼。
吉时一到,谢家的迎新队伍就上门了,敲锣打鼓,声音响得阮黎在房间里也能听到。
曾经让她觉得很碍眼的阮如曼,忽然就要嫁出去了,阮黎有种时间走得飞快的感觉。
“小姐,别着凉了。”春花从屋内取了件披风出来给她盖上,又问,“您不去前面看看热闹吗?”
阮黎拢紧披风,不以为意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等我出嫁了,一样能看到。”
“小姐,那您想什么时候嫁人?”
“我之前跟阮如曼说的就是实话,如果可以,我还想再留两年,好好孝顺爹娘。”阮黎一直觉得十五岁嫁人太早,幸好爹娘不急着把她嫁出去,也不强迫她。
春花歪了歪头,“那要是小姐您遇到了那个人呢?”
阮黎思索了片刻,“他要是真心爱我,肯定会理解我的想法,除非是遇到不可抗拒的因素。”
阮黎没想到,这句话在往后会一语成谶。
三日后是阮如曼回门的日子,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声称因为喜欢她想早日把人娶进门的谢皓。
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阮如曼嫁过去后可能过得还不错,面色红润,笑意盈然,一进门就跟张氏和阮老太太撒娇,说话娇滴滴的。
阮黎都没发现她的声音还能这么娇吟,像是当着谢皓的面才这么做。
谢皓在她们面前也挺宠阮如曼的,看向她的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怎么没有看到岳父大人?”坐了一会,谢皓都没有看到阮丞相,遂问道。
☆、第三十九章
“你岳父一早就进宫了。”张氏笑呵呵地说道。
谢皓的表情僵了一瞬就恢复自然。
阮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不由得在心里笑,谢家与他们联姻; 看中的是丞相的名头。
今天是次女回门的日子; 也不用上早朝,当爹的却不在; 在谢皓心里怕是失望得很。
这还只是开始。
在阮府; 阮夫人毕竟才是正室,她的话比妾室更有份量; 但是从头到尾,阮夫人只说了几句; 反倒是张氏一直说; 热情十足。
虽然阮老太太也有说话; 但是谢皓到后面几乎笑不出来了,尤其是用膳的时候,上桌的只有张氏和阮老太太; 而当家主母和嫡女却不在。
“阮夫人和阮小姐怎么不一起用膳?”谢皓状似无意地问道。
“你说这个啊,我们平时都不……”张氏话还没说完; 就被阮如曼用眼神制止了。
阮如曼放下碗筷,笑道:“母亲和姐姐今天恰巧有事要谈,就不跟我们一起了。”
“原来是这样。”谢皓垂下眼; 遮住眼中的阴霾。
用完午膳没多久,谢皓就提出告辞,张氏还想再留他一会,“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等一会再走吧,我还想跟如曼再说会话,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实在是不舍,以前她就没离开过我身边,嫁给你之后,一想到她以后不再天天陪在我身边,我这心呐,还真有点失落。”
“既然岳母这么想念如曼,那就让她留在这里陪陪您吧,我先回去,晚点再过来接她。”谢皓笑着说道。
“这……”张氏有点愣,回门这天,女婿却把妻子留在娘家,传出去好像不太好吧。
阮如曼的笑脸也僵硬了,迅速恢复后拉住张氏的手,嗔怪道:“娘,您要是不舍得我,以后我再来探望您就是了,我跟夫君刚成亲,还是给我们独处的时间吧。”
“好吧。”张氏感觉女儿抓着她的手有点用力,只得点头同意。
等两人一走,张氏还是对谢皓的话有些介怀,遂问阮老太太,“大伯母,刚刚谢皓说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老太太已经乏了,不耐烦地说道:“能有什么意思,谢皓体贴如曼与你几日不见,愿意让妻子留下来陪你,你还想怎么样?”
“可是我怎么觉得不对啊。”张氏就是想不通哪里不对。
“你看如曼的样子像是过得不好吗,行了,我累了。”阮老太太不等她说话,站起来就让人扶她下去休息。
张氏想想也是,女儿一脸幸福的样子,不像是有问题,只当自己想太多了。
谢皓一出阮府便径自上了马车,阮如曼觉得他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自己紧跟着上了马车,期间跟谢皓搭话,他却一直看着外面。
这种古怪的感觉一直延续到回到谢家,谢皓跳下马车,也不等她就先进去了。
“夫君,等等我。”阮如曼急忙叫住他。
谢皓停下来,回头对她说道:“我还有点事要跟父亲商量,你先回房间吧。”
说完这话的谢皓便去书房找谢父,今日不用上早朝,谢父不用进宫,他的品级没有阮宣大,也没有阮宣受重用,便不像阮宣那样忙碌。
看到儿子早早就回来了,谢父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爹,我怀疑我们可能上当受骗了。”谢皓阴沉着脸。
“什么上当受骗,你今天不是跟妻子一起回门吗?”谢父一时跟不上他的思绪。
谢皓阴森地说道,“阮如曼根本不像外面传的,在阮府很受宠。”
“到底怎么回事!”谢父一脸惊讶,他之所以同意儿子娶一个庶女,看中的不过是阮如曼在阮宣那里的影响力。
谢皓将自己陪阮如曼到阮府后的所见所闻告诉谢父。
“阮夫人母女不喜欢阮如曼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自己的女儿回门,阮宣却称有急事进宫,据我所知,昨日的早朝并没有什么急事需要立刻处理。”谢父沉声道。
“所以外界传闻阮宣疼爱阮如曼,消息应该不是真的,”谢皓面色冷酷阴鸷,“我们本想利用阮如曼将阮宣拉上明王这条船,现在看来,我们都被耍了。”
“查查吧。”谢父还是觉得不能这么快下结论,万一是他们理解出错,反过来得罪阮宣,事情就麻烦了,“这段时间,你对阮如曼好点,其他的等查清真相再说。”
“爹,我倒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如果阮如曼真是阮宣的爱女,当初我求娶阮如曼,阮宣如何会轻易答应,他明知道谢家是站明王的。”谢皓越想越觉得不对。
“你说的对,是为父思考不周,不过还是照我说的查。”谢父更求稳妥。
“是,爹。”
晚上,衡王府的门卫只是打了个短暂的瞌睡,怀里就多出一封没有落款人的信,信上写着衡王亲启,门卫不敢擅自作主,便将信交给周管家。
周管家看到信,还以为又是阮大小姐差人送来的,因为信纸的质量与颜色和上次收到的一模一样,都是最普通,市面最常见的纸张。
当即也顾不得天色已晚,立刻将信送到王爷面前,还说了自己的猜测。
“不是阮黎,她不会选在晚上送信。”贺蘅认识阮黎其实也不久,但他就是知道。
拆开信,里面的字迹果然不是阮黎的,也不是贺蘅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贺蘅看完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信烧了。
次日一早便去刑部。
三十二名买考题作弊的考生皆关在刑部大牢里,判决已经下来,除了一个人还在不停的大喊大叫之外,其他人都已经放弃了希望。
悲泣和后悔的情绪弥漫在整个大牢里,一念之差,大好的人生仅因为跨过那一条线,便直接坠落地狱,再也没有改过的机会。
一块石头飞出去,砸在张鸿朗身上,是满脸扭曲的王安志,“吵死了,给我闭嘴,否则杀了你。”
声音在大牢里很突兀。
其他人不由自主的看过来,见到王安志的模样,心中绝望的同时又有一丝快意,他们这些人之中,最可惜的人要数王安志,因为他本来就拥有殿试前三名的实力,可是却落得跟他们这些不自信又没实力的人一个下场。
现在的王安志,已经破罐子破摔。
张鸿朗被砸得肩膀一疼,回头看到王安志的表情,下意识瑟缩一下,但一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王安志的结局已经注定,便又嘲讽道,“还风流才子呢,以前到处吹自己才高八斗,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沦落到买考题,所谓的真才实学都是假的吧。”
“你再说一遍!”王安志豁然站起来,表情恐怖的盯着张鸿朗,一副要杀了他的样子。
张鸿朗吓得退后一步,这家伙真的疯了吗?
这时,一名牢头走过来,喊道:“谁是张鸿朗?”
“我!我是!我是!”张鸿朗急忙举手。
牢头打开锁链,将他带了出去。
张鸿朗还以为是爹成功把自己捞出去了,毕竟那可是大功一件,立刻喜滋滋的跟着牢头走,没出去,却发现自己来到刑训的牢房,不一会就被绑到架子上,一根鞭子下来,痛得他嗷嗷叫,这是他第一次被刑训,考题泄露被调查之初,他怂得连刑训都没上,就直接趴地承认了。
不到一刻钟,刑训张鸿朗的官员拿着一根沾着鲜血的鞭子出来,走到半边身子隐匿在黑暗中,背对着他们,身形异常高大威严的贺蘅面前。
“王爷,张鸿朗已经招了。”
“如何?”贺蘅转过身来,冷峻的面容倒不会显得与牢房格格不入。
“那个人是谢皓,据张鸿朗交代,他曾经看到谢皓将试题放在其他人的房间里,那天晚上,他准备起夜,出来看到谢皓从一个考生的房间里偷偷走出来,第二天,那个考生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桌上地下放着很多书,不知道在抄什么,一次偶然,他听到对方念出一道考题,才知道对方也拿到了考题,当时他没有将这件事联系到谢皓身上,直到出了事才想起来。”
贺蘅沉吟片刻,“再找其他人审审,最好问问谢皓的事。”
“是,王爷。”
官员又让牢头把其他人押过来,除了王安志和李建义十人。
一通审训下来,果然也有人看到,只是一直没有将这件事联想起来,不同的是,这人是在白天看到的,而且就在贺蘅去状元楼那天,当时所有人都在大堂和戏楼,房间住处几乎没有人,谢皓就是利用那天,让自己的小厮将考题放到考生房间里。
官员将审问的结果递给贺蘅,贺蘅看过后便进皇宫面见皇帝。
“既然查清楚了,立刻把人抓起来,接下来的审训就交给赵侍郎,你也该休息一下。”庆隆帝看完审问结果,神色愠怒,万万没想到谢家竟然也牵扯在内,先是王意远,现